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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书名:山海寻剑录之剑定梅山峒作者名:生来自由本章字数:6623更新时间:2023-12-27 20:20:38

  

  姜一枫叉手谢过。落座之后,楚衍命人奉上茶水,这才问道:“适才听得说是蜀山故人遣你前来,喜不自胜。我当日蒙难,若非公孙掌门搭救,安能有今日!公孙掌门一向可好?”他看姜一枫年纪尚小,一时不知他是公孙长明的徒弟还是徒孙,不便称呼。

  姜一枫连忙道:“晚生姜一枫。公孙老先生于我亦有大恩,却不是我师父。我因向他求教一件事,他故指点我前来寻楚大人解惑。”

  楚衍尚未说话,右边那人突然道:“适才我见这位小兄弟观看我二人斗茶,目不转睛,莫非小兄弟也懂得点茶之术?”

  姜一枫窘道:“公孙老先生曾指点晚生一二,因此晚生学了些皮毛,却不敢说懂。”

  那人笑道:“早就听闻楚大人言道这公孙掌门乃是当世剑仙,你既得他指点,想必不差,快快过来展示一二,也好让我开开眼界。”

  姜一枫正要推辞,楚衍也笑道:“我们皆是好茶之人,既然小兄弟会点茶,何不展示一二?”

  姜一枫见楚衍也如此说,便不好再推。好在他这些日子一有空便加练习,于点茶之道也颇有进境。只见他炙茶、碾茶、罗茶、候汤、熁盏、调膏,不疾不徐,有条不紊;最后击拂,将茶膏冲出一朵荷花的模样,转瞬即灭。

  那人和楚衍一看之下,面面相觑,目瞪口呆。姜一枫心下惴惴,自思是否技艺太差,难入这二人法眼。那人突然哈的一声,将姜一枫吓了一跳。

  那人激动的看着姜一枫道:“你…你小小年纪竟能点出荷花!了不起!太了不起!”

  姜一枫讷讷笑道:“晚生愚笨,仅能点出花卉,据闻有一前辈,号曰显上人,能点出人物且能活动自如。”

  那人闻听世间竟有如此人物,深叹一口气。他将姜一枫所点茶水端起,饮了一口,赞道:“龙焙今年绝品,谷帘自古珍泉。雪芽双井散神仙,苗裔来从北苑。口汤发雪腴酽白,盞浮花乳轻圆。人间谁敢更争妍。斗取红窗粉面。”

  楚衍笑着对姜一枫道:“适才忘了介绍,这位是苏轼苏大人,现今任判登闻鼓院。”

  这下轮到姜一枫大吃一惊,他看着眼前这人,结巴道:“大人…您…便是闻名天下的苏轼苏大人?”

  那人捋须微笑道:“闻名天下如何敢当,鄙人正是眉州苏轼。”

  姜一枫又看了看苏轼,一时激动,讷讷无言。

  楚衍笑道:“苏轼与我乃是好友。大家先请坐下品茶,慢慢再叙话不迟。”

  三人重又落座。楚衍问道:“适才小兄弟说道,有事询问于我?”

  姜一枫道:“正是。不知大人可有听说过四象之精?”

  楚衍沉思不语,片刻答道:“未曾听说。”他将头转向苏轼,苏轼也是微微摇头。

  姜一枫正感失落,却听楚衍笑道:“天下能人众多,不说别人,便是公孙掌门自己,云游天下,见识只在我之上。他不叫你去寻别人,单单叫你来寻我,我自思却不是因为我博学多闻,乃是另有缘由。”

  姜一枫抬头道:“请大人指教。”

  楚衍道:“你可知司天监所司何事?”

  姜一枫微微摇头道:“晚生不知,愿闻其详。”

  楚衍道:“掌司天监者,上观天文、下测地理;推算历法、占卜星象。上古时代,蜀地有王曰蚕丛,造璇玑玉衡,观天象建历法。后有名士曰苌弘,习蚕丛遗术,其于天地之气、日月之行、风雨之变、历律之数,无所不通;更兼其身怀古蜀巫术,能通鬼神,周王奉为大夫。再后古蜀国为秦所破,蜀地之司天者,或流落民间,或为王家所用。至汉朝,璇玑玉衡已不知其所踪,汉武帝召蜀人落下闳据古蜀遗法重造浑天仪,创《太初历》,纳二十四节气于其中,流传至今。”

  姜一枫恭敬受教,不发一言。

  楚衍续道;“说到历法,上古时代并无历法,古人观天授时,以岁星纪年。后夏朝创立夏历,以斗建寅月为正月,是为寅正;殷商创立殷历,以斗建丑月为正月,是为丑正;周朝创立周历,以斗建子月为正月,是为子正。秦汉以降,汉武帝重又采用夏正建寅,直到如今。”

  姜一枫点头道:“原来如此。”

  楚衍笑道:“所以讲到天象与历法者,乃是因为这四象之精兴许与此有关。上古岁星纪年之时,古人将周天星斗归为二十八宿,又按东北西南四个方位将二十八宿归为苍龙、玄武、白虎、朱雀,此即古之四象由来,分别为:东方苍龙——角、亢、氐、房、心、尾、箕;北方玄武——斗、牛、女、虚、危、室、壁;西方白虎——奎、娄、胃、昴、毕、觜、参;南方朱雀——井、鬼、柳、星、张、翼、轸。四象之中,又各有一星处于四象之中心位置,称为四仲中星,分别乃是:心宿、虚宿、昴宿、星宿,其中星宿又称鸟星。若以天象而论,则这四颗星可称四象之精。”

  姜一枫听完,恍然大悟,道:“若非大人指点,晚生岂能知之!”

  楚衍摆手笑道:“不急不急。若说这四象之精,乃是天上星宿,岂可得之?我自思,你所欲寻之四象之精,许是与这天上四星相对应,但第一步,你须识得这心、虚、昴、鸟四星。”

  姜一枫如何识得这心、虚、昴、鸟四星?因此听完沉思不语。

  楚衍笑道:“昔日我路遇劫匪,性命难保,若非公孙掌门搭救,安能有今日?恩人有命,我自当倾囊相授。从明日起,你每日来我这里,我先教与你观天之术,待你修习纯熟之后,再图后事。”

  姜一枫大喜,叉手道:“多谢大人厚待!晚生感激不尽。”

  苏轼在一旁笑道:“如此甚好,我正欲向小兄弟请教这点茶之术。”

  自此之后,姜一枫每日到楚衍府上,由楚衍传授观天之术,兼习历法。苏轼深喜茶道,得空便来,向姜一枫讨教点茶之术,姜一枫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公输雨未每日里缠着赵圆月与轩辕无咎一同上街游玩,至晚尽兴而返。

  楚衍知姜一枫此前并未研习过天象与历法,便从最基础讲起,岁星与五星、北极与北斗、三垣二十八宿、十天干十二地支,最后再到四仲中星。大约过得二十来日,楚衍将姜一枫带至司天监观象台,嘱姜一枫将平时所学与天上星宿一一对应,以勘正误。据楚衍介绍,现今司天监所用观测天象之仪器乃是水运仪象台,该台以水驱动,共分三层:上层是机械驱动的浑天仪,作天体测量之用;中层是浑象仪,作天体运行演示;下层是司辰,即自动报时器。

  “此台堪称精妙。”楚衍道,“惜哉精度略有不足。据闻古蜀国所造璇玑玉衡巧夺天工、不差分毫,可惜早已失传,无缘得见。”言毕摇头,甚为遗憾。

  如此又过得十来日,姜一枫勤学苦练,已将二十八宿基本位置大略熟悉;至于四仲中星,更是牢记于心。

  这一日楚衍正于庭中教授姜一枫天象,忽觉天光一暗。两人未觉奇怪,抬头看天时,便见那太阳缺了一个口子,现出月牙状一片阴影。这阴影逐渐扩大,渐渐将太阳遮住一半,天光愈见晦暗。

  “月行蔽日,其状如钩。”楚衍眉间微现忧色,自语道,“此乃月亮遮蔽太阳之象。”

  太阳越来越小,到最后只剩小小一牙尚自透出光亮。过得一会,那月亮渐渐远去,太阳重又见得明亮起来。

  当日傍晚姜一枫自楚衍府上归来,但见沿街家家户户喜气洋洋、多备瓜果,不解何意。待他回到客栈,却见房中早已摆满一桌酒菜。公输雨未见他进门,冲过去拉住他道:“快快落座!今日可是圆月姐姐亲自下厨,再不吃可就冷了。”赵圆月在一旁微笑不语。

  四人落座,姜一枫奇道:“今日可是什么好日子?我观街上诸人,也是喜气洋洋,形同过节。”

  轩辕无咎微笑摇头,只管饮酒。公输雨未正要说话,赵圆月笑道:“也没什么特别,只是雨未妹子说了几次这东京的菜品吃的腻了,定要我亲手做一顿酒菜,我也许久未曾做菜,只怕生疏了,所以今日做来大家尝尝。”

  姜一枫哦了一声,想起最近观天之术颇有进境,也自开心,于是与轩辕无咎开怀畅饮,至夜方散。公输雨未初尝赵圆月厨艺,赞不绝口,直言以前所吃皆同嚼蜡。她吃到高兴处,自也喝了两小杯酒,两个小脸蛋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待人收拾了碗筷下去,已是初亥时分。姜一枫走至屋外露台,一抬头便见着满天繁星。赵圆月走至姜一枫身后笑道:“一枫哥哥近些日子习观天之术,正好今夜繁星满天,可能教教我?”

  姜一枫尚未答话,公输雨未拍拍小肚子,叫道:“今晚吃得好饱。无咎哥哥,你陪我去州桥夜市吃一碗醒酒汤来。”

  轩辕无咎摇头道:“不能喝酒就别学大人喝,喝了又要醒酒汤。我不去。”

  公输雨未瞪眼道:“你不去,万一我被坏人欺负了如何是好?”也不容轩辕无咎答话,拉着他径直出了房间。

  姜一枫苦笑着看了一眼,回头对赵圆月道:“圆月妹子要学,我自然知无不言,只是我现在所学可也不精,妹子休要怪我。”于是向赵圆月讲解,何谓五星,何谓二十八宿,何谓北斗,何谓北极。

  赵圆月顺着他的手指,微笑倾听。过得一会,指着银河西岸一颗最亮的星问道:“一枫哥哥这颗是什么星?”

  姜一枫笑道:“这是织女星。”

  赵圆月又指着银河东岸一颗最亮的星,道:“这一颗呢?”

  姜一枫道:“这是牵牛星。”突然拍了拍脑袋,道,“今晚可不是七夕?”

  赵圆月微笑道:“正是七夕。”从怀中掏出一条五彩丝线织成的丝带,道,“这些日子闲坐无聊,便学着织了一条丝带。我手拙,织的不好,你若不嫌弃,便拿去戴在手腕上。”

  姜一枫感激的看了一眼赵圆月,小心接过,戴于左手腕上。

  又过了几日。这一日戌时,楚衍正要休息,忽听得院中“啊”的一声惨叫,心中大骇,忙开房门查看。其时月光朦胧,楚衍就见院中影影绰绰立了四五个蒙面人,均手持朴刀,当先一人手上朴刀尚自滴血;再往地上看时,一名家仆倒在血泊之中,不知是死是活。

  楚衍又惊又怒,喝道:“尔等何人?为何夜闯私宅,杀我家仆?”

  当先那人往前两步,冷哼一声,道:“楚大人,可记得五日之前你上朝之时所上的奏疏?”

  楚衍疑惑道:“五日之前?奏疏?”

  当先那人冷冷道:“楚大人再仔细想想。”

  楚衍心念急转,仔细回想,却全然想不起来当日曾上奏何事会引来杀身之祸。他看向当先那人,脸色惊疑不定。

  那人见状,冷冷道:“楚大人贵人多忘事,那便让在下替楚大人回想一下罢。楚大人那日上朝之时,曾向当今圣上奏报前一日日食之事。”

  楚衍一听之下这才明白,道:“不错,确有此事。上朝前一日月行蔽日,因此有奏。”

  那人冷笑一声,道:“好一个月行蔽日!你这可不是公然在朝堂之上搬弄是非么?”

  楚衍愕然道:“月行蔽日,乃是天象,本官身为司天监正,自当奏报,何来搬弄是非?”

  那人又是一声冷笑,道:“你身为司天监正,奏报日食之事确属分所应当,但你偏偏要奏报乃是月行蔽日。日者,天之阳也,那便是当今圣上;月者,天之阴也,自然便是皇太后。你这奏疏岂不是暗指当今皇太后专权欺君?”

  楚衍听罢,顿时醒悟,一股冷汗自额头涔涔而下。原来这当先的蒙面人口中所说,乃是当朝宫中第一等的大事。

  当朝皇帝名为赵曙,乃是宋太宗赵光义曾孙,商王赵元份之孙,但却不是宋仁宗赵祯亲出,却是濮王赵允让第十三子。仁宗皇帝赵祯因为无子,因此自小便将此子抱入宫中抚养,赐名赵宗实,着实是将他视同己出,当做储君来进行培养。按理说这对赵宗实而言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可赵宗实却高兴不起来,皆因当时仁宗皇帝身体尚佳,一旦仁宗皇帝有了自己的轻生儿子,那么赵宗实自然便没了希望。事实上这事确曾发生,宝元二年,宋仁宗的亲生儿子豫王赵昕出生,赵宗实随即出宫回到生父赵允让身边。可惜的是这位豫王赵昕不幸夭折,因此赵宗实又再被接入宫中。后来仁宗皇帝再也无皇子出生,因此嘉祐七年,赵宗实被立为皇子,改名赵曙,封巨鹿郡公。嘉祐八年,赵曙即帝位,便是当朝皇帝。

  赵曙这继位之路着实坎坷,因此上一直谨言慎行,不敢有半点差池。又因心里压力过大,赵曙继位之后一直身体有恙,因此由曹太后垂帘听政。其时一些宦官心系旧主,又因知道赵曙不是仁宗皇帝亲出,便时常在曹太后跟前说一些赵曙的坏话,致使赵曙与曹太后关系一度十分紧张,两宫失和。

  好在朝中毕竟有一些大贤主政。眼见两宫失和,宰相韩琦与执政大臣欧阳修连忙居间调停,经他二人努力两宫关系方始缓和。治平元年,曹太后撤帘还政,两宫重修于好。

  这之后却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因当朝皇帝赵曙乃是一个至孝之人,他亲政之后做的第一件大事,便是同朝中大臣商议他的生父濮王赵允让的身份问题。皇帝的父亲,自然应称皇考,但若是称生父濮王赵允让为皇考,则又将仁宗皇帝置于何地?因此此事在朝中引起轩然大波,一场大论战就此展开。

  以侍御史知杂事吕诲、侍御史范纯仁为首的御史台官员认为,天无二日,你赵曙能当上皇帝,皆因仁宗皇帝之功,因此仁宗皇帝乃是皇考,建议称赵曙生父濮王赵允让为皇伯;以宰相韩琦及兵部尚书欧阳修为首的执政大臣则认为:称生父为“伯”,历史上从未有此先例,且此举有悖人伦,因此建议称濮王赵允让为“皇”、称生母为“后”。两派由此相持不下,朝中百官皆被卷入其中。

  曹太后乃是仁宗皇帝的皇后,此事传到曹太后耳中,着实令她有些恼怒。你赵曙刚刚执掌大权,转眼便将仁宗皇帝抛在脑后,欲要奉自己生父为“皇”,岂不是忘恩负义?你奉生父为“皇”、生母为“后”,那又将我这个太后置于何地?两宫刚刚言好,转眼便又要陷入矛盾之中。

  因此一事,这一年多以来,朝中风云激荡,争斗激烈。

  楚衍未想到自己一句无心之言,竟被人抓住把柄,无端牵扯进这一场大祸事之中,如何不心惊?他略定了定心神,回思方才那当先的蒙面人之言,缓缓说道:“阁下是吕诲吕大人门下?还是范纯仁范大人门下?”

  那蒙面人冷笑道:“怎么?楚大人还欲兴师问罪?”

  楚衍顿了顿,道:“我与御史台众位大人虽无深交,平日里却也并无睚眦。我乃是司天监正,依实奏报天象乃是分内之事,并无他意,更不敢有丝毫讥讽影射太后之意。诸位恐怕是误会了。”

  那蒙面人冷笑道:“朝野上下,谁不知道你与欧阳修、苏轼等人交好?你上奏月行蔽日,必定是欧阳修授意所为,好叫天下知道如今太后专权欺君,如此一来再议濮王之事,太后便不好发声。你们打的好如意算盘。”

  楚衍听他直言此事,一时竟不知如何应答。

  那蒙面人上前两步,举起朴刀,冷笑道:“你也是仁宗皇帝钦点的四品大员,转眼便将先皇抛在脑后,实为不忠不义。似你这等不忠不义之辈留在世上何用?”说罢,狠狠一刀劈下。

  便在此时,一阵微风过处,就听“当”的一声轻响,那蒙面人手中朴刀被弹开,蒙面人噔噔噔连退了四五步。众人定睛看时,一黑衣人不知何时到来,立于蒙面人与楚衍中间。

  黑衣人面朝蒙面人,低声喝道:“滚!”

  那蒙面人手中朴刀被此人弹开,却连对方用何兵刃都未看清,心下先自有些胆怯。他定了定神,问道:“阁下是何人?为何来管闲事?”

  黑衣人缓缓走到他身前,微微撩开衣裳下摆,露出腰间一个牌子。

  蒙面人就月光仔细看了几眼,不觉又惊又喜,连忙叉手道:“原来是…”随即又有些疑惑,看了一眼楚衍,道:“大人乃是太后钦点,为何…”

  黑衣人轻声喝道:“放肆!太后与皇上乃是母子,同心同意,岂有嫌隙?况且朝中之事岂是尔等所能妄议?今念尔等心怀先皇,失手伤人之事不予追究,还不快滚?”

  蒙面人正欲辨说,突听得耳边传来细细一缕声音,道:“这楚衍本官留着有用,你等近日不可再来滋扰。”

  蒙面人听罢再不敢停留,再一叉手,率众蒙面人越墙而出,径自去了。

  楚衍见黑衣人来解了危困,上前两步,叉手道:“不敢请教阁下…”他话未说完,只见夜色中那黑衣人微微一晃,早已没了踪影。

  楚衍前后左右仔细看了一遍,院中再无他人,没奈何,只好命下人出来,细细查看家仆;所幸家仆所伤虽重,尚有气息,楚衍赶紧命人请大夫为其医治。

  楚衍吃了这一个惊吓,此后在朝中越加谨慎。

  此后数日,姜一枫照例到楚衍府上学习。这一日楚衍正与苏轼斗茶,两人这些时日茶道均有进境,因此上越发热衷。姜一枫早已见惯不怪,施礼后落座。

  “天行健。”楚衍对姜一枫道,“这句话的意思,乃是周天日月星辰运转不息,从无片刻停留。你如今对四仲中星的大概位置已然了解,但要知道它们在某一日某一时某一刻的具体位置,须得用浑天仪观测;但你却无法带浑天仪四处走动,因此你须记住最后一次在浑天仪上观测到的位置与时刻,再以历法推演,方可得之。”

  当日楚衍将姜一枫带至司天监观象台,姜一枫按其所嘱,记了四仲中星的位置与时刻。

  “观天之术已教与你,此后勤加练习即可。”第二日楚衍道,“我这些日子自思,这四仲中星悬于天际,你虽知道了它们的位置,却于寻找四象之精无有补益。我如今荐你去河南府洛阳城寻一先生,此人姓邵名雍字尧夫,自号安乐先生,略比我年长。安乐先生精研先天八卦,独创梅花易数,所占无有不中。他若肯授予你梅花易数,再结合四仲中星位置,或许能找到四象之精。”

  言毕,写了一封拜帖,交与姜一枫贴身收好,就府上整治了一桌酒菜,与姜一枫饯行。苏轼闻知,也来与会道别。

  “安乐先生大名我亦早有耳闻。”席间苏轼听得姜一枫要去寻安乐先生,说道,“这些日子承蒙小兄弟指点点茶之术,无以为报,我便随小兄弟走一遭,一同拜会安乐先生。”

  楚衍笑道:“有苏大人一同前去,再好不过。”

  姜一枫自是大喜,叉手称谢。三人觥筹交错,尽欢而散。

  姜一枫回到客栈,与众人言明事由。公输雨未这些日子已拉着轩辕无咎和赵圆月将东京逛了个遍,好吃的好玩的无一落下,近日正感烦闷,闻听得要去洛阳,欢呼道:“好呀好呀!我在这里时常听人说洛阳牡丹甲天下,正想前去看一看呢!”

  姜一枫三人微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