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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另有隐情

第六章 另有隐情

书名:情陷打假办作者名:风铃雪花本章字数:12120更新时间:2023-12-27 20:20:30

  

  一番话把陈忠骂得狗血淋头,他一脸漠然却不敢解释,一个箭步去追小狗了。

  柿子树下幽暗处,抱着小狗的田艳却突然出现在面前说:“没想到我会来吧。”

  “是你?”陈忠忙着去接那只小狗。他有些慌乱,不知道是田艳来得巧还是田艳穿着漂亮,在灰蒙蒙的夜色里,一袭白衣的她犹如一个天使下凡。他竟然有些愕然了:“我……我的小狗……”

  慢慢放下小狗,田艳闪烁着漂亮大眼睛说:“没出息。”

  “进屋里坐坐吧。”陈忠满脑子的疑问号,四下里的夜虫瑟瑟的鸣叫声叫他不知所措。

  “我告诉你妈妈,说你找了个发廊小姐做女朋友。”田艳一脸得意地笑道,那模样好像是摘到月亮的孩子一样高兴,等陈忠要走来时,她扭头离去,一脚跨上一辆准备好的女装摩托车,油门一踩,拖着一道白烟走了。

  陈忠对田艳这个女人做了一番分析:为什么在火车上设计考验自己?为什么她家想方设法要自己去帮忙?为什么现在又突然出现?

  一切都是田艳恶作剧惹的祸,陈忠知道说破嘴也无济于事。屋里,老妈还在泼妇骂街:“老忠古,我们穷得起,苦得起,你的良心被狗吃了,还敢找不三不四的女人做老婆,陈家就你这么一个儿子……”

  一会儿引来了左邻右舍来劝说,他老妈嘘唏不已说儿子不孝顺,当兵当的是流氓兵,居然还带个发廊女人来骗老母,激动之下,抄起了柴房里的毛竹扫把,要把陈忠赶出家门,幸好闻声来劝架的人陆续赶来阻止,要不然有陈忠好看。

  德高望重的堂叔公语重心长说:“老忠古,爸爸是天,妈妈是地,天地都是不能欺骗的,我们农村人世世代代凭的是什么,就是以本分做事做人。”

  老六婶婶也颇惋惜地说:“刚刚这个穿白衣服的妹子都好靓的,怎么也要留下她吃饭歇一宿再说……”

  以前吃过陈忠的亏的胖屠夫也在乘机指责道:“老忠古,你老大不小了,你看流鼻古、老猪古也讨了老婆哦。”

  常言道,叫花子都是自己的好。自己的儿子哪怕是癞蛤蟆一样都是最好的,若是见到别人说自己儿子的短处,任何一个做妈妈都会不高兴。

  陈忠的老妈听到这么多人说儿子坏话,又拿起围裙,抹着眼泪到厨房里做饭了,故意把锅碗弄得砰当作响。众人一听,心照不宣地望了望一张张扑克般的脸,纷纷散去。

  脑里乱哄哄的,好像养了一窝蜜蜂,陈忠一句话也不敢解释,他只听得见心在滴血。他真懊悔一时感情用事,竟然使出这样的狗血办法,穿帮后恨死了从中作梗的田艳,这会,他更加不答应跟田家合作了,他决定用部队学到的办法,单独行动,放长线钓大鱼,以免打草惊蛇。

  费了许大的功夫,情急之下的陈忠向村里的长辈面前保证:第一孝顺妈妈。第二赚钱娶老婆,从此不游手好闲,脚踏实地做人。

  德高望重的老林叔拄着拐杖来说了句公道话,她老妈方才给陈忠机会表现,但是必须明天就出门去下海,要不然不认这个儿子了。

  事实上,陈忠很了解老妈的,老妈这么说一定有她的原因,他怕老妈一个人在家里孤苦伶仃,吃饭后说要去找姑父家商量办法。他老妈知道儿子明天要出远门,心里万般舍不得一样,当晚又是给他收拾行李,又是炸了一锅红薯包子和红薯干,留给他明天路上吃的。这顿晚饭,陈忠吃了很久,他也不知道老妈究竟隐瞒了什么……

  当夜,陈忠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老妈布满血丝的眼睛,那一双流露出亲情,母爱的眼睛里,究竟有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

  等陈忠处理好这事,家里又出现了另外一件事。

  夜半时分,陈忠听到屋外有突突的摩托车声停下,小狗在屋里汪汪大叫,接着一声凄厉的猪叫和老母鸡扑棱棱的挣扎声。

  警觉的陈忠猛然起来一看,一个黑影就跑向村口方向,接着听到的是摩托车点火的声音。他用手电筒仔细看了看现场,家里的猪被挨了一棍子,鸡窝里的花母鸡也被赶了出去。旁边只有个一瓶清风洗发露瓶子。一张白纸黑字写道:陈明亮,不把我的东西还我,跟你没完。

  貌似这样拙劣的勒索手段,在香港警匪片上出现过,这不是谋杀寻仇,其实就是警告。等他追出村口,只听到一声消失在夜色里的摩托车声音。望着苍茫夜色,陈忠觉得老爸的死真是个迷,连死后也不得安宁!

  他对着漆黑迷茫的天空,大声吼叫一声:吼——

  声音锐利如利剑,刺破厚重的云层,传向九霄云外。

  陈忠当过兵,有点侦察能力,他想起来了一件事,高所长说老爸最后做了一件错事,他也听说过老爸曾经拾获过一袋现金,这回失主找上门来了,但是失主好像不知道陈明亮已经死于非命了。很奇怪的是,这些人竟然不来明的,表示所谓的拾获现金也见不得光。

  天亮了,他来到公路旁边老爸的坟前,又发现被人倒了一滩淡绿色液体,稠黏黏的带点香味,光景就是洗发露。

  不难想起,昨天田艳来过,田艳在她别墅里说过自己走出那个门,一定会后悔的!刚好田艳家就是开清风化工厂和百货公司的,她家就有这么多的洗发水……

  田家跟惠民批发部,都是自己要找的对象。

  次日,陈忠就提着一个空瓶子,风急火燎地找到了田艳家,可是很不巧,她们一家人都不在家,连保安都不见了。

  陈忠抬脚十斤重,因为他还没有想到法子去找惠民批发部,如果真的是惠民批发部干得,自己这么找上去,肯定徒劳无功。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前面一阵争执声音。他抬头一看,竟然是萝莉跟一个其貌不扬的男子扭成一团,那男人很想走,萝莉却不让他走,还在说他用假币骗人。

  陈忠二话不说,揪起那个男子的衣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跟女人家争吵?”

  “她诬陷我使用假币。”那男子理直气壮地说。

  “你本来就用假币,我浑身都没有口袋,哪里来假币,告诉你这十元钱你若是不给,闹到你家里我也不怕!”萝莉气得咬牙切齿。

  陈忠知道萝莉做这个特殊行业,不会在这个假币环节上闹事的,便抓起拳头问道:“你说不说实话?”

  那男子看到陈忠人高马大,心里有些害怕就承认了,又赔钱给萝莉。萝莉很感激陈忠,非要请陈忠吃顿午饭,陈忠无心吃饭委婉拒绝说有事。

  萝莉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好奇地问:“什么事情,那么重要?”

  “就是这个……”陈忠提起那个清风洗发水瓶子。

  萝莉哈哈一笑:“不就是一瓶洗发水吗,有怎么严重吗?”

  “别提了,有人跟我家过意不去。在我家里泼了许多洗发水。”陈忠淡淡地说,反正萝莉也帮不上忙的。

  萝莉朝前面小河方向一指,道:“清风洗发水最多的就是惠民批发部,而且今天新桥酒楼就是搞洗发水年末展销会。”

  新桥酒楼高朋满座,人声鼎沸,看来大家正在用餐。大门口的一张桌子旁,摆放着堆积如山的化妆品礼包。陈忠仔细核对了下外包装,发现手里的清兰洗发水竟然是一模一样。外包装白色,图案、字体都是完全吻合。

  因为这里的人较杂,陈忠也没有被人发现。他走进去一看,一楼大多数是衣着普通的商户,二楼就是年轻的业务员和美丽的促销小姐,最豪华的包房间,陈忠只在门外望了一眼,里面都是些肥头大耳重量级的人物,一下子也发现不了什么端倪。

  “看来这事不会如此简单?”陈忠冷静地分析了下,田艳家底殷实,而且素质较高,绝对不会使出这种下三滥手段。现在他看到了新桥酒楼门口有这种产品,他反倒沉着了许多,这不是找敌人打架,而是剥茧抽丝找到事情的真相。在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田家跟惠民批发部的关系时,先不去怀疑谁是谁非。

  一个身材高挑的旗袍美女见到陈忠有些异样,便走进去告诉了老板赖国雄。赖国雄安排了两个年轻力壮的年轻人把陈忠请了出去。

  院子大门口,陈忠不肯走,问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想找你们老板。”

  “你算哪跟葱?”两个年轻人同时跨前一步,抓着陈忠的隔壁往外拽。

  看来是动手了,陈忠一个后空翻,跳到了他们的后面,并大声说:“今天的表演到此为止。”显然,这是他用的计,说是表演才能表示自己不是来招是生非的。

  里面的客人听到了有表演,都纷纷放下饭碗探出头去看。酒楼的保安却一下子多了好几个,与陈忠周旋起来。

  一时间,院子里空气十分紧张。

  陈忠不想节外生枝,说出了自己的来路。这时,二楼走出来一个光头的中年男子,喝道:“停手!”

  他的话一出,那些保安立刻停住了围攻,立即散了开去。

  光头男子俯视看了下陈忠,淡淡地说:“如果你想闹事,告诉你找错地方了。”

  陈忠也看出了这个人不寻常,他的话很有分量,他抬起头大声地问:“你就是惠民批发部老板吧?”

  “我姓赖,今天我请客大家来吃顿家常便饭,如果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别见怪。”赖国雄说得很客气。

  陈忠提前手里的洗发水瓶子道:“赖老板,我想问一下你,这只清风洗发水瓶子,是你们卖的吗?”

  “嘿嘿,我们批发部经营几百种商品,有这样的瓶子不奇怪呀。”赖国雄冷冷一笑。

  看到老板跟一个小伙子一上一下在对话,赖国雄的助手早已按捺不住了,便把陈忠请到里面去吃饭,以免打搅了大家的雅兴。

  谁知道陈忠不肯,非要问出洗发水瓶子的来路,几个促销员说:“这样的瓶子,都是由一个龙山市清风化工厂生产的,青山县这批货也是刚刚上市,但是同类产品早就卖疯了。”这样的话,同时得到了许多人的证实。

  “那对不起了。”陈忠心里挺过意不去,都怪自己太鲁莽了。他亲自找到了赖国雄老板道歉。

  “小事一桩!”赖国雄淡淡一笑,挥手示意大家继续吃饭。“相请不如偶遇,坐下来喝两杯吧。”

  “不用了,我还有事。”

  “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我们惠民批发部还缺几个保安和送货员呢。”赖国雄的手一扬,两个手下就把陈忠请出了大门。

  陈忠苦笑了一会儿,批发部说不录用我,老板却是要招聘,分明是不守信的企业。然而,他却不知道惠民批发部不录用他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是以前工商所上班的陈明亮的儿子。

  新桥酒楼事件不胫而走,在村里闹得沸沸扬扬。陈忠悻悻回家后,又受到了老妈的批评,还给他戴上了游手好闲的帽子,并最后发出红色通牒:好吃懒做的二流子,快点滚出这个家!

  这次,老妈的态度变化很大,陈忠觉得糗大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身正气,满腔热血,竟然会对农村里产生这样的伤害。就在这个时候,整个村的人似乎都不欢迎陈忠的归来,好像是看扁了他,没有出息,甚至走路也纷纷避让。

  村里的许多亲戚又再次来劝说,特别是六婶婶说得更是有头有脸的,说龙山市遍地是黄金,弯腰就能捡到金子。龙山市到处是女人,随手就能抓个来做老婆的。陈忠半信半疑地说去吧,看看能不能混个摸样来改变一下山村也好,至于能不能将老爸的死因,还有一连串的怪事查出来,不宜跟父老乡亲们商量的。

  问题就出现在清风化工厂,当夜,陈忠下决心去找田艳家,结果还是人去楼空,他火速赶往龙山市。

  龙山市,地大物博,清风洗发水工厂让他吃了个闭门羹,他只好去找民联百货的田艳一家人了,人海茫茫哪里去找?

  陈忠坐了黑车,住过黑店,进过骗死人不偿命的职业介绍所,但是他没有放弃寻找寻找田艳一家人的想法。一晃就过了一个礼拜,他身上的钱所剩无几,又遇到了浩浩荡荡的游行大军,他跟随而且,终于在一个大广场看到了一个门可罗雀的超市——民联百货。

  民联百货安排工作人员给游行大军派发一人一瓶矿泉水另加两枚鸡蛋。陈忠觉得老百姓组织的游行示威很搞笑,既没有人发工资也没有人带头。他看了看这个特别的超市,这个世界上哪里会有全免费的礼物呢?

  其实,这还不算是最特别的,更特别的是这个民联百货被几个大超市围攻,好像是一个受气的丫鬟。位置不错,就是不如旁边几个超市热闹。但是这个超市却打着大量招聘保安的广告,陈忠这就郁闷了,如此萧条的生意,还招聘保安做什么呢?

  这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那是个坐轮椅的老者进了民联百货超市。陈忠看出来了,那是田艳的爷爷,他快步追去,超市里面的顾客寥寥无几,但是就是不见那个老者。他看到有个员工通道,问了那个值班防损员,直接上了三楼办公室。

  民联超市的办公室里,田建明正在神色凝重地抽烟,一言不发。他老爸则在关公面前的烧香,旁边的是他老婆子,两人在虔诚地念咒语。田建明又见到了陈忠,迅速站了起来招呼着,这一次异常的热情。

  看到田老板如此热情,陈忠挽着双臂不领情,责怪地问道:“田老板,你们好事多为了。”

  “此话怎么讲?”田建明疑惑的问。

  陈忠快速拿出那只清风洗发水瓶子,道:“田老板,这可是你们工厂制造的产品?”

  田建明点点头,道:“可惜这是去年的货,不是新货。”

  “我不管是去年,还是今年,总之我家里就出事了。”陈忠把家里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田建明的脸上立刻乌云密布,颇为同情地说:“你爸的事,我也挺难过,但是事情非常复杂,怕你一时冲动而打草惊蛇。所以我特意布置了一场英雄救美来请你帮忙。事情是这样的,我跟你爸爸一直是保持联系的,我是清风洗发水生产厂家,但是造假贩子就在青山县境内猖獗肆虐,将未上市的产品提前发放出去,我便找你爸商量这事,你爸执行任务时,动了私心,然后就出事了……”

  陈忠大概听懂了来龙去脉,老爸其实早就知道打假工作艰巨危险,所以一直不让自己沾边。他又一次知道自己错了,错怪老爸了,这会,他心里更加酸楚,因为他看出了自己肩负的重任,断然说道:“田叔叔,我决定跟你合作!”

  “你想通了吗?”田建明亲自泡了一壶碧螺春。

  茶香散开,陈忠也不去喝茶,而是盯着田建明道:“田叔叔,你一早就知道我会来找你吗?”

  “小忠,叔叔老了,欠了你父亲的人情。很想偿还一个心愿。”田建明握着烟斗,点了一灶香烟,津津有味地吸了起来。他跟陈明亮都是几十年的朋友,亲如兄弟,虽然他不主张陈田两家认识,但是可以看出陈忠身上遗传了父亲的叛逆血统。

  “田叔叔,你可以简单告诉我,究竟我老爸是怎么样一个人呢?”陈忠有些按捺不住了,这些奇怪的问题如猫爪子抓得他难受。

  田建明缓缓站了起来,从屋里搬出一个黄色绸缎子裹着的小盒子,慢慢地说道:“这是你爸爸给我最后的一样证物,他交待说一定要你当面拆封。”

  陈忠望着这个精致的木盒子,心里一阵酸楚,好像误会了老爸什么了。他伸手抖开了那个木盒子,里面赫然是一沓沓崭新的钞票!

  田建明放下烟斗,瞥见了里面有一张纸条,上面是四句话:和尚下山,蓝旗接头,龙凤呈祥,共赢天下。纸条背面,是卷烟制作的步骤,从烟叶的选叶熏烤,切丝加工,包装接口,但是包装接口这里却是红色字体标注清楚的。

  身经百战的田建明想了许久,脸色凝重地说:“老陈太聪明了,差点连我这个老战友都给蒙了。这里隐藏着一个重大的阴谋。”

  “什么阴谋?”陈忠盯着那纸条,终究没有看出什么名堂来。

  田建明用手指在桌上划着,慢慢地说:“你爸盯紧的造假贩子已经转移了方向,不做假洗发水了,而是转为造假烟,售假烟,这些就是他们的接头人和联络方式。从你家的遭遇看来,他们已经采取行动了。”

  “都怪我……”陈忠鼻子一酸,眼眶裹着热泪没有说下去。

  “我带你看一样东西。”田建明带着陈忠来到一个小房间,里面摆放着三箱香烟,最上面那一层香烟已经拆包,一根根裸露出来。他慢慢解释:“这些都是我超市里供应商送来,客户回馈加起来的假烟,这些香烟真假难辨,技术含量极高。早年听老陈讲过,卷烟造假中,最厉害的就是半真半假,高明的半真半假就是每一支卷烟前半截都是真的,但是后面却是劣质烟丝……”显然,这是田建明仔细研究过假烟是如何制作步骤的。

  陈忠又问:“你的意思是我爸爸就是在发现香烟假贩子后,才遭遇这场噩运的吗?”

  “可以这么说,但是这钱就来得奇怪了。”田建明又拿起烟斗,重重地吸了一口,浓浓的烟团里,他的脸上疑云密布。良久才说:“老陈交给我的时候,说是在青山县路上拾获的。”

  “我老爸为什么不上交呢?”陈忠有些不明这里的情况。

  “这个问题,得由我们共同去深思。”田建明意味深长地看陈忠一下。

  陈忠心里明白了一些,他老爸拾到了这些钱,然后就出了意外。看来要故意把现金留给自己,很明显,田建明跟他是老战友可以信任,但是他却不同意让儿子去插手这事。

  田建明打开电视,播放的一段视频,画面是刚刚开业的一家民联超市,场面火爆异常,但是镜头一换,变成了商品介绍,洗发水和香烟就是主题,把全套工序都播放出来了,接着又转换画面,民联超市变得冷冷清清。接着田建明就关闭电视,道:“陈忠,你看出了什么?”

  “没有。”陈忠摇摇头。

  “民联百货就是靠化工厂起家,我们生产的清风洗发水是相当出名的,但是近来出现大量的冒防商品,弄得我们厂家失败,我才转行做超市。”田建明拿起了那个精致的木盒子,道:“现在你也明白我的意思了,如果你不愿意合作,那就把这东西给你,另给你报销路费。”

  陈忠站了起来,肯定地说道:“我决定跟你合作。田叔叔。”

  “既然你答应了,就要先替我做一件事。”田建明拿出一部照相机,一张磁卡,一张银行卡。道:“先把我女儿找出来!”

  “田叔叔,我可不想做你的私家侦探哦。”陈忠认为这是一种交易。“何况,这跟我老爸有什么关系?”

  “我女儿昨天离家出走,说是去找她男朋友。”田建明说得很紧张。

  “找男朋友也正常,反正不是找我。”陈忠没好气地说。他听到田艳找男朋友心里就来火,就是这丫头搞得自己焦头烂额的。

  “别忘啦,她的男朋友就是以前那个带走全部技术的清风洗发水的工程师。”

  “原来是这样!”陈忠马上接过照相机和电话卡,热血沸腾地保证道:“放心交给我吧!”

  “你知道这张字条上的意思吗?”田建明拿起那张纸条,念道:“和尚,就是和尚这个组织已经出洞了,蓝旗是个人名,专门接头的。龙凤呈祥,表示这个组织男女都有,而且非比寻常的人物,共赢天下就是一起打天下。”

  陈忠恍然大悟哦了一句,问:“这些人确保是造假烟和造假洗发水的组织吗?”

  “是不是制造不敢说,但是肯定是流通销售的假贩子组织。”田建明严肃地说。

  “打假是工商局的事情,我们老百姓何必去插手?”陈忠又觉得这样的举动非常可笑。“我只管把田艳找回来再说。”

  “打假是全民参与的事情,商家,老百姓,政府都要重视,社会上才会越来越少假货的出现。”田建明叹息道。“可惜,现在下岗热,大家都在忙着改善生活水平或者找工作养家糊口,谁去关注这个假货的危害呢。”

  陈忠听过假货的危害,淡淡地说:“假货又吃不死人,别把打假看得如此重要吧。”

  “别忘了,你老爸的死,就是假货流通害的!”田建明望定他,双目如炬,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不怒而威。那表情好像是笑傲江湖里面的左冷禅。

  “知道!”陈忠霍地起身,给田建明敬礼。

  他走在熙熙融融的大街上,看到游行示威的老百姓散去了,路上的环卫工人在清扫路面卫生。田建明跳上公家车去按图索骥,他想,这不是私家侦探吗?陈忠觉得在这个二十一世纪还有这个古老的行业,未免有点不真实。

  经过了一个礼拜的查找,陈忠一无所获。他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好像有人在控制自己的命运一样,但是他有吃有喝,而且车费报销,跟打工没有什么区别,所以没有更多的怀疑,全靠眼见为实。

  龙山市的梧桐山,就是田建明说田艳要去的地方,梧桐山风景秀美,是个旅游区,山上的法华寺庙相当出名,僧侣过百,香火鼎盛,地处金三角地区的交通要塞,是龙山市通往青山的唯一通道。陈忠的任务是来这里路上寻找田艳,这不是笑话吗?

  陈忠吃的很好,在这里做个游客,心情很好。

  梧桐山上百木调零,一座白墙黑瓦的建筑物相当引人人家,里面熙熙攘攘的传出了许多笑声。已经找了两天的陈忠,决定到里面去看看,走进去第一眼见到的是一个相貌斯文的年轻人,穿得很整齐,最特别是他一头乌黑油亮的中分头,梳理得好像是牛舌头舔过一样整齐,他正在一株菊花面前浇水。

  他一边浇水一边喃喃自语:“喝吧,喝醉一些,喝饱一些!”

  陈忠觉得这个人很奇怪,便走过去看了看,只见这个人一脸陶醉摸样,宛如古代书生诗兴大发时的情形,只有精神病的人才会把菊花当是人灌酒的。

  这时,田艳突然出现在这里,问道:“陈忠哥哥,你是来找我的吧?”

  “原来你在这里?”陈忠看到了田艳,差点激动的叫了起来。

  田艳嘘了一声:别打扰他。

  “为什么?”

  “因为这个!”田艳指着远处广场上一群正在做游戏的青年男女,那些人正玩得热闹,一群人围着一只人扮演的兔八哥在叫嚷着。

  陈忠看清楚了,那些都是成年人,穿得是疗养院宽松的衣服,她们正在围着一只兔八哥和一只大风筝在议论纷纷。

  “我们回去,好不好?”陈忠想起了自己来的任务。

  田艳摇摇头:“不,我还没有问出什么来。”

  “你问他?”陈忠的话一出口,那斯文的年轻人就把水管转了个方向,喷了陈忠一身冷水。

  陈忠这才看清楚,这个浇花的年轻人的眼睛相当精亮,完全不像那些神志不清的病人。更特别的是他穿了一双油黑珵亮的皮鞋。田艳告诉陈忠,这个人就是黄明。

  黄明也发现了陈忠两人前来,他伸手示意别过来,嘴里还在念道:“别过来,你会吓着菊花的。”

  轻轻一声叹息,陈忠心想好端端的一个年轻人就这样完了。他扭头问田艳:“他是不是精神有问题?”

  “你才精神有问题?”黄明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差点就把水管对着陈忠喷水了。

  问得很奇怪,回答的也特别,陈忠撇撇嘴:“我正常的很。”

  “你们都不正常,我是全世界最正常的人。”黄明严肃地推翻了他的观点。

  陈忠重重地吁了口气,轻轻地哼了一句:没有救了——

  “你才没有酒呢?”黄明也不甘示弱,跟他针锋相对起来。

  田艳问道:“黄明,黄明,你何苦呢?”

  “我很乐意在这里生活,你别枉费心思了。”黄明冷冷地说。“下次你少带外人来这里,这里的人都过得很开心。”

  “我不管你是如何弥补过错,当年你对不起我爸,你就得勇敢站出来承担责任。”

  “都过去了,我现在只想让这里的人过得开心一些。”黄明说得话异常奇怪。

  田艳眼睛红红的,扭头就想走。

  横截过去,陈忠不让她走,他突然伸出一只手:“田艳妹妹,上次你来我家,闹得我家鸡飞狗跳,你就舒服了?”

  “对不起。”田艳瞬间满脸涨红,惭愧地低下头。

  “不是我不原谅你,我是想告诉你,叫我如何挽回我在老家的地位?”陈忠忿忿不平地握紧拳头,真可惜这里没有沙袋,要不然一拳捣过,沙袋准破个大窟窿。

  心里难受极了,田艳咬紧牙齿,心里痛恨得要打自己十个耳光,她望着自己的脚尖,轻轻地说:“我只想证明,我不比那个女人差。”

  “为什么?”陈忠反问。

  “因为那个女人曾经爱过我男朋友。”

  “嘿嘿,这就好笑了,都说女人是醋坛子,都是历史了,还吃什么醋?”

  “我不管,反正我不能输过她。”

  知道劝说无望,不善于谈判的陈忠将手缩了回来:“这笔帐暂时记着,以后慢慢跟你算。”

  田艳如遇大赦的囚犯,发足奔向另一个院子,那里有个阿姨正在等着她。阿姨很聪明,看到田艳来了,马上推动轮椅到了偏僻的角落里。

  田艳快速跑去,拥着阿姨哭得泣不成声。

  黄明就在那里津津有味地浇花,不时用双目余光注视着陈忠,陈忠是退伍出来的人,注意力很强,他随即转身走近了田艳方向,就在一根柱子后面听着她们对话。

  却说,田艳如此注意黄明,只因为当时的一次偶遇动心。田艳虽然是开放一派,但是她却对黄明有着非常深刻的记忆。那一次,黄明跑了五里路赶来看她,还带来一大束火红的玫瑰。田艳不缺钱也不缺男人追求,但是她却被黄明的歪点子给吸引住了。原因是黄明在十一多玫瑰花的花瓣上都写上了田艳我爱你字样。接着又在吃饭时候,发生了一件特别奇怪的事情,田艳吃饭时候手里的筷子不小心跟黄明一碰,跌落地上。按照本地风俗,跌落筷子是表示吃饱了,不能接着使用新的一双。可是田艳却刚刚吃到一半,正是吊胃口的时候,黄明却非常快速地从地上拾起筷子用舌头舔了干净,然后恭恭敬敬地敬了上去:美女慢用,好吃东西不沾泥!事情过了许久,田艳都会为这事而感动。生活中,打动一个女人的心,并不是一定要轰轰烈烈的场面,有时候只要一个小小的细节就够了。毫无疑问,黄明就是抓住了这个细节。

  阿姨坐在轮椅上,她头发都白了一大半,轻轻地抚摸着田艳的头发,轻轻地说:“艳儿,妈对不起你,这些年我一直在想方设法找寻你……”

  田艳低声抽泣着,然后掏出小本子,将那些话一一记录下来。然后,来到陈忠面前,告诉陈忠,这个人是她妈妈,当年她爸爸跟另外一个人同时爱上了妈妈,因为田建明经商而跟她妈妈结婚有了田艳,那个情敌就怀恨在心不断攻击田家,最终将她家拆散了后,田建明一直寻找妻子。无奈一直没有下落,那次好不容易知道她妈妈就在梧桐山,她便走来竟然事出有因。原来她妈妈在这里发现了另外一个人,黄明。也就是清风化工厂的高级工程师,他已经带着技术离开了田家企业,但是被龙山市一个地下工厂利用完后,居然被折腾的人不人鬼不鬼,幸好他善于佯装而成了神经病送进了疗养院,可是进了疗养院的他见过了太多人间悲苦,因为有过报应的他却有心悔改,直到田艳的出现,方才打乱他的全盘计划。

  田艳看到这样的情形,非常失望。决定不公开这事,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记录下来黄明来后,给这里的疗养病人带了许许多多的的快乐。他也是受害者……

  她们已经离开疗养院,坐在路上候车,准备回龙山市区。

  陈忠明白了这些前因后果,但是他却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事情发生,田家怎么如此坐得住呢,又问:“你们怎么不用法律解决?”

  “你想想如果这种事情一曝光,我们的企业还能生存下去吗?”田艳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个鸟笼子,说:“外面看来我们田家是很风光的,但是没有人可以了解,我们企业是最痛苦的,各界关系没有处理好随时都会破产,你可以看到我爷爷,我妈妈就知道了。”

  车来了,陈忠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将田艳送上车,他却留下来。他决定留下来再次暗中调查黄明这个会穿皮鞋来浇花的人。

  天黑了,路上变得很繁忙,大多数都是货车,有出境的,有拉煤,有其他物流车。陈忠来到疗养院值班室,想进去却遭到了拒绝。正在他一筹莫展之际,却发现里面有个人出来,一双皮鞋引起了他的注意。他随即藏身于一株夜来香后面。

  黄明就从疗养院走了出来,他警觉地四下张望,确定无异常方才匆匆往大路方向赶去。就在这时,陈忠立刻从树丛后面闪出来,喝道:“站住!”

  陈忠这一声重喝,中气十足,铿锵有力,好像是部队时的操练口号。

  黄明心里有鬼,一个颤抖,脚就软了。原来是黄明被田艳和陈忠她们发现藏身与疗养院,要换地方避难。他畏畏缩缩地说:“爷,有啥事儿?”

  “大半夜的,想跑去哪里?”陈忠一把就抓住了他的胳膊。黄明是个脑力劳动者,长得瘦不拉几,瘦的最经不起恐吓,特别是像他这样的过街老鼠般的人,被快如闪电的陈忠拎小鸡般提了起来,几乎把他的胆子都震破了。他支支吾吾地说:“我想去外面溜达。”

  “骗鬼去吧,老实说,想去哪里?”陈忠轻轻一用力,黄明就“哎呦!”一声尖叫,他的脖子差点就被掐断。而后,他才求饶松手,说:“我想去找个无人知晓的地方藏起来。”

  “田艳都没有处理你,你还怕啥?”陈忠一松手,黄明扑通摔在地上,对这样不厚道的人,无所谓将人情。

  “我怕那个烟厂的老板。”黄明哭丧着脸,望着陈忠道出了实情。

  “老板是谁,在哪里?”陈忠一听立刻精神倍增,他想到了老爸留下来的那张纸条,可不就跟这个有联系吗?

  黄明带着疑惑的眼光看了看陈忠,道:“还是不要告诉你了,我怕告诉你了会吓死你。”

  “你看我像是吓大的吗?”陈忠昂首挺胸拍了拍胸膛。

  “你若是叫田家不追究我的过错,我就告诉你。”黄明脑瓜子一转,来个现成的交易。

  “如果田家要追究你,料你插翅难飞。”陈忠看他还想耍心机,将他按在路灯下的电线杆上,随即要抽他的皮带。说:“如果你不说,我把你绑在这里,冻死你。”

  见黄明不老实,陈忠又看到旁边有课柯树,树皮上有一层毛,很痒人的。他拔下一片树皮,往黄明的衣领里面塞,刺得黄明哇哇叫着求饶。

  “怕了吧?”陈忠得意地问。

  “如果我告诉你,你必须保证我的安全。”黄明只好实话实说:“老板是赖国雄,在青山县的惠民批发部里。”

  “那是必须的,从今天起,你就放心跟着我,保管你没有事。”陈忠松开了黄明,两人在路边准备拦一辆车去寻找那个地下工厂。

  时值半夜,早已没有公共汽车,黄明缩着脖子东张西望,突然他拉着陈忠的手说:“老大,等等我,我去弄辆车子来。”

  果然在疗养院外面的停车棚下停放着一辆红色男款本田摩托车,黄明摸了过去,刚想去扯断仪表灯下的那根红色电线。就被陈忠一把抓住,用力一拧,他随即求饶不敢。陈忠怒斥一声:“不知悔改,没出息。”

  “我只不过是想借来用用嘛。何必出手那么用力呢?”黄明有些不高兴了。

  “你知道我们要去什么地方吗?”陈忠听到他这样的人出尔反尔,说是借用分明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

  黄明摇摇头:“不知道。”

  “先去田艳家,然后去青山县——”陈忠把那个包袱重重地压在黄明的肩膀上,说他是驴子驼得太轻了不出力。

  黄明一听到去青山县,脸色骤然变得煞白,蹲在地上不肯走了。陈忠见状佯装大声叫喊,说黄明不守院规,夜半开溜。黄明这下慌了阵脚,硬着头皮跟陈忠步行了一个钟方才搭车去了民联百货。

  田建明一家人早已设好了鸿门宴,要好好的“招呼”黄明。水土不入的黄明早就炼就了一口三寸不烂之舌,将所有的人说得哑口无言。最后竟然说他早已洗脚上田,改邪归正,若是有假,可以去疗养院找田艳的老妈问个究竟。在田艳的请求下,保证将清风洗发水地下工厂私下解决,不能惊动媒体曝光,另外在办完事情后不得出现在龙山市境内,黄明心存侥幸,答应的极快。陈忠看出他心里的小九九,所谓狗改不了吃屎,找来白纸要他写保证书。黄明写的很认真,并念了出来:

  “保证书,本人保证,不再欺骗田家必须对田艳好,在三个月内把清风洗发水配方找回来,捣毁地下工厂,如有食言,天打雷劈。保证人黄明……”

  田艳看了又叫他改了下期限,说:“最多一个月!”

  她爷爷看了黄明一眼,冷冷地说:“天打雷劈是不够的,忘恩负义的人发誓不算,你那什么保证?”

  唰的一声,黄明脱下厚风衣,露出了精瘦的胸肌,只见胸前爬满了密密麻麻的伤疤,好像许多大大小小的毛毛虫一样令人望而生畏。

  田艳看了诧异地把口张成了圆形,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这就是曾经的男朋友。究竟是谁下的黑手?

  扑通一声,黄明跪了下来,激动地说:“如果田老板不相信我,就朝我这里捅一刀子,就算是被你捅十刀八刀子我也甘愿,死了一了百了,总比在地下工厂那帮畜生一起苟且偷生,蝇居狗生好些。”

  “我们杀你做什么?”田艳兴师问罪起来,她见老爸一句话不说,又发飙起来,丝毫不疼惜虚伪的黄明。“要我们杀你,你还不配,杀了你弄脏了我的手。哼!”

  “那你们想怎么样嘛?”黄明可怜兮兮地望着田艳。

  “我们要你生不如死。”田艳伸手敲了敲他的脑袋,然后揪住他的耳朵重重地旋转了一圈,直到痛得他大呼救命。田建明才说:“别闹了!”

  田建明在饭桌上频频敬酒,要黄明先把任性的老婆劝说回来,身体好好的没有必要住在梧桐山那种地方。黄明如实说来,那个地方其实也不是人见人怕的地方,很多人是看不惯世道,而去那里图个清静的,因为里面可以找回失落的淳朴,而且那里的人很多需要帮助,大部分是承受不了压力的白领……

  也不知道黄明用什么法子,就把田母接了回来,田艳地陈忠倒是冷落了许多,原因是田母说出了当年田建明与战友陈明亮同时喜欢这个女人,她的双腿出意外就因为陈明亮与田建明互不相让而造成的。最后陈明亮看到田建明对她不离不弃,然后娶了个农村女子闪婚了,而田建明则继续在龙山市将清风产品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