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难言之隐

　　林云苦笑着，说的简单，我是有苦衷的。

　　吴雪在苦口婆心劝解道：“每一个失恋的人都是有理由的，每一个分手的人都是有苦衷的。只要你在事业上有出息，好女人大把。让嫂子给你介绍介绍吧，我们家的女孩子，要身材有身材，要人才有人才。看你长得玉树临风一表人才，貌似潘安唐伯虎，要什么样的女人还不是看你心情，犯得着为一个女人烦心呢？”她的话比农村媒人婆的嘴巴还甜，活像是抹了蜜的，如果让她在树底下说话，估计树上的鸟雀也能哄下来。然而，哄鸟雀是不可能了，但是哄林云还是有点凑效。

　　她说如果林云不介意的话，她可以引荐表姐给林云认识，成功指数非常高……

　　一番神马浮云的话，林云听了心里好受些。可是不解的是，以前在办公室个个客户都林经理长林经理短的，可是真正自己送医院的时候，却一个人影都没有了。

　　心存感激的他说回到万家超市就把李海峰所供的那批货办妥当。

　　旁边一脸谄媚之色的李海峰信誓旦旦地保证，事情一办妥，马上给你送上空姐佳丽一枚，另加维亚纳酒店豪华炮房一间，印度神油一瓶。最后强调说只不过是一晚，切莫错过，兄弟记得养精蓄锐准备上战场打仗……

　　瞧着李海峰边说边坐手势的猥琐表情，林云好像看到了世界上最无耻的损友，那副龌蹉的样子，真想揍他两拳。

　　然而，想训他也不能了，因为林云的下属来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匆匆赶来，说林经理，有个自称是赵小姐的人打电话到公司找你，而你的手机一直关机。

　　林云一摸口袋，才发现自己喜欢的苹果手机昨晚喝醉酒后落在房间里，被同事拾获。

　　一天没有手机，恍如隔世，林云最害怕那种被人遗忘的感觉。他回房间接上充电器，一开机电话短信响个不停，一看五十条短信都是赵妮发来的。因为赵妮上次跟林云电话以后，一直没有联系，她有点想念林云。在以前的日子里，天天都有林云问候，如今没有了那份亲切的问候，她变得很失落，她讨厌那种被遗忘的感觉。

　　自从林云上次来后，赵妮房间的窗户上多了一串紫色的风铃，轻风吹过，风铃就发出叮叮当当清脆悦耳的响声，在她心里，那是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赛过盛开的百合，赛过天堂的感召，赛过人间的万语千言，因为那是林云的一片心意，无可替代。

　　现在，赵妮已经下班，正坐在房间里听着李宇春的《再不疯狂我们就老了》那首歌发呆。若是平时，她一定是飞针走线地绣那幅家和万事兴的十字绣。据说她还准备把这幅杰出的作品以后用来挂在自己的新房子里呢。对着风铃，她在想，林云在忙什么呢？会不会因为自己的过去而改变了主意？他是哪种逢场作戏，说一套做一套的男人吗？

　　想的久了，她一次次次拿起手机一次次放下去，要知道，她拾起的手机，放不下的是思念。不知道为什么，手机一响，她都以为是林云打来的，但是每一次都让她失望。失望多了，她就渐渐成了习惯，她在欣赏着以前两人在沙滩上拍的浪漫相片，百看不厌。

　　爱情就是那么玄虚，所谓心有灵犀一点通。

　　另一个城市的林云也在坐立不安起来，他一会儿看看手表，一会儿看看手机，他想起了两人度过的快乐时光，心里对赵妮很是挂念：究竟要不要给她回电话？

　　对一个人太在乎，反而会让自己变得优柔寡断，不知道这算不算恋爱综合症，根据李海峰说这样的做法是不健康的。对女人本来就是要果断，想要就要，不想要就泡另外一个。

　　一般来说，他在决定不下来的时候通常用抽签来完成，这也是模仿西法经济学上的博弈理论。他坐在椅子上喝下一杯凉开水，然后伸出左手跟右手做了个游戏：剪刀石头布。以前有人曾经无聊得左手跟右手下棋，这时他竟然是左手跟右手剪刀石头布，结果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心里的感觉，做完游戏又掏出了手机。

　　接通电话，林云跟赵妮说这两天太忙，晚上一定会把以前的电话都补上。然后亲口说会接受赵妮和她女儿，但是必须是那个女儿的关系要清白。赵妮口上说放心，这些都不是问题，她很感激林云那么大度……

　　回来的时候，林云看到进进出出的病人和毫无表情的病人家属，突然感觉生命好短暂。他想起自己是农村人家，设想有天领回一个未婚妈妈带女儿，大家的眼光怎么看？

　　林云第一次感觉手机是多余的，因为这个时候看书看不下去，聊天没心思，打电话给家里也没话题，客户与朋友或许都在某个酒吧里快乐去了。他想打电话给赵妮，却发觉，自己满脑子的都是那个似乎跟自己有关似乎跟自己无关的小女孩，赵妮的女儿是无辜的，可是她爸爸的做法是林云极度不满的。

　　他感觉太矛盾，纠结，晚上茶饭不思。一个网友引起了他的主意，这个网友曾经就是他的女朋友，因为两人谈恋爱没有结果而分手，最后变成了网友。平时没有话说，但是重大节日还是会不关痒痛的问候一句。林云便在网上把这事告诉了他的网友阿英，阿英是广西的女孩，真诚善良懂事的女孩，阿英告诉他最好再生个孩子，然后两个孩子带回家，保管是两全其美……

　　听到阿英这样说，林云更没有了主意，本来是很很简单的事，现在因为这些网友朋友的话左右了他的思想。他一边打电话劝赵妮要处理好关系，一边设法让自己尽快帮助赵妮规划一个未来，组建一个家庭着想。

　　林云心里想着赵妮的女儿其实并不是很大的阻碍，问题是她的孩子身上流的是那个男人的血。他发觉就是没法接受，但是他心里却是十分喜欢别人的孩子。

　　同事老张的儿子也是非常的可爱，胖乎乎的，虎头虎脑。每天下班回家，小宝宝都会在走廊上仰着头，期待大人的到来，见到熟人就会拍手跺脚咯咯大笑。而这个时候，老张总会第一时间蹲下去抱着儿子，没头没脑地亲个不停。

　　这个镜头，是林云最难忘的。有一次他问老张你肚子那么大，蹲下去不累吗？

　　老张扭过胖乎乎的脑袋，咧嘴笑道：“无论工作上再苦再累，只要一听到儿子叫爸爸，就什么都无所谓了。”

　　林云听了心弦一动：莫非，自己一直寻找的就是那份家的感觉？

　　从此，每天回家，林云都会带上一排旺仔牛奶给老张的儿子喝，渐渐地，胖嘟嘟的小宝宝就会准时在傍晚站在走廊上等候着林云的到来，而且还会乐得手舞足蹈地笑起来，他露出两颗小虎牙格外的可爱，无论是谁见了都会想抱他一下的冲动。

　　夜晚，林云一个人在房间听见隔壁的小宝宝牙牙学语的声音，就会对着窗户发呆：要是自己早些娶老婆，自己的宝宝也会打酱油了……

　　临近春节，超市各部门显得格外繁忙。林云这个肥水部门便迅速增加了工作量，一叠叠的订单，合同在采购部经过。林云自然得到了不少实物，其中最多的就是充值卡。那时候他的移动手机里，话费已经超过了三千元。林云便用这些过剩的电话费定时跟赵妮联系，而两人的感情也与日俱增。

　　手机给人带来了无限的方便，但是这次却给林云带来无穷无尽的烦恼。因为他接了个不该接的电话，而这个电话偏偏是他最喜欢的人赵妮打的。

　　就在春节前五天的深夜，突然赵妮打电话来说林云，我想见你。听她说得十万火急的样子，林云预感不对。

　　电话里，赵妮泣不成声，听到是一声尖嗓门男人大骂：打什么打！

　　赵妮的声音不对劲，说晚上早点睡吧，明天再联系。

　　接着她的手机关闭，林云预感不妙，试图上网联系她，却迟迟不复，半个小时后，赵妮告诉他，她的前男友来找她，刚才来她家里要睡一晚，而赵妮不肯跟她吵了一架。

　　最后还吵架升级将赵妮的脸撕破了，打架的原因是女儿的抚养权问题。那个男人扬言说大的女人得不到，小的女儿要得到，要不然就将她家闹得鸡飞狗跳……

　　赵妮出身贫穷的农民家庭，对父辈非常尊重，她生怕会把事情闹得便跟那个男人谈判，她带着天真的想法谈判，可是结果是翻脸收场，而林云打电话的时候，正巧那个男人在现场。

　　林云很是激动，他恨，恨得眼珠子要迸出火焰来。他恨为什么自己不长翅膀飞过去将那个禽兽不如的男人收拾一番，更加恨的是为什么赵妮会骗自己说男人坐牢了。

　　林云跟她相隔一个城市，时间太晚无法赶过去而，劝她快点离开那个屋子，赵妮还在哭哭啼啼说不敢离开了，那个男人就在屋下面的路上等候着她。

　　刚刚是赵妮找借口说下去买牛奶和水果将那男人支开。一等那男人离开赵妮就马上将大门反锁，小门闩好，然后打电话求救。

　　赵妮哭着说那个男人还在下面气势汹汹的叫嚣着要杀人。林云这下真是着急，电话一直未挂，劝她要冷静，要注意安全着想，最好还是选择报警处理吧。林云怕她担心，特意还打电话给了她的好姐妹刘飞燕。

　　刘飞燕是个“骨灰级”的机奴，她是唯一喜欢穿着袜子、抓着手机睡觉的人。据说小时候有一次老妈买了一双漂亮的粉色鞋子，因为太喜欢而穿着鞋子睡觉，以后长大了这个习惯还是没有改掉。而赵妮是唯一知道这个秘密的人……

　　她今年二十六岁，一九八八年生于湖南邵阳。据说她是个比老板娘还老板娘的人，她有一条精致美观的白金项链，一双豹纹十寸高跟鞋，存款二十万，还有一颗市侩又势利的心。

　　目前，她的身份是休闲会所的沐足技师。那个时候正是她上钟繁忙时候，她一边给客人洗脚，一边在电话里说不要怕那个男人，没有什么好怕的。听到这样的对话，险些将那个客人给赶跑，以为发生了什么黑社会火拼事件。

　　事实上，她就是赵妮去广州陪她过春节而已。赵妮不肯而听从林云的话，叫来执勤民警调解，最后把她送到了三星厂里。

　　折腾了大半夜，赵妮跟林云这次通话足足超过了两个小时，最后在天亮时候才挂断。林云对她的看法渐渐有了变化，不仅仅是女朋友简单，好像是亲人般。但是他心里，总是想着女网友雨桐的话，那个孩子的抚养权将会成为她们间的绊脚石。同时，他也感受到赵妮这些年过得多么艰辛。

　　临近春节天气骤然变冷，空气寒冷又沉重，林云像是一条不幸的鱼，冻在冰中，可以看到爱情的方向，却无法游动。

　　他们曾经商量过，春节放假一起过。现在赵妮出现了这事，脸上有了伤疤，不好意思面对熟人，更难于面对林云。她很厌世，很消极，整天躲在工厂宿舍里舔犊伤口，工厂已经放假了。大部分的员工都回家去了，她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宿舍房里看书听歌，晚上跟姐姐聊天，打发了许多无聊时光。

　　而林云同样也因为这事，将刘飞燕也列为好友，偶尔谈谈工作和天气等话题，刘飞燕直接劝林云要慎重考虑这个问题，她妹妹不是那么容易放弃孩子的。有机会的话，去广州玩玩……

　　林云希望大家可以帮助赵妮解决这些问题，于是他爽快答应了有空去广州聚聚。那时候，他还天真地以为，刘飞燕仅仅是说去广州玩玩那么简单，接下来的事，是林云万万没有想到的。

　　年关已近，大街小巷的新年歌飘来了新年的气息。

　　暖风轻拂，似乎空气里又带点干燥，时间过得好漫长哦，林云的假期到了，这段日子犹如一个长长又乏味的梦，现在的他终于醒了，意识到什么危机似的，他打电话给赵妮叫她马上离开东莞，那个城市不适合她生存。外面天大地大，到处都可以生活。辞职不到的赵妮惦记着家里的女儿要养，心疼厂里的社保和住房公积金变得十分犹豫。

　　电话里，刘飞燕还在催着赵妮：什么社会了？还惦记那点钱，这个社会有人有世界，钱是身外物，可以赚回来的。赶紧逃命要紧！

　　“姐，我还是想着深圳林云，我怕他会跟我分手。”赵妮说得很委屈，无论有什么心事，都会搬出来跟姐姐商量的。

　　“你把他带来我这里，我倒是要瞧瞧他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刘飞燕淡定告诉赵妮：“选择男朋友不要一时头脑发热。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忍不住寂寞啦。”

　　犹豫不决的赵妮，每天都用网络麻醉自己，那部半新旧的手机也成了她生命的一部分。每当自己难受的时候，会打电话给家里，可以听听女儿嗲声嗲气叫妈妈的声音。自然她也会发信息给林云征求他的意见，目的是让林云跟她分担一些烦恼，要不然她觉得自己真的会崩溃。

　　最后，林云一句话：要么就是你自动离职，要么就是我们果断分手！

　　经过了再三考虑，赵妮才决定离开工厂去外面休息一段时间，明年另作打算。

　　2013年的春节到了，深圳天气很好，暖烘烘的阳光照在脸上，说不出的惬意舒适，林云坐在天台顶上悠闲地晒着太阳，今天是他值班，说是上班，其实是在守总部办公室恰当。晚上是表演节目，他首先复习了一下演出台词。接着，拿出手机跟赵妮聊了半天，最多的话题就是今晚的联欢晚会和抽奖。

　　他答应，如果表扬出色抽奖幸运的话，奖品都归赵妮拥有，赵妮听了心都融化了。

　　在东莞厂里过春节的员工都是一些路途远的，赵妮在厂里跟她的小姐妹去水濂山公园玩游乐场，爬山参观寺庙，玩得倒也开心，她一边拍照发给林云看。林云明白是暗示自己要带她去逛逛公园，旅游区等，同时他也把自己排练的小品视频发给了赵妮看。

　　晚上的万家春节联欢晚会很是热闹，三个分店都集中在宝安店广场举行，十五米宽的舞台搭建得很是气派，广场上张灯结彩，锣鼓喧天，升空气球随风飘，悬挂在楼上的七彩巨幅被风吹得猎猎飘动。

　　林云通过了半个月的排练，跟人事部的主管合演了一个《新非诚勿扰》的小品，他得到赵妮的支持与鼓励，在小品演出时候发挥了超乎想象的水准，发挥极致，赢得了雷鸣掌声和老板娘的赞赏，同时得到了第一名表演奖，一部苹果4S手机就是奖品。

　　他得到奖项的一时间就给赵妮报告好消息，然后答应说会给她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