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张锋出事了
书名:暗权力-黑道启示录作者名:于宁(潮吧)本章字数:7709更新时间:2024-12-27 17:52:19
时间没有因为任何事情的出现而停止……六月中旬,陈世豪被逮捕,七月底接到了起诉书——伤害罪。
夜风阵阵,看守所的夜晚有一种与季节不相配的寒意,而让陈世豪感到更加心寒意冷的是一则让他心焦的消息:张锋被抓了。
那天一早,陈世豪拿着起诉书回看守所的路上,刘所长笑着说:“我怎么说来着?那个叫张锋的也进来了。”
陈世豪一怔,一股冰凉的感觉从脊骨直达脑门:“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为什么?”
刘所长一哼:“你会不知道?”见陈世豪大睁着眼睛没有反应,刘所长笑道,“他跟你算是同案呢,窝藏,窝藏的是你。”
陈世豪脑门的凉意消散了,头一下子就大了……张锋终于还是因为这事儿受了牵连。
在六月份的一次提审中,张科长问陈世豪:“你到底知道不知道张锋躲在什么地方?”
陈世豪摇头:“我跟你说过的,那天我根本就没来得及见他,就被警察抓了。”
张科长跟了一句:“我不相信你会不知道他经常藏身的地方,你打从上次出去就没闲着跟他在一起。”
陈世豪心中郁闷,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开始和稀泥:“你们是不是小题大作了?难道他跟我通过几次电话就犯了窝藏罪?我跟我爸爸还通过电话,祝福他生日快乐,我爸爸什么话也没说,可是按照你们的逻辑,我爸爸是不是也犯了窝藏罪?说实话,我们通的那些电话无非就是互相问候一下,这是人之常情吧?问完了也就过去了,我们根本就没说别的,所以,他们不知道我藏在哪儿。不信等你们抓到张锋问一下,我是不是告诉过他我藏在哪里……”“一切会弄明白的,”刘所长打断了陈世豪,“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是一条真理。”
现在,“真理”兑现,张锋终于“到案”了,他会怎么交代这事儿呢?
陈世豪知道,这事儿是躲不过去的,因为他们俩提前没有商量过怎么对付预审员,也没有预见到会这么快就出事儿。
这样的事情想瞒也瞒不住,只要两个人有一句话对不起来,就是一个大窟窿,窟窿里面的真相将一目了然。
果然,接到起诉书还不到半个小时,张科长又来提审陈世豪了。
在这之前,陈世豪让三叔帮忙打听张锋关在哪个监号,三叔趴在后窗问大四号的一个人,他们那边有没有一个刚来的叫张锋的人,那个人说没有,三叔央求他接着往下问。这样,每个号子出一个人,传令兵似的往下一个监号传这句话,最终确定张锋没来,估计是在接受审讯。
走在去审讯室的路上,张科长阴着脸对陈世豪说:“你不是说等我们抓到张锋,真相会大白吗?现在真相大白了。”
陈世豪还想做最后一次挣扎,硬着脖子犟嘴:“张锋是不会胡说八道的,法律也有规定,重证据,轻口供。”
张科长没有在路上跟陈世豪罗嗦,进到审讯室,直接拿出一本讯问笔录丢给陈世豪:“看看落款上的名字!”
陈世豪一看,血红的手印下面压着“张锋”三个螃蟹爬一样的字儿,不用仔细端详那也是张锋的笔迹。
陈世豪的心一热,种种复杂的感觉涌上心头,感动?内疚?羞愧?悔恨?一切全然模糊着……
“想看看他是怎么交代的吗?”张科长抓过讯问笔录在陈世豪的眼前抖了两下。
“想看。”陈世豪的心中还是有孤注一掷的念头,万一张锋没有交代,或者交代得不是那么清楚,我就可以浑水摸鱼了。
“那好……”张科长指着其中的两行字说,“看吧。本来这是不允许的,但你例外,因为你是一块茅坑里的臭石头。”
“问:陈世豪藏匿期间的钱是谁提供的?”这是第一行字的内容。
“答:我。”这是第二行字的内容。
陈世豪的心彻底凉了……张锋,你可真够实在的,就凭这个“我”字就可以确定你张锋犯了窝藏罪啊。
恰在此时,外面响起一声沉闷的咳嗽,凭声音,陈世豪断定那是张锋,估计他已经接受完了审讯。
果然,走廊上传来刘所长的声音:“张锋,快点儿走,你熟门熟路的,装什么新收人员?”
“还想继续往下看吗?”张科长没有看眼圈已经泛红的陈世豪,又抖了一下讯问笔录。
“不用看了……”陈世豪颓丧地呼出一口气,“他说得没错。”
“那就好,”张科长坐回椅子,示意旁边的一个警察开始记录,“来,告诉我,他是通过什么方式送钱给你的?”
“我在济南办了一张银行卡,他把钱给我打进去,一共两次,一次五千,一次三千。”说完,陈世豪万分后悔自己不该办那张银行卡,太大意了。
“不对,”张科长猛地将一个银行卡拍在桌面上,“好好想想,到底几次,多少钱?”
“你等等……”陈世豪的脑子忽地亮了一下,应该是三次,但这三次不是张锋打的,是吴岳……当初陈世豪用的是倪哥的一张银行卡,后来,倪哥那边出了点事儿,陈世豪就把那张银行卡还给了倪哥,自己去办了一张,没想到,一次的疏忽大意,最终酿成了大祸。看来张锋没有交代是吴岳往卡上打的钱,他把事情揽到了自己的身上。不能继续乱下去了……陈世豪仔细地想了想,开口说:“是三次,卡上应该有显示的。第一次是五千,第二次也是五千,第三次是三千……这些钱我收到以后基本上全花了。政府,你是知道的,穷家富路嘛,在外面花费是很多的。”
“没问你那么多,”张科长收起了那张卡,“我再问你,你告诉没告诉过张锋你藏在哪里?”
“没告诉,这个我真的没告诉他。”这次,陈世豪咬紧了牙关,不管张锋说了什么,我是不能再说了,不然会牵扯到很多人。
“你傻呀……”张科长紧紧地盯着陈世豪的眼睛,“张锋已经构成了窝藏罪,其他的事情说了也没什么,争取个好态度吧。”
“我真的没告诉他我藏在哪里。”通过张科长的语气,陈世豪确定这事儿张锋没有交代,狠狠地摇了摇头。
“难道他没问?”
“没问。你想,我们这样的人什么道理不明白?问多了,对他没有好处。”
“哈,你们这样的人还明白那么多道理?早明白道理就不用犯罪了!”
“那是,那是……反正他真的没问,就算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他。”
“那么我再问你一遍,这么长时间,你到底躲在哪里?”
“我不是早就交代过吗?我去过很多地方,云南、贵州、四川、青海……”
“撒谎!”张科长忽地站了起来,“有人揭发你藏在济南!”
“胡闹嘛……”陈世豪的脑子一懔,慌忙躲闪张科长的目光,“我有那么傻吗?犯了这么大的事儿,我会藏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
“路辉这个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陈世豪的心一抽……难道是路辉揭发我藏在济南的?路辉是怎么知道的?就在那么一瞬间,陈世豪明白了,是小勇,小勇就是这些日子我在苦苦找寻的那个“内奸”!可是长生没有“到案”,小勇肯定也跟长生在一起,要是他们“到案”了我应该知道的……这样就好,你们没有证据证明我还藏在济南过。陈世豪横一下脖子,慢慢把脸转向了窗外的那一抹阳光。
“你好好想想,起诉书已经下了,这些细节已经不重要了,为了争取一个好的态度,你应该交代这些问题。”
“我说的全是实话。”陈世豪在心里一哼,起诉书下了你们还来审问我干什么,我要是都交代了,起诉书就好收回去了。
“好,既然你执迷不悟,我们只好把你的认罪态度反映给法院了。”
“随便你吧,反正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
“你都交代了?”张科长撇了一下嘴,“在吴岳这个问题上,你就一直在跟我们打马虎眼!”
“吴岳怎么了?”陈世豪故作茫然地问。
“你敢肯定他没有跟你通过电话?”
“我没肯定呀,”陈世豪有些无赖地笑了,“他跟我通过电话呀,互相问候了几句,其他的,我们什么也没说。”
“你会受到严厉惩罚的!”张科长坐下,冲旁边的警察挥了挥手,“审讯到此结束,让他签字。”
旁边的警察招手让陈世豪过来看看笔录上面是不是自己的原话,确定无误就签字,陈世豪看都没看,直接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走在回看守所的路上,张科长摸一把陈世豪的肩膀,口气无奈地说:“你就这样下去是要吃大亏的,好自为之吧。”
陈世豪不想说什么了,他的心思全在张锋那儿……张锋会因为这事儿判几年呢?张锋不会顶不住压力,交代别的问题吧?
此刻,张锋正歪躺在陈世豪曾经躺过的那个水泥台子上,大睁着双眼接受阳光的爱抚,赤裸的上身被晒得就像一只醉虾。
台子下垂头丧气地站着曾经被陈世豪踹到墙面上的那两个“庄户流球”,小二黑在眉飞色舞地给他们整理站姿。
墙缝里歪歪扭扭爬出两只蟑螂,听见有人压抑的咳嗽,慌手慌脚地爬向对面的墙角。
十分钟前,这里发生过一场时间不超过二分钟的“大战”。
张锋被刘所长推进来,那声“不许欺负新来的”刚被关在门外,张锋就冲里面横了一下手指:“都别他妈跟我‘乍翅儿’啊,老子心情不好。”
里面的人全都愣住了,胆大一些的傻乎乎地盯着张锋看,胆小的直接把头扎到了裤裆里。
张锋左右扫了一眼,直接将自己的铺盖丢到了水泥台子上,上边摆着的十几个茶缸哗啦哗啦滚了一地。
张锋坐上去,摸出一根烟叼在嘴上,转着头问:“你们谁有火?过来给我点上。”
小二黑应声从南墙根站起来,隔着老远就划着了一根火柴,双手捧着往这边颠:“我有,哥,我有,我有。”
就在小二黑快要接近张锋的时候,脚下一绊,小二黑的脸直接碰到了台子沿上,嘴唇当场肿成了猪八戒。
小二黑“噗噗”地往外喷两口血沫,指着端坐在墙根下的一个“庄户流球”,大嚷:“老臭,你真好意思的!我给咱哥点烟……”
张锋抓起一只茶缸砸向小二黑:“闭嘴!他是冲我来的……”瞅着老臭一笑,“伙计,你很会使绊子嘛。”
老臭悻悻地瞥了张锋一眼:“我绊他,跟你没有关系。”
张锋脱下一只鞋子提在手里,慢慢蹭下台子,不看老臭,径自往前走:“我看见南墙上趴着一只苍蝇。”
满号子的人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张锋这是要干什么,大气不出一声。
张锋踱到老臭前面的时候,突然转身,一把按住老臭的后脖梗,抡起鞋子,噼里啪啦地往他的头顶上砸:“操你娘的,一进门我就看出来你想跟老子‘毛愣’,来呀!叫你使坏,叫你使坏……”眼见得老臭反抗不得,头顶被鞋跟砸起好几个大包,脊梁也被抽得全是巴掌大的一个个紫红色的鞋印子。张锋抽够了,将鞋丢在脚下,蹬上,说声“老子坐牢的时候你还是你爹蛋子里的一兜水”,背着手往水泥台子那边走。老臭好歹反应过来,瞅一眼大张着嘴巴傻看着自己的另一个“庄户流球”,怪叫一声:“老三,拼了吧!”一个狗爬扑向张锋的脚后跟,死死地抱住,下口就咬。与此同时,那个叫老三的“庄户流球”打个激灵,抓起一条毯子就往张锋的头上罩。张锋的脚脖子已经被老臭咬住了,疼得脸都变形了,一把打开罩过来的毯子,一条腿直接向老臭的脊梁骨跪了下去。老臭的脊梁骨似乎就在一瞬间被跪断了,惨叫一声,松开口,双手往前一伸,鸭子拍水似的扑打地板。老三一招落空,丢了毯子,抡起胳膊,开山似的往张锋的头上砸来。
张锋就地一滚,抓起墙根的一只脸盆,当头拍向老三,老三躲闪不及,脸盆“咣”的一声撞在脸上,懵懂着坐到了地上。
张锋箭步上前,一脚跺在老三的胸口上,老三往后倒的当口,被站在后面的小二黑往前蹬了一脚,张锋就势薅住他的衣领,提到跟前,对准小腹,猛地就是一记勾拳,老三被抽去脊骨的蛇一样软在了地上。张锋丢下他,转身来找老臭,老臭已经窜上了水泥台,在东边的墙角朝张锋一个劲地摇手:“大哥,别打了,我服了,我服了……大哥,你要是还打,我就喊所长了……”
张锋的一只脚已经踩上了水泥台子,盯一眼老臭,怏怏地抽回了腿:“你娘的,早这么软和,谁他妈还理你?下来吧。”
老臭边念叨着“你不打我了”,边贴着东墙根蹭下了台子,随即挨了开水烫似的溜到了南墙根下的那个马桶边。
张锋笑了:“你倒是挺懂规矩……”转身瞅一眼老三,“你也过去,你们俩轮换着钻马桶。”
老三双手抱着肚子往马桶那边挪,小二黑凑到了张锋这边:“哥,现在钻马桶有名字了,叫飞燕儿,不然所长不让。”
张锋瞅了瞅掀开马桶盖互相“推让”着的两个“庄户流球”,一笑:“那就算了,让他们到我这边来。”
两个“庄户流球”被小二黑吆喝牲口似的吆喝到了水泥台子边,站好,低着头等候张锋训话。
张锋坐到台子上,冷冷地一笑:“嚣张是需要实力的,懂吗?”脱掉上衣,横着身子躺下了。
两位“庄户流球”本来准备挨上张锋的一顿训斥,见张锋躺下,一时有些不太适用,对望一眼,傻傻地笑了。
小二黑走到台子边,郑重其事地对张锋说:“老大,我先给您介绍介绍这俩家伙的历史……”猛地搂过老臭的脖子,“他是个杀人犯!把人给打死了,手段残忍,性质恶劣,不杀不足以平民愤!”松开手,一把揪过了老三,“这是个傻×二百五!名叫刘三光。老大你知道他为什么叫三光吗?听我说,这里面有一段故事……”
小二黑说的这段故事把张锋给笑得不轻。
小二黑说,老三在他们村当治保主任,有一天半夜巡逻,想起自家老婆那俩大奶子,心痒得难受,想回家跟老婆“热闹热闹”。屋里黑着灯,老三估计老婆是睡下了,在屋外把衣服脱了,准备赤条条地闯进去,给老婆一个惊喜。进得门来,老三提一口气,一把拉开了灯——灯光下,村主任和老三的老婆光溜溜地躺在炕上。老三立马傻眼,说声“你们忙”,倒退着出了门。蹲在街门外面抽了一阵烟,老三越想越不是个味儿,就去找一个本家兄弟诉苦。谁知他不说还好,一说,“三光”这个外号就出来了。全村男女老少见了他都喊三哥,只有几个八九十岁的老人喊他老三。被人喊久了,老三回过味来了,感觉这样下去自己会变成武大郎,干脆一刀砍翻村主任,顺便割了他的小鸡鸡……
老臭跟着笑:“原来刘三光这个名字是这么个来历呀,我还以为他在家排行老三呢。”
老三瞅瞅张锋,似乎是在使坏:“嗯嗯,反正有人偷偷使绊子,这样不好……”
老臭反应很快,一膀子撞出了老三:“日本鬼子也实行三光政策呢!”
小二黑狠狠地踹了老臭一脚:“日本鬼子算个屌毛?再使个绊子我看看?砸不死你!”冲张锋一哈腰,“哥,是不是?”
张锋在瞅天花板,脑子里恍惚出现吴岳的身影,吴岳在夏日的阳光下飞跑。
两个小时前,张锋接到过吴岳打来的一个电话,说他现在很安全。
张锋在慢慢回忆着他跟吴岳通话的内容……
吴岳说他跟东子在一起,在郑州,长生一个人去了重庆。
张锋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吴岳说,过几天吧,等金漠把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再说。
张锋开玩笑说,金漠光办你的事情,我呢?
吴岳语气平和地说,金漠的意思是,你的事儿比较难办,你跟陈世豪通过很多次电话,想要办妥还需要一点时间,至少要等陈世豪判了。
张锋跟了一句:“咱们在梁大伟身上的那十万块钱没有白花吧?”
吴岳一笑:“你说呢?”
张锋跟着笑:“应该是没有白花。但陈世豪的事儿还没有看出什么来。”
吴岳闷声道:“那是你没有觉出来。”
张锋没有话说了,是啊,陈世豪犯了那么大的事儿,基本要滑过去了,还不是钱的作用?
闷了一阵,吴岳问,小勇还在社会上出现吗?
张锋说,“蒸发”了,有人说他去广州了,估计是要在广州发展。
吴岳笑着说,那就好,不然我不处置他,东子也要修理他了。
提到东子,张锋有些担心地问,东子跟家飞以前有点儿过节,你怎么还带着他去郑州,不怕他见了家飞,打起来吗?
吴岳笑道,这俩家伙都是纯爷们儿,不会为那点事儿再起冲突的,我这么做也是让东子明白我很赏识他。
张锋跟着一笑,当初你还“赏识”过小勇呢。
吴岳说,那次算我瞎了眼,这次不一样,通过前面的几件事情,我觉得东子是个不错的兄弟,起码可以做小弟里面的大哥。
张锋笑了笑,想要对吴岳说一下路辉那边现在的动向,吴岳说,这个等我回去再说,你先好好躲着。
挂电话之前,张锋说,袁英现在牛起来了,除了路辉,他现在把谁也没放在眼里,等你回来,咱们先处理了他再说。
吴岳说声“先坐山观虎斗吧”,挂了电话。
现在看来,吴岳是安全的,只要他再拖上几天,等陈世豪判了刑,他就应该没事儿了。可是现在我……张锋闭上眼睛,脑子又飞回了两个小时前的那一幕。两个小时前,张锋收起章鹏给他的那个手机,对坐在一边的那位外号“韩老大”的红岛兄弟笑了笑:“看样子我还需要在你这边躲些日子。”韩老大跟着一笑:“应该的。”顿一下,正色道:“我怎么总觉得章鹏这个人挺阴险的呢?昨天你喝大了在睡觉,我替你接了一个电话,是他打来的,问你在这边安全不安全,说话好像提着一口气,怎么听怎么不对味儿。”张锋摇了摇手:“他就那么个人妖嗓子,谁听谁不对味儿,没什么。”
“我对他说,这边很安全,让他放心。”
“对,很安全。”
“可是他又问我家具体在哪个位置。”
“这个傻×……”张锋皱了皱眉头,“他问那么多干什么?乱他妈操心。”
“就是呀,我也觉得他问的有点儿多……我没告诉他,把电话挂了。”
“你应该喊我起来接电话的,”张锋发现韩老大的脸上闪过一丝异样,有些警觉,“你怎么才告诉我?”
“我……”韩老大双手捧着脸,搓了一下,脸色有些发黄,“怪我,我忘了……”
“算了,这事儿就这样吧,以后不要随便替我接电话。”
“知道了……咱们还是不要老是在这儿呆了,换个地方,我怕有邻居发现。”
“也好,”张锋起身拉了韩老大一把,“这儿你熟悉,我听你的。”
“最近‘开海’了,海上很热闹,也安全,我有条船可以跑威海,咱们去船上住几天,你顺便帮我拉拉网……”
“好,这活儿我在行!”张锋拖着韩老大就走,“几年前我干过这样的活儿,熟门熟路,走吧。”
两个人出门,直接上了韩老大停在门口的一辆面包车,沿着一条水泥路往一个岛子的方向驶去。
在车上,韩老大似乎有什么心事,一言不发。
张锋心想,这家伙一定是告诉过章鹏我在哪里,见我不高兴,他没敢承认,这是心中存了这事儿呢……也好,尽管章鹏不可能去警察那儿报告我的行踪,但防备着点儿总是没错的,那就去海上干点活儿消遣消遣,顺便在威海躲几天,我那边也有几个不错的兄弟呢。
几天前,张锋跟大江通过一个电话,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问他在老家有没有亲戚?
大江说:“有,但大多都不怎么亲近,我们一家这么多年不在村里住了,很生分。”
张锋问,你老家是不是威海的?
大江说,是。
张锋嘿嘿地笑:“那就对啦……我有一个感情不错的牢友就是威海的,通过他,我在那边认识了几个不错的兄弟,你高兴不?”
大江直接明白了张锋的意思,说了自己村子的地址,然后又说了自己一个堂叔的名字。说万一需要,可以去找他。
各自心中有数,张锋和大江没有再说这事儿,聊起了别的。
张锋说:“我很可能得在外面躲上几个月,这期间你不要乱动,等我回去。”
大江说声“知道”,问:“你在哪儿?”
张锋不假思索地回答:“我在红岛,一个当地大哥这里。不要担心,我很好。”
说完,张锋有些后悔,自己的行踪最好不要这么早就让别人知道,皱皱眉头换了一个话题:“你妹妹还在家里闲着?”
大江说:“她闲不住,跟着楼下的一个大姐在夜市卖一些小挂件什么的,还不错,说要帮我赚钱买房子呢。”
张锋的心忽然就是一热:“以后你不要跟我提房子房子的,我说了,那处房子是你的,我给你了。”
大江很倔犟,慢条斯理地说:“我爹活着的时候经常对我说,要拿自己应该拿的东西……所以,我懂事儿以后就不做贼了。”
妈的,这小子逻辑混乱,这能是一码事嘛!张锋知道自己跟他没法说了,怏怏地挂了电话。
通往那个海岛的路很清静,几乎见不到几辆车,路上走着的全是三三两两渔民打扮的人。
阳光很好,直竖竖地从天上照下来,路面就像一条平静的河。
有海腥味道扑进车窗,远远可见几只海鸟在远空盘桓,海面腾起的雾气也依稀可见。
面包车抖了几下,韩老大将车靠到了路边:“锋哥,船上没有什么好吃的,我下去买点儿东西带着。”
张锋点了点头:“再搬几箱青啤,我要送给几个那边的朋友。”
韩老大点点头,回头瞅一眼,纵身跳下了车。
阳光刺眼,张锋点一根烟,闭上了眼睛,眼前幻化出小玉和家兴的影子,张锋的心像阳光下的雪糕,一点一点地融化。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近在咫尺……张锋猛地睁开了眼睛——警察!
张锋的心就像死了一样,他知道自己要是反抗的话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雕塑一样,坐着没动。
几个警察动作迅猛地冲上来,一下子将张锋摁在了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