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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释前嫌英雄同路,忧天下豪杰惊魂

第十三回 释前嫌英雄同路,忧天下豪杰惊魂

书名:黄龙山传奇系列之隋唐英雄传作者名:许强本章字数:9277更新时间:2024-12-27 17:52:37

  

  司马罗和胡丹儿离开彭城,一路不再停留,快马往山东而去。

  这一天,两人来到泰安,稍稍停留便穿城而过。出城不久,一直平坦的马路前方,一座巍峨的大山突兀地横亘在眼前;不多时,两人来到山脚,穿过隘口,进入一个峡谷。只见峡谷两边山石突兀,古木参天,谷内幽暗,时不时有阴风吹过,让人泛起一阵阵寒意。司马罗暗自思忖着,如果用兵,这里确是排兵布阵打埋伏的好地方。

  两人正在山谷中不紧不慢地走着,猛听得树林内一声呐喊,闪出一个大汉。那汉子面色黝黑,头戴英雄巾,外罩红袍,髯须倒卷,二目似铜铃,相貌凶恶,手提宣花大斧,拦住去路,大叫道:“呔!对面的人听好了:此路是爷开,此树是爷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司马罗见是一个剪径的响马,正要催马过去会会,胡丹儿率先迎了上去,喝到:“响马,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竟然拦路抢劫,不怕王法吗?”

  “哼,什么王法,你是指大隋的王法吧?杨广荒淫无道,他的什么狗屁王法,就是让人活不下去的王法!”那响马二目一瞪,大斧指着胡丹儿道:“小娃娃,我不和你啰嗦,留下钱财,快快离去吧,我不伤你性命!”

  “哈哈,我要是不留呢?”胡丹儿见响马说话一本正经,被逗得咯咯乐了。

  “那就休怪你家爷爷斧下无情!”响马话音没落,双臂高举,抡起大斧,“呜”的一声,照定胡丹儿头上劈了下来,口中还叫到:“劈脑门儿!”。

  胡丹儿见对方力大势猛,身子一偏,把马一带,躲了过去,还没调整好姿势,那响马念念有词“挑腿筋儿”,大斧突然翻转,斜斜地撩向胡丹儿的脚踝。胡丹儿身体后仰,平躺在马背上,一提腿,敌人的巨斧堪堪从脚底下滑过。

  还没等胡丹儿从马背上坐直,又听那黑脸响马一句:“扎眼仁儿”,斧头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胡丹儿的双眼。胡丹儿没有想到对方招数如此迅疾,仓促之下,一提真气,身体从斜刺里飞出,躲过了对方的攻击,三百六十度翻转,在空中划了个美妙的弧线,又稳稳地坐在了马背上。

  胡丹儿刚坐定,响马的大斧再次劈了下来:“劈脑门儿!”她不敢大意,迅速从发髻上抽出桃木剑,心念一动,木剑变成三尺宝剑。胡丹儿宝剑在手,剑花一抖,攻向响马胸前,意图让响马自救以破他的招数,不曾想那响马浑然不顾,大斧依旧迅疾地劈下,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胡丹儿没有办法,急忙撤回宝剑,闪身躲过。“挑腿筋儿。”响马高叫着,斧子又划向胡丹儿的脚踝,这次胡丹儿有了准备,宝剑一弹,准备挑开对方的斧子,不曾想还没有碰到对方的兵器,又一声“扎眼仁儿”,斧尖奔她的眼睛而来。胡丹儿双腿一夹马肚子,胯下马前冲,躲过了敌人的攻击。

  两人双马错镗,各自拨转马头。那响马抡起大斧,高叫着“劈脑门儿!”又攻了上来。这个时候,胡丹儿看明白了,对方翻来覆去就三招,只是这三招一气呵成、变招迅速,着实让人难以防备,差一点吃了大亏。

  胡丹儿不等对方斧子劈下,心念一动,手中宝剑暴长两丈有余,也学着响马的腔调:“劈脑门儿!”把宝剑当斧子劈向响马。那宝剑比响马的斧子长了约有一倍,后发先至,逼得响马不得不收回斧子,横着往上一架,眼睛一闭,高叫一声“开呀”。

  响马本以为会有“砰”的兵器碰击声,却只听得“嗤”一声轻响,头顶一凉,他伸手一摸,头巾没有了,头发也被削去一大块,头皮几乎裸露着。原来,胡丹儿学着响马的套路,第一招没有用实,宝剑变劈为削迅疾地扫向响马的头部,把他的头巾连着头顶的红发削掉了。

  响马吓得魂飞魄散,一句“我的娘!风大,扯呼。”拨马就逃。胡丹儿一声冷笑,驱动宝剑直奔响马后心飞了过去。

  “丹儿剑下留人!”胡丹儿战响马的时候,司马罗在旁边掠阵。他用神眼看那响马,猛一看时吓了一跳:隐约看到一条乌龙萦绕在那人身边;等他再细看时,却又是一只威风凛凛的黑虎。纵然如此,司马罗知道对方必非常人,怕胡丹儿宝剑伤了他的性命,是以赶紧出声叫住了她。

  胡丹儿本欲除掉那响马,听到司马罗的叫声,立即收回桃木剑;但恼怒响马差点让自己出丑,还是要给他小小的惩戒,桃木剑回转时在响马的肩头一挑,把他衣服挑破,伤了他的臂膀。响马袒露着后背,倒提着巨斧,落荒而逃。

  胡丹儿把桃木剑变回发簪大小,插入发髻,和司马罗并马一处。“罗哥哥,这丑贼真可恶!这等强盗,哥哥怎么不让我杀了他?”

  司马罗笑道:“哈哈哈,我看这响马不是寻常之人,有几分英雄气概,本来想叫住问问话的,不曾想被你宝剑吓得落荒而逃了。”

  胡丹儿噗嗤一声,也笑出来:“刚见面的时候张牙舞爪,被打败了就抱头鼠窜,那哪是英雄?纯粹是狗熊喽。一开始真被他唬住了。没想到,翻来覆去就三招。我也是服了。”两人有说有笑,继续前行。

  不多时,远处一阵马蹄声响,一哨人马飞奔而来,为首之人高呼道:“两个小贼休走,爷爷回来了〜”,正是刚才被惊走的黑脸响马。

  “哼,看来响马搬来了救兵!这次定不轻饶!”胡丹儿冷笑一声,拔剑在手,做好战斗准备。

  顷刻之间,黑脸响马带领一众骑士飞奔来到近前。司马罗一眼看见响马身后并排几人中,有一人非常熟悉,竟然是自己的师父徐世勣。他刚要开口,却听徐世勣高声喊道:“对面可是罗兄弟?”

  司马罗听师父叫自己“兄弟”,不禁一愣;突然一阵细微声音钻入耳中:“罗儿,跟我一起的都是江湖上的豪侠,相约去为秦琼母亲拜寿,有的是旧友,也有些我才认识,鱼龙混杂。你有要务在身,暂时隐瞒身份为宜。”原来是师父用密音术告诫自己。

  司马罗立即明白用意,在马上一抱拳,朗声道:“正是在下。不想在此地遇到徐先生,罗明星这厢有礼了。”

  要说,徐世勣这是从哪里来呢?书中交代,自从与司马罗、胡丹儿在同安城一別后,徐世勣与侯君集在徐家老宅又逗留一日,捜遍了所有可能藏匿“金刚伏魔件”的地方,但依然一无所获,便各自离去。

  按下侯君集返回天柱山,与巽寨兄弟会合不表。单说徐世勣北上第一站,就是前往山西单家庄,拜访自己的结义兄弟、北九省绿林总瓢把子、“赤发灵官”单雄信。此时河北才子魏征刚好在单府做客,与徐世勣也是多年好友。三人寒暄已毕,徐世勣说明来意,邀请单雄信、魏征同赴山东历城,为秦琼母亲祝寿。

  单雄信闻听,拊掌大笑:“哈哈哈,妙极,妙极!我和秦大哥也是多年好友。去年八月下旬,他办理完公务、路过我单家庄时,我留秦大哥在庄上小住几日,他却只留了一日,便执意要离开。我当时有些生气,觉得他太不近人情,秦大哥没有办法,才道出实情。原来,八月二十八是他母亲大人的寿辰,他必须在寿辰前赶回山东历城,为母亲祝寿。我一听,当时就要求和他一起前去为伯母祝寿,他说路途遥远,让我不要就去,等明年母亲大人六十大寿的时候再去不迟。我当时就和秦大哥约好,今年八月二十八必定前往山东,为伯母祝寿。眼看八月半已经过了,正在考虑动身的事情呢。”

  三人一合计:秦母大寿,各地拜寿的英雄侠士少不了,正是大家联络的好时候,机会难得,干脆叫上北九省的绿林兄弟一起前往。单雄信当即命人发出绿林令,召集北九省绿林有头有脸的人物在单家庄集合,一起前往山东。

  秦琼侠名早已远播,北九省绿林人物大都与他相熟;即使不认识的,也都想结识。是以,绿林令一出,道上英雄都行动起来,几乎倾巢出动:王伯当、齐国远、李如珪、梁师徒、丁天庆、盛彦师、黄天虎等人各自占山为王,平时声息相通,两日内就在单家庄聚齐。单雄信一清点,除平阴县棋盘寨寨主尤俊达外出、没有接到令牌外,其他人员全部到齐。单雄信修书一封,命庄丁再次送往棋盘寨,让尤俊达回来后,自行前往山东历城会合,他和徐世勣、魏征及北九省各山寨大小头领、各路英雄及挑选的喽啰健步、陪同人员百余人,浩浩荡荡地往山东进发。

  这一天,徐世勣、魏征、单雄信等人来到河南山东交界的阜城境内。这里属于低丘山岭地带,土岗虽不高,但高低错落,连绵不绝,林木茂盛,一眼望不到边。众人行至树林深处,突然一阵号角声响,一队人马从林中闪出,拦住去路。为首一个大汉身高九尺开外,黑脸虬髯,双目如铃,相貌威武,手中擎着一把宣花大斧。

  只见那黑脸大汉横斧立马,两眼圆瞪,高声叫道:“吠!对面的人听清了:此路是爷开,此树是爷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呦呵,大哥,你看,哪里来的丑鬼,不知道死活,竟敢在咱们的地面上抢咱的营生了。待我去会会他!”齐国远在河南占山为王,做得就是剪径的买卖;他身体敦实,臂力过人,善使双锤,有万夫不当之勇。他向单雄信招呼一声,便抡着一双镔铁大锤,拍马就上去了。“吠!我说那黑炭头,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们是谁,就敢劫我们的道?”

  那黑脸大汉用大斧一指齐国远道:“管你是天王老子、阎王小鬼,从爷爷的地盘过,就得买路钱!少啰嗦,识相的把钱留下,放你一条生路;否则让你做斧下之鬼!要钱还是要命,自己选择!”

  “小子唉,是你有眼无珠,找到你祖宗的头上了,我看你是活腻了。等下见了阎王爷,甭怪你齐爷爷没有提醒你。看锤!”齐国远见对面是个不知死活的小贼,忍不住教训一通,才拍马举锤,砸了过去。

  “劈脑门儿。”黑脸大汉竟然不顾齐国远砸过来的双锤,劈头就是一板斧。齐国远没有见过这种玩命的打法,就算自己双锤砸中敌人,也被对方大斧头劈成两半不可。齐国远不得不半途撤招,双锤交叉,迎上对方的斧子。出乎意料,他没有听到“瞠啷”一声巨响,却是“刷”地风声,只听黑脸大汉高喝:“挑脚筋儿”,大斧居然奔他的双腿划了过来。齐国远撤锤已经来不及,吓得丢下双锤,滚落鞍桥,爬起来撒腿就跑。

  黑脸大汉挥着斧子从后面追了上来。王伯当怕齐国远有闪失,拍马迎上,与敌人战在一处。在第三个回合上,王伯当躲闪不及,被对方斧尖挑掉头盔,也败了下来。

  单雄信看对方如此骁勇,不像无名之辈,但又确实不认识,决定亲自上前会会。他放过败退的王伯当,提着独门兵器枣阳槊迎上黑脸大汉,正待问话,却不料对方杀得兴起,一句“劈脑门儿”,大斧跟着就劈向单雄信。单雄信气沉丹田,双手紧握槊杆往上就磕,猛喝一声“开呀!”。

  单雄信能称雄北九省,武功自然不凡;双臂更有千钧之力,这一用劲,只听“当啷,呜…”,黑脸大汉本来想变招,不曾想单雄信的槊来得太快,直接就磕上他的斧子,巨斧“呜……”的一声,竟然飞了出去,吓得他拨马便逃,单雄信岂能容他逃走,单手一挥,枣阳槊带着风声就扫向黑脸大汉的后脑勺。

  眼看单雄信的槊就要把黑脸大汉砸个脑浆崩裂,猛见前面飞马过来一人,高声喊叫:“单大哥,手下留人!”

  单雄信听得声音耳熟,便把槊一压,槊杆不轻不重,刚好扫中黑脸大汉肩头,把他扫落马下。这时,呼叫之人已经来到近前,竟然是前几日绿林令召集发出后,因事外出、没有前往单家庄会合的平阴县棋盘寨寨主尤俊达。

  尤俊达马上一抱拳,指着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黑脸大汉,说:“单大哥,这位是我寨中新入伙的二寨主,姓程名咬金。二弟,这位就是我经常给你提起的、北九省绿林总瓢把子——单庄主、单大哥,还不快来拜见!”

  “啊呀,原来是单大哥,小弟这厢有礼了。”程咬金被单雄信槊杆扫到马下,摔得灰头土脸,还没来得及掸掉浑身的灰尘,见尤俊达介绍,咧着大嘴笑着往马上的单雄信作揖。单雄信也翻身下马,拉着程咬金的手道:“不知道是程兄弟,多有得罪,还望见谅。没有伤着兄弟吧?”

  “没事,没事,老程皮厚,摔一下不碍事。我跌下那会儿还在寻思:谁这么大劲?原来是单大哥,大哥好手段!呵呵呵,我老程服气。”程咬金一笑,扯到伤口痛,一副龇牙咧嘴、哭笑不得的表情,反而惹得大家一哄而笑,气氛霎时活跃起来。尤俊达拉着程咬金,把徐世勣等人一一做了介绍。

  “尤兄弟,你们怎么在这里?”大家互相见礼后,单雄信问道。

  “是这样,近来我们山寨添丁加口,人吃马喂的,日子有些紧张,就寻思着做点买卖。我这个二弟原来是做私盐生意的,他说每年的八月底是江南盐银解京的日子。那盐纲可都是大买卖,虽然有官军护送,但如果做成一笔,三五年都不愁吃穿了。我们一合计,就到盐纲往常经过的路上守着,碰碰运气。平阴一带有我们兄弟在,押运盐纲的官兵不敢走,我们就跑远点,来到这里守候。二弟和我商定:各带山寨的弟兄守一个路口;有了消息就会合一处把纲劫了。刚才有手下人报告,说二弟这边有大队人马经过,像是护纲的军兵,我赶忙赶过来,不曾想是众位兄弟。对了,你们怎么聚得这么齐啊?”

  “原来如此。看来你还没有收到绿林英雄令吧?”单雄信就把前去山东历城为秦琼母亲祝寿的事情说了。

  “我说各位兄弟怎么在一块呢。”尤俊达笑道:“这可倒好,我们守了几日,买卖还没有做成,倒先撩到大哥的虎须啦,哈哈哈。”

  徐世勣笑道:“盐纲的事情我也听说过,这些都是捜刮的民脂民膏,劫了倒是正好为我们所用。不过,守一处道路等着官军也不是办法。我看这样吧,我们派一些弟兄沿途打听,摸清盐纲运送的确切日期和路线,大家一起动手。现在我们人手够了,两位兄弟让手下人先回山寨,你和程兄弟就和大家一起,边往山东走、边探听盐纲的消息,如何?”尤、程二人当即应允。

  于是,徐世勣和单雄信安排得力的人,兵分三路,配上快马,分头出去打探消息。众英雄合在一处,往山东而去。

  程咬金路上就在寻思,同行的这些绿林好汉个个都是独当一面的人物,前往山东祝寿自然带足了贺礼;而自己刚入伙山寨,本来也没有什么家底,这次出门又分文没带,见了秦大哥没有贺礼,面子往哪里搁?他就盘算着,沿途看能不能见机掳点东西带上。所以,每逢大家打尖休息的时候,他却没有闲着,偷偷一个人跑到附近转悠,想乘机劫个道,搞点外财。这次刚好就遇到了司马罗、胡丹儿两人。

  程咬金被胡丹儿打败,狼狈地回到徐世勣等人休息的地方,老远就拿口水弄湿了眼睛,假装号啕大哭:“众位哥哥哎,小弟受人欺负,差点都没有命了,你们可要给我做主啊。”

  徐世勣等人见程咬金英雄巾没了,头顶头发被削去大半,衣衫不整,都非常吃惊,七嘴八舌询问缘故。单雄信见大家闹哄哄地,无法问清缘由,高声道:“众位兄弟,大家静静,让程兄弟把话说清楚。”

  大家很快安静下来,程咬金大嘴一咧,带着哭腔道:“众位哥哥啊,小弟好惨啊。刚才我见大家休息,一个人无聊,就出去转转,不想就走得远了点,正要回转,突然被两个年轻人叫住,喝问我干什么的。我想,这两个娃娃看起来斯斯文文,怎么这么没有礼貌,本来不想理他们,但又一想,我在人家地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回答说,我是随几位哥哥去山东看朋友。他们就问我哥哥是谁?我心想,我几位哥哥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说出来还不把他们吓一跳?也好挫挫他们的嚣张气焰。我就说,我其中一个大哥就是北九省绿林总瓢把子、鼎鼎大名的大侠单雄信!没有想到,其中一个小子竟然说:‘我当是谁,原来是不入流的土匪头子。’我一听,他怎么能这么侮辱大哥,心中恼恨,就要教训那小子。谁知道,那小子功夫真是不错,我和他大战一百个回合,竟然打个平手,我一时性急,出现失误。唉,你们瞅瞅,我不但没有教训到他,还差一点小命也没有了。那小子放我回来,说让我告诉大哥,说咱们都是一群草寇、草包,如有能耐就过去跟他们试试身手,他们在那里等着……”

  程咬金这一通胡编滥造之词,把王伯当、齐国远、李如珪等人气得哇哇怪叫,单雄信也气冲牛斗,飞身上马:“程兄弟,你头前带路,我去会会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众人见单雄信上马就走,也纷纷跨上坐骑,跟了上去。徐世勣听程咬金眉飞色舞地说话,心知有异,本来要细问的,但见单雄信等人已然出发,也只好快马追上。

  等大家转出树林,徐世勣远远看见对面之人,竟然是司马罗、胡丹儿两人,怕双方一言不合,打将起来,赶紧拍马冲到前面,先开口打招呼。

  司马罗和胡丹儿见徐世勣到来,翻身下马,向徐世勣鞠躬见礼。徐世勣素知司马罗和胡丹儿的为人,绝不会无缘无故地说出伤人的话,其中定有误会,赶紧下马,拉着司马罗、胡丹儿二人来到程咬金面前,对他说:“来来来,我介绍你们认识。这是自家兄弟程咬金,你们就叫程二哥吧。刚才程兄弟说遇到硬茬,产生误会,要我们前来帮忙,没有想到竟然是罗兄弟二人,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啦。”

  司马罗赶紧抱拳行礼道:“原来是程二哥,久仰久仰。在下罗明星,这是舍弟罗明月。刚才不知道是二哥,多有得罪,还望原谅!”

  程咬金本来想激将单雄信为自己雪耻,所以瞎编了一通胡丹儿侮辱单雄信和众位好汉的话,但没有想到这两个小伙子竟然是徐世勣的朋友,他深怕自己的谎言穿帮,赶紧握着司马罗的手说道:“哈哈哈哈,既是徐大哥的朋友,也是我程咬金的兄弟,这真是不打不相识啊。这位小兄弟不仅模样俊,武艺还十分高强,饶了老程一次,老程甘拜下风,佩服!佩服!以后要多向小兄弟请教!”

  众人原本被程咬金的话激得怒火中烧,要找司马罗、胡丹儿打架的,但见程咬金咋咋呼呼、转眼就与別人亲亲热热,搞得大家面面相觑,场面不免尴尬。有几个通情达理的人见是徐世勣的朋友,下马见礼,只有单雄信、齐国远、李如珪等人怒气未消,坐在马背上没有动。

  徐世勣见状,用密音术对单雄信说道:“单兄弟,实不相瞒,这二人与我有师徒的名分,以我对他二人的了解,他们都是知书达理之人,断不会无缘无故说出伤人的话语,这其中定有原由。如果不出我所料,很可能是程兄弟找茬在先,一伸手吃了亏,报仇心切,故意编排一统瞎话激怒我们,好让我们为他出气。”

  单雄信久经世故,见到司马罗、胡丹儿后,感觉二人不像专横跋扈、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之辈,程咬金刚才尴尬的神情看在他的眼里,心里就约略明白一二,只是碍于面子,并不上前见礼,及至闻听徐世勣传讯,双腿一夹马肚,缓缓驱前。

  徐世勣拉着司马罗、胡丹儿来到单雄信近前,单雄信才翻身下马,与二人见礼。

  司马罗见那单雄信身高过丈,赤发黄面,二目如铃,头戴英雄巾,身披铜盔铜甲,外罩百花锦袍,腰系狮蛮玉带,初看之下,只觉得器宇轩昂,威风凛凛;细看之下,又感觉他面带煞气,无意中神眼看去,却见他被乌金色气场包围,头顶龙角,身如巨豹,却面似豺狼。司马罗心中咯噔一下,暗忖道:“单大哥盖世英雄,侠名远播,为何看上去却有恶兽‘睚眦’之相?”

  司马罗不知哪里不对劲,见单雄信已经来到近前,来不及多想,揖拜道:“久仰单大哥英名,今日得见,幸何如之!”。

  单雄信拉着司马罗的手,朗笑道:“小兄弟不要多礼。正是不打不相识。今日得两位青年才俊做兄弟,幸甚、幸甚!哈哈哈。”

  徐世勣见误会消除,便把单雄信、魏征、王伯当、齐国远、李如珪、尤俊达、梁师徒、丁天庆、盛彦师、黄天虎、李成龙、韩成豹、谢映登、费天喜等一行十四人向司马罗、胡丹儿二人做了介绍。司马罗和胡丹儿一一行礼问安。司马罗举止大方、言语诚恳,很快赢得大家的好感。

  等大家见礼完毕,徐世勣道:“此地离秦琼兄弟的家不过百十里路程,以我们的脚力一日即达,但是离秦老夫人寿诞还有四日,大家去早了会搅扰秦兄弟。离此三十里有一个小镇叫凤凰嘴,莫若我们在那里小住两日,一来略作休息;二来也可以等等打探盐纲消息的兄弟们。待正日子到了再一起前去如何?”众人齐声说好。

  大队人马继续北行不过两个时辰,众人走出山谷,在前面不远,一座古镇赫然出现在眼前,远远看去,房屋层层叠叠,一眼看不到边际,显然规模甚大。程咬金一扬马鞭,匹马当先而行,高声道:“我先去让酒家备好酒肉,等着众兄弟,你们要快点来呀——”

  众人行走了大半日,确也饿了,见程咬金前去安排酒食,倒也不错。等大家进了集镇,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偌大一个古镇,竟然空无一人、鸦雀无声!

  司马罗用神眼看去,也没有看出这里与普通的集镇有什么不同;他看了一眼徐世勣,徐世勣也正疑云重重:“一年前,我来过这里,那时还是一个非常繁华的古镇啊,今天是怎么了?”

  正在这时,马蹄声响,众人一看,程咬金回来了,嘴里嚷嚷道:“我说徐大哥,你带我们来的什么鬼镇子,大白天的,家家都关门闭户的,我拍了半天也没有人开门!一个毛也没见到,简直是个鬼城!”

  “会不会是有人知道我们来了,以为是强盗,都躲起来了?”齐国远想起自己做强盗时,家家闭户躲避的情景,忍不住发问。

  “齐兄弟说的也有可能,不过,我总感觉有些蹊跷,估计另有隐情,还须找人问问。”徐世勣手捋胡须,沉思道:“前面有户人家姓吴,是这镇上的中医世家。我十年前路过镇子时,正好闹瘟疫,就借住在吴老伯家熬制汤药,帮过镇上的人;后来每次经过,我都去吴老伯家叨扰。众位兄弟,大家安排手下人就地休息。走,我们看看去。”

  徐世勣带领众首领来到一个不大的宅邸前,轻拍门环:“吴老伯,您老在家吗?我是徐茂公。”

  过不多时,屋内听到脚步声,接着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问道:“您是徐道长?”

  徐世勣笑着回应道:“吴老伯,是我,徐茂公。”

  “吱嘎”声响,门开了一条缝,从内探出一个老者的头来,确认是徐茂公,才赶紧把大门打开,把众人让到了院子内,又把门栓好、抵上木杠,才颤巍巍地带大家来到上房。

  徐世勣不等坐下,迫不及待地问道:“老伯,这镇上人都到哪里去了?出了什么事情啊?”

  吴郎中摇摇头道:“唉,还不是让官府闹的。听说皇上要修什么大运河,官府到处抓丁,哪还有人敢在家呆啊?”

  徐世勣闻言,十分诧异:“我这几天在路上已经听说了,当今皇上要修一条京都到扬州的运河,沿途各县所有十四岁以上、六十周岁以下男子必须前去挖河,否则军法从事。但此地不在运河线上,为何也要抓丁?”

  “谁说不是,刚开始我们还庆幸,不像运河沿线的百姓,要吃苦受累;不曾想,听说做苦役的人十有八九都活不下来,运河沿线的百姓纷纷外逃,劳工根本不够,当地官兵就偷偷越界到我们临县抓丁。大家惧怕,都往北逃到济南府甚至更远的地方去躲避了。”

  胡丹儿忍不住问道:“壮丁都走了,可是妇女、小孩、老人怎么也都不见了?”

  “你有所不知,官府不仅抓丁,妇女、小孩都不放过,女人被军兵糟蹋,小孩也被人抢走,谁还敢待在这里?所以要走都一起走了。我是腿脚不灵便,家里也需要人看门,坚决不走,儿子没有办法,才让我留了下来。”吴郎中眉头紧皱,皱纹密布的脸更见苍老。

  司马罗闻听,不由感慨道:“隋朝基业未稳,年年征战,百姓苦不堪言,如今又大兴土木,劳民伤财!各地贪官污吏借机坑害百姓,官兵比豺狼还恶。杨广荒唐如此,民怨积攒久了,必然沸腾,隋朝恐怕不亡都不行了!”

  “昏君即已如此,我们不能做指望了。期盼天下能出明君,带领大家荡平贼邪,还天下苍生和乐康宁才好!”徐世勣有意无意地说着,眼睛扫视着众英雄。

  “谁说不是,如果有一位有道明君愿意振臂一呼,带领大家安定天下,我倒愿意鞍前马后效劳!”魏征附和着,引得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程咬金猛的一嗓子嚷嚷道:“徐大哥、单大哥,你们就带领大家干得了,还找什么明君!我老程愿意跟着你们干。”

  “程兄弟噤声,小心隔墙有耳!”徐世勣示意程咬金声音小点。“我这几年行走江湖,亲眼看到了杨广的昏庸残暴、倒行逆施,朝廷奸佞当道、鱼肉百姓,为天下黎民造成的深重灾难。我也希望有朝一日,能辅保明君,谋取天下,为天下苍生造福。现如今,各地已经暗流汹涌,欲称王称霸的大有人在,隋朝恐怕不会太久了。不过,这些有野心的人中,鱼龙混杂。天下不可能有很多人去共有,否则九龙治水、天下就不会太平,遭殃的还是老百姓;天下只有交给有德有能、代天牧民的真龙天子,才会迎来太平盛世,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如今之计,我们可以借山东祝寿的时机,联络各地同道英雄,共同进退,伺机而行,一旦有明君出现,大家共辅保,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众人同声道好。

  这时猛听房顶上有人说道:“好哇,尔等大胆,在此密谋造反,不知道这是死罪吗?”

  众人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