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建南慧眼识疑1
书名:古城的黎明时刻作者名:丁以能本章字数:3972更新时间:2024-12-27 17:52:37
晚十点左右,齐阳上空,阴云密布,借着淡淡的云彩,两架敌机在上空盘旋。
地下分明有人在放火引导,居民区一处起火,敌机朝着起火的地方俯冲下来,投弹。“轰!轰!”几声巨响,一连串的爆炸声,惊心动魄,地动山摇。几处房屋火起,连成一片片火海。接着人嘶马叫,鬼哭狼嚎,一片混乱……
靠近三山里的居民区。炸弹刚炸过的地方,浓烟滚滚,火苗直串。被炸毁的人家,老年人哭小孩叫,大人们在忙着救火。整个三山里一片混乱,乌烟瘴气,民不聊生。
敌人地下破坏不够又来个空中轰炸配合,双管齐下……文建南、周金水真是忙得不可开交。现在他们只能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还一直被敌人牵之算子走。文建南、周金水、刘志祥、周莉萍全部出动,在现场指挥群众疏散、隐蔽。大部队都南下去了,没有高炮自卫,敌机几乎是有恃无恐。轰炸后它们还继续在空中盘旋,好像还在寻找着新的轰炸目标。
水厂附近的一个小胡筒里,一个戴鸭舌帽的人鬼鬼祟祟地钻了进来,躲到一个破房子后在划火柴,企图点着一间小草屋。
杜小兰刚好提着货篮从巷子一头走来,她老远就发现这个鬼头鬼脑的人,好像要干坏事。突然她看到他要划火柴放火,就扯着嗓子大喊:“快来人啊!有人在放火,快抓坏蛋!”
戴鸭舌帽的人做贼心虚,手一抖动,擦着的火柴灭了,他要再来划火柴,小兰已来到他面前,他怕被杜小兰抓着,火没有点着,撒腿就跑了。
杜小兰非常勇敢,紧追不放,边跑边喊:“抓坏蛋,快来抓坏蛋!”
两个街道的巡防队员听到喊声,飞跑着赶来,气喘吁吁地问道:“小姑娘,坏蛋在哪儿?”
杜小兰手往前一指:“就是那个跑着的戴鸭舌帽子的人。”戴鸭舌帽人急中生智,夺了行人一辆自行车骑上就跑。
两个巡防队员紧追不舍。他们对这一带地形熟悉,两面包抄,眼看就要抓住戴鸭舌帽人,没想到他又钻进另一条小胡同。两人跟进胡同。这是条死胡同,但他俩跑进后,人却没了,自行车也没了。
文建南和刘志祥这时也气喘吁吁赶了过来,三人在胡同里走了个来回。胡同没有別的出口。只有一扇小门紧闭着,他们敲了敲没有动静。文建南问两巡防队员:“这是谁的家?”
一巡防队员摇摇头,一巡防队员说:“好像是高会长家。”文建南要进一步证实:“你们看到他跑进这胡同里了?”
两个巡防队员异口同声地答道:“我亲眼看见他骑自行车跑进来的。现在人没了,自行车也没了,可以肯定他跑进这家了。”
刘志祥举手要再来敲门。
文建南望望高高的围墙,沉思片刻,制止了他。
遭敌机轰炸过的三山里居民区,一片狼藉,多处还在冒烟。
周金水指挥着消防队和灭火群众在做善后工作。周金水凭着他的特有的敏感和直觉,他断定是有人在这里放火给敌机发信号,而这里刚好是张士谦家所在的地方,所以他首先怀疑这信号十有八九是张士谦放的,他立刻找来一直呆在这里的马成功,问道:“张士谦现在人呢?”
马成功答道:“还在他家里,一直没有出来。”
站在一旁的李二柱立刻明白周副主任意思,马上瞪了马成功一眼,替他说道:“你能打保票他没出来过吗?那发信号的火是谁放的啊?”
马成功立刻领会了李队长话的意思,随即改口说:“对!这发信号的火就是张士谦放的,他借口说要出去找水淘米,他出门不久那火就烧起来了。”
周金水有些不相信,进一步问他道:“你有什么证据?拿证据来。”
马成功在李二柱的暗示下,信口雌黄,一口咬定地说:“就是他,他出门找水淘米是假,出来放火是真。火就是他放的!”
周金水还有些不相信,想了想又能问道:“你亲眼看到他放的?”
马成功在李二柱的一再暗示下,更加肯定地说:“对!我亲眼看到的。”
周金水跟着诘问他道:“那你为什么不制止?”
马成功无话可说了:“这这……我……我怕,我不敢……”李二柱赶忙打圆场,埋怨他说:“这个时候你应该勇敢地冲上去制止他,为新生的红色政权立功才对。”
马成功马上小鸡吃米地点着头:“对对对,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周金水不无气愤地瞪他一眼,说:“什么还有下次?你想干什么?哼!”扭头就走。
一群人跟着周金水来到了张士谦家。张士谦母亲还躺在床上,看到一个解放军带着一群人来到她家,就吓得在床上直发抖,哆嗦着说:“长……长官,我……我儿子可……可是好人啊!你们不要抓……不要抓他!我给你们磕……磕头了。”她挣扎着要爬起来。
周金水赶忙上前拦住她:“大娘!你身体不好躺着別动。我们只是来问你儿子几件事,不要紧。”转头问道:“张会计,刚才外面起火的时候你在那里?”
张士谦老实地答道:“我在家,我那儿也没有去!”
马成功立刻吼道:“你说慌!失火之前你就出去了,你借出去淘米之机去放了火,指引敌机来轰炸的!”
张士谦一下子吓愣住了,慌忙辩解道:“我没有,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马成功一咬定地说:“火就是你放的!我亲眼所见,你別想赖!”
张士谦本来就胆小,这杀人放火的事立刻把他吓倒了,他带哭腔地说:“天啦!我跳舞到黄河也先不清了。周副主任,你要替我做主啊!我没有放火!”
张士谦母亲也急了,挣扎着要爬起来,也带着哭腔地说:“我儿子是好人啦!你们怎么能污蔑好人呢!周副主任,他们这是要陷害我儿子啊!”
“谁陷害你儿子了?”马成功气势汹汹地要冲向老人,被周金水拦住了,他似乎也看出点什么,立刻制止马成功:“你不要说了!”转身对张士谦说:“张会计,別着急,清则自清。起火的事我会弄清楚的。这样,你跟我们去军管会一趟,我有些事情还是要详细问问你。”
老母亲一听说要带走儿子,急了:“不!周副主任,你不能带走我儿子,你不能带走我儿子啊!”伸手要来拉住了张士谦。
周金水走过来,细声细语地劝慰着老母亲:“大娘!你放心,我们只是让他到军管会再问清一些情况,事情搞清楚后就立刻让他回来!”
张士谦也劝着母亲:“妈,不要紧,儿子没干坏事,解放军不会冤枉我的!我去去就会。”
老母亲望望儿子,默默地点点头,松开了拉儿子的手……
夜深了,空中星光灿烂,万籁俱寂,刘志祥从一个偏辟的害井里拉出杜子春,他浑身泥水,发出一股剌算的臭味。他告诉刘志祥这地下涵道太长太深了,他没有走到头。里面有许多岔道,还有几个不为人知的阀门。两人商议明天一早把洞里的情况汇报到军管会。街上路灯稀稀拉拉,昏昏暗暗象鬼火。清冷的马路上看不到一个行人。他们在冰冻街分手后,杜子春就急匆匆地往家赶。他已有一天没见到女儿杜小兰了。
满身泥水的杜子春走进洞开的大门,他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深更半夜的大门怎么开着?女儿上哪去了?他赶紧边喊声边找:“小兰,小兰!”
黑漆漆的屋内一片沉寂,没有人答应,他有些慌神了,不由得提高嗓门大喊起来:“小兰!杜小兰!”还是没有人答应,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在心里疑问着:这么晚了?人上那儿去了?”
“嚓!”他划着一根火柴,摸索着点亮了香油灯。
昏暗的灯光一下子照亮屋子,照亮了地下,照到了倒在血泊中的女儿杜小兰身上……
杜子春失声哭叫起来:“小兰!小兰……!我的女儿,你怎么啦?”他不顾一切地扑向女儿。摸摸她身上还是热的,拭拭她还有气。他抱起她就飞快地向医院跑。
他一口气地跑到了齐阳市人民医院,跑进了抢救室。他苦苦地求着医生:“快救救我女儿!,快救救我女儿!”
值班的医生护士闻讯赶来,接过杜小兰就放到手术台上。医生护士各司其职,检查伤势,开抢救处方,护士打针吊水。需要手术,他们立刻忙着洗手穿手术衣,戴消毒手套。抢救室里灯火通明,周莉萍和外科几个医护人员都加入到了抢救杜小兰的行列。
抢救室门外,聚集了许多闻讯赶来的人。文建南一声不亢地在焦躁地来回踱着步,他心里象打翻了五味瓶似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感到自己太无能了,老是让敌人牵着鼻子在走。一切行动都总是慢敌人一步?原因究竟在哪儿呢?
周莉萍从抢救室里走出来,文建南立刻迎上前去,问道:“莉萍,小兰抢救得怎么样了?”
周莉萍摇摇头说:“危险!还在抢救。”
文建南恳切地望着她,要求她说“你们一定要想办法救活她!”
周莉萍没有作声,泪花闪闪望着他默默地点点头。
王玫一阵风地跑了过来,看见文建南愣了下:“哦,文主任!”
周莉萍有些吃惊地问:“这么晚,你怎么跑来了?”
王玫一本正经地讨好地说:“听说水厂杜师傅女儿被人害了,我特意赶来看看要不要我帮什么忙?”
文建南有些疑惑地望望她:“你听谁说的?消息怎么传得这么快?!”
王玫有些不自然了,顺口说道:“外面人都晓得了。”
文建南紧追不放,继续诘问道:“外面有多少人晓得?都听谁说的?”
王玫紧张了,语塞了一会才摇摇头说:“不晓得。”
文建南又追问一句:“那你是听谁说的?”
王玫顿时慌乱起来,装作可怜巴巴地说:“这……文主任,你这么凶做什么?我也是出于对工作的负责才来的。我不知道在家睡觉舒服吗?”转脸泪汪汪地向周莉萍打着招呼说:“周副院长,我回去了!怪我多事,自作多情!”说毕灰溜溜地走了。周莉萍不解地望望文建南:“你怎么能这这样对待她?”
文建南言为心声地说:“你不觉得她消息来得可疑吗?”周莉萍瘪瘪嘴,非常不满地说“你可疑这,可疑那,为什么不可疑你那老同学?”
文建南眉头拧了拧,很不高兴地瞪了她一眼说:“对了!我正要想问你呢,你听谁说的我有了老同学就忘了新朋友?谁说的?能告诉我吗?”
周莉萍的嘴巴一下子翘了起来,薄面含嗔地说:“那要问你心里有没有这个打算?”
文建南考虑也没考虑地答道:“没有!我心里只有你!”
周莉萍暗自笑了,但嘴里还是不挠人地说:“真的吗?那你为什么还忘不了她?”
军管会的办公室里,周金水在找杜子春谈话,话不投机半句多,杜子春显然有些不耐烦了,他很不高兴,望着他气鼓鼓地说。:“周副主任,你还有什么事吗?要没有,我要去看看我女儿了。她不能死,她是我唯一的亲人。”
周金水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提醒他道:“杜师傅,你是工人阶级,心胸要放开阔些,不能光想到你女儿,要多想想全市人民。”
杜子春仍生气地说:“我要说的不是都说了吗?胡工程师在飞机轰炸前一直未离开我们,你怎么老怀疑她?”
周金水更为严肃地衷告他说:“杜师傅,你是老工人了,一定要站稳自己的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