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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历阳江智斗小鬼,建康城勇战大魔

第十回 历阳江智斗小鬼,建康城勇战大魔

书名:黄龙山传奇系列之隋唐英雄传作者名:许强本章字数:9479更新时间:2024-12-27 17:52:37

  

  司马罗在榻上坐定,调动真气运行周天。他觉得一天的遭遇非常奇特,从遇到侯君集到搞清师父徐世勣的身世,所有的事情像走马灯一样在他的脑海里闪现。徐世勣的灭门惨案让人握腕叹息,徐府老家人干瘪的面庞、欲说不能的怪声、侯君集一字一顿的解说,把一幕惨烈的家族横祸呈现在眼前;而同样的一幕也发生在自己身上:火光冲天的长山寨、尸横遍野的天岳关、浑身鲜血的父亲、惨死仇人剑下的母亲,这一切都那么真实地在眼前发生,自己眼睁睁地看着,却毫无能力阻止,曾经的美好就这样化为无尽的浩劫。他不知道,这一切的一切为什么会发生,为什么没有能力阻止,但他清楚地记得那痛彻心扉的绝望。

  想到这一切,司马罗不能绕开一个人:潘诞!这个人在他的面前刺杀了母亲,又杀害了胡丹儿的奶奶,甚至侯登山伯伯的死似乎他也脱不了干系。这个不共戴天的仇人,他欲亲手除之后快的死敌,却是自己恩师的兄弟。万一有一天,他要报仇时,师父在场又该如何自处?报仇还是饶恕?这些纷繁的愁绪萦绕在司马罗的脑海,他努力克制,尽量不再多想,却又欲罢不能、无法释怀……

  “司马罗,你心中很乱吧?苦海无边,皆因一念而已。你的父母、你的亲人、你全部的快乐是谁夺走的?想想这些年你受到的痛苦和折磨又是谁造成的?不要犹豫,无所顾忌,有仇就报,快意恩仇方显男儿本色。有仇不报妄为人哪。既然你已经学得一身好本领,就要报仇雪恨,纵横天下!你眼下既要报仇,也要为自己的未来打算。我已经告诉过你,你是普天下最有机会成为至尊的人。你只要想,就能成!想想吧,你背后的包裹中,就有魔主的信物。取下来,打开它,它就是你的了,举手之间你就可以统治魔界;有了魔界的帮助,你可以完成三界一统大业!你会永生、你会成为天下的主宰!好好想想吧,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地位。”那个白发、白眉、酷似帝羲的老人又出现在司马罗的面前,劝说他打开包裹。

  司马罗愣愣地看着白袍人,摸摸背后的包裹,犹豫着还是取了下来,放在桌子上,打开了,一个黑色的方铁盒呈现在眼前。

  白袍人继续鼓励司马罗道:“揭开上面的八卦图,打开盒子,你就可以驱使魔界为你所用了。不要犹豫,孩子,打开吧。”

  司马罗内心非常挣扎,他对统治魔界没有太多兴趣,对成为三界至尊也没有多少欲望,就算是进入仙界、获得永生,也只是偶尔想想;但为父母、为父老乡亲报仇的意念已经在他的心中扎根,他多么希望借助这魔界的力量,早日报仇雪恨。但每当他要去打开铁盒时,心中总有一个声音在提醒自己:一定要靠自己手刃仇人!借助魔界力量算是什么真正的英雄!

  “不、不〜,我不需要借助魔界的力量,我要靠自己能力,亲手杀死仇人!”司马罗最后还是克制了自己的欲望。

  “唉〜”白袍人叹息着摇摇头,身影慢慢地淡去。

  “罗哥哥、罗哥哥。”胡丹儿的叫声从外面传来,司马罗遽然醒来,知道又做梦了。他推开窗,天色已经大亮。他惭愧地摇摇头:作为练武之人,闻鸡起舞已经成为习惯,没有想到自己今天竟然又睡得那么沉!

  “罗哥哥,你起来啦?”胡丹儿正好和徐世勣来到窗外。

  “师父早。”司马罗赶紧向徐世勣行礼。他见胡丹儿腰挎宝剑、身背长条布袋,配着男儿装,上下周身显得干净利落、英姿飒爽,要不是胸脯微微地隆起,粗看之下,真是一个精干的好儿郎。

  司马罗调侃道:“丹儿妹妹看来是很喜爱新得的宝贝,竟然连夜缝制了一个布袋,这样背着又方便又好看。”

  “咯咯咯,那是。我忙了半宿,终于完工;一早就央求徐先生教我‘罗汉伏魔十八式’。这不,刚学完回来,可惜时间太短,招式还不熟。先生让我以后向你多请教。”胡丹儿显得很开心。

  “丹儿悟性很高,很快就掌握要领了。有空的时候你陪她多练练就熟了,至于精妙地方需要她日后自己去体会。你们吃过饭就赶紧出发吧。我和君集稍作停留也要离开。”司马罗答应着回身收拾行李,他这才发现,随身带着的包袱已经打开,黑色的铁盒就平躺在桌子上。

  司马罗赶紧把铁盒重新包裹好,背在身上。

  早饭后,司马罗、胡丹儿与徐世勣、侯君集告別,两人在码头购置了食物,回到船上,解缆升帆,顺江而下。

  同安城以下长江江面开阔,两岸风景如画,胡丹儿一路心情愉快,兴之所至,从布袋中抽出桃木棒,练习起“罗汉伏魔十八式”。她在洞庭湖边生活多年,经常在湖面行船,在颠簸的小船上如履平地,使起棒法来招式到位,竟然虎虎生风、不输男生。

  司马罗经过几日行船,也逐渐适应水上生活,在船行平稳、无须掌舵的时候,偶尔也拔剑和胡丹儿喂招。胡丹儿很快就把“罗汉伏魔十八式”练得纯熟。两人就这样练练、歇歇,倒也自在,索性不再靠岸,任由小船乘风破浪,直接往建康城而去。

  在东都洛阳离宫内,潘诞匆匆忙忙来拜见无量子。“师父,刚接到飞鸽传书,在同安城发现那青年的踪迹,姓罗,将要乘船顺流而下。我已经安排人在沿途盯梢,有消息立即向我禀报。”潘诞的属下根据潘诞的绘影图形,在码头发现正在采买物品的司马罗和胡丹儿,因胡丹儿叫司马罗“罗哥哥”,以为司马罗就姓罗。

  “姓罗?”无量子思量着,江湖上年青高手中,有名的、能胜过潘诞的,似乎还没有听说这么一号人物。“他一行有多少人?意欲何往?”

  潘诞回道:“信上说,一行只有两人,具体到哪里暂不清楚,不过他们买了足够两日所需的食物,恐怕最少要到建康城。”

  “无量天尊!”无量子一拍桌子,道:“传我的命令,让他们继续跟踪。再通知历阳分堂李老三,选派最好的水手候在历阳江面上,等那姓罗的二人一到,就在水面上截击他们,务必一击而中!我们即刻启程,前往建康城,等待他们的好消息。”

  无量子所说的李老三,是洪福宫在历阳分堂的堂主。李老三从小家里贫穷,他的父母连生两个孩子都夭折,等他出生的时候怕留不住,就没有起名,乡邻习惯称他李老三。此人从小顽劣不堪,因在江边长大,练就一身水上功夫,就靠这身功夫吃起了水上营生,盘踞历阳江面为匪为盗,横行十余年;长江渔民、商船深受其害,他的父母也因他作恶多端,屡劝不改,双双气死。有侠义之士要为民除害,约斗李老三于历阳江上,结果侠士命伤,李老三只伤了一支眼睛。李老三此后更加嚣张狠毒,因此人送外号“独眼龙”。无量子听了他的恶名,曾经安排潘诞等人前去招安,李老三根本不买账。潘诞数次设计围捕李老三,但他十分刁滑,加之水上功夫无人能敌,都被他逃脱。后来无量子不得不亲自出马,才制服他,略施惩戒,逼他为洪福宫效力,并任命为洪福宫历阳分堂堂主,归潘诞统领。

  司马罗和胡丹儿扬帆东行,顺江而下。天黑时分,长江流向由西向东转为北上,原来船已经行使到了历阳江面。历阳当江淮水陆之要冲,左挟长江,右控昭关;自古南北起事发难,为兵家必争之地。后世唐朝大诗人李白游历此地,曾留下“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的千古绝唱。

  两人吃过晚饭,聊会天,已近亥时,司马罗见江面风平浪静、船行平缓,便让胡丹儿先休息会儿。胡丹儿也确有些困了,在舱内和衣而卧,很快就进入梦乡。

  船儿不大,司马罗怕扰了胡丹儿清梦,独自坐在船尾,偶尔调整一下船舵,保持航向,同时留意着江面的情况。远处间或有渔船灯火随波浪摇曳、明暗闪烁,近处鱼儿时不时跃出水面,发出“哗啦”水声,让四周显得更加孤寂。

  司马罗偶一回头,月光照进船舱,印在胡丹儿的脸上。胡丹儿娇俏的脸庞,在朦胧月光的映衬下,恬静而美丽,显得更加地楚楚动人。司马罗与胡丹儿本来就是青梅竹马的伙伴,历经磨难重逢以来,他对她有了別样的情愫,把她视为自己的胞妹,甚至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也要让她幸福、快乐;前几晚梦到胡丹儿的情景,本来不是他的本意,每次想起都觉得无比羞愧。今天第一次能够无所顾忌地凝视胡丹儿,司马罗莫名其妙地感到面红耳赤、心跳加速,竟然有了亲吻胡丹儿的冲动。司马罗对自己的欲念感到羞愧,赶紧闭目调息,但脑子一片混乱,全是前几晚梦中的情景。

  不知过了多久,小船突然晃了一下,把司马罗从浑噩中惊醒,他以为船底碰到浅滩,站起身,来到船四周转转,并没有发现异常;等他回到船头刚坐下,又感觉船有震动,立即开始警觉。

  此时,突然听到船舱内胡丹儿叫到:“不好,船漏了!”就在胡丹儿刚才躺过的地方,船底有几个洞,正在冒水。胡丹儿撕破被子,掏出棉絮,一边堵漏,一边对司马罗说:“罗哥哥,有人从水下凿船,你赶紧提防水下。”

  司马罗拔出灵阳剑,一运内力,宝剑红光暴长;他提剑从船舷边往水下便刺,不一会儿,从水底冒出几股鲜血,把水面染红了一大片,两具尸体跟着浮了上来。远处突闻水响,又冒出几个人头,奋力向岸边游去。原来是有人从水下偷袭,被司马罗剑气所伤,死了两人,其余的仓皇逃命去了。司马罗岂容这些屑小之辈逃走,脚下一用力,几块舱板脱落。他脚尖一踢,舱板飞速射出,只听惨叫连连,水面上几个人头就此消失。

  突然,一声唿哨,不远的江面霎时灯火通明,出现五六条船,每条船上齐刷刷站满一排人;一条最大的船头,站着一个独眼黑衣人。司马罗神眼看去,那独眼人气场就是一条身躯庞大的凶鳄,张牙舞爪,气焰嚣张,知道绝非善类。独眼人手舞令旗,一声令下,弓弦声响起,数十只火箭一起向站在船头的司马罗射了过来。司马罗岂把这些箭矢当回事,辕臂一挥,舞动灵阳剑,剑气如墙,把敌人射来的火箭尽皆击落。

  此时,胡丹儿已经堵好漏洞,来到船尾,乘司马罗抗击火箭的当儿,把船尾一根桨板往水中一抛,桨板浮在水面。胡丹儿纵身一跃,稳稳站在木板上,如“达摩一苇渡江”之技,衣袂飘飘,迅速向对面敌船滑去;同时双手拍击水面,激起水柱,再双掌一送,无数水滴化为利箭向敌人射去。敌人第二拨火箭大部分被胡丹儿的“水箭”击落,少量的擦身而过,却也伤她不得。

  司马罗怕胡丹儿只身涉险,乘敌人一波火箭发射完毕换箭的当口,也扔下一根木桨,如胡丹儿之法,跟了上去,同时用功法驱动灵阳剑飞速前行、凌空攻击对方箭手。

  说时迟,那时快,两人迅速登上敌人的两个小船。不消片刻,船上的十数个敌人被击毙。司马罗见那条大船船头,独眼之人还在指挥黑衣人围攻胡丹儿,便驱动灵阳剑飞向那人。那独眼人没有想到灵阳剑倏忽即到眼前,躲闪不及,被宝剑刺中左臂,掉入江中不见了。

  司马罗抓住一个来不及跳船的人,刚想问他话,却见那人口吐黑血、脖子一歪,竟然死了。司马罗看他一身黑衣,袖口绣有蝙蝠,知道不用多问,冤家对头找上门了。他咬紧牙,恨恨地说:“你们等着,等我忙完手上的事,定要找上门去把你们一窝端了!”

  两人检视一圈,见江面再无动静,才略微放松下来。此时,他们所乘之船已经因为从堵口处渗满水,处于半沉状态,不再适合乘用。两人留下一条敌船,清理干净,把原来船上的食物用具搬过来后,把余下的船全部凿沉,继续起锚前行。

  两人从此加强了戒备,轮流值班,小心防备,却一路风平浪静。

  第二天下午,太阳还没有落山,司马罗、胡丹儿二人来到了建康城。建康城是长江下游最繁华的都城。公元229年,吴大帝孙权建都于此;此后,东晋、南朝的宋、齐、梁、陈均相继在此建都。杨广剿灭南陈后,隋文帝杨坚见建康城有王都之气,怕有不轨之人占领称帝,危及大隋政权,下令将建康城内所有的宫苑全部夷为平地,将人口北迁,健康城被彻底废弃。后来,杨广被杨坚册封为晋王,封地就在长江中下游一带;杨广再次以建康城为行政中心,在这里治理封地达十年之久。此时,健康城已然隐现六朝古都的繁华。

  司马罗和胡丹儿无心在这里逗留,计划只暂歇一宿,明日补充一些食物继续赶路。两人在路边面馆简单用完晚饭,便准备在城门附近找个客栈住下。他们一连进了五家客栈,掌柜的都说客满,让他们到別处问问。进城以来,两人已经发现有人跟踪,现在又都说客满,明白一定是有人在做手脚。

  两人继续前行不久,在十字街口,“金陵客栈”的招牌迎风招展。此时已经入夜,两人对视一下,头一点,心领神会。胡丹儿率先迈步进店,直奔柜台:“掌柜的,给我们两间上房!”

  柜台前两个大汉见有人进来,转身到大堂内的饭桌前坐下。掌柜一看见司马罗、胡丹儿两人进来,先是一愣神,待看清两人面目,连忙赔笑着迎了上来,道:“哎呀,客官,真不巧,小店今日客满。劳烦您二位到前面客栈问问好吧。”

  胡丹儿不高兴了,把剑往柜台上一顿,剑眉怒竖,故意恶声道:“你是怕大爷付不起房费还是咋的?”

  “哎呀,客官,小的开店,笑迎八方客。瞧您老二位的打扮,就知道是财神爷,怎么会是付不起房费的人?实在是客满了、客满了。”掌柜的急忙解释,眼睛却不由自主地斜瞟一眼刚才坐下的两人。

  “你这么大个客栈竟然说没有空房?我不相信,我自己瞅瞅,如有空的,我就住下了。”胡丹儿也不等掌柜的回话,蹬蹬蹬就往楼上走,顺手拔下走廊上的“气死风”灯,打开两间没有灯光的房门一看,房间内被褥皆折叠整齐,显然没有人入住。胡丹儿又蹬蹬蹬跑下楼。她路过厅堂的时候,看到那坐在桌边的两个人,正偷偷地往自己这边看,便灵机一动,假装不小心被绊了,身体踉跄一下,堪堪擦过那两个人,伸手分別点了他们笑穴。

  “掌柜的,上面两间房根本没有人,我们住了。”胡丹儿掏出一锭纹银,“啪”地拍在柜台上:“先押着房费,明天跟我结账。”

  掌柜的还要再次拒绝,却听厅堂内传来“哈哈哈”的笑声,抬头一看,桌子边坐着的那两位大汉,正莫名其妙地放声大笑。掌柜的一脸惊讶,搞不清什么情况。胡丹儿乘着这个当口,拉着司马罗自顾上楼去了。

  两个大汉不停地狂笑,笑声中带着痛苦和无奈,最后在笑声中夺门而出,不见了踪影。

  司马罗知道是胡丹儿捣得鬼,见她一直憋着,等进了客房才笑弯了腰,禁不住也乐了。“丹儿,你还跟小时候一样淘气。”司马罗说着,拿出随身带的火石,点亮了油灯。

  胡丹儿听司马罗这么一说,却又换了忧郁神态。她搬过椅子,坐在桌边,瞅着灯芯幽幽道:“唉,多想念儿时光阴,无忧无虑、其乐融融,仿佛就在昨天。长山寨被麻叔谋和无量子这两个贼子攻占后,我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笑过了。这些年我们每天练功、学习,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为亲人报仇雪恨!这几天迭遇偷袭,说明敌人已经离我们越来越近了,我恨不能立即与敌人决一死战!”

  司马罗看了一眼胡丹儿,语重心长地提醒她:“我们的敌人绝不简单,不仅是无量子、麻叔谋,还有杨广以下朝廷奸人。现在奸邪当道,民不聊生;跟我们一样身负家仇国恨的,大有人在。我们要报仇雪恨,必须从长计议,切不可鲁莽。今天那两个屑小之辈不足道,他们的主使恐怕很快就要现身,我们一定要提高警惕,防止敌人暗算。”

  “好的,就怕他们不来!罗哥哥,我听你的,你说下一步怎么办?”胡丹儿闻听,精神为之一振,摩拳擦掌,大有跃跃欲试之态。

  司马罗随胡丹儿一起,检查一遍她的房间,把窗户推开说:“你的窗户先不关,等下我回我的房间布置一下,就从窗户来你这里。今天晚上我们住在一个房间。”胡丹儿听司马罗说晚上要同住一室,突然脸色绯红,心脏扑扑地急跳起来。司马罗没有注意到胡丹儿的变化,关上房门出去了。

  一炷香的功夫,司马罗从窗户翩然进入胡丹儿的房间,轻声道:“我在那间房做了手脚,有人进去我们会知道。你先抓紧时间休息,我来警戒。”

  胡丹儿依言和衣而卧。她已经预感到大敌当前,哪里还睡得着。胡丹儿此时没有一丝担心和害怕,甚至因为可以和司马罗并肩战斗而有点激动和兴奋。

  司马罗吹灭油灯,面向着房门盘膝而坐,一边调息练气,一边小心戒备;刚开始他全心放在做好应对敌人的准备上,几乎调动了全部的精力,注意着周边的风吹草动。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过去,室外偶尔有响动,司马罗都非常警觉,到最后,却都证明是住店客人或店小二在店内活动。午夜以后,客栈开始变得安静,胡丹儿在床上翻身的响动、并不均匀的呼吸声也都清晰地听在司马罗的耳中。

  胡丹儿确实也一直没有入睡;她躺在床上,看着背对自己打坐的司马罗,心中涌起无限的信任和安全感。她强迫自己睡一会儿,尽量做出已然入睡的状态,但大脑出奇地清醒,无法安眠。

  与金陵客栈相隔一个街区的地方,有一座深宅大院,门头高大,风灯高悬,有四个军兵手持长矛、分立在台阶上。从外观看,这里纵非衙门、也必是官家出入场所。

  一个独眼黑衣人左臂缠着綳带,一脸沮丧地匆忙进了大门,直入内庭,径直面向居中而坐的人倒头就拜:“国师,属下亲自带领本堂的兄弟,在历阳江面截击敌人,不想那姓罗的小子武功奇高,还有宝物护身,属下三十余人命丧他手。”来者正是在历阳江面伏击司马罗的洪福宫历阳分堂堂主李老三。

  高座上的无量子仍然黑袍罩身,一脸的冷峻,眼睛都没有抬,用阴森森的腔调问道:“什么宝物护身?”

  李老三不敢抬头,战战兢兢地回道:“是一根黝黑的东西,有点像宝剑、又有点像锏,可以飞到百米之外伤人,而且很重,我们的兵刃碰上就飞……”

  “废物,一把剑而已,被你说得这么邪乎!一件小事都办不成,损兵折将这么多,还有脸来见我!”无量子不等李老三说完,一顿训斥后,手指一点,李老三一声惨叫,扑倒在地,一股鲜血从太阳穴喷出;无量子手腕轻翻,手掌向下,李老三喷涌的热血凝成线状吸入无量子的掌心。不大一会儿,李老三身体颤抖着卷曲成一团,没了声息,立即有两个侍者进来,抬走了他干瘪的尸体。

  一直以来,潘诞对李老三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嚣张跋扈样子,都耿耿于怀,但看着他被师父吸干了血,死尸被抬出去,难免兔死狐悲,凄然神色一现而隐。“师父,我本来安排人暗中通知各客栈,不准让那两小子入住,要把他们赶到城外船上,连夜在江边结果他们。不想被他们识破,下手把我的人伤了。现在,他们已经住在了城北金陵客栈。您看,要不要我派官府找借口把他们赶走?”

  无量子倏地站起身,道:“哼哼,两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而已,不必大动干戈。走,我亲自会会他们!”

  胡丹儿躺在床上,也小心注意周边的动静,时间一久,渐渐有些疲惫,不知不觉中进入梦乡。司马罗听到胡丹儿均匀的呼吸声响起,知道她已经入眠,回头看看她安详的睡姿,嘴角露出了笑意。

  金陵街上夜市商贩叫卖的声音渐渐平息,建康城开始陷入沉寂,司马罗吐纳一番,也进入禅定状态。突然“嗖”的一声,从窗外飞来一物,划破窗户纸,携带劲风直接向司马罗咽喉打来。司马罗一扬手,两指夹住了来物,一看,是一枚普通的制钱。来人显然意不在偷袭,而是提醒司马罗——“我”来了!

  此时胡丹儿也已惊醒,一翻身下了床,低声问道:“罗哥哥,怎么了?”

  “有人来访。”司马罗轻声回道。

  “那我们赶紧接待吧。”胡丹儿听说等候多时的幕后敌人正式登场了,精神一振,迅速抓起宝剑,背上桃木棒,收拾利落。

  两人打开房门。只见在客房对面的房顶,一高一矮两个人影站立屋脊上,衣袖飘飘,在月光映照下投射出长长的、飘舞的黑影,甚是鬼魅。司马罗认得那高个即是仇敌潘诞。他启用神眼,发现两人周身均被乌黑的佞气笼罩着,都显出十分深厚的功力;而那矮小的黑袍人尖嘴小头,身体却庞大如牛、外形像虎、披有刺猬的毛皮、肋下生了一双巨大的羽翼,状如传说中的三界第一恶兽“穷奇”,气场非常强大、气焰更加嚣张;潘诞依然是双角双翼、狼面虎身的“狡猊”,只是气场比无量子小了一些。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司马罗毫不畏惧,拔剑在手,朗声问道。

  潘诞剑指司马罗,在一旁喝道:“大胆,见到国师爷,还不跪下!”

  当年无量子与老盘王决斗时,因二人激战正酣,身法奇快,看不清面目,加之司马罗主要注意力在潘诞身上,对无量子没有印象,但早就猜到站在潘诞旁边的应该是无量子。现在被潘诞证实,司马罗气往上冲,叫到:“无量子老贼,我父母当年就是死在你师徒二人之手,此仇不报,妄为世人。今天就是你们恶贯满盈的日子,纳命来!”说完,飞掠向前,剑花一挽,刺向无量子。

  “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小儿,你找死!”无量子嘴角一撇,一抖拂尘,真气灌注,尘尾化为无数细丝,罩向司马罗。双方刚一接招,只听“呲呲”两声,无量子尘尾几根鬃毛便被司马罗的灵阳剑削断。

  无量子大出意外,这才留心司马罗手上的宝剑;不看则已,一看倒吸一口凉气,敢紧收回拂尘,闪身后退,喝问道:“灵阳剑!你是黄龙山盘王的儿子?!”

  司马罗一击而中,信心大增,一招“巽风扫荡骑龙式”再次攻上,口中道:“不错,正是你家小爷!”

  “无量天尊!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自投。当年放过你个小畜生,让你多活了几年。今天本座再送你上路!”无量子话虽这么说,却再也不敢托大,用足了十重内力,与司马罗战在一处。此时,胡丹儿也与潘诞交上了手。

  司马罗下山以来,第一次遇到劲敌,他深知无量子法力高深,不敢大意,调动起十二分的功力,把祖传的六十四路“太极剑法”使到极致,连绵不绝,宛如阵阵骇浪,一波高过一波地冲击无量子。无量子明显感觉到司马罗气场强大,功夫纯正,竟然不输于自己千年道行。

  一瞬间百招过去,无量子越战越心惊,没有想到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功力竟然如此深厚,比起当年的盘王已经有过之。他暗想,假以时日,此人恐怕将无人能敌,于是动了早日除掉司马罗的念头。

  只见无量子拂尘一收,身形飞起,双掌下翻,立即有两股黑气从掌中射出,携带风雷之声,直奔司马罗而来。这正是无量子独门绝技“血蝠摄心掌”。无量子只有在遇到真正强敌的时候,才会用上此招,其厉害之处不仅是倾注了无量子全身功力,而且携带有数十种毒气,对手一旦吸入,便会身中剧毒。

  司马罗见无量子后撤,正准备挺剑跟上,突遇两股劲风,夹杂腥臭气息,从上而下向自己面门袭来,他感到胸闷欲呕、心旌摇动,知道不好,顾不得多想,宝剑归鞘,双掌灌注真气往上就是一挺。只听得“嘭”的一声闷响,司马罗感觉有股怪异的真气如千万条毒蛇,从自己掌心侵入臂膀,直攻心脏而去,眼看就要震散他的全身真气。就在这时,他胸口的宝镜突然热力暴涨,如天火般烧向侵入的“毒蛇”,一直把它们逼出了掌心,反攻向无量子。

  无量子眼看司马罗中招,正在加紧催逼内力,把他毙于掌下,猛然遇到一股强劲的热气从司马罗掌心发出,向自己反击而来。无量子急忙收掌化解,只见他在空中翻了个身,重新落回屋脊。司马罗则身体一沉,竟然踩破屋顶,就要向下坠落,他赶紧使用飞升之术,重新把身子拔起。

  无量子见司马罗站立不稳,哪容他喘息,“血蝠摄心掌”带着风声又拍向司马罗的胸前。司马罗一看不妙,急忙使了个“牵羊定位回首式”,身子一侧,堪堪避开无量子的锋芒,肩头还是被无量子手指扫过,肌肤生痛,身后的背囊被他尖尖的手指抓破,“啪嗒”一声,一个黑色的物体跌落屋顶。

  司马罗一看八卦宝盒掉落,心中一惊,正要飞身抢回,却见无量子袍袖一扬,宝盒飞起,直接到了他的手中。就在无量子抓住宝盒一刹拉,盒上八卦法贴红光一闪,他仿佛赤手摸了烙铁一般,一声尖叫,手一松,宝盒重新掉落。无量子斗篷一展,如蝙蝠般飞掠而去,顷刻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却说胡丹儿激战潘诞,因恨他杀害了盘王夫人、又害死奶奶,新仇旧账在一起,胡丹儿咬碎钢牙,一上来就拼尽全力,无奈功力比潘诞稍逊一筹,屡次强攻也无法得手。司马罗被无量子攻击差点跌倒时,胡丹儿听到响声,一分心,反而被潘诞抢攻,落了下风;及至听到无量子尖叫,那声音钻入耳中、头痛难忍,剑招缓了一点,险些被潘诞所伤。所幸,潘诞见无量子败退,不敢乘胜追击,虚晃一招也逃走了。胡丹儿欲待要追,司马罗收起宝盒,叫道:“丹儿,不要追了。”

  胡丹儿依言回转来,问道:“罗哥哥,敌人败退,为什么不乘机把他拿下,为死去的亲人报仇雪恨?”

  “无量子明明占了上风,刚把我的宝盒抢到手上,突然丢下宝盒落荒而逃,很是蹊跷,估计是被盒上的法帖震慑,受了惊吓,并无大碍。”司马罗把宝盒重新背在身后,道:“算了,穷寇莫追,等我们完成伏羲帝皇交办的任务,再寻仇也不迟。我量他们逃不了多久的!”

  此时,东方渐白,客栈的人们早已经听到打斗声,怕殃及自身,一直没有敢出声,现在声响停歇,纷纷出门看个究竟,对着屋顶上的二人指指点点。司马罗见天光渐亮,怕惊动官府,纠缠不清难以脱身,想那抵押的纹银足够补偿店家损失,便拉了胡丹儿在屋顶上飞掠而去,径直回到江边。

  待确定没有人跟上,司马罗在码头采买一些食物,再次驾船沿江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