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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找回岁月

第十二章 找回岁月

书名:契约爱情作者名:风铃雪花本章字数:16388更新时间:2023-12-27 20:20:31

  

  这么一别,杨洒在春节前就联系了曾皓,说咱没有必要联系了。两度的拒绝曾皓,尊严瞬间全失,信心受挫,仿佛坠入冰窟,凉到他心底去了。加上工作打击,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呐。

  深冬天气不错,阳光明媚,但是仍然无法照进他心房,驱散他心底的阴霾。这天他穿上一件旧背心,那是一件灰色的背心,还是读初中时候一个福建漳州的笔友忙里偷闲编织的,据说当时为了编织背心还耽误了学习退档到中专学校的事才显得异常真诚,当时曾皓怀着无比憧憬期盼的心情想着无数种见面的假设情形,但是结果还是一声叹息,最后连见面的机会也没有就终止了联系,想想她早已是孩子他妈,而我还不是孩子他爹,你说坑爹不坑爹?羊毛背心旧了,这些年尽管精心保存收藏,但是仍然敌不过时间考验,领口处微微发黄,穿上去有点短,很紧身,暖融融的说不出舒适,一种久违的亲切感即涌心头,无法抵挡,一时间满心的话就无法说出口,原来怀旧竟然是如此微妙,不可言喻呐,有种想穿越回当年的冲动了。只可惜没有《来自星星的你》的飞碟或者哈利波特的魔杖。

  “人为什么会怀旧呢?”都说怀念过去是老人常常做的事,为什么自己三十不到就会产生这种现象,是不是未老先衰的征兆?是现实让自己屈服,还是自己一直在为失败寻找借口,逃避现实……

  他闭着眼睛,对着天空深深呼吸,思绪漫无边际飘扬,自己身子轻飘飘的,心里有种声音在疾呼:我需要什么?究竟需要什么——

  声音由远及近,深远悠长,忽大忽小,那个笔友漂亮的脸蛋如天边飘来的天使一样,轻盈,飘逸。她笑颜如花,渐渐放大,终于占满了他的整个瞳孔。那一刻,世界仿佛静止了,什么山盟海誓,什么相亲爱情,什么契约婚姻,都是神马浮云……

  良久,他回神过来,轻轻拍脑袋:我原来是想找回单纯的岁月。

  掏出手机找朱事,朱事的手机无法接通,移动公司的话务员声音甜美赛过央视女主播,委婉的话语让曾皓心里不是滋味儿。接着又拨方嫚瑶的号码,她说今天在日本泡温泉,有事回国再聊。好像个个人都很忙,就只有自己一个人闲来无事。他只得去找工作,即使是年关,也不能在家里呆着,坐吃山空的道理人人都懂,唯独想改变这个局面非同一般。这些年他细算了一笔账,奋斗过,努力过,跳槽过,投资过,为什么还是两手空空呢?

  在职场,发现问题总是要第一时间改正,最少都得做出整改方案,以免重蹈覆辙。曾皓深通这道理,唯独不会解决自身问题,这就是为何?他也不晓得,但是他还清晰一条,既然只缘身在此山中,就要硬着头皮走下去!

  张雨嘉发来一条信息:所有同班中学同学都已经结婚,最后剩下耗子一人,以后改名剩男耗子。

  曾皓想解释方嫚瑶不也是单身么?手机上写好了以上一行字,又擦掉屈服回答是的,我是出了名的神男啦。是不是要给我弄点八卦新闻来炒作呢。随后又联系杨洒,却发现杨洒都已经停机,腾讯Q头像灰色,微信无人回答,好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般。他发疯似得满世界寻找,问过同学问班长,结果毫无所获,最后朱事开机告诉她:杨洒结婚了。

  对于这种八卦的消息,曾皓向来不信:“我们有合约在手,不信这些小道消息。”

  “有图有真相,请看。”朱事还发来一张相片为证。

  曾皓看相片上两人都是笑颜如花,新郎新娘都挺般配,咋一看还真是杨洒,另一新郎倒是陌生的很。他刚刚想找人求证,仔细一想,这年头ps相片技术十分先进,得怀疑这相片出处才对。以前,有新闻说有人特意通过相片处理技术,非法合成官员嫖娼相片再敲诈的事屡见不鲜。久之才回她一句:这相片不靠谱,咱得重新打算。

  “得了吧,你莫非得了更年期疑心症吗?”朱事总是这条调侃。“哥们今天有空吗,聚聚,地址老地方,蓝桥饭店。”

  “十万八千里的,叫我怎么回去?”曾皓远在广东,要赶回去没有别的理由,除非是杨洒在场。

  “爱来不来,不来别悔,不想光棍就来。”朱事不再跟他解释,这会他的手机又响了,一看到老婆的号码,就下线跟老婆聊起来。原来,他老婆要朱事陪她去喝酒席,有个侄女订婚,她老婆收到请帖,要赴会,得叫朱事陪同。朱事也喜欢那个场面,摆酒席的地方人多,饭后通常都会有牌局,于是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玩几把……

  曾皓没有工作,自然朋友少了许多,问候和约会几乎在一夜之间消失了。他颓废,消极,颓靡不振,邪恶的念头一次次冲撞他的大脑。这究竟是怎么了?我的勇气,信心,动力,那股子带着汗味儿的冲劲哪里去了呢?

  经过这些事,曾皓似乎悟道了点什么,决心从心里着手改变自己,他在便笺上写道:不主动,不承诺,不拒绝,不负责!然后贴在房间门后面。

  这次没有发说说,朱事这天又来了。他愁眉苦脸说,兄弟,我要离婚了!

  司空见惯这表情,曾皓了解朱事,打结婚起每年闹别扭无数,离家出走无数,闹离婚是家常便饭。不以为然回答道:“离婚好,咱们可以一起去旅行,世界那么大,我想去走走!”

  “皓子,没有良心的家伙,怎么也不安慰我一下?”朱事心里凉了一大截,抡起拳头朝曾皓胳膊擂了过去。

  早有防备的曾皓一发力,倒是朱事痛的呲牙咧嘴。“我舍不得我女儿,那是我银行。”

  曾皓苦笑:“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心比天高,命比纸薄,银行开到家门口,也不一定幸福,或许我们都不懂爱情的含义。”

  2014年底,楼市下跌,方嫚瑶心里没个底,炒股也不如意,公司的几个职员相继离开,辞职理由五花八门,最多的就是结婚生子,回家盖房。朱事曾经找过两次方嫚瑶,他的理由是看看女儿彤彤,而方嫚瑶今天说去了外国,明天说没有空,女儿在学校不想见你,后来将朱事的号码也拉黑了。朱事跟曾皓似乎没有保留什么秘密,唯一没有跟他说的就是这个,方嫚瑶已经不把朱事当一回事了。

  朱事有点不甘心,几番周折找到张雨嘉,先是两个同学聚聚,坦言说自己挺怀念以前的光阴,是不是要组织下,过年再聚会?

  过小年,是蓝桥镇这里的风俗之一,家家户户都在赶着办年货,过年亲戚团聚,得吃上本地特产来,且说这些特产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可得保持下去呢。家有小孩在外地读书或者打工回来,肯定要吃特产的,很多人都在年后去异地时候带上一袋呢。这事,曾皓在每年都会做的,他认为咱家没有什么财富,特产就代表了我们家的心意,有时候出门在外,吃上特产制品,浑身都充满力量和信心,那是任何朋友的话语都无法超越的。

  阳光明媚,风高物燥,朱事刚刚从车上下来,翻动手机聊天窗口,知道张雨嘉就在二楼,那速度是快点异常。香喷喷奶茶店二楼,张雨嘉先到了,她走马观花看微信商城,又玩了半个小时的小游戏,她家的老公早出晚归,很少对她过问什么的,倒是她婆婆会常说,某某家的小宝宝今年又上二年级了等等。每次张雨嘉都说,优生优育是关键,咱家宝宝一定要超过人家的——于是,张雨嘉对待物质总是快人一拍,这就是她喜欢去牌场的原因之一。有一回,她打听到朱事这方面是专家级人物,于是对朱事还是挺佩服。要不然,要找张雨嘉得去牌场上,而不是奶茶店。这家奶茶店选址很好,就在十字路口上,新装修,很受青年一族青睐,奶茶味道一般,但是小吃点心很丰富,花样繁多,味道也是过齿留香。张雨嘉跟方嫚瑶来过一次,就迷上了那味道,她还发说说老板不知道是什么办法将鸭脖子味道弄的这么好,叫人放不下,上瘾了般。就这样,她把该花在美容院的钱都砸在奶茶店。

  张雨嘉说家庭好过的聚会越多越好,穷人家不是这样想,况且现在大家都有家庭,照顾孩子是头等大事,虽然她还没有小孩。朱事反问你怎么不生个小宝宝?每次张雨嘉都说我们还没有准备嘛。其实,朱事好羡慕张雨嘉的两口子二人世界快活赛神仙,在话里透出讥诮,说:“如果过年再来一次初中同学聚会,一定要分两种情况安排了。”

  “神马情况?”张雨嘉的好奇心来了,忍不住要问个清楚。

  “有孩子的一桌,没有孩子的一桌。聚会当晚必然要唱k,除了同学,家属不带,老师不通知。”比划着手势的朱事如数家珍念着,这台词他不知道在心里酝酿了多少回了。

  “切,朱事你来组织呀,你财大气粗嘛嘛哒。”张雨嘉做了个夸张的手势,讨钱包。“还有事吗,我等下要回家了。”

  本来,朱事邀请她来县城聚聚,都不是无缘无故的,然而张雨嘉不清楚朱事的用意,按照她的意思,朱事是钱多的实在没有地方花了,又或者是天降横财。要知道,朱事在战场上课堂上表现不出色,但是饭桌上倒是特别热情,要是看到谁买单,他抢着跟谁急。他瞪了一眼张雨嘉,鼻子里哼哼冒气:别小瞧了我朱事,传出去我混不下去了。

  “不,不,不,我提出来这里的,得由我买单。”

  “咱们还是同学吗?”朱事先站了起来,抢着买单。他急急忙忙回来,问道:“可以帮个忙吗?”

  “就知道你不会白请客的。”张雨嘉直言不讳,她那飞速运转的脑瓜子却在预测朱事想问什么。她的眼睛滴溜溜转,要是等下去赌场上玩上一把,多爽。“我今天可没有多少本钱,你千万别将我带去赚钱发财呀。”

  “我……我……”朱事摸摸粗红的脖子。“我想打听方嫚瑶的情况。”

  “哎呦,老同学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这么小事可不要藏得古董一样。”

  “别兜来兜去,直接将她约出来吧。”

  “我联系她下,她想见你我就约,不见你可不要将我拉下水,都不知道你们怎么滴。哎,算了,算了,找快乐去了。”

  在小学放寒假前,有个小伙子常常去找杨洒,杨洒忙着备课和改作业,已经推辞了三次,那小伙子还不死心。原来,这个小伙子是个物流公司的货车司机,经过杨洒老妈的推荐,才去找杨洒的。

  杨洒还没有收到这方面的信息,当然不会贸然决定。

  也合该让曾皓不讨杨洒老妈的喜欢的,自从上次去杨洒家做客后,曾皓好像是人间蒸发了样,不再主动联系杨洒了,有一回杨洒的老妈还特意给曾皓打电话,曾皓恰好在忙着没有接听,后来想打回去发现手机又没电了。就这样没有及时回复,让杨洒的老妈以为曾皓不懂人之常情,于是就开始另找目标……

  且说杨洒在学校放假后,本来是应该放松的,但是她班上的成绩实在太差,平均分才达到60分,比起其他学校简直是丢人,为此,校长找过杨洒,要她给出个合理的解释。

  杨洒委实没有偷懒,无奈现在的宝贝小孩颇受数码产品的影响。杨洒将这个理由当做答案,让校长大为恼火:莫非其他学校的学生就不玩数码产品吗?

  当校长含沙射影地说不要因为个人原因影响了工作,到时候下不了台阶可别怪我。这一天,杨洒本来布满阴霾的心情就更加糟糕了,索性就上网看了一部电影,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恰好那个货车司机有空,又来学校里找杨洒约她,杨洒很是恼火,本来就临近寒假,事情也多,最后一个留学校的杨洒心情不好,便给了他一个答复,本人已经订婚了,勿扰。暗自责怪老妈多事,早就约定好了,自己的婚姻自己做主,反对这类明媒正娶的做法,都什么年代了?

  可又一想,老妈也不容易呀,拿起又放下手机,反复几次,始终没有给老妈打电话。反而对那个人说,这些事急不得,近来我心情不佳,有缘分的话以后我再联系你。拜拜!推辞了那个司机的邀请,杨洒发觉,自己是不是过于直爽,如果生活中多点故事,波折,甚至小浪花,或许会好许多。

  那司机也很直接,看到杨洒说这话,立刻消失了,先将联系方式删除,收拾好一套衣服搭车南下,去广东东莞一个印刷长上班去了,这年头东莞的劳动力市场越来越明显,技术工和普工招工难度很大,桑拿行业又遇上严打浪潮,迫使好大一部分企业倒闭搬迁,但是工厂行业来说有点特殊,变化不大,小打小闹的工厂还是多如牛毛,因此他来东莞上班看似有了工作,但是名义上还是很过意不去,至于他的亲朋好友都说去了东莞就很难娶老婆了。他说去了东莞,娶老婆是最简单最轻松的事,轻而易举的事,不用过多解释,相信我的能力吧。他临走时候,跟杨洒的老妈打了个电话,说等自己有了事业再谈这事,最少也能给杨洒一个幸福,明显的未来。

  杨洒的妈妈回答是女儿嫁老公,不是我嫁老公,我做不了主。若是我嫁老公,要什么都依你。女儿长大了,当妈的担心又着急,可是她不一定会听我的话。在阿姨看来,那种扯破脸的回答算是真心话,相信没有人能反驳到她了。这事后,那男人再也没有给杨洒的老妈打过电话,算是告一段落。

  不多久,杨洒接到妈妈的电话,话里透着讥诮,有意思说要上门的意思。杨洒说自己想冷静冷静,妈的这些情况我在考虑之中,肯定不会乱做决定的。

  孤独就好像是瘟疫,传染特别快,很快在群里蔓延开了。找谁呢?张雨嘉有了家庭,学校里的几个同事早已回老家,也不知道她们在火车上还是到了家里,她们家都下着大雪,白茫茫的一定漂亮极了。

  “嗨,耗子。”杨洒首次跟他搭讪,打心底还是友谊关系,爱情如一道厚厚的屏障,将曾经以为多么纯洁的友谊隔离开来。

  “洒洒,我乘坐流云飞箭,马上赶到。”来不及挂完电话,曾皓就骑上了那辆借来的摩托车,赶往杨洒学校。此刻曾皓虽然没有工作,也不会在家里呆着,而是在深圳郊区旁边住着,偶尔给新超市推荐点客户。新超市开业前期是筹备阶段,分为招商引资,策划装修,超市卖场采购等模块。曾皓在万家超市上班时候,积累了一定的客户资源。还在任职时候不是太在意,离职了后显得很珍贵。有点相似“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他将这些客户分别给新开超市推荐,一旦推荐成功就可以拿到一笔酬劳,也就是第一个月的租金当做佣金。冬天是投资旺季,对于一部分客户需要赶春节开业来说,中介招商是一大亮点,也就说如果招商进度受阻,那么这样的中介就可以让企业顺利度过瓶颈。因此,曾皓的小业务还是有点效果,就是这样的小业务让他挺过难关。等到快入小年时分,他已经有了一部分收入。

  但是这种工作看上去不是长久之计,朱事也是知道曾皓这样做,便鄙视他是目光短浅的铁公鸡,不配做兄弟。曾皓跟他有点分歧,解释这是自己的过渡时期工作,做人没有必要那样规规矩矩,按部就班,适当调整自己方可立于不败之地。

  好久没有去工作,曾皓却没有将这事告诉老爸老妈,人呀,长大了就什么都要抗的下来。以前的同事来过三次电话,说曾皓玩什么把戏,班也不上,消息也没有,是玩失踪么。曾皓心里叫苦连天,自己是为着婚姻大事孤军奋斗,在这样的艰苦岁月里,还有什么比婚姻更加重要?

  当杨洒联系上了曾皓,两人约好回家一趟,曾皓回家发觉有些不对劲,以前自己工作固定时候,李老师会主动自己并约好去他家做客,而今年表现很特别,非但没有电话预约,就是网上也没有联系。

  曾皓终于按捺不住好奇的心情,非要问问老师近况如何,春节又将至,是不是还来一次聚会?

  “听说你结婚了,摆酒吗?”李老师节省了开头的客套话。

  “请李老师勿多心,这些小道消息不可信。”曾皓感觉不对劲,疑心谁在老师面前提起过自己的婚事不成?

  “去年春节都看到你跟杨洒两人对外公布了,莫非还想谈个三年五载,过够浪漫日子?”

  “老师言重了,学生我是囊中羞涩,我也想结婚,不过是杨洒不太愿意呀。”

  “曾皓很有本事的,怎么关键时刻遇到问题?”

  “这个问题有些深奥,中间太多插曲,改天见见面详谈。”

  杨洒跟曾皓相约去李老师家,理由是师娘的手艺非常高超,杨洒要去尝尝。谁知道到了老师家里,发觉多了两个同学,一个是陆德森班长,一个是罗子秦。他们三人在二楼客厅里抽烟喝茶,时值冬天,天气很冷,三人都穿上了棉衣。仔细一看,三人神色凝重,鼻尖冒汗,曾皓摸不透他们究竟在商量什么事儿?

  话说,罗子秦在广州上班时候,认识凌风,那时候比方嫚瑶还早半年,其实凌风就是在罗子秦空间里看到方嫚瑶的头像很漂亮,而设法加进去的。方嫚瑶那时候的工作很乏味,缺乏激情,本来长得不算差的她,当然不甘心寂寞,看到室友一个一个被约出去,心里很憋屈。当然他也是有一大帮追崇者,不过都是歪瓜裂枣般的人物。统计一下,要不就是离异的非洲大叔,要不就是寂寞的孩子他爹,要不就是精打细算的小作坊老板,还有一部分是身无分文的老游子。某天夜里她将这些对象一一对比后,发现自己跟他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遂将代沟太大不合适理由拒绝。当时她也是有点病急乱投医的节奏,同学个个传来婚讯,家里双亲施加压力,况且凌风当年来说,还是算成功的角色,非但有英俊的外表也有一流的口才,对于那种外表控和内心寂寞的女人来说,有一定的影响力,方嫚瑶就是那种情况下决定的。

  罗子秦跟杨洒还有点远亲关系,罗子秦的外婆跟杨洒的外婆都是邻居,而小时候杨洒跟罗子秦都会去外婆家玩,虽然没有青梅竹马,但是关系还是挺好的。七八岁时候,杨洒也跟着大家一起放牛,摘果,捣鸟窝。后来杨洒被马蜂追赶了一次后失去了那种新鲜感,转为看书爱学习。

  再后来,罗子秦搬家到镇上,而杨洒也转了学,碰面的机会不多,但是每次见面都能第一时间认出来,并聊上一聊。直到一起上中学,毕业后又天各一方。杨洒读了师范学校,罗子秦上了高中,接着当兵服役去了云南,三年后退伍去了广州。那时候找工作不容易,非要有硬件不可,他用高中毕业证去找工作,发现比自己文凭高的人多如牛毛扎堆,自己排老几?论经验,社会上打拼过的人没有一个团,也有一个旅,三百六十行,哪一行我有经验?找工作可不是扛枪上战场,光凭胆识就可,虽然说自己对自己有信心,用骁勇善战来比喻也不为过。

  罗子秦已经找了一个礼拜,从待遇方面,环境方面再三权衡,决定进一家建红眼睛厂做保安。要知道那时候的保安很吃香,有句话流传是“身穿衬衫扎领带,腰里带着对讲机,脚穿皮鞋最犀利,走路有风一二一,工资虽不多,其实挺洒脱!”虽然工资不怎么高,但是工厂里美女多多,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缘故,泡妞是不成问题的,除非你实在是长相惨不忍睹。罗子秦在这里可谓是混得风生水起,无他,他不喜欢厂里的制度,什么非要穿工衣,非要早八晚六,还得打卡。幸好他跟保安队长拉上了关系,又认识了厂里流水线的一个拉长。

  拉长也就是组长,负责本组的生产管理工作,拉长年过二十,面容姣好,细皮嫩肉,饱满的胸部是她的骄傲所在,美中不足的是身材矮了点,为此传高跟鞋可以弥补这缺陷。但是她上班经过大门时候总是下意识对罗子秦放电。她见到罗子秦的时候眼神闪烁,肢体语言夸张,但是进了车间倒是表情冷漠,心情也变得莫名其妙喜欢发火,动不动就拿员工出气,员工也不是省油的灯,刚刚开始还是很畏惧拉长,时间一长就不服,打小报告的事常有,不过最终还是将那打小报告的人炒鱿鱼了,原因无他,拉长有点背景。她跟罗子秦一来二往得也就熟悉了,拉长约罗子秦看电影,电影节目是林正英主演的《僵尸道长》,两人看到后面戏份时候,拉长说有点怕,突然抓住罗子秦的手说吓死人了。罗子秦说空调太冷,我有点不适应要去上厕所,将她支开。到了洗手间时候,罗子秦的脸都憋红了,大口喘气,埋怨道:世界上还有比这条女人更夸张的吗?原来是拉长天生有狐臭,罗子秦对异味非常敏感,用手舀水胡乱泼脸后哇哇呕吐起来,就这样他再也没有跟拉长看过电影,也没有跟她一起约会过,渐渐地两人就疏远了。

  过不了一个月,罗子秦就别辞退了,理由是保安员过多,需要调部门到生产部支援,点名的有三个,其中一个是罗子秦,另外两人是请长假回家的。即使是瞎子也能看出来里面的情况不妙,保安员到了生产部,等于大男人玩起了绣花针,简直是无稽之谈,还不如直接辞退更好!在生产部,罗子秦了解到此事系拉长一手操办。原来,拉长跟罗子秦不欢而散后,一气之下搭上了人事部经理,那个色眯眯的秃顶老家伙,人事经理眼睛一转,计上心来,来个软办法逼走了罗子秦离开建红眼镜厂,这招在行内叫做穿小鞋,凡是当管理人员的都会拉拢一派,排除异己蒙着老板高层,而离职的员工却无处申说。

  万念俱灰,罗子秦只好来到了广州的制衣厂区附近租个房,准备另找出路。

  广州海珠区的康乐村一带,到处可见是制衣小作坊,黑压压的一片,整个村子都被来自五湖四海的小老板占满了。他们在这里安居的也有,开工厂的也有,甚至开赌场的也有。最多的还是湖北天门市的人,他们将整个家族的人都带来,以至于女孩子提早辍学,男孩子还没有成年就离家出走,说是挣钱学技术,其实呀,跟受罪没有两样。推开门,一股热浪袭来,嗡嗡的电脑缝纫机声音如盛夏的知了,正在不知疲倦地叫的欢。积尘遮掩的日光灯下,坐满了制衣师傅,有男有女,全部都在争分夺秒埋头苦干,手脚并用,犹如一场生死攸关的比赛,生怕拉队似的。低头一瞧,她们地上都堆满了衣服的半成品,有几个男师傅非但赤膊,就连鞋子也没有穿,光脚板踩在缝纫车踏板上,蜻蜓点水般踩踏,教人看的眼花缭乱,如果说用开车踩油门做比较,时速最少也超过200码。光是他肆意飞舞的双手在电脑缝纫机板上左右开弓工作着,一片片布片就好像着了施了蛊似得在他手里翻动着,不可思议,稔熟无比的操作下,制作成了衣服的前半截,有了点雏形。

  笃笃的沉闷声中,乌烟瘴气的日光灯下,积尘飞扬的屋子里,总是有个蹲在大裁床上面画纸版,推电剪裁布的人,就是所谓的老板。老板除了画纸板,裁布后便没有大事,即使有事也是交给老婆去打理。自己即可以在房间里泡上一壶上好的铁观音,招呼下老乡朋友。第二天早上便可以将包装好的衣服运到天河沙河批发市场去销售。

  罗子秦看这个行业效益好,长年四季都有做不完的货。因此出现了一批又一批的小老板。他打听到这些老板大多数是没有上大学,甚至高中的,心里又嫉妒又恨自己不成钢!回到房间里躺在床板上,望着冷漠萧条的天花板发呆。房间虽然安静,但是自己满脑子的都是制衣厂的缝纫机声音。似乎浑浊不清的空气中,埋藏着无数金银珠宝,正等着自己去挖掘,而要掘金,必然要有机器和人才。这些缝纫机都是电脑全自动的机器……

  合该他发财的,他在赣州读大学时候,认识了许多同学,但是到广州来发展的,寥寥无几。其中有个叫做廖红冰的同学,曾经暗恋过罗子秦,始终没有开口就天各一方,出了社会后仍然有联系,罗子秦也不是个整天顾着泡妞的人,他当年是雄心壮志在胸中,所谓男儿志在四方,爱情就如衣服的观念占据了他的大脑。廖红冰给他推荐了一个人,一个女孩子是廖红冰的姑表妹。初中毕业后在广州海珠区制衣厂学做衣服,无奈岁月不饶人,一晃就到了二十二,那时候农村里的人都比较早结婚,二十一上就有点剩女的意思。

  有句话是:缘分到了一万年也抵不上一时半刻。就这样顺理成章发展下去了,罗子秦就跟廖红冰的表妹闪婚了。结婚也是裸婚的一种,没有摆酒设宴,按照罗子秦的话来说,摆酒简直的浪费钱,只要两人有感情,何必昭告天下?

  谁知道她们结婚后,竟然有了变化。先是罗子秦出主意开了个制衣厂,他老婆虽然在制衣厂上班三年,但是对于开厂做生意还是挺陌生,劝他稳着点好。罗子秦看多了那些小老板每天早上一大包一大包的衣服上了车,超天河区沙河批发市场开去,留下一溜烟让罗子秦很是羡慕。在他看来,制衣服小厂简直是易如反掌,好像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开厂后才发觉,有句话是“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小制衣厂看似简单,实际经营起来劳民伤财,从早到黑,没个停歇,真的是应验了那句“做小本生意就是花钱买了一份24小时的工作。”

  刚刚组建的工厂,除了租房办证,购买机器设备,招工等,足够让人累的趴下,罗子秦不熟悉这个行业,筹备起来异常艰辛,但是只能苦水肚子里流。没有办法,钱是姐姐借给爸爸的,爸爸一转手就给我他,当然要好好经营。他老婆刚刚结婚,磨合起来很吃力,不说经历代沟,不说环境代沟,光是吃这方面都有一段时间来磨合。结了婚就少了新鲜感,那股冲动激情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猜疑和埋怨,互相推卸责任。本来就是借来的资金投资,又碰上了招聘困难,等这些问题都解决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之际。又遇到了问题,到了批发市场,接不到订单。在制衣行业,有两种接单方式,一种是自己设计制作,然后将服装成品运到批发市场挂板,开市后遇上上门客户就批发出去。另一种是有些中东客户,缅甸客户,国内客户指定某种版款,而要求制衣厂去加工,制衣厂会根据客人需要制作。这样的毕竟少数,制衣厂没有风险,赚个加工费。也就是说饿不死,也发不了财,足够可以养活整个厂的员工。

  但是罗子秦么有那样的客户资源,他只是跟着老乡在寻找旺铺档口寻找生意。

  同行竞争激烈,罗子秦发动了全部关系,远在上海的同学都问过了,当下什么款式最流行,一番排查选择,最终决定做一个牛仔短裤的款,他认为牛仔短裤会火起来。决定买了一件版衣,搭车来到中山大学买布匹。之前他来过中山大学布匹市场,那是跟熟人来的,现在他一个人来到这里,顿时傻了眼,偌大一个批发市场,哪里批发牛仔布呢?

  这时有个保安走了过来,时值深秋,但是广州的气温仍然居高不下。罗子秦戴着眼睛,眯着眼睛,拎个黑胶袋装的是样板衣。那个保安指引他到E区购买牛仔布料,由于第一次操作生产制作衣服,从买版样衣,采购布料配料,画版,裁布,分发给车工师傅,然后尾部烫平包装,然后运到沙河成衣批发市场去销售,在他脑力都有个清晰的轮廓,确保万无一失,他还用笔在笔记本上记录下来,放在床头,跟那部大砖头诺基亚手机放一块。这些流程看似简单,实际相当复杂,能不能省钱就在这些流程的熟悉程度,比如买布,不熟悉的情况下会买到二等布料。什么是二等布料呢,就是一条布中间有条纸筒,往往一些商家就会将纸筒换成是大的,而买布的店主常常按照重量来出售。

  当然,罗子秦还不懂这些猫腻,他只想着明天早上在沙河成衣批发市场抢购一空的场面,还有一部分客户没有抢到立刻下订单制作的画面不时在他脑里闪过,这样他既不会累也不会饿,烈日当空,他虽然满头大汗但一点也不会厌恶老天爷。他嘴角微翘,心里喝了蜜般甜丝丝的。他告诉自己,每一套工序都要享受其中的过程,并在运营的过程中享受那种快乐,这样自己的人生也就不会遗憾了。

  买布料的是个少妇,准确来说是离异少妇,没有生育过的她很懂得保养,已经二十五岁了,皮肤白皙,大腿修长,一头长发飘飘乃是她的骄傲所在,不熟悉的人看来,十个有十个都说她今年最多十九岁,非但脸上一点皱纹找不到,而且那种娃娃脸总挂着天真稚气的笑容,一身装扮还是非主流。唯独无法改变的就是她说出来的话,所以一个人有没有社会经历,谈吐是最好的证明。那女店主见罗子秦到来,笑脸相迎,彬彬有礼地介绍产品。

  罗子秦掏出样板衣服仔细对照了下布料,看看是不是匹配,女店主说尽管对比,还欢迎货比三家,来我店是证明了你的眼光不错,我店非但产品质量好,布料上乘,染色工序也极其严谨,价格更不用说了,只要我敢说第二就么有人敢说第一。

  其实是罗子秦低头对照布料的时候,被她看出来是新人,如果是老客户,只要一说布料型号,直接开单点颜色罢了。而所谓的新老板才会这样依葫芦画瓢般对照,有时候材料不同,制造出来的款式更加有卖点都有可能的,所以制衣行业,永远都是个未知数。这个破绽被店主看出来后,心里就有了底,决定加大力度推销,说白了是诱导推销的手段来。她三天没有开单了,一旦没有了交易,她也就忘记了所谓的礼仁义智信,唯利是图才是王道,没有了钱,拿什么来交房租,还要买房买车等等开支大的无法估量。

  女店主热情的推销,终于拿下了这单生意,两人都很高兴,因为女店主说这版一定会爆,不爆的话找我!这话非常有权威,罗子秦就缺乏这样的鼓励,因此他还多采购了一倍的布料,想一口吃成胖子。殊不知在制衣行业,这是大忌,新人入行,循序渐进最为根本,想一步登天得改行走歪门邪道。

  喝茶这程序省了,女店主还特意从冰箱里取出两罐红牛饮料,笑吟吟地双手捧送给罗子秦,抹去汗水的罗子秦累了大半天了,喝了红牛才感觉到有点累了。待到付款时候才发觉,自己带的钱都不够,只好打欠条,可是女店主不肯欠条,因为两人还是第一次交易,没有信用度。

  罗子秦找了个担保人,就这样两人认识了,顺理成章发展下去,女店主看罗子秦很有感觉,顿时有点想深入交往的意思。话说离过一次婚的女人,对爱情既向往又恐惧,怕重蹈覆辙或者再入漩涡,女店主虽然长相甜美,但年龄方面让自己还是有点顾虑的。这些年她边挑边防,各方暧昧,各阶层人士也见过,唯独不敢轻易谈爱。近段时间,她在店铺里偶尔也会阅读电子小说,打开手机腾讯阅读器,里面的网络小说铺天盖地的袭来,真是言情当道,玄幻漫天飞舞的时代。这些网络作者都有自己一套逻辑,女店主很痴迷言情小说,里面的男主无论多么完美,始终没有打动她的心,有篇小说比较接地气。讲一个普通的男生,偶遇女主然后用真诚打动对方的故事,作者写的很用心很感人,男主也就是平凡的人,不过男主身上有着一种超凡的毅力,真诚,她们偶然认识,真诚相待,过着简单的生活,毫无心机,彼此都保留着最初的童心,最终历经重重困难,几经波折走到一起。女店主还在追文的时候,曾经失眠过一次,她多次问自己,世界上还有这样的爱情么?

  今天,他因为罗子秦没有戴戒指,也暗示过自己还是单身的话。罗子秦不也是这样简单,毫无心机么?来布匹市场的客户,大多数已经成家立业,而对于生意上的事情都讲究个成本核算,说白了就是要斤斤计较,如果这盘棋算不好,就会导致亏本的危险。但是新手上路的罗子秦没有这般考虑。就这样两人戏剧般认识了,互留联系方式后,结账打车回去。一算账方才知道,今天带的现金不够,民生银行借记卡也忘记带来,怎么办?

  着急之时,女店主看出来了问题,轻声问:“罗老板怎么了,我有什么可以帮你呢?”

  “我……我……没有带那么多钱……”低着头,罗子秦结结巴巴回答,他脖子烫脸儿红心儿跳得慌,又被称作老板又没有带够钱,多么丢人的事!

  “呵呵,没事儿,货你先带回去,等你下次来带给我吧。”女店主莞而一笑,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白的有点晃眼。不等罗子秦说话,销售单已经打出来,递给了罗子秦。

  次日,罗子秦将做好的衣服运到沙河成衣批发市场,果然抢购一空,这让他很有信心,但是档主还没有给他结账,说是生意太忙,三天一结。无奈罗子秦没有周转资金,同行也没有第一天送货来就结账的道理,于是他又硬着头皮到中大布匹市场找到了那个女店主,继续重复昨天的故事……

  就这样两人发展下去了,家里的老婆越来越母夜叉的表现让罗子秦很不满,有时候也会跟那女店主讲起,一对比两人的方方面面,一个即将变成黄脸婆,蓬头垢面的在积尘纷飞的车间打拼的老婆,一个是端庄漂亮的女生意人,相差太大了。罗子秦开始动摇了,是从那天晚上,两人看了电影后,一杯红酒下去,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时候,两人拥在一起……次日醒来,貌似谁也不认识谁般,继续各做各的事儿。就这样一连三次聚会后,双双确定关系,情人关系,说文雅点是红颜知己。这样就可以堂而皇之地继续交往,当然,罗子秦欠她的钱也越来越多。到后来还不了债务,因为他开制衣厂都是借来的本钱,到了一定期限是要还钱的。而那个时候的员工工资也是非得准时发放,所以罗子秦本来没有本钱,又陷入周转困难,幸好他的生意还行,要不然准关门大吉。

  罗子秦也是闪婚来的,在同学圈里是典型的先上车再买票。婚后再培养感情是很困难的,比如共同爱好和生活方式,罗子秦夫妻就出现了很多问题,共同话题不多,一个总是喜欢讲理,另一个总是埋头苦干在车间。罗子秦宁愿跟布行的店主沟通聊天,也不喜欢跟自己的老婆说话。除了晚上非得住一个房间才面对一张有些厌倦的脸蛋,他还天真的想过,等生了儿子完成了传宗接代的大任务后,就分居两地,不再委屈自己。现在好了,还没有到那一步,已经精神出轨了。罗子秦跟店主交往的炽热如火,有事没事总往中大布行跑,他老婆也不过问,因为她也在厂里忙活,里里外外打理的井井有序,最近还学会了画版,设计,想不到皇天不负有心人,她还真把这套技术都学到了,人家问她那么卖命干什么,她坦言道:“老公靠不住的,还的靠自己。”

  尽管是这样贤惠的老婆,仍然没有留住罗子秦,在他口里说来是下厨技术不到位,他老婆也是后面才发觉的,等离婚后才明白是没有在老公的胃上下功夫,顿时跺脚不已,悔之晚矣。

  就这样另一个女人的参与,两人的婚姻走到名存实亡的尽头,一个月光如水的夜晚,没等双方父母同意,罗子秦两人商量好了明天去离婚,没有财产分割,工厂归老婆所有。罗子秦净身出户,下定决心跟买牛仔布的女店主一起共商大计……

  他老婆表面上身坚强,签字领到绿色离婚证后躲到门外泪如雨下,酸涩的眼泪是留到肚子里的。罗子秦并没有做多大的安慰,简单地说了几句一切都会过去的,咱们彼此祝福吧,说完再也没有见面。

  从此之后,罗子秦搬到了中大布匹市场附近,那层别致的房间里,女店主刚刚开始跟他还是很融洽,日子一长就显得力不从心。小摩擦小毛病接踵而来,先是怪罗子秦不讲卫生,然后是不会下厨做饭等等鸡毛蒜皮事。女人过多挑剔了,罗子秦逐渐失去了当初的新鲜感,对她的生活也密切留意起来,他发觉女人隔三差五地昼伏夜出,好几次三更半夜不回家。他看过柯南道尔的推理小说,也想当一回神探来,等女人下班后故意在对面的路上守着,他跟着女人看看究竟是做什么了?

  这一举动很有效果,女人接了个电话后,匆匆关门打烊,提个精致的包包一转身,钻入一辆早已准备好的白色雪佛兰小车,小车一轰油门驶出了布匹驶出不见了。罗子秦心里明白了,自己也是多余的,当夜他收拾好行李搬出了那个没住多久的房间。从此,他暗下决心,收拾雄心壮志,决定脚踏实地从基层做起,进了一家冷气设备公司上班去了。

  专业不对口,他又戴着眼镜,刚刚进去时候遭到白眼和歧视,后来慢慢好了,通过他的努力,将粤语学到,将维修空调的技术学到,还考了电工证。但是岁月不饶人,娶老婆还是个大问题,离异后的他多少有阴影。家里的父母不断张罗对象,求三姑托六姨就是每个准儿的事,好不容易打听到杨洒的老妈说准备女儿上门一事,他来得比谁都快,速度堪比神7升天。

  按照风俗,这年头上门女婿也有个门槛,那是长辈说的。上门女婿还的在女家摆上酒席,认了亲戚也算是昭告天下了,女方父母要看女婿是不是勤劳,人品外貌都要经过两双火眼金睛的考核,才能将女婿领回家,算是过日子了。罗子秦在这方面经验欠缺,他跟杨洒好久不联系,偶尔群里聊天也是问候而已,今天罗子秦来请老师讨教几招,准备去杨洒家提亲的。碰巧就遇上了曾皓跟杨洒,于是就有了刚刚的那幕——

  杨洒并没有安排上楼喝茶,而是跑去厨房帮师娘做饭菜,据说师娘的厨技很高明,她之前也是图书馆管理员,后来图书馆裁员就应聘到了新华书店上班。她在新华书店上班时候很喜欢看图书,对厨艺很有研究,事实上她喝的墨水不多,只能应付些简单的文字,基本上是看插图学会,尤其是煲汤的技术更加是练得炉火纯青,因为她一边看书一边试验,所谓先学先试,因此李老师的身体也一天天胖了起来。

  李老师自从升了副校长后,老婆的伙食这堂课上的相当到位,早上吃好,中午吃饱,晚上吃得很清淡很少,但是李老师喜欢喝点酒,但从不过量,这点在学校里教师中还是蛮有口碑的。他每天晚饭后散步的时候,都是挺着肚子,远看好像是抱了个大西瓜在走路如此吃力,他老婆建议说去运动运动,但是李老师总是等老了时候再运动,现在工作太多压力大,上有校长下面一大堆的班主任,一会儿是升学率一会儿是教学质量等等事情压得俺喘不过气来。

  现在已是冬夜,腊月二八,正所谓腊七腊八冻掉下巴,天寒地冻时刻,天黑的很早,还不到七点,天就全黑了,吹着冷风,曾皓裹起了风衣上了楼梯。

  李老师家里的房子是新建的,才搬家第二年,家具全部是新购买的。房子里面的回音很重,让曾皓还在二楼走廊上就听到了里面的谈话内容。

  陆德森在长沙发上摸摸自己光秃透亮的额头,开口说了一句:“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罗子秦你的婚姻自己做主吧,我们只能是建议,懂吗?”

  “我当然知道,不过对于杨洒来说,这样能否接受?”罗子秦摘下眼镜又戴了上去,还是有点模糊,近视眼又加深了度数?

  李老师喝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总结道:“这年头打破了重男轻女的观念,上门不上门都一个样,建议你不要太大的压力。”

  “真要上门?”陆德森眼睛瞪得老大,吃惊不小。“做男人要顶天立地,上门会让人看不起,当年我也是有人介绍去上门,被我一口否决了。”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相谈甚欢,殊不知这些话全让曾皓听见了。听到这里,曾皓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是进去还是退回一楼呢?正在犹豫之际,旁边的门开了。一道光从屋里透出来,屋里情景清晰可见。出来竟然是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子,短发胖嘟嘟的脸蛋。曾皓以前来过李老师家,不过那是去年的事,那时候见过李老师的儿子,但是没有听说过他有个女儿。是谁呢?

  那女孩子很是害羞,见到曾皓在走廊上徘徊,不敢问话,甚至看也不敢多看一眼,开了门又折了回去,端坐在凳子上,低着头在研究桌上的一块石头。为啥说研究呢?因为她正抓着一把充电手电筒,对着桌上的一块黄蜡石,聚精会神地看着,似乎想从里面找出什么东西来。

  李老师有藏古的爱好,众所皆知的事儿,谁也不晓得他这当儿竟然迷上了石头!

  黄腊石也不是什么稀世珍宝,到处都是,但是桌上这块很特殊,仔细一瞧,还真是看到一个蹲在江边钓鱼的老渔翁呢!

  探过头,曾皓望着那个女孩子目不转睛地看着黄腊石,很是奇怪,试探着问道:“小朋友,你是李老师的小孩吗?”

  “不是,我是李老师的侄女。”小女孩开口了,说完又注视着那块黄腊石,手电筒的光斑聚焦在石头上,现出一块半透明的黄晕,晶莹剔透地好像一块上等玉,再仔细一瞧,里面还有丝丝红色的血管!

  “那你也姓李喽?”曾皓淡然问了一句。

  “废话,当然姓李。”那女孩有点不悦,手指超外一点,下了逐客令。

  “那么你一定听到了李老师他们在说什么话了。”

  “就算知道了也不告诉你,你一看不是好人,想从我这里打听消息的,不是大丈夫所为!”

  被训了个狗血淋头,曾皓很不是滋味,他眯着眼睛都看出来了黄腊石内部的血管装结构,也不多问反手着背,如一位风度翩翩的老者被轰出了房门。出了门口说:“黄蜡石现血管,非要出大事不可!”

  他也听过黄蜡石的由来,很多喜欢收藏石头的买家就会在奇石网发布论坛,等卖家发出图片后讨价还价成交。最初是曾皓在家里读书时候,有一次在河里游泳时候捡到一块石头,半透明淡黄色,形状如一个盘子,盘子中间还有朵荷花样的图案,颜色是褐色的花朵。他捡了回来,放在宿舍里的床头,被李老师巡查宿舍看到后,说借去研究研究,后来就说他很喜欢,要不卖给他吧,曾皓哪里敢收老师的钱?在他骨子里流传一句话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就这样送了给李老师,李老师放在家里当做镇屋之宝。再后来就卖给了一个上海的买家,成交价格是五千元……

  那少女不理曾皓,曾皓还想听多点客厅里的对话,要知道那是偷听,跟小人一样的做法。曾皓心想自己反正要做上门女婿,做一回小人又何方?放慢了脚步,一步一步,轻轻地踏了过去。

  谁不知,那少女大声叫道人来了?

  客厅的李老师几个人闻到有声音,开门一看竟然是学生曾皓来也,忙着起立笑脸相迎,一番寒暄后就是开饭时间。

  一年了再见面,大家都有感触和许多话题。学生都说着不着边际的未来话,大多数是恭维的话,毕竟是农村,图个吉利很重要。记得有一回,曾皓做了个梦,梦见了一个同学在游泳时候淹水溺亡。他把这事告诉了教导主任,主任又在吃饭时候跟厨师讲过。当然厨师几个人都喝了酒,多半是开玩笑的。因为那个溺亡的同学就是厨师的儿子,厨师当然不买这帐,红着眼睛跟教导主任说谁传这话?

  那个厨师认得曾皓,因为每次曾皓都是最后一个吃饭,他从来不插队挤饭堂,不像一些饥肠辘辘的老油条学生,整天不读书而惦记着吃好饭菜的,在厨师口里这类人叫做“野马兵”。为此,厨师还特意从山窝的竹林里挖了一根坚韧苦竹根,用烟火熏烤过制作成马鞭,站在灶台前面,看到哪个学生的手快,就狠狠地抽了下去。好几个学生都难逃毒手,也就这样,男厕所门后面,最多的就是厨师的名字,并附加一大堆恶毒的话语,算是一种下流的宣泄。厨师的恶名昭彰不是新闻,很多人都跟他结怨,他的儿子也跟大家相处不来,酒肉朋友倒是有几个。因为厨师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有好吃的好喝的当然少不了他的。那时候大家都不富裕,一礼拜吃肉三天,蔬菜三天,周末回家。

  厨师家里做的油鸡肉是远近出名的,他的儿子经常吃鸡肉而身体发胖,走起路很来吃力,肚子好像七八个月的孕妇,站立起来都看不到自己的脚尖。朱事曾经问过什么办法长如此胖?那人回答说多吃肉,多睡觉,跟养猪差不多。如此厚脸皮的回答,让朱事笑掉大牙。然而朱事就喜欢跟他做朋友。因为朱事喜欢吃他的油浸鸡肉,但是曾皓不喜欢,他觉得这鸡肉的制作过程很恶心,原来油浸鸡肉的制作过程竟然是这样。找来一只新丫壶,将煮过的鸡肉洗干净装入,然后装鲜榨茶油密封好,泡上一个月,揭开密封油脂,用筷子夹出鸡肉块,黄橙橙的透着诱人的香味,味道别具一格。但是曾皓倒是认为丫壶乃是农村装小便的瓦具,装食物难免恶心让人笑柄,所以坚决不吃还评论说这个馊主意不是一般人能想的出来,绝对是稀有动物。厨师的儿子也将这话原封不动告诉他,厨师开始对曾皓另眼相看,对曾皓很是不满。无奈曾皓的学习成绩好,厨师多次叫自己儿子讨好曾皓,以便学点技巧,他认为学习跟煮饭差不多,充满了技巧性的活儿。那次,教导主任说曾皓做梦的事,厨师认为不吉利,直接将曾皓的饭碗里放上几根松针,说是风吹进来的。曾皓不跟他计较,暗自吃亏,三次发生这类事后上去评理,老师傅这是什么原因?

  厨师说你居然敢说我儿子溺水?他不愿意知道曾皓这样一个穷学生梦见这事,分明是不吉利的表现。曾皓说那是梦,不能太信,我也很后悔做这样的梦,不过话说回来,我也没法控制自己的梦的,对不起。

  事情发展的很奇怪,过不了三天,厨师溺亡。是他在挑水的时候,一个倒插葱栽入水井里,再也没有起来,被人发现后已经死了。

  这事发生后,整个学校都开始迷信。可是换了一任校长后,迷信的说法又破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