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满载而归

　　这时，院子里开回来两辆江铃五十铃。

　　嘎吱的刹车声后，车上下来一个年轻力壮的司机，跑到蓝颜风身边望了下，然后迅速回去跟那些工作人员寒暄了几句后乱哄哄地散了，有些往二楼的办公室走，有些到洗手间方向走，有的出了大门去喝饮料了……

　　那个司机迅速把门打开，埋怨道：“他妈的个屁，转正的就是爷们，亏了我刚来的。”于是他把希望寄托在今天刚刚来报到的蓝颜风身上，以便让蓝颜风一个人搞定这些东西。

　　蓝颜风抬头一看，两辆车后面都是缴获回来的胜利品：光碟，电脑，玄幻小说，色情小说，他想起了自己居住的房子里，那里的书刊跟这些都很相似。他心里暗忖：“难怪上午看不到什么职员，原来大部分都去外面检查去了。”

　　那个司机又说：小伙子，我们两个人先搬东西进去，等下那些人也会来帮忙的。

　　“好咧！”蓝颜风从来不怕体力活，说干就干，捋袖振臂，将车厢门打开，把成捆的书籍往里面搬。

　　这时候，那司机却因为要上厕所而借机溜走了。蓝颜风以为是应该做的，一个人慢慢完成这些苦力活。

　　好久没有回家种田啦，出出汗，搬搬东西也算是一种体育运动吧。蓝颜风只好这样安慰自己！

　　二楼的钟琴因为太无聊而时不时跑出来玩，她以为蓝颜风很牛叉，既然可以一个人把八个人干的活都揽完。于是就来到蓝颜风身边搭讪：“大明星，怎么？想逞英雄啦？”

　　“什么话？”蓝颜风搬的浑身冒汗，话也不多。

　　“嘻嘻，香江话。咋了？”钟琴捂嘴而笑。“是不是想升官呀，既然把八个人的搬运活都一个人承担，分明是逞强。”

　　一听就知道这些人都是欺负新人，可是蓝颜风却不愠不火地嘿嘿两声：“你快点上去吹你的空调去。”

　　“不！我要帮你快点搬完，等晚上去跳舞时，怕你累趴了。”钟琴还是想着晚上的浪漫节目。她也开始蚂蚁搬家一样把小件东西往里面搬。

　　出来上厕所的刘主任发现自己的手下都开溜了，只有副局长助理钟琴与新人蓝颜风在搬东西，不禁勃然大怒，气得翘胡子瞪眼，一个电话打去，把他们的训得屁滚尿流。

　　那些去外面休息的工作人员，马上丢盔弃甲地放下手上的事情，来支援蓝颜风的工作。不时地邀功要劳地说：“新来的小伙子挺牛逼好哄哄的，连局长助理也请来帮忙啦！”

　　有的说：“小伙子，不给烟抽，我们就不搬了。”

　　有的说：“新来的人当然要多些干活，领导才喜欢呀。”

　　有的说：“小伙子好好干吧，下个世纪估计就是你做领导了。”

　　他们来帮忙都是拈轻怕重的，装腔作势的，这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新人一定要多付出，付出汗水，泪水，口水。

　　当蓝颜风搬完最后一捆书时，刚刚好是下班时间了。那些八个工作人员一看时间到，一哄而散。

　　时间一到，钟琴也要上去锁门下班了。

　　剩下蓝颜风关门，清点了一下，足足有四十包新书，二十包旧书，光碟十五盒，影像设备三捆，接着就锁仓库，洗手后找刘主任咨询是不是可以下班，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

　　烈日当空，知了拼命嘶叫的声音聒噪而刺耳，一阵凉爽的风吹来。

　　如卸重负的蓝颜风顿觉一阵畅快淋漓的惬意油然而生，搬得浑身酸痛的他竟然站在风口上先享受一下城里人难得的享受——吹风！

　　右侧办公楼的会计提来一份外卖麦当劳巨无霸套餐，飘来了香喷喷的薯条味儿和汉堡包味。

　　好像是过了长征一样的战斗征途，蓝颜风听到肚子咕咕唱着空城计，早已汗水浸透的衣服贴在肌肤上极不舒服，正犹豫着是不是到饭堂吃饭的时候。他发现那个司机叼着牙签从饭堂方向出来了，表示已经用餐完毕。

　　蓝颜风也鼓起勇气走去，料想自己下班吃饭，没有同领导打招呼是应该的。

　　可是来到饭堂里，刘主任果然就在这里恭候多时了，浅浅地笑着说：“小蓝，好好干，有出息……”他边说，边用巴掌轻轻在蓝颜风肩膀上拍。罗嗦了许久，好像没有要放蓝颜风走的意思。“待会儿，要少吃点，别吃太多哦。”

　　“坑爹的，什么话？”蓝颜风心里不悦。“叫自己少吃点还不如不要吃更好，假惺惺，讨厌！”

　　刘主任吃饱了没有地方消化，还在喃喃道：“厨房里吃饭要注意条例，制度，节约粮食呀，反对铺张浪费。古诗上说，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废话一堆，听得蓝颜风耳际嗡嗡直响，犹如数蜜蜂搬家一般。他心里急呀，饿得慌呀，不禁暗暗地把他祖宗十八代给骂了个遍：“坑爹的，快点走！”

　　等到刘主任罗嗦完了，里面的厨房用餐时间也完了。厨师把饭菜收了起来，嚷道：“吃完了，没有菜了。今日用餐，到处结束，明天再见！”

　　蓝颜风望着手脚麻利而边唱歌边洗碗的厨师貌似蜀犬吠月，望洋兴叹，咽了口水悻悻出去了。

　　他摸摸口袋，发现真惨，居然是口袋空空，真是后悔昨天为什么不要钟艳萍与钟琴的钱。这可谓是一分钱憋死英雄汉。

　　刘主任还没有走，他又回来补充一句，这句话没有说完，他中午睡觉也不舒服呀。他招招手，道：“小蓝，千万别吃太多，晚上我们办公室相聚香江香格里拉酒店。”

　　“主任，我中午饭都还没有吃呢。”蓝颜风苦笑道。

　　“你笨呀，猪脑袋吗？”刘主任有些生气了，好像蓝颜风没有吃到饭也给他丢脸一样。“快点去外面吃呀，饿坏了身体多不好，别说局里亏待职员呀。”

　　闻声，蓝颜风快速朝外面走去。

　　楼梯口。

　　在寻找蓝颜风的钟琴又笑哈哈的走了过来，打趣地说道：“怎么了？大明星怎么淋了落汤鸡呀？”她在走廊上，市场管理办公室都寻找过了，居然没有看到蓝颜风，都怪蓝颜风太傲气，不接受她的手机。要不然哪里还用得着走路寻人呢。

　　“是吗？好像没有下雨吧。”饥肠辘辘的蓝颜风无奈一笑，这个钟琴尽是火上浇油，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看你挥汗如雨，一定是肾虚！”钟琴是刀子嘴豆腐心，她递来一张心相印湿巾，道：“走吧，我带你去吃饭吧。”

　　蓝颜风无语了，什么时候还说那个肾虚话题，抬着轻飘飘的步子跟着她去吃饭了。

　　这个时候，谢朝荣副局长又来了，他是外面吃过饭，要来办公室午休的，他穿戴整齐，衬衫领带，一副春风满面的样子大摇大摆从停车场方向走来。

　　蓝颜风心里一紧：坑爹的，果然是冤家路窄？

　　“谢局长好！”钟琴甜甜地问候送上。

　　谁知道谢朝荣看到蓝颜风后，却是呵呵笑道：“怎么了？找了个男朋友了？”他不是不认识蓝颜风，是故意假装的。

　　“回局长的话，这个是刘主任的部下，刚刚来报到的。”钟琴不知道蓝颜风与谢朝荣之间的梁子，所以实话实说。

　　“哦，原来是新人，欢迎，欢迎。”谢朝荣眯着眼，露出烟酒熏黑的牙齿，一脸的阴笑充满了诡秘的神色，望得蓝颜风心里发毛。

　　谢朝荣伸出了一只肥大的手，等待与蓝颜风握手，道：“我姓谢，叫谢朝荣。”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谢朝荣从小到大，从来不肯主动与下级平级握手的，今天却因为是一个小马仔而握手。让钟琴看的满眼的莫名其妙。

　　蓝颜风虽然是浑身无力，却把拳头握得死死的，若不是钟琴在身边，生怕会一拳砸过去！

　　当他看到谢朝荣的手时候，突然改变主意，一拳打坏他了，便宜了他，要把这个天煞的给自己一个满意的交代才行，是以，他立刻松下拳头，笑呵呵地把手对握过去。道：“请谢局长您多多关照。”

　　“应该的。”谢朝荣握到手后马上用力一拧，朝内侧一扳，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

　　蓝颜风顿感手掌一阵酸楚袭来，好像一瞬间这只手都不属于自己一般，痛的他脸色发青，说不出话来，他背脊抽冷气，脚底冒冷汗……

　　一秒，两秒……

　　当他看到那副人神共愤的死人猪头时，马上想起了那个骑在女朋友陈婷身上的喷血场面！“坑爹的，真是阴险！在外面一个样，在局里是另一个摸样！”

　　他要紧牙关，眼里喷射出骇人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