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沉沦

　　第二周开始，桑竹恢复上班，原来巴结桑竹的人就不算少，这个新闻出来后，所有人都觉得桑竹已经被扶正，市场公关VP办公室区域门庭若市。

　　吕智强一点都不避嫌，对于桑竹的回归显得非常高兴，当天晚上请所有VP一起吃饭，只有蓝绍泽因身体不适，未能到场。

　　这件事传出来后公司里的人都在议论蓝绍泽对桑竹不满，营销方案的主体是蓝绍泽想出来的，和安语童的合同也是蓝绍泽签订的，被桑竹靠男女关系抢得头功，风光八面，心里很不痛快，只有凌随心知道蓝绍泽对桑竹的不满不仅仅是这一点。

　　吕智强似乎也和大多数人的看法一致，为安抚蓝绍泽的情绪，把他叫进总裁室，说为了奖励他和营采团队的辛苦工作，让财务划了一笔团队活动费用出来，批了两天公休，让营采部门分批出去旅游一次。

　　蓝绍泽没有表现出任何高兴或者不高兴，只淡淡地说了句“谢谢老板”后吩咐秘书做行程和人员分配的安排，秘书很会察言观色，看出蓝绍泽最近心情不佳，为了让他散心，特意将他安排在第一批出行团队中，和销售总监黎岑、家百部所有营采人员，以及通讯部一部分营采人员一起出发，通讯部另一部分人员和3C部门被分在第二批。

　　因为天气炎热，秘书选了浙江临海的一个度假胜地，项目安排的很丰富，除了参观景点，还有男孩子喜欢的漂流和女孩子喜欢的水果采摘，这一天玩的最疯的人居然是蓝绍泽，最近蓝绍泽在办公室内脾气显得很暴躁，任何一点小错误都会招来他一顿臭骂，没想到出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因为老大兴致这么高，大家也都玩的很尽兴。

　　晚餐在宾馆旁的一家餐厅内吃野味，白天的蓝绍泽是处于兴奋状态，而此刻就是亢奋。两桌人一个个地灌过来，尤其是申天一和黎岑两个总监，晚宴结束时三个人全部趴下，幸好来的人中男生不少，两个人扶一个，送回房间后大家才散去。

　　因为蓝绍泽的酒喝的又快又猛，晚宴结束时时间才不过八点，凌随心和米兰住一室，自从凌随心升职后米兰对她的态度有所好转，毕竟米兰不是个单纯的好嫉妒的女生，很懂得看山色，凌随心不仅和蓝绍泽关系密切，连吕智强也欣赏她，被公认为最有潜力升总监的高级采购经理，万一哪天她做了她的上司，那她的处境就很不妙了，所以收起了咄咄逼人的锋芒，对两人的关系变得积极友善。但凌随心已不是刚进入正东时的新人，她能看懂米兰的心思，虽然很希望在公司里有这么一个好友，但又知道两人已经回不到最初单纯的朋友关系了。

　　用各怀鬼胎，貌合神离来形容他们此刻的状况最合适不过，这样呆了有一小时，凌随心觉得实在太压抑，于是翻出游泳衣和浴巾说去宾馆的泳池游泳，米兰不会游泳，也觉得一个人呆在这里更自由，便高高兴兴地答应了一声。

　　换好泳衣出来时间已过九点，泳池里几乎看不到人，凌随心是学校游泳队的，各种泳姿都拿手，这么大的泳池没几个人在，让她简直有如鱼得水的感觉，一个漂亮的转身换姿引来身旁几个泳客的注目，凌随心发现有人看她，更是兴奋，一口气游了八个来回，刚靠在泳池边上想休息，抬头正看到蓝绍泽走过来，心里就是一跳，幸亏隔得远，他看不见她突然变红的脸。

　　蓝绍泽穿西装的身材被正东部分八卦女职员评为全公司第一男模，何况是光裸着上身，只穿一条紧身泳裤的样子，紧致的肌肉为他挺拔的身姿又加了很多分，她怕他看到她，却又控制不住视线，牢牢地粘在他不断移动的侧影上。

　　不过可以看出他的酒还没醒，步履蹒跚，几次都像是要摔倒的样子，这种状态下水很危险，她刚想上岸去劝阻，蓝绍泽又是一个趔趄，这一次撞到了岸边上站立的一个男孩，虽然隔得远，水流声又嘈杂，凌随心听不到他们说的话，但那男孩说话的样子，应该是在骂人，蓝绍泽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又摇摇晃晃地倒退了一步后，突然出其不意地挥手一拳，那男孩捂住脸，转身向泳池方向挥手，凌随心看到身旁几个和他差不多年龄的男孩全部向他们的方向游去，心知不妙。

　　蓝绍泽虽然人高马大，比那些孩子中的任意一个都强壮，可是和上一次一样，这些人胜在人多，何况蓝绍泽现在的状态，哪里有什么力气打架。

　　她马上跟着他们游过去，可才游了一半，就眼睁睁地看到蓝绍泽被他们扔进水里，几个人一个接着一个跳下来，抓住蓝绍泽的头往水里按，蓝绍泽挣扎着浮出水面，几个人又一哄而上，再次将他按进水里，这么一上一下几个回合后，蓝绍泽已失去知觉，被他们随意摆弄。

　　凌随心虽然已经游到他们所处的位置，但他们人多势众，她一个弱女子根本连靠近蓝绍泽的机会都没有，还被威胁少管闲事，她向泳池里所剩不多的几个客人求助，但没有一个人搭理，反而怕惹上麻烦，纷纷出了水池。

　　看见蓝绍泽再次被揪出水面时已经脸色惨白，嘴唇发紫，她急的大哭，想上岸求救，又担心她一走，蓝绍泽不知道还会被怎么折磨法，不舍得扔下他一个人，还好刚刚上岸的人中有一个大叔很是热心，拉着管理员往里面跑，一见到穿制服的宾馆保安人员，被蓝绍泽揍过的领头男孩大叫一声：“快跑。”几个人同时放开手，往另一个方向游去，来人见状，高喊着“别跑，抓住他们。”向着那些人逃逸的方向追去，却没有人想到应该先救人。

　　蓝绍泽仰面朝天地再次向水的最深处沉下去。凌随心惊叫着一个猛子扎下去，幸亏追赶及时，很快就抓住了他的身体，蓝绍泽不是完全昏迷，身体在不停地抽搐，发现有人抱他，求生的本能，让他将凌随心紧紧缠绕住，凌随心大急，只要再稍迟片刻，蓝绍泽就会有生命危险，但这种状态下的蓝绍泽比平时的力气还要大，怎么都无法将他托出水面，凭着良好的水性，她在水里睁大眼，看见他的脸已无人色，除了身体微弱的颤抖，感觉不到任何的呼吸，她用一只还能自由行动的手将他的脸转向自己，用尽全力吻向他冰冷而潮湿的唇。

　　这个救人的吻和上一次在公司门口的不同，上一次只是将嘴贴在他嘴上，连动都不敢动，主要是做做样子给那几个施暴匪徒看，这次是真刀实枪的救人，是有很高技术含量的，在学校接受游泳训练时老师还同时教授过对溺水人员的救治方式，现在凌随心是一边回忆一边施救，但慢慢地她发现老师说过什么都已不记得了。

　　她紧紧抱住他，如果可以，想嵌入他的身体，代替他呼吸，只是无论她怎样在他嘴里用力，他还是那么沉寂地睡在她的怀里，一动不动，她没有办法在水里说话，但心里一遍遍大声叫他的名字，无法控制的泪水合着池水冲刷着他的脸。

　　突然心里出现一个隐隐的想法，这让她不再害怕，如果他死了，她也不想活了。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他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脸，并且开始回应她的吻，有节奏地呼吸，他的身体变的轻盈，双手依然紧紧地环抱着她，但力量已经消除了不少，凌随心试着将他往上拉，虽然很艰难，但比刚才有很大的进展，他已懂得配合她，两人互相缠绕着缓慢向水面上方游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看到了光亮，凌随心大喜，睁开眼睛想看下情况，发现蓝绍泽正睁着眼睛在看她，她想开口问他怎么样，却惊觉开不了口，因为他们还嘴对嘴地紧密贴合着。

　　她大囧，松开嘴，忘记人还在水里，就想向后退，用的力气落了空，下盘就有些不稳，被蓝绍泽重新拽回了怀里。

　　在冷水里这么折腾，他的酒是完全醒了，宽阔的胸膛一起一伏，配着这样有序节奏的，还有他的呼吸，带着消毒药剂的气味，和九死一生过后的惊惧，还有庆幸。

　　他的脸上开始有血色，而她的脸早就红的像番茄。

　　“你没事吧，有没有头晕？”

　　“没事，不晕。真巧，两次都是你救我，用的方法也一样，你说我该怎么谢你。”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脸，手上毫不松懈，所以她的人依然湿濡濡地在他的胸膛上靠着，原本是她救他的，但现在她变得全身无力，而他精力充沛。

　　“是很巧，呵呵。”

　　她在水下暗暗使劲，想挣脱他的怀抱，但居然一点用都没有，她的心跳声大的自己都能听见了，抱着她的蓝绍泽自然也会听见。

　　虽然酒醒了，但身体被酒精和溺水连续伤害过后，已经筋疲力尽，他用目光示意需要她的帮助，她看明白后，顾不得尴尬，左手搭在他的腰间，右手握住他绕过她肩头的手臂，扶着他向出水的扶梯方向走，快到那里的时候，突然看到申天一带着几个采购从入口处进来，她一下子就惨无人色，穿着泳装的她抱着光着上身的蓝绍泽，这让她以后还怎么见公司里的人。

　　见他们越走越近，她想推开他都来不及，刚叫了声：“蓝总。”嘴已被封住，腰间一紧，两人一起再次沉入深深的水底。

　　蓝绍泽醒着，但凌随心有点醉，她原本水性极好，但此刻却失去方向，只看到天地间一片苍茫的白色，像是到了画本里的幻想世界，唯一的感觉是从紧贴在她身前的肌肤上传来的一阵阵心跳，他的肌肤清凉而光润，她紧紧环抱住他的身体，生怕一不小心，把他弄丢。在他仍在持续的拥吻中，她不断迷失，并甘心沉沦。

　　后来是申天一将蓝绍泽扶回房间，因为他刚一下水，就看到脸色苍白的蓝绍泽在身旁出现，说突然身感不适，问他能否送自己回去，蓝绍泽高大的身躯，申天一还承不了这重量，加上那些人也愿意借机会献殷勤，于是一伙人簇拥着蓝绍泽一起出了泳池。等他们离开后，凌随心从水里冒出头来，再无心留在这个地方，很快也回了房间。

　　那时候米兰已经睡的很熟，而她怎么都无法入睡，鼻息间都是他的气息，眼前看得见的全是水中的世界，好像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幻。

　　原来以为已经完全死心，可是刚才那一幕又让她生出期待，也因为这样的心理，第二天远远地在餐厅看见他，就已满脸通红，看见他往她所在的这桌过来，竟然惊的马上和米兰说她吃饱了，先去房间整理行李。

　　然后也不等米兰回答，就已向着另一个方向的出口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