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相亲连续剧上演 红娘嘴甜多是托

　　日出东方催人醒，不及晚霞懂我心。

　　辞别再无相见日，总是一人度春秋。

　　这首诗是新作的，我却总在诗句间发现自己孤独的影子。而我在这个时候，总会第一时间去相亲。历经四次相亲，我也折腾的精疲力尽，现在回忆起来，感慨万千，让人潸然泪下。

　　岁月荏苒如白驹过隙，转眼跨入剩男的行列，着急的不止是我一人，家里的二老在春节时候念叨的不是事业有成，乃是婚姻大事。

　　时间一晃而过就是半年，我再次报名去相亲，地址是和业广场。不知道是心里空虚还是红娘老师的心理学研读太深，嘴巴抹过油。相亲成为必修科目，我再一次抱着跃跃欲试的心态踏上了8路公交车，一路上安慰自己说这回当是周末去观看节目吧。

　　红娘老师说年轻人要拿得起放得下，失恋一次不算什么，怕的是缘分在门口就错过了。网上的慧慧跟你互发秋波频繁，表示希望很大，如能突破网络走进现实，就算不能马上结婚也离成功不远了，何不多给一次机会呢？

　　上一次相亲是在深圳，莲花公园，是网上认识的会员，大龄剩女一枚。人长得肌肤胜雪，美如冠玉，知书达理型的白领丽人。网上认识一段时间，感觉彼此都合适，见面犹如跨越一道鸿沟，线上到线下见面按理是发展了，实则不然。先去公园兜一圈，这女孩走路速度超快，几乎赶得上马拉松长跑冠军，而且对深圳历史文化，人文景观颇有研究。我做了半天的听众和摄影师，午饭后有事为由，从此天各一方，留下的只有零星的记忆……

　　现代的相亲，给我的感觉就是一场作秀，纯粹的商业秀。

　　如果没有遇到安儿，我估计今天此行，白费心机会落下话柄不说，心里徒添一声叹息，可谓是月老忘吾心已凉，流水无心恋落花，有意栽花花不发。陷入今日僵局，请来再多媒婆又如何？

　　或许只有遇到她，才让自己如遇大赦般冲破千年的桎梏枷锁，那颗近似凝固的心再次苏醒而鲜活过来。

　　一丝亮光让我看到希望而充满了感激和力量——

　　或许是天公不作美，刚刚来的时候还是阳光明媚，等我下车后步入广场，发现天已经下起了毛毛雨，广场外做促销活动的化妆品厂家工作人员在收起了帐篷。不免的嘀咕道：啥子天气嘛，人倒霉时候喝凉水也呛着！

　　南方电视台的广告犹如鲜艳的旗帜在风中飘扬，广场上时有匆匆忙忙朝广场一楼奔跑的白领精英。来了就不要回头与退却，宁可做过后悔，不要留下遗憾，这就是我的信条。我还得问问大厅的前台了解下情况。

　　大厅呈现粉红色格调，红色地毯映照着粉红色宣传海报，时而有粉红色工作服的女生如燕子般穿来穿去。

　　环形会场里人声喧杂，转头望去，却发现里面的早已聚满了一大群人，人虽然多却很有秩序，全部都是年轻人，男士一行，女士一列，旁边还有粉色工作服的红娘在派表格。

　　上次有了参加聚会的经验，事实上早早排队不一定是好事，前面七八十号人马在伸长脖子踮起起脚尖，还不如先到活动现场看看究竟是啥子情况。

　　左边是一扇征婚墙，粉红色的底色配心形图案喷绘。正面贴有许多会员的相片和联系方式，前面围了一大群人在抢着用手机记住联系方式，生怕错过了自己的姻缘。旁边一个高领休闲衣服的小伙子，抓一部佳能单反机，在招呼着急着寻找对象的会员，招手示意来拍照展示自己，一口流利的粤语迅速招来许多人拍照。

　　不远处，是两张工作台，四个红娘老师在登记会员资料，派发扑克牌和珍爱网会员标志。长长的两队会员，够她们忙得的，桌上的四瓶矿泉水瓶子空了，嗓子哑了，天气太热的缘故，虽然汗流浃背却以及面带笑容，不亦乐乎。

　　一般来说，早早排队的人，都是迫切想达到目的的人，而我是深知一个道理，大浪淘沙，宝物沉底，按照常理越是容易得到的，反而不会珍惜，不妨先转转，看看这场活动究竟是什么个来龙去脉。人都是有惰性的，我想如果我在这里转悠都遇到那个心仪的女生慧慧，那么有缘分三字自然就是最好的说辞。

　　中间是五六三十张圆桌和白色吧台椅，舞台上面是南方电视台的宣传广告，中间五个广告汉真广标字体：今天我相亲，成圆形排列，周围布满了鲜艳的红心图案，极其鲜艳，充斥着大家的视觉神经。

　　排队的人依次领到扑克牌和号码，最后一个就是我，工作人员说你呀，一点都不担心的，快点领到牌子去领奖品。我打趣道，最后一个应该是中大奖的。领到号码是169号，扑克牌乃是红桃A，接过我亲爱的扑克牌，由衷一笑：我今天就是带着这颗红心来的，还怕你跑了不行？有了这张牌，我心里又回到了第一次约会时候的情景，充满期待和勇气。

　　刚开始我以为领奖品就是要我抽签领个美女老婆回家，那个速度绝对不会比刘翔跨栏慢。当我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领奖台，等待我的是一个眼镜哥哥双手一摊的姿势和空空的奖品台，在我看来跟一张饥饿的嘴巴没有区别。我白了他一眼，嘀咕道：奖品先到先得，相亲也是讲究先来后到么？

　　我开始寻找合适的位置来欣赏活动节目。兜了两圈，除了碰到一个个拦住女孩要联系方式的会员外，就再也没有亮点，打眼望去，中间重点位置上坐的都是年轻美眉，个个标致如杨幂，不少人还在低头津津有味捧着手机刷微信，桌上的赠品水蜜桃汁早已见了底。瞧她们眉目如画，不是“白骨精”也是私营企业主，不论是才貌乃高我一等，属于农民工的我心里没谱，顿觉一道坎矗立前面望却止步。

　　看来万物都遵循一个早起的鸟儿有虫子吃的原则。打眼望去，黑压压的风度翩翩的男士伸手一大把，路上转悠的女生都一一被截过去搭讪。在这样僧多粥少分配不均的场合，自己默默无闻犹如一根稻草另加胆不大心不细脸皮不厚，注定是死局。

　　“总是慢人一拍，想套近乎也没有机会了。那么多男人不如把扑克牌收集起来斗地主，或者去楼下百佳超市买副麻将打吧。”迅速将手里的扑克牌放入口袋，我瞟了下调音台方向，那是礼品展示台，发现都是厂家提供的赠品，女人用的美容产品类。

　　赠品不是我想要的，也就是说，整个场面如此大气，暂时还没有发现我想要的东西，心里未免有些失落。我掏出手机找到网上的慧慧的相片，开始一一对照，别让我找到你，找到了就一定要大胆表白。

　　音乐缓缓响起，主持人就是不出现。半晌过去，我已经找了两圈了，也没有发现慧慧。

　　工作人员各就各位，舞台节目启动。一个身材高挑白色礼服的美女主持人上台，后面一个黑色马甲的男主持，他矮个子胖乎乎的，光溜溜的脑袋犹如两千瓦灯泡。两人一上台就引起了骚动。一高一矮，一黑一白相差悬殊，视觉冲突强烈。我找了个入口处的位置站着，准备先欣赏节目再做打算。

　　节目很多，才艺表演不是我的强项，略带技术的扮芙蓉姐姐或者模特走秀跟俺无缘，简单的抽奖没有我的份，看到其他幸运会员一箱一箱搬走那些大礼，当然我不心动。那玩儿可以到超市里买到。这世界，能用钱买到的，算不上最珍爱。心想：你们搬礼物可以，但是不能把美女给抢走了。

　　我继续寻找心里的那个人，就在我一转头时，我呆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原来我要找的慧慧，就在眼前！

　　长得小巧玲珑的她穿着牛仔外套，挎一个杏色意美包包。五官端正，身材搭配完美，巧夺天工，浑然天成，真要感谢造物主的美妙，稍做变动即会失真！

　　“找到了，就是她！”我托着手机，小心翼翼地趋前两步。可是她却不注意我，或许我太平凡了吧，有同学说我扔进人群里就带着放大镜也找不出来啦，有时我真想申请回到制造厂去给我翻造，定要制造出一个比都教授还要教授，比明星还要耀眼的帅哥来！

　　慧慧兴许是看到了她的相片，给我态度却很冷漠，对我不理不睬，直到我挤到她前面挡住了她的视线才报以一笑，朱唇微启：你哪里人？

　　用了好大力气，我回答了一句，或许是紧张或许太吵，我用了大声发音到了嘴唇却微若蝇虫。约莫是没有她想要的结果，她有点不悦，淡淡的又问了一句：“广州买房了吗？”

　　脸如火燎，摇摇头。我没有回答，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刚刚来广州，哪里有房？

　　“那么，网上聊吧……”漫不经心地抛出一句话，慧慧侧过身子，躲过我，继续看她的节目。

　　我没有听清任何话，舞台上节目是表演跳舞，强劲的舞曲和喝彩声。后来才知晓，一个女会员是瑜伽教练，今天来相亲，带来行头道具现场才艺表演的。歌舞精彩，掌声不断，人漂亮性感，魔鬼身材没法说，天使脸蛋够满分。但是对于我，却什么也没有看清，什么也没有听见，未酒而醉的我只觉得天旋地转，恨不得地上裂开一条缝，化作一条蚯蚓钻进去，冬眠到下个世纪变化石。

　　节目纷呈，就如走马灯般闪过。等我被一身材高挑的女嘉宾点上台去参加表演互动活动，我才发觉，台下的慧慧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等我小丑般下台后，发现光头男主持人用幽默诙谐的话语逗乐全场，女主持宣布大家开始找手里的扑克牌配对对象，神奇的缘分马上开始。台下一片骚动，大家都在忙着找同样扑克牌的那个缘分对象而着急。我猛然想起，自己口袋里不是有个红桃A吗？

　　倒计时结束，先配对好的五组对象已经整齐地排上台上了，尽管燕瘦环肥，高低不一参差不齐，但是缘分就是那样神奇，不论年龄身材外貌，只有配对上了就成。我行尸走肉般拿着扑克牌准备打道回府去大睡一觉，或者喝闷酒打发这个悲剧周末。可是一想到恶心的酒味，又犹豫了，原来我根本不会喝酒。

　　我傻愣愣地抓着扑克牌在左右徘徊，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红衣服的女孩叫住了我：你好，请问你是红桃AS吗？

　　看到她满眼的惊喜和欣喜的表情，我没头没脑地笑着点头。

　　“跟你一对的女孩在舞台上，她也是红桃A”她伸出纤纤玉手指着舞台上那个穿红色长裙的女孩。我有气无力地瞟了一眼，赫然看到一个亭亭玉立的苗条女孩子手上也是一张红桃A。

　　“哦——原来——”我不记得自己多么难堪的表情，又好笑又难受又想走却走不动，想留却无处立足的尴尬模样。我才发现，原来月老跟我开了一个玩笑，一个超级大玩笑，忽悠，绝对是大忽悠！后面的三个字“我只是替身”直接省略，没有说出口，免得丢人到家。

　　原来，主办方发放扑克牌就是要大家通过寻找同样的牌来配对对象的，可谓是用心良苦，无奈两幅牌出现三个红桃AS，岂不正是作死的节奏么？

　　我们这代八〇后，天生享福命，没有经过旧社会和三聚氰胺的苦，玩不够的奥特曼和苹果三星，智商最少90以上，大学如雨后春笋想去那里读就那里读。相亲活动那么简易的事，倒成了最大的难题，说出来又几个人信？

　　相亲出意外，泡妞无门，羞于启齿。低头反思自己比较奏效，身穿服饰乃是淘宝产品，当今女孩个个精明如鼠，大学三年经历加数码产品泛滥，即使男人隐藏在十八层地狱的秘密和房车依旧可以挖掘出来。我月入数千，广州开支甚大，女人如房价飙升的年代自认是玩不起，市区一平方早过两万五，照此下来含泪打拼三五载仅可供洗手间一个。再看女生在舞台上的要求是要房车人才合一，吾已感觉事情严了重，糟了糕……

　　互动节目，如海水涨潮，一波一波涌来，会员热情高涨，直到来了真正的“媒婆”才让我提起精神。

　　我手里抓住扑克牌，犹如抓住最后一条救命草。

　　仔细欣赏，眼前的这个红裙子女孩，委实不错，明眸皓齿，顾盼流转，才貌皆备，气质如兰。她身材高挑，长发披肩，站在会员中间，格外显眼夺目，最特别的回眸一笑百媚生，有着众星捧月般出彩，拉风。

　　事情往往就如故事里一样发展的很顺利，就这样认识了她。没有过多的留白，没有花哨的对话，我只是做了听众。她说她叫安儿，陕西西安人，白云区工作……

　　书上说对了，当爱情来时，一万年也抵不上一时半刻。当爱情去时，十头牛也拉不回远去的心。

　　四个“媒婆”的出现将活动推上了高潮，她们从二楼楼梯下来，右手执圆扇，左手捏手帕，束发戴头娟，浓妆艳抹。会员全场起立，拍照，哄笑一堂。

　　到了会场，媒婆扭动着腰肢，一摇三摆走动，时而搔首弄姿，挤眉弄眼。要知道女人风摆杨柳是超好看，但是他们却是撅起巨大的鸭屁股，胸前两座巨峰峭立，里面定是汹涌澎湃，我想她们高跟鞋的话肯定会重心不稳摔个嘴啃泥。真给他们捏了一把汗！

　　走近一看，原来，她们都是男人假扮的媒婆。可不，媒婆下巴还有淡淡的蓝色胡茬子呢。一会儿，媒婆就把胸前的凶器掏出来朝台下扔来，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会员接过来一看，竟然是橙子和馒头！媒婆慷慨地说祝大家心想事成，大吉大利！心想那些热乎乎的馒头橙子，定会沾上仙气……

　　等大家都在欣赏媒婆表演，舞台主持人随即用粤语对白：相亲无难事，珍爱有红娘！

　　两位主持人脸上堆起了笑容，环视全场。她们虽然是笑容可掬，但是那表情好像是画在纸上一样假，不知道是媒婆抢了风头，还是那广告词意义太深奥。

　　果然，媒婆牙尖嘴利眼神准，瞄准了我们，算是三分眷顾七分怜悯我吧。再次把我“请”上去做活动，我点名要安尔一起参加。后来，我激动地接过玫瑰，在台下五百多号珍爱网，百合网，世纪佳缘网会员的欢呼声中，完成了一次庄严又认真的西式单膝下跪，将媒婆递来的玫瑰花送给安儿……

　　最让我记忆深刻的，往往不是自己，乃是一对黑色衣服的拍档。男的颇为流行的古巨基头，女孩淡妆牛仔，两人几乎是从活动到结束没有分开过，看到她们满脸洋溢喜色，幸福流了一地，似乎连空气中也充满着快乐的味道。每每望见此画面，我心里饱含祝福与羡慕！

　　活动结束已经是傍晚，华灯初上，会场人潮散去，看着满地狼藉而触目惊心，那种人走茶凉的感觉油然而生。聚散无常，人生莫过如此，不知道爱情是否一样？

　　跟安儿互留号码，给周末相亲活动画上圆满句号，相亲就是那么一回事，经一事长一智。

　　分别时，我没心没肺笑了笑，深情回眸回望广场外的大大的活动招牌，霓虹闪烁下，比白天更加气派张扬，写下一首现代诗送给安儿：生命若不息，相亲定不止。马年见媒婆，悲喜两重天。

　　安儿脱口而出一句颇有哲理的诗句：生命闪光处，不一定是草长莺飞处。人生得意时，不一定是踏花归来时。拜！

　　不知道她是绵里藏针地回驳我还是象征回礼一笑了之，我转过身时依旧可以感觉到背上两道如火的目光。

　　生活如无穷无尽的电视剧还的延续，我依旧单身孤影回到房间，脑袋空空，感觉相亲是个梦，不知自己是真健忘还是未老先衰的标志？

　　一个人，站在珠江口，海风掠过发际，浑然感觉不到柔软与温暖，生硬的让我浑身不自在。眯着眼睛望着潮来汐往，江水一点点漫涌上来，携裹着羞赧的尘封往事，抖动喉咙深处的鱼钩，刺痛的我泪滴心间。

　　一枚早谢的黄叶飘来，落在水中打转，耳畔由远及近传来阵阵呼喊声：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许久，身体变得很轻，很轻。最后，好像一片羽毛飘飞起来。周围，静的一点声音也没有了，江边次第点燃的灯火，幻变成星斗闪烁，由远及近，占满了我的眼睛……

　　所有的灯光倒影水间，成双成对，完美到了极致。而我依旧孑身孤影，伫立江畔，遥望远处，云水飘渺成一色。

　　千帆已过尽，虔诚祝待轻舟上的轻歌曼舞，是否有你踏浪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