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麻叔谋彭城毙命，司马罗荆州遇险

　　麻叔谋被雄阔海带领的老百姓赶出彭城后，一方面把情况紧急报往朝廷，一方面调集军兵包围彭城，只等朝廷命令下来，即刻攻城，捉拿叛匪。

　　这天，副总管令狐达以下十余位将校齐聚中军帐，等待麻叔谋升帐议事，但等了近两个时辰，仍然不见人来。守卫麻叔谋寝帐的卫兵和侍者因麻叔谋平时异常暴躁、没有召唤任何人都不敢进去，所以一直在帐外候着。

　　时近正午，令狐达亲自到麻叔谋营帐来请他，呼叫数声，帐内毫无反应，便感觉不对劲。他命人打开寝帐门，里面的场景让他们大吃一惊：帐内腥气扑鼻，一具尸体横卧在大帐中央地毯上。令狐达走近一看，脸色大变，原来死者正是麻叔谋！在麻叔谋尸体后面，灰白的帐幔上血书的大字赫然在目：“替天行道，诛杀麻贼，雄阔海”。

　　军营内瞬时一阵慌乱，“不好了，反贼雄阔海刺杀麻大帅啦。”消息像风一样在军营内传开。

　　与此同时，在彭城城内，雄阔海和高谈圣正在刺史衙门议事。高谈圣责怪雄阔海感情用事、与麻叔谋军兵对抗，如今造成骑虎难下之势，陷自己于不忠不义之地，正在劝说雄阔海尽快开城投降，接受朝廷宽大处理。突然，有人报说城门外刘儒林求见。

　　雄阔海立即命人打开城门，放刘儒林进来。熊阔海见到刘儒林，直接问道:“五弟，你不在麻叔谋帐前，怎么突然到这里了？”

　　刘儒林急急道：“大哥，昨夜麻叔谋被人杀死在寝帐，墙上留了你的名字。我看那字不似大哥平时的笔迹，估计是有人嫁祸于你，是以赶紧偷偷出营，前来给大哥报信。”

　　雄阔海一愣：“五弟，竟然有这等事情？情况到底如何，你细细道来。”刘儒林就把在军营见到的情况详细讲给高谈圣、雄阔海等人听。

　　雄阔海听毕，沉思片刻，对高谈圣道：“高大人，麻叔谋死有余辜，我本来想亲手斩杀此贼，但没有想到被人先下手，而且留了我的名字。我不知道是何人所为，但这样一来，我百口莫辩。谋反、刺杀朝廷命官的罪名坐实，就是株连九族的死罪，如果出城投降，你我肯定是死路一条，连带家人、朋友受累，我们根本都没有退路了。为今之计，造反是唯一的出路。当今皇帝昏庸残暴、奸臣当道，民不聊生，各地反抗隋朝的义军已经将成燎原之势，我们造反可能反而还有生机！彭城无险可凭，难以与大隋军长期抗衡，我们乘现在城外隋军力量薄弱、无人主事的时机，杀出城去，前往大別山。那里有我的兄弟建立的山寨，我们在那儿安定下来，以你为王，高举义旗，壮大实力，以图后谋！请高大人为了这数千兄弟，不要再犹豫！”

　　高谈圣还要推辞，雄阔海哪容他作态，率领众人一起拜倒：“请大帅救我等性命！”。高谈圣没有办法，勉强应允。

　　于是，高谈圣、雄阔海率领三千愿意一起造反的民众，举起义旗，护着他们的家眷，突出隋军包围，往大別山而去。

　　这支反叛的义军后来以高谈圣为白御王，以雄阔海为大元帅，在大別山以北活动，成为隋末十八支主要反抗隋朝的力量（史称十八路反王）之一。这是后话。

　　杨林经过与李靖商议，派大太保薛明率五千精兵，手捧圣旨，火速赶往彭城，平定雄阔海叛乱，拿问麻叔谋。

　　薛明刚到彭城境内，就得到报告：雄阔海刺杀了麻叔谋，带领叛军反出彭城，向西南而行，不知所踪。薛明没有办法，宣读圣旨，任命令狐达为开河总管，令其即刻返回开河总管衙门，继续督修运河，同时飞鸽传书，向杨林密报彭城事件，然后兵进彭城，出榜安民，又具表一封，请示朝廷任命新的彭城主官。办完这些事情，薛明就在彭城静等杨林的下一步指示。

　　杨林派人请来李靖，把刚收到的薛明的密报交给他。李靖看完道：“王爷，贫道以为，麻贼之死，必是一个阴谋。雄阔海要想杀死麻叔谋，在彭城府与麻叔谋对抗的时候，就有机会把他带领的五百军兵全歼，不会等到现在。熊阔海把麻叔谋赶出彭城后，既没有和官府动武，也没有骚扰百姓，理由只是‘要为民请命、保护清官高谈圣’，显然还有请朝廷主持公道之意。如今，熊阔海摊上刺杀朝廷命官的罪名，再也无法洗脱，只有造反一途了。依贫道之见，这一定是宣华夫人等担心王爷您深查下去，对她们不利，所以提前下手除去麻叔谋，一来可以断了我们的线索；二来栽赃雄阔海，逼反高谈圣，转移朝廷注意力。她们这一招够狠啦。麻叔谋一死，线索断了，宣华夫人蜷缩在深宫之中、托庇在皇上保护之下，要想揪住她的狐狸尾巴，确实要更加困难了。”

　　“清除皇上身边妖孽的大好机会就这样失去了。真是可恼啊，可恼！”杨林一拍几案，愁眉不展：“今日圣上降旨，让我统兵前往大別山，剿灭高谈圣叛匪，三日内必须离京。本王明知这是妖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但平叛之事迫在眉睫，圣命不可违，不得不去啊。前面瓦岗寨等地叛乱没有平息，今又有高谈圣造反，本王这一去，恐怕不是短时间内能回京。道长啊，京师里，对付无量子、宣华夫人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李靖起身，抱拳鞠躬道：“王爷请放心，贫道一定追查到底！我坚信，只要这些妖孽吃人的本性不改，狐狸尾巴一定会露出来，到时候，我就能够抓住把柄，报与王爷，让王爷有机会一举铲除这群妖孽！”

　　和徐世勣等人分別后，司马罗与胡丹儿商量，他从江夏郡往西南，以黄龙山为中心逆时针捜寻“离”寨子弟、胡丹儿则从江南道往东南，顺时针寻找“震”寨子弟，并约定：不管有没有找到人，最迟必须于十天后在长沙城会合。

　　见胡丹儿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后，司马罗也展开绝学，如风一般往西南方向疾驰而去。第三日傍晚，便来到荆州城外。荆州据荆山之南而建，城高河宽，易守难攻，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魏、蜀、吴荆州之争的硝烟仿佛还没有散去，为这个名城增加不少英雄气概。

　　司马罗在路上听说：几个月前，一个叫雷大鹏的人，不知从何而来，突然带领一支军队，赶走了隋朝驻军，占据城池，自立为楚王。令人疑惑的是，楚王占据荆州后，并无大举发兵与隋朝为敌，也没有阻断商旅往来；隋朝至今也没有与楚王开战。偌大一座城池落入他人之手，朝廷竟然没有反应，仿佛一切没有发生。

　　司马罗有要务在身，无暇进城探风怀古，便在城门外小肆上吃点东西，准备绕城而去。正吃着，突然见三个黑衣人大摇大摆地往城门而去，司马罗一眼看见他们袖口的标志，知道是洪福宫的人。

　　司马罗很是奇怪：如今雷大鹏把荆州城从隋朝手中夺走，应该是隋朝的敌人；而洪福宫名义上还是隋朝官府机构，黑衣人竟然敢在敌军面前这么招摇过市？！眼看那三个黑衣人进得城门，城门卫兵对他们居然还十分尊敬。司马罗大是奇怪，他在桌上丢下几文饭钱，悄悄跟了上去。

　　三个黑衣人在街上匆匆而行，最后竟然来到了城中央一座巍峨雄壮的府邸，直接从侧门进去了。司马罗近前一看，府门的匾上竟然是“楚王府”三个字。

　　司马罗绕开楚王府正门，找到一处僻静位置，飞身而起，越过院墙，进了院内。此时，夜幕已经降临，楚王府内宫灯高悬，卫兵持枪守卫着重要地方，但不见了那三个黑衣人身影。

　　司马罗见远处有座大殿灯火通明、隐隐约约有丝竹之声传出，便绕开卫兵，捜索着来到大殿背后，飞身上了屋檐，使了个倒挂金钟，往殿内观看。

　　只见大殿内琴瑟和鸣，一队歌舞伎在殿中央随着音乐翩翩起舞。大殿正中宝座上，一个中年男人头戴九旒冕、身穿龙袍、身材颀长，正举杯向两侧的座上宾客邀酒。司马罗用神眼一看，此人周身被紫黑的罡气笼罩，状如乌龙、威风凛凛，殊非常人。他猜想，这人应该就是楚王雷大鹏了。在殿的左右两侧，有各式服饰的人一起举杯回敬，等他们把酒杯放下，司马罗注意到左侧居首之人是个道士，身影非常熟悉；定睛细看，竟然是与徐世勣非常相像的潘诞！

　　司马罗看清了潘诞，一种奇异的刺痛感迅速从大脑传遍全身。他设想过很多种遇见潘诞的情形，做好了亲自手刃杀母仇人的准备，但没有想到在这种场合下不期而遇。他努力平复激动的心情，尽量控制颤抖的双腿，不至从屋檐上掉了下来。此时，王庭内的声色犬马都仿佛不在司马罗的眼中，他怀着异样的心情盯着潘诞，生怕他突然逃走了。

　　夜宴结束，潘诞向楚王雷大鹏等人告辞，在侍者引导下，穿过曲曲折折的回廊，来到西厢一个独立的小院，这里是楚王招待贵宾的客房。等侍者退去，四周已经安静下来，司马罗来到潘诞客房外，他不想偷袭仇人，便用密音术叫道：“潘诞老贼，小爷司马罗在此，快快出来受死！”

　　潘诞房内马上发出一阵轻微响动，随后灯光熄灭，里面传来潘诞的声音：“本令使在屋内等着，小儿如有胆量，就自己进来！”

　　直觉告诉司马罗，潘诞龟缩在房间内不肯出来，必定有鬼，但他艺高人胆大，加之报仇除贼心切，没有犹豫，举步往潘诞房间走去，暗中却凝神戒备。刚到门口，房门自动打开。

　　司马罗已经有夜视的能力，加上神眼助功，房间内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只见潘诞背靠窗户，手持宝剑，正严阵以待。司马罗一看这阵势，嘴角露出鄙夷地冷笑，心道：“这老贼想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从窗口逃走，没有那么便宜！小爷今天就送你入地狱！”

　　司马罗看清敌人方位，纵身飞起，灵阳剑一抖，气贯剑尖，分心便刺。剑到半途，却突然感觉被柔软如网的东西阻了一下。他挥剑一扫，却发现那软物不但没有被斩断，反而缠上了他的右手臂，冰冰凉凉；他一惊之下，下意识地用左手去抓那东西，不曾想，左手也被缠住。司马罗感觉那软物黏如蛛网，粘在手上就甩不掉；他越动，就绑缚得越紧，而且伴随着阵阵麻痒的感觉从手臂直侵向大脑，让他意识迅速模糊，昏昏欲睡。

　　潘诞见司马罗被困，乘机仗剑攻了上来。司马罗手臂被缚，情急之下用意念驱动飞剑御敌，却发现龙阳剑也一同被捆在手臂上，宝剑龙吟不已，却飞不出去。司马罗大惊之下，赶紧后撤，好在双腿尚能动弹，他强提真气，倒纵而出。

　　此时，王府内阵阵梆子声响，洪福宫黑衣人、王府卫士尽皆手持兵器、火把，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有刺客、抓刺客啦”，呼喊声响成一片，把司马罗围在中心。

　　潘诞见司马罗双手被捆，走路脚步不稳，知道他已经中毒，支撑不了多久，冷笑着指着场中的司马罗，对围上来的军兵道：“把刺客给我拿下！”

　　司马罗全身麻痒难当，意识越来越模糊，只有胸前一股热气护住心脏，不至立即倒下；他知道已经中了潘诞的暗算，那捆绑自己的软物有剧毒，自己坚持不了多久就要昏迷。他告诫自己拼死一搏，也不能落入敌手，他乘自己还有一丝意识，提起全身的真气，突然腾空而起，飞上了屋顶。

　　潘诞没有想到司马罗中毒那么深，竟然还能飞纵上房，赶紧命令包抄过来的弓箭手放箭。顷刻间，箭矢如蝗般飞向司马罗。司马罗在屋顶无法立足，只好跳下来，落入王府花园，靠假山石的掩护，凭着顽强的意念，跌跌撞撞地往前飞奔，突然感觉一脚踏空，身子直往下坠。

　　司马罗暗叫一声：“我命休矣！”，就再也没有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司马罗慢慢苏醒，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房间的床上。房间不大，顶棚低矮，一盏油灯挂在床头，火苗直直向上，暗红的灯光撒满整个房间。他突然记起中毒后跌落深渊的情形，一个激灵，就要起身，却浑身酸痛无力，又重重倒回床上，心中骇然，猜测自己已经陷入敌手。

　　正在这时，踢踏声响起，从屋角一个楼梯上，走下来一个中年儒生模样的人。那儒生来到司马罗床边，笑吟吟地问道：“小师傅，你醒了？”

　　司马罗揉揉眼睛，看清来人，大感意外：“哎呀，怎么是您？”来者竟然是洞庭湖龙宫丞相白龟。司马罗当年在永安寺修行时，对偷偷逃离洞庭龙宫的白龟有过施饭之恩，后来白龟遵从伏羲帝皇的谕旨，把千年内丹赠送于他，使他功力大成，还开了神眼。

　　“呵呵呵，想不到这么快又和小师傅见面了。”白龟笑着探探司马罗的脉搏，坐在床边的木凳上，说道：“看来小师傅神功已成，几乎到了神仙不坏之身了。你中了剧毒，竟然这么快就能苏醒，当今天下恐怕没有第二人有此功力呀。”

　　“感谢先生救命之恩。”司马罗身体虽不灵便，但意识已经非常清醒，知道是白龟救了他的性命，他称谢已毕，接着问道：“不知先生怎么会在这里？”

　　“唉，说来话长。”白龟在司马罗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答道：“当年黄龙山一別后，我回到洞庭湖龙宫。那时，龙王已经受到铁冠道人的蛊惑，要去地界与人主争天下、与天界抗衡，报夺子之恨。不久，龙王便带领一万虾兵蟹将，放弃龙族身份，变成凡人来到人间，化名雷大鹏，自立为楚王，我也改名白显道。楚王按照铁冠道人的阴谋，占领荆州作为根据地后，立即修书朝廷，假意接受招安，不与朝廷为敌；朝廷里有无量子、宇文化及、宣华夫人等做内应，竟然说服杨广，让楚王保留王位、封地授官。其实楚王的真实目的不在这小小的封王，而是等待时机，要与京城势力南北呼应，里应外合，定鼎中原。现在，楚王与洪福宫已经打得火热。前晚，潘诞赴楚王宴请回客舍后，遇到‘刺客’，便利用刚借到手的龙宫宝物，困住那‘刺客’；不想那‘刺客’被宝物所困，虽身中剧毒，竟然还能逃脱，在戒备森严的王府内凭空消失了。我听说此事，感觉蹊跷，特意抽空到王府密道看看，没想到竟然是你。哈哈哈，我们这也是善缘啦。”

　　司马罗听白显道叙说，总算明白了一些事情，但更多的疑问急于解答：“先生，我昏迷了多久？我现在又在何处？”

　　“呵呵，前晚你中毒后误入密道，现在已经又是晚上，算时间有两日啦。现在呀，你还在王府内。”白显道见司马罗有些震惊，解释道：“不过，你不用担心，这是地下密室，整个王府只有我知道这地方。老龙王要到人间争雄，我极力反对，多次劝说，老龙王大怒，免了我的丞相之职，不准我参与政事，只让我做了王府总管。我总认为老龙王此举，乃是被妖人迷惑一时，走了一步错棋，一直想方设法为老龙王留条后路。老龙王离开龙宫时，把王位传于大太子，大太子继位为新龙王后，担心老龙王安危，一直与我暗中往来。老龙王占据荆州城后，新龙王命令龙宫工匠从水路秘密开了一条暗道，通向楚王府，以备不时之需。暗道的出口有两个，一个就在后花园假山后面；另一个在我的卧室，就是我们现在这个密室的上面。前晚，我听说‘刺客’最后消失在假山附近，就猜想是不是进了密道。我甚至想：知道密道的人，一定与龙宫有关系，‘刺客’会不会是龙宫派来对付潘诞的？于是，就一个人悄悄进来看看。刚一进门，就被人绊了一下，我点亮灯笼凑近一看，却没想到竟然是小师傅。估计你前晚中毒昏倒前，碰巧按下了暗门机关，跌入暗道。天幸我及时发现，那时你已经昏迷不醒，只有最后的一丝真气护住心脉；如果再晚一些，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多谢先生救命之恩。”司马罗闻言，心中感激，抱拳称谢：“对了，先生，让我中毒的是什么暗器？非常怪异，我的灵阳剑竟然也奈何它不得？”

　　“那是我们龙宫独有的‘捆仙夺命网’，专门对付龙宫劲敌的。这宝贝来历可不简单：在大海中，有一种有毒生物叫水母，而在近千种水母中，最毒的是僧帽水母，顾名思义，长得就像僧侣戴的帽子。僧帽水母身上最毒的部分则是体内的胃丝，那是长满带毒倒刺的细丝，用于麻醉和消化食物。‘捆仙夺命网’就是抽取千年僧帽水母胃丝编织而成。这种胃丝半透明，韧性无与伦比，任何锋利坚硬之物也割不断，反而是一旦沾上，胃丝自动包裹缠绕，难以甩开，不知道厉害的越挣扎，丝上毒刺就扎得越深、捆得就越紧。水母之毒进入皮肤，很快深至筋髓，神仙中招也要脱层皮，常人断难活命。由于此宝物太过凌厉，是以龙宫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使用。龙王率军到地界时，为了以防万一，从龙宫中带了出来。前日，潘诞前来楚王府，就是奉无量子之命，前来借此宝物，说要缉拿朝廷要犯。”

　　“原来如此！”司马罗闻听，猛然想起师父徐世勣曾和他提到的、描述天下最厉害凶器的谚语：“七星天罗不是樽，捆仙夺命鬼神惊；二凶不若一凶煞，蚩尤头角摄人心”。天下三大凶器之一的捆仙夺命网，果然十分了得，不由得担心不已。“没想到世上竟有如此厉害之物！先生，这种宝物如何使用，一旦被困或中毒，可有破解之法？”

　　“世间之事，正所谓一物降一物。深海中有一种海龟叫玳瑁，专爱吃水母，水母胃丝一接触玳瑁就会变硬，失去粘性和缠绕能力，一离开就又恢复原状。龙宫就用千年玳瑁皮做成手套，专门用来使用捆仙夺命网。中了水母胃丝剧毒，天下只有一种解毒之药，而这解药就是玳瑁的眼珠。”白显道转身打开床头一个柜子，从中取出一幅五彩斑斓的手套，戴在手上，又从柜子中捧出一个水晶盒，放在司马罗面前，打开来，里面是一堆黏糊糊的东西，白显道拈起一角，一抖落，竟然变戏法一般，扯出一张半透明的“渔网”。白显道向司马罗展示一下，又把“渔网”放回盒中，霎时间又变成黏软的原状：“这就是捆住你的那张夺命网。”

　　“先生，这种克制之物在内陆恐怕绝无仅有，捆仙夺命网如此厉害，殊难防范，而今已经被妖人利用，这可如何是好？”司马罗想起被捆仙夺命网困住的情形，仍然心有余悸。

　　“这倒不必担心，水母寿命一般几个月而已，千年水母极其罕见，也只有东海海沟深处才有，所以制作捆仙夺命网无比困难，洞庭湖龙宫仅此一件，乃是东海龙王所赠。前晚你中招后还是逃脱，大家都以为这网已经被你带走，无人知道竟在我手。我只需把它收好，密不示人，妖人就不可能知道。”白显道说到这里，语气坚定地续道：“老朽也绝对不会让这宝物再为坏人利用。”

　　“先生救命之恩，晚辈无以为报；先生高义，晚辈也谨记在心！”司马罗再次表示由衷的感谢。他伤病尚未痊愈，体力虽不足，但语气诚恳而坚定。

　　白显道拍拍司马罗的肩膀道：“小师傅这样客气就见外了。羲皇让我把内丹敬献于你，可见对你格外垂青，他日小师傅必有作为，老朽能效绵薄，也是荣幸啊。”

　　“晚辈一定不负先生厚望！对了，先生，无量子、铁冠道人等鼓动龙王到人间造反，其实背后有更大的阴谋。”司马罗听白显道提到羲皇，便把自己所知的魔主阴谋及羲皇对自己的指令全部告知他。“现如今，楚王已经被利用，悬崖勒马未为晚也，否则铸成大错，悔之不及矣。”

　　白显道听闻，倒吸一口凉气：“魔主阴谋，荼毒三界，断不能让它得逞，我必尽绵薄之力，全力劝谏楚王，防止他继续助纣为虐！我看小师傅身体明日便可复原，到时我亲自送你从暗道出城。小师傅肩负羲皇委于的重任，还有很多大事要办，可惜老朽已经法力全失，不能帮你大忙了。不过，老朽勉强有点功力，今后一定效犬马之劳。”

　　“前晚你失踪后，潘诞会同王府卫队在王宫内捜查半宿，一无所获，我借故要保障后宫内院安全，禀报楚王，强迫他们撤走了。现在潘诞疑心你仍然在王府内，但不敢公然派人捜查，所以加派了人手，在王府四周监视，我们必须小心谨慎。”白显道突然想起一事，忙道：“对了，还有一事差点忘了：上个月无量子派洪福宫的信使来荆州，向楚王借调荆州军士，前往洪湖捉拿黄龙山幸存的一支族人。我来到荆州后，已经通过无量子、潘诞等人与楚王的谈话，知道黄龙山幸存者都是你的族人，便提前通风报信，让他们躲避强敌。可惜无量子行动太快，他们的人没有转移完，还是被洪福宫的人抓了几个。好在你的族人大部分得以逃脱，现隐居在一个叫观音挡的地方。那里离荆州较近，也在一个湖边，湖岸芦苇茂密，河道复杂，适合隐身。你离开王府后，可以先去会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