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周年庆第三战

　　晋升令一下来，关系好与不好的全部过来祝贺她，要求她请客，凌随心爽快地说中午在对面面馆请他们吃面。

　　那是她和蓝绍泽一起吃过面的地方，这一顿面的时间里，她不时地走神，走到的地方是只有两个人的回忆。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离下午上班还有一刻钟，远远地看见蓝绍泽已在办公室内，他基本都在食堂吃饭，吃完就回办公室工作，无形中中午的休息时间被他压缩了很多。

　　手机提示音让她把目光从远处移回来，很巧，发信息的人正是蓝绍泽，简短的五个字：“来我办公室。”

　　她担心又出了什么事，马上检查了一遍电脑系统里的库存数量，那里一切正常，这才放心地去敲他的门。

　　蓝绍泽头也不抬地说：“这个拿去，再敢乱说话，小心我给你警告单。”

　　她楞了下，这才发现他的手边有个熟悉的手表盒子，她走过去，还在犹豫不定，他发完邮件，抬起头来。

　　“你不要想太多，这不是对你的拉拢，是真心的鼓励，好好干，你会得到想要的。”

　　“对不起，蓝总，是我想多了，我以为你有别的意思。”误解曾带来过的巨大失落又隐隐降临在心头，一时间有些怔忪。

　　他笑了笑，“你明白就好，还有别的事吗？”

　　“有，”她从怔忪中惊觉过来，做出了决定。“蓝总，既然你送了礼物给我，我也想给你一点回礼，我可以请你吃饭吗？”

　　这个理由很恰当，时机也掌握的很好，蓝绍泽看了下手机上的备忘录，说下午有个高层会议，可能不能准时走，但之后两天会更晚，凌随心马上回答：“没关系，我也要加一会班，就今晚吧，我等你开完会。”

　　幸好这个会议不算很长，快结束时，蓝绍泽发了条微信给凌随心，让她去地下车库找他，会议室旁边有直接到那里的电梯，他会从那部电梯下去，不回办公大厅了。

　　下班时间已过了一个多小时，停车库内车辆稀少，蓝绍泽倚靠在车门边，对她挥了挥手，她快跑两步，来到近前，两人分从两侧准备上车，忽然听到有人说：“绍泽，能耽误你几分钟吗，我有事想跟你说。”

　　蓝绍泽没有马上回头，但也没有继续上车的意思，凌随心回头看了一眼桑竹，有些不知所措。

　　桑竹对着她很客气地说：“随心，不好意思。”

　　凌随心忙回答“没关系。”然后识趣地退后几步。

　　蓝绍泽听见她的脚步声后才慢慢转过身。

　　“什么事？”

　　“刚刚在会议室里我说了一起下班，为什么你不等我就走？”

　　“凌随心中午说为感谢我帮助她升职，今晚请我吃饭，我答应了，怎能对下属食言。”

　　“推迟一顿下属的饭局会很难吗？你到底打算和我冷战到什么时候，黎岑的事已经过去很久了，难道为了那个你自己想象出来的罪名，就再不和我说话了？”桑竹眼圈发红，声音也高了几度，几米开外的凌随心虽然听不全他们在说什么，但两人之间的特殊气氛她还是能感觉到的，觉得很尴尬，但这么空旷的空间内，又不知道该躲去哪里，只好继续站在那里看着他们说话。

　　但一直都是桑竹在说，蓝绍泽始终沉默着，但从侧面看，他的情绪也有了起伏，并且好像眼睛里有光亮闪烁，在她想看明白是不是泪水的时候，他伸出手将桑竹搂进了怀里，桑竹在他的怀里如释重负地哭了起来。

　　她的脑子里顷刻空白，身体如有千斤重，想离开，却又想继续看着他们，人都有一些自虐倾向，尤其在一些重要的日子里。

　　他们拥抱了很久，蓝绍泽将桑竹稍稍推开了一些，温柔地替她擦眼泪，桑竹破涕而笑，一侧头看到了呆呆站在不远处的凌随心，招手让她过来。

　　“随心，刚刚看到的不许在公司里说，听见了没？”凌随心机械地点点头，两个VP搞办公室恋情是公司不允许的，桑竹担心的事正是这个。

　　蓝绍泽微笑着侧身揽住桑竹的肩膀。

　　“放心吧，她是我最贴心的采购，不会乱说的。”然后又看向凌随心，“随心，是不是这样？”

　　这是他第二次叫她的名字，第一次在小许的租屋里，他和小许联手诬陷她的阴谋败露，为给自己一个台阶，他在外人面前装出和她关系良好，这一次则是另一个目的，为了要她给他一个承诺，不会将他和另一个女人的恋情告诉别人，他和桑竹一样不信任她，或者其他事情上他对她是深信不疑的，但和桑竹有关的事就变得不同了。

　　她的眼睛有些湿，幸好地下车库光线暗淡，她又一直站在离他们有一点距离的位置上，才没被对面的人看出来。

　　“蓝总，桑总，请放心，我什么都没有看到。还有我忽然有点不舒服，今天就不请蓝总吃饭了，改天行吗？”

　　蓝绍泽微笑着说：“好。”桑竹赞许地和她道别，觉得这个女孩子真是识趣。

　　凌随心转身的那一瞬泪如雨下。

　　离开是一种心态，和距离无关，他就在身后，却不知道她爱他。有时候爱情也会是刚刚好，在她即将告白的时候，看见他们复合，这样她就不需面对被拒绝的打击，一定比现在更惨痛，也不需面对他的合理避讳，一定比现在更难堪。

　　现在这样刚刚好，只有她一人离开，并且永远不再回来。

　　她很想喝酒，却不想一个人喝，因为知道一定会醉，但今天蓝绍泽不会再出现。

　　她打开手机通讯录时，脑子里出现了一个人的名字，那是一种很奇妙的反应，来自血缘。

　　在她最痛苦的时候，她想见的人居然是他。

　　沙飞听到那个大排档的名字，居然很熟悉，说以前晚上和吕智强加班做的晚，经常来这个地方，那里离正东办公室不远。

　　他说的没错，的确不远，两次她都是步行到的这里，她知道沙飞不会让她买单，于是先点了一打啤酒，什么菜都不点，一口气就喝下了两瓶。

　　沙飞见到她空空的桌面，和一半空一半满的啤酒瓶，探究地看着她。

　　“你是找我来庆祝打败了我吗？”

　　她笑了起来，拿起酒瓶做了个干杯的动作，她真的有些醉了。他笑了笑，在她面前坐下来。

　　“你在正东打工，这么做不仅是应该的，而且显示出很高的专业能力，我很高兴看到你在正东成长的这么快，把你送进那里培训是做对了。”

　　大概是啤酒喝多了的关系，她的身上开始出冷汗。

　　“培训？原来你那么爽快地为我给吕智强打电话，不是真心帮我找工作，是要我为你当商业间谍？”

　　面对她激烈的反应，和大声指责，他毫无愧疚地回答了一个字：“是。”

　　她清楚地记得在火车上第一次相见的那天是他离开正东才一星期，他居然已经从沉重的失败中脱身出来，开始为重振旗鼓进行精心的布局，他的心理承受力，还有他的心计和权谋，都非常人能比，连新晋商界枭雄吕智强也只是暂时胜出，比赛尚未结束，大神们都在努力。

　　她的怒意渐渐平息，不再生气的时候觉得更伤感，他没有错，错的是她太介意他的真心，其实她对他而言，只是旅途上的陌生人，他答应了她直接而唐突的请求，在她最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不管有无目的，结果是她满意的，入职正东，遇到蓝绍泽。

　　这个名字就这么旁若无人地进入脑海，在体内横冲直撞，弄的身体一阵阵不适。

　　他招手叫服务员泡了一杯茶水，又点了几个清淡的蔬菜。

　　将水杯递到她面前。

　　“很抱歉我的回答伤害到你，但我不想骗你，我不可能为你去求吕智强，以我的人脉，不是只能帮你找到正东这一份工作，但我这么做了，当然有我的目的。不过我想帮你是真心的，经过吕智强那件事，我发誓不会再为陌生人找工作，是你让我破了例，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很喜欢你，这是我们之间的缘分，随心，我不是因为要你帮我做事才这么说，请你相信我。”

　　她一直把他给的那个信封放在包内，想等周年庆战争有了结果的时候还给他，但在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忽然间明白了他对她的帮助，除了当下，还有未来，他早就安排好了内线，还提前预付了工钱。

　　“我不会为你做任何事，我答应过蓝绍泽不会再做枪手，不会害他丢工作。”

　　他没有推却，只是看着那个信封，斟酌着词句。

　　“我听说蓝绍泽对你很好，很信任你，在公司内一直保护着你，这次兰德的事，你这么拼命，除了我们之间有作战的约定，也是在报答他的知遇之恩吧，不过你们只是工作上的关系，而我们不是，我当你是女儿。”他看到她全身一震，脸色发白，他们最近见面很多，相处的就像是家人，这样的话应该并不过分，他不明白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反应。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过来，刚才她对他有误会，以为他在用圣洁的感情达到卑劣的目的，内心排斥才有外表上的巨大变化。

　　“随心，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说正东是我的，我说已经不是我的了，也就从那时候起我决定要回我的正东，是你让我做出这样重大的决定，我承认帮你争取进入正东的工作机会是我计划的一部分，但现在我真的很需要你。我给你钱，不是用利益来诱惑你，只是如果你决定帮我，是要冒一些风险的，而且还背弃了你对蓝绍泽的承诺，我想不出其他可以补偿你的方式，只有给你补偿，才能让我安心。随心，该解释的，我都已经解释了，我和蓝绍泽，你听从自己的心意做个选择吧。”

　　蓝绍泽曾经让她在两人中做出选择，现在沙飞也让她做选择，当年妈妈给她取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以后人生中所有的事情都能听从内心，心想事成，但妈妈犯了一个错误，没有考虑到她跟的是她的姓，凌随心，也就是没有一件事能跟随自己的心意。

　　她选择了蓝绍泽，但也失去了蓝绍泽，她这么在意这份承诺，他却从来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以后，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国王失去王国后只有两个选择，夺回王国，或者再建一个国，她以为沙飞选择的是第二条路，但看来她猜错了，其实这两条路是殊途同归。他说“我真的很需要你”，她如何能让他失望，他的王国，也可以是她的归宿。

　　她抓起一个酒瓶，站起来仰头喝了半瓶，他静静地看着她，没有阻止，他知道她正在做艰难的决定，他不想干扰她。

　　“第三波周年庆小家电全场八五折活动是有猫腻的，先提了原价，再打的折，实际售价比活动前还涨了3%。”

　　沙飞眼睛发亮。“有什么东西可以证明刚才你说的？”

　　“因为我经常加班，蓝绍泽特批，让IT给我密码，家里就能上公司系统，等我回家后将系统内的价格轨迹截屏，发到你的私人邮箱内。”

　　沙飞开了一瓶新的酒瓶，和她手上的碰了一下。

　　“后天就是周年庆第三波的开始日，时间刚刚好，每一波我都会给吕智强一个惊喜，这最后一波应该是最让他惊喜的。”

　　凌随心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更多的话，只是仰头将酒灌下肚去。

　　啤酒喝多了胃凉，倒是不会宿醉，很早就醒过来，早早地去了公司，原以为一定是第一个，没想到蓝绍泽比她还早。

　　她有些阴暗地去桑竹办公室门外转了一圈，那里一个人影都没有，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只知道有这种期待的她很是可悲，他们在一起，在交往中，还在热恋中，都是她亲眼目睹过的事实，有没有一起上班都无关这个事实。

　　她这么自怜自艾地从市场部走回营采部，等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蓝绍泽正站在她的座位旁，左手拿着装咖啡的纸杯，看来他刚从茶水间回来。

　　“昨晚睡的不好？”她知道这是心虚的关系，但依然无法直视他毫不复杂的目光。

　　“还好。你应该过的很好吧。”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她用右手狠狠掐了一下左手，混乱间居然说了一句这么没有分寸的话，显然他将她的随口一句当成了别有所指。

　　“还好。”他轻咳一声，转身想走，混乱间她又叫住了他，可是当他回头后，她又有些犹豫，觉得这句话还是有些失分寸，他等待了一会后，看出了问题。

　　“有为难的事？”

　　她斟酌着词句，慢慢地说出口。“蓝总，那天你问我，你和沙飞之间，我选谁。如果我回答选沙飞的话，你会怎么处置我？”

　　他将咖啡杯放在她的桌子上，左手托住右手的肘部，右手握拳放在唇间，他的唇很薄，被拳遮住了中间部分后，两边的唇翼微微颤动，显得很性感，她的脸上有些发烧，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思欣赏他的性感，真的是走火入魔了。

　　他放下手掌的时候，一切都变得云淡风轻。

　　“如果你想违背承诺，就不会当着我的面说要帮外人，但如果你背着我帮他，那就是我看错人了，而我不相信我的眼光这么差，所以这不是你真正想问的问题，告诉我你叫住我的真正原因。”他死死地看住她，不放过她任何一丝表情的变化。

　　她镇定地回答：“我想问你借钱。”

　　他一怔，随即松了口气，担心会很严重，原来只是一件小事。“借多少？”

　　“五万。”

　　“现金？”

　　“不用，我给你支付宝账号，你转账就行。”

　　“发我手机上。”他拿起咖啡杯，转身向办公室走去。她瘫坐在位子上，发现手心上都是冷汗。

　　在上班前五分钟，她收到了支付宝到账信息，蓝绍泽连原因都没问就打了这么大一笔钱过来，她没有理由不写借据，于是百度了一张标准借据格式，手写在A4纸上，端端正正地放到他面前，他看了一眼，放进抽屉。

　　“谢谢蓝总。”她是个不擅于表达的人，除了这么简单的两个字，别的都说不出口，他低着头没有表情地回答：“以后别这么浪费公司纸张。”

　　她那张借据只占用了三分之一的A4纸，确实有些浪费，她机械地回答：“好的。”见他看着手上的合同，再没说话，无趣地走了出去。

　　这一天凌随心很忙且心惊胆战地过着没一分钟，幸好，不过就是一天，第二天这样的情况就改变了，她不用再担心，该来的都来了。

　　早上刚打开电脑，QQ实时新闻窗口就弹出一条重磅消息：“苏美在线总裁沙飞再次对正东周年庆活动开炮，正东小家电价格记录显示全场8折活动是先升后折，总体促销价比原价还高3%。”

　　很快蓝绍泽又被叫进了总裁室，他从那里出来后又把凌随心叫了进去，他说的话简单扼要，又振聋发聩：“吕总认为从沙飞提供的截图看，是我们的采购系统后台，小家电采购系统的密码只有三个人有，我，你和申天一。”

　　为信息的保密性，正东的系统密码都是按照各人的职位设置权限的，家电采购系统的密码只有家电采购这一条线上的人才有，妮娜走后，家电采购只有凌随心一个人，而申天一和蓝绍泽是她的上司，所以他们的权限也都能进入她能进入的系统。

　　看到凌随心的神情一凛，他又加了一句：“你不用紧张，吕总没有怀疑你，我向他解释了这种保密手段太简单，根本挡不住真正想窃密的人，他表示赞同，所以防损部会跟进这件事，你这里要是想到什么可疑的人可以告诉我。”

　　“不用查了，是我干的。”

　　蓝绍泽刚拿起茶杯准备喝茶，便停在了那里，直到手指被烫出了泡，才急速地放下杯子，但双眼仍不可置信地放在凌随心的脸上。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强悍的内心在这一刻受到了严重的挫折，在职场上，还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这感觉竟然是-被辜负，当凌随心看懂他的感觉时，像被人当头一棒，一下子打懵了。

　　“楞在那干嘛，我在等你解释。”

　　他毫不控制自己的情绪，对着她大声吼叫，让正好开门进来的前台接待吓了一大跳，蓝绍泽又将满腹的怒火转向了她。

　　“没看到我在骂人吗，出去。”

　　女孩子脸都吓白了，平时的蓝绍泽虽然在工作时严厉苛刻，但对人还是彬彬有礼的，从没见过这么粗鲁的样子，结结巴巴地说：“蓝总，是吕总让我通知你去会议室接待一下工商局的人，他们要小家电最近七天的最低成交价记录。”按照广告法的相关规定，零售商打出的原价必须是在促销开始前七天内有销售记录的最低售价，否则就是虚假广告，属于欺骗消费者行为，将被重罚，沙飞在媒体上举报正东的正是这一点。

　　凌随心见蓝绍泽的脸色更加难看，马上识趣地说：“我马上打印好送到会议室去。”和接待使了个眼色，接待逃似的跑远，凌随心也赶紧出去，还反手关上门，这个动作非常有必要，因为站在门口，她听到里面传来的重重的手掌撞击桌面的声音，她背靠在墙面上闭上眼静静地站了一会，这声音让她觉得他的手一定很疼。

　　销售记录有厚厚一沓，因为是舆论关注的热门新闻，两位官员不敢怠慢，仔仔细细地一条条记录看完后已经过了下班时间。

　　蓝绍泽亲自将他们送上车后，回到办公室，看见整个格子间区域里只有凌随心一个人。

　　凌随心站起来，等着他走近，他看了看四周，见没有旁人在，等不及将她叫进办公室审问，双手交叉放在隔板的上方，眯起眼睛，似笑非笑。

　　“小家电单品的原价在最近七天内都有销售记录，我查看了一下后台购买者资料，沙飞给媒体截图的那些问题单品，是同一个叫‘妖妖’的人在昨天一天里购买的，凌随心，你说你是沙飞的枪手，而事实是你早就设计好了一切，你这是在玩我吗？”

　　现在离他一近，她的呼吸就不正常，所以自然地就向后退了一点，垂下眼帘低声嘟哝。

　　“我哪里敢玩你，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为什么要那么干，你就大吼大叫起来，之后工商就来了，你进了那个会议室后一天都没出来过，我哪有机会和你说话。”

　　“你现在是在批评我吗？”

　　“不是啊。”她抬起头，用表情明明白白地回答了他“正是。”

　　他狠狠瞪了她一眼。

　　“胆子越来越大，事先都不和我商量就做出这么大的事，万一有一步出现差错，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吗？”

　　“我知道，这也是我不和你商量的原因，如果出现差错，我一个采购经理可以独自承担，但如果有人知道我提前向你汇报过，那你就会被牵扯进来，公司里明着暗着恨你的人不少，最近申总就总是和你为难。”

　　他的似笑非笑消失了，戏谑的瞪视也不见了，深深吸了一口气，却吐不出来。她的变化让他惊讶，从他刚到正东时的委曲求全，天天在刀尖上生活的弱势打工者，忽然间变成了能明辨办公室内各种利害关系，并因此采取相应行动措施的职场达人，她的快速成长中有他不可磨灭的贡献，那段日子，他的打压和逼迫，让她学会了自我保护，也学会了审时度势，这是一个很中性的结果，没有人说得清这对于凌随心是好是坏，但对于蓝绍泽肯定是好的，因为她刚刚说她在保护他。

　　“凌随心，你凭什么觉得我需要你来保护？”每一个男人在这种时候都会问这样的问题，何况是蓝绍泽这么自负的男人，她一向很讨厌他的自负，但这一次却觉得他问的很温情。

　　就是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委屈，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我想保护谁是我的自由，不用你管。”

　　他又狠狠吸进一口气，连带说话的语气也变得狠狠的。“借我的钱用来给沙飞做局，还不让我知道，我能管吗？”

　　至此，她知道对于这件事的始末，他已经全部明白了。

　　当妮娜被蓝绍泽辞退后，她确定沙飞会要求她做妮娜的接班人，并且会在周年庆期间内就得提供杀伤性情报，她给他情报之前已经设好了陷阱，她从来没有选择过沙飞，她选择的人一直都是蓝绍泽。

　　小家电全场八折活动开始前蓝绍泽已提醒她将所有促销价恢复原价销售七天，如果没有销售的，在活动开始前一天全部下架，以避免违规，但她没有全部照做，而是留了部分单品，截取了所谓的证据发给沙飞，在沙飞向媒体公开这些证据，举报正东后，她又向蓝绍泽借钱以自己注册的正东商城账号每样买了一件，这样所有的单品都有了原价销售记录，促销活动全部合法。

　　只是有一件事她不明白。

　　“蓝总，为什么你觉得ID是妖妖的人就一定是我？”他一愣，确实是他失言了，只好硬着头皮说，“除了你还会是谁？好了，我已经向吕总汇报过了今天的结果，吕总很高兴，夸你在一个周年庆内立了两次大功，而且这一次除了自卫，还做到了反击，非常不错，他会亲自为你确定下个月开始的加薪幅度。既然吕总这么表示了，我也得有所表示，你想要什么礼物？”

　　她刚想说：“要不你请我吃晚饭。”不巧他的手机响起来，他看了看屏幕，神情变得很是温柔，眼睛里都是笑意，她避开头去，不想再看。

　　“如果没想好，就回家好好想一想，想到什么发短信给我。今天就早点下班吧。”

　　说完没有再给她回答的时间，快步向办公室方向走去，边走边开始听电话，虽然只看到背影，但她可以想象到他脸上一定有温柔的笑容。

　　每次因为蓝绍泽受伤的时候，她总是会想见沙飞，但这次她忍住了，因为知道现在沙飞应该更想见她。

　　但出乎意外的是沙飞一直都没有和她联系，可能因为他那里已是一片兵荒马乱，自顾不暇。

　　第二天一早吕智强就发布了一篇语气强硬的媒体通稿，对沙飞进行猛烈的人身攻击，之后又不断在微博上发表要求沙飞道歉的话，沙飞在沉默了两天后终于公开道歉，事情才算平息。在沙飞道歉后不久，凌随心收到了一条他的短信，上面是简单又纠结的三个字：“为什么？”

　　她看着这几个字觉得内心走过千折百回，她不是没有犹豫过的，但最后还是为他做了一个局，在吕智强之后，他又有了第二次被帮助过的人背叛的经历，他应该很后悔，也很自责，一次次被信任的人欺骗的感觉，像死了一样。

　　她的手指不停地颤抖，最后才输完了这句话：“我不想你变成吕智强。”

　　这是他们之间唯一一次对话，只有一个轮回，沙飞那边陷入沉默，并且再未有回复。沉默是一件很微妙的事，可以给人带来无限的想象空间，他觉得已和她无话可说，还是已接受她的解释，一切都有可能，也一切都未可知。

　　这成了凌随心的心结，她想给他时间，但又不知道该如何限定时间，当时间不断过去后，她更不知道该如何启口，几次电话拨到一半，又放下了手，她有种预感，他们之间就这么结束了。

　　周年庆第二波成功解决兰德库存危机后凌随心升职加薪，周年庆第三波设局沉重报复了沙飞的恶意竞争后，凌随心被再度加薪，虽然级别还是高级采购经理，但薪资水平已比采购总监差不了多少，创造了正东历史上高级采购经理的最高月薪记录，凌随心不仅是蓝绍泽面前的红人，还成了吕智强面前的红人，正东上下都在猜测，只要有哪个采购总监调动，凌随心绝对是晋升的第一人选。

　　凌随心明白这个道理，在职场上只能严谨的张扬，示弱的霸气，就如任何一个聪明的妃子都不会去做宠冠后宫的事，否则将面临危机四伏、命悬一线的来日，所以原本性格就很低调的她，变得更为低调，另外除非蓝绍泽有请，她绝不再擅自进出VP办公室，凡事第一时间向申天一汇报。

　　收入增加后，她的债务还的也差不多了，亲戚们见她事业发展的如此迅速，没有了经济上的担忧，关系也逐渐融洽。

　　她对蓝绍泽越来越放不下，和沙飞又在旧恨上添了新仇，工作上一帆风顺，但生活中的暗流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