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秦与楚的恩恩怨怨（下）

　　咸阳城外，嬴政亲自为大军送行，六十万军士齐声大呼，气魄震天动地！

　　嬴政：老将军可有十足胜算？

　　王翦：君上安心，老臣必灭楚而返。

　　嬴政：那寡人遍安心了。老将军，请吧。

　　王翦：额……还有一事请君上准许。

　　嬴政：何事？

　　王翦（拿出张地图）：这是我家乡的地形图，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我观察过了，这些地方田地肥沃，房宅壮伟，而且风水极好。老臣希望君上能在我回来后，将这些田地与宅院都赏赐给我，不知君上准许否？

　　嬴政：……

　　王翦：恳请君上务必答应。

　　嬴政：将军安心出师吧，只要此役全胜，一切都好说。

　　王翦：诶诶诶，这不行，老臣打了一辈子仗，立的功劳也不少了，可这次会老家以后，发现自家房宅也不壮丽，田亩也不够多，这次南征也许是我最后一次为将了，老臣希望能在死前为自己家族置购些祖业，一定要请君上答应，老臣方能安心出征。

　　嬴政：额……呵呵，好吧，那寡人就先答应下来了。

　　征楚大军就这样的出发了。在大军前往楚国的这一路上，王翦不断派人通知嬴政说自己又发现了新的肥田与豪宅，希望得胜之后与之前答应过的土地一起赏赐于他。对于王翦的不断索要，嬴政全部答应，只给出一个条件，那便是此役必胜。

　　面对嬴政的全盘首肯，王翦变的一发不可收拾，索求越来越无止尽，每看到一处好地，就派人去找嬴政要，似乎专门要挑战一下嬴政的容忍极限，本应传递军政大事的使者们来来回回尽是在递交这类消息……王翦身边的亲信们看不下去了，他们悄悄提醒下王翦：“如此无度的索求，不担心君上发怒吗？”

　　“哎”，闻言之后的王翦停下了手中之笔，眼神透露着无奈，道：“君上待人一向心狠手辣，这次将全国兵马托付与我，如果我不贪图良田美宅，如果我不多考虑下增添家产，他能够放心么？”

　　是啊，王翦戎马半生，战功赫赫，在朝中享有者崇高的为威望。上一次，他灭了赵国，自己的儿子又灭了魏国，自己要再将楚国灭掉，那恐怕有史以来的功高震主，都没人能比得了王翦了。小生简略统计了一下自古以来功高震主的情况，发现，其中君主灭了臣子的，约占三成半，臣子反过来灭了君主的，约占四五成，而君臣和谐相安无事的，仅仅两成左右……功高震主是明君与贤臣都不愿意遭遇的情况，再怎么互相信任的君臣，看到前人们血淋淋的教训时，都不会安心和冷静的。此时此刻，王翦越是显得清正廉洁，就越令嬴政怀疑他心高志大，怀疑他有问鼎天下的雄心。王翦越是显得贪图小便宜，越是显得腐败堕落，就越能够让嬴政放心……哎，伴君如伴虎，自古以来的君臣之道哪有那么容易看透？

　　经过了漫长的行军，征楚大军终于开进了楚国。楚国也早知道王翦要来，倾尽了全国的兵力来对抗秦军。主帅仍然是项燕，他早已利用楚地的山川河流等地利布置好了一系列的防线，就等着秦军来大举强攻了……等啊等啊等，秦军没有动静……又等啊等啊等，秦军还是没有动静……项燕开始烦了。六十万人来到这，一起放个屁都没这么安静啊。王翦那老狐狸在做什么打算？

　　项燕派出人马去刺探情报，结果发现秦军都在各自的军营里比跳远，投铅球，玩拔河啥的，根本没打大战的准备。王翦则整天跟士兵们一起吃喝玩乐，完全没有进攻的迹象。项燕愈发的摸不透，于是派人前去下战书，可王翦见都不见……秦军强大，楚军不可能主动去强攻，王翦布置的营盘防守严密，楚军也无法偷袭，于是两军便只有这么对峙着，而这一对峙，就是一整年……

　　楚军的人数有多少，史料上没给出明确的记载，小生估计，楚国纵然已经衰弱不堪，但几十万军队应该还是有的，那么秦楚两军加起来就有将近一百万人。一百万军队对峙了整整一年而没有任何交战，这在冷兵器史上是前所未有，举世罕见的。而这段时候，双方真的就都在打酱油吗？王翦难道是浪得虚名？

　　双方军队对峙不动，最惨的还是两国的后勤民夫，一年中，这些农民工们放着自己的田不能种，冒着严寒酷暑的来回运粮，吃苦受累，心中不晓得把王翦跟项燕的母亲家人问候了多少遍……两国的国君也着急，自己国库的存粮都开始紧张了，再这么对峙下去，前线士兵和后方老百姓们都只能够去挖草根了……

　　最后，还是国力衰微的楚国先撑不住，纵然他是本土作战，秦军是客场远征，但人家秦国钱包厚，人家气死你。后勤撑不住了怎么办？只能往后撤一点，缩短自己国家的补给线，缓解一下后方的压力——这是十分没办法的办法，项燕也知道，自己一撤，之前布置好了的防御阵地就都放弃了，可是不撤的话，大伙儿一起饿成了鬼，也不能咬死秦军啊。

　　王翦等了整整一年，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自己这一年中与士卒们同吃同睡，拉拢军心，使得将士感恩，都愿意为他一战。于是王翦抽选了一批精锐骨干打前锋，楚军一撤，便立刻的追了上去。行军中的楚军没有营盘的保护，在撤退的途中急忙转过身来与秦军交战，大败！项燕率领残部逃到了蕲县（今安徽省宿州市蕲县镇），被秦军追上，再战，再败，楚国倾尽全国兵力组成的大军就此灰飞烟灭……

　　静如处子，动若脱兔，王翦算是领悟了这段兵法的精髓了。击溃项燕之后王翦迅速分派兵力四处占领楚境，自己率兵攻克楚国都城，生擒楚王。楚王被俘后项燕又跑到了淮南（淮河以南，长江以北地区）地区拥立楚国王室贵族昌平君为王，继续坚持反秦。于是王翦再率兵前来，项燕又一次战败，无可奈何之下，挥剑自裁……自此，楚灭亡。

　　呜呼哀哉，正如屈原大夫在死前所预料的那般，楚国最后还是被灭亡与秦军之手。歌辞优美，思想自由的年代将一去不复返，在嬴政的铁腕统治之下，一个黑暗的时代即将到来……

　　这一年，距离秦亡还有一十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