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小说
首页
书库
排行榜
作家福利
登 录作家专区

15

书名:列宁号作者名:沈靖本章字数:3342更新时间:2023-12-27 20:19:57

  

  刘峙高兴之余大开杀戒,在小潢河一次屠杀无辜百姓三千余人,并在新集实行铁壁合围,采取拉网搜查,把可疑人员统统赶尽杀绝。当时“经扶县”只有十万人众,杀了八万,幸存两万。两万之中有一万八千人是乡绅及其亲贵。一时间,小潢河两岸,尸骨遍野,日夜号啼,惨不忍睹。听一位大爷说,到武汉必经新集,还没到新集,顺着南风就闻到奇臭无比,好多要到武汉的只能改道,搞得百十里杳无人烟。

  《新县志》记载,那个时候,虽说死人多,但是庄稼长得旺。新集西面有一座山,当地人称龙虎岭,如今叫将军山。山沟有个万人坑,杀人后集体掩埋。因为人多土薄,掩埋较浅。山沟水大,几次冲洗,浮土被水冲走,尸体裸露,腐臭之水顺山边淌到河里。河鱼肥硕,一条足有十多斤。刘峙得知,感到稀奇,让人打捞几条,做成汆鱼,犒劳机要人员。大家都知道,机要员大多是女的,吃后毒死四五个。并排躺在地上,嘴唇发乌,脸部肿大,刘峙看了,想到曾与之舞,甚至接吻,就感到恶心,赶紧回屋洗漱,呕吐半天才站起来,气得半死。

  刘峙老婆,当时住在南京,知道后还挺高兴,经蒋夫人特批,亲自到新集,见刘峙说,还是你命大福大造化大,要不是视察去了,也吃了,不就完球了。

  刘峙想想也对,感到庆幸,虽不再生气,但是,为那几个死去的幺妹甚为惋惜。

  刘峙老婆也不是个东西,尽出歪主意,她让刘峙找人把河里鱼捞上来,做成鱼汤,监狱里关着许多政治犯,让他们吃,省子弹。一次性毒死一千六百多人,其中多是妇女儿童。

  查了一下,刘峙实际上是不爱带老婆的,他老婆不知道是从哪儿听到的,说是大别山女人水灵,就跟来了。刘峙老婆没有当官,是宋美龄保的媒,后来给宋美龄做了干女儿。他老婆给宋美龄做干女儿之后,刘峙怕老婆就出名了,还在军政界留下了许多话柄,这都是有史可查的。既然刘峙老婆有这般后台,他也不敢花心,退一万步,即使花心也不敢明目张胆娶姨太太,而且是中校,带到大别山剿匪,更是不可能。

  排除刘峙,再来考察大别山剿匪并取得辉煌成绩的卫立煌,资料是这样记载的。

  32年5月,蒋介石纠集三十万兵力分三路向鄂豫皖赤区进行“围剿”。卫立煌为中路第六纵队指挥官,7月初指挥第十师、第八十三师,由平汉线南端东进,向河口镇、黄安城迸发,策应由商城县之主力第一、二纵队。卫认为这道命令有违兵法,要求先攻击河口镇,待机向黄安前进,复电请示照准。8月上旬,卫部向河口镇进发。适逢红军向黄安转移。卫部遂占河口镇。随即又率部向黄安进击。当日黄昏,被红军包围于黄安之冯寿地区。入夜,他命令各部队加紧收缩于两翼防线,并将指挥部官兵全部投入战斗。同时在战斗最紧张阶段,亲率武器精良的特务连拼死抵抗,才免于被活捉。

  国民党军自黄安、新渠、七里坪战役后,各纵队皆怯于再遭失利,而各自寻找理由按兵不前。蒋介石用重赏的办法,明令各纵队,谁先占领豫皖苏维埃的军政中心金家寨,此镇即用占领者的名字命名,并改为县治。但重赏未见“勇夫”。9月上旬,卫立煌奉命策应行进受阻的陈继承部。他亲率一个师翻山越岭,攀藤而行,前锋到达汤家汇附近,遭红军防守部队的英勇抵抗,卫部感到处境危险,即与在南城的友军连成一片,并及时补充给养,占据制高点。不久,汤家汇红军主力转移,卫立煌遂率部尾随,乘虚占领了金家寨。

  当蒋介石接到卫占领金家寨的电报后大喜过望,亲自前去慰问。蒋除给卫巨额金钱的奖励之外,还将安徽省的六安、霍山、霍邱和河南省的固始、商城等五个县的部分地区划出,以金家寨为中心,成立县的建制,称“立煌县”。卫立煌部之蒋伏生的第八十三师进驻金家寨后,到处抓捕,杀害赤区干部,赤卫队员和红军家属。短短三个月内就杀害了九百多人,引起极大民愤。蒋伏生是黄埔一期生,仗着是“天子门生”,反共狂热,凶狠好杀。后来卫立煌把蒋调出了他的军事班子。

  据《回忆卫立煌先生》一书记载,卫立煌是抗日名将,人品端正。而卫夫人是搞教育的,没在军界干过,当然不会授衔。卫立煌也没有娶中校军官的姨太太。

  考察工作又陷入困境,但是我这次没有灰心,我想到一句古诗: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人们做事往往就是这样,经常会舍近求远。日记是奶奶的,爹是奶奶的儿子,与奶奶最近的人应该是爹,我何不问问爹呢?也许爹知道。

  吴绪红是吴承轩的远门侄儿。一家三口,种二十斗薄田,在河口龙嘴一方也算是有些田产的人家,家庭还算殷实。没有兄妹,就他一个。吴绪红的爹得了独苗也很知足,盼着孩子长大继承家业,最好是个文化人,当个教书先生。

  教书先生虽说没有什么好的待遇,但是社会地位很高,都认为有知识有学问,知书达礼,受人尊敬。再者,教书先生整天捧着书在更楼里,风不着雨不着,令人羡慕。庄稼人就不同,白夜干活还吃不饱,要是自家的田地干着舒心,但大多是帮地主家干,挺没意思的。

  吴绪红家虽说有些田产,但是劳力少,农忙时还要雇人。特别是春夏之交六七月份和夏秋之交九十月份,雨量比较集中。六七月份,秧插上了;九十月份,正是水稻收割的季节。这两个时段都叫梅雨季节。梅雨季节,庄稼不需要雨水。真正需要水的还是四五月份、七八月份,这两个时段,一是插秧,二是灌浆。但是往往天不随人愿,就是不下雨,只能请人车水。

  水车是木头做的,四个人趴到水车上,吆喝着,旁边还有人敲锣打鼓,唱着,就像一场战争。有时候,庄稼汉累了,下了水车,一头扎到水里,叫“扛猛子”,洗个痛快澡,上来了再唱个小曲,也十分畅快。毒花花的太阳不饶人,把人晒得像乌鱼,头上还要戴草帽,否则就要长一头疮。所以说,请人车水最辛苦,也得侍候好。一天不是吃三顿,而是五顿,这都是有规矩的。去掉正常的早中晚,半晌、半晚都得加餐,加餐叫“打间”。就是这样侍候,也很难找到棒劳力。

  那时候收成薄,一亩水稻也就是四五百斤,小麦只能收二百来斤。算下来,吴绪红家一两石田也只能收万把斤水稻。万把斤水稻,一家是吃不完,还要卖,还要付工钱,还要上缴。民国时,苛捐杂税特别多,什么人头税,田亩税,保安税,青苗税,随便一说就有七八样,实在找不到名堂了,就按个站稻税等等,仔细统计,税费加起来二十多种,七算八算,一万斤水稻也要扣一大半,剩下两三千斤,吃喝拉撒也就将够。

  吴绪红到了十多岁,像山里的竹笋,一窜能窜出老高。十五岁就像大人,村里人都叫他“傻大个”。个大力不亏,很有一把劲儿。虽说他爹从小就让他读私塾,但是他好动,喜欢舞刀弄枪,又在山里居住,闲不着,就练了一身劲儿。

  五月间,大家都忙,要是请人车水,不仅要花本钱,请得动请不动,一看脸面,二要私人感情。吴绪红家要车水,找去找来只找到俩,就算吴绪红搭上,也还差一个。近两年,吴绪红的爹得了痨病,整天睡在床上咯血,眼看命不久矣。吴绪红他妈还要做饭,最主要是女人不上水车。吴绪红的爹在床上急得只哼,把村里几个吊人盘去盘来也凑不齐。

  吴绪红说,爹,我有一个好朋友,不知道行不行?

  吴绪红他爹苍白精瘦的脸上忽然发亮,头一下子抬了起来,看看,又耷拉下去,躺在床上咳。吴绪红的妈赶紧帮忙捶,捶过之后说,“大个”说他能找到,也许能呢。“大个”,你说说。

  “傻大个”是别人喊着玩的,习惯了就成了绰号。吴绪红的妈当然不会喊“傻大个”,只喊“大个”,意思就变了。吴绪红说,凤凰岭村东头老朱家大孩来福,和我同庚,个头也不小,让他来帮忙。

  废话。吴绪红的爹说了俩字,上气接不了下气,眼睛闭着,不再说。

  吴绪红不敢吱声。

  吴绪红的妈使劲儿捶说,死鬼,听“大个”说完呀,没听完咋知道呢?

  是这样的,妈。吴绪红说,放牛认识的。那天早上,翻过几条田埂,过对面那条山岭,到河口放牛,他与我说话,我不想搭理,可他很热情,我们就说话。说话才知道,他是大户管云龙家的长工。知道我读书识字,就请教我几个字。问我,管云龙的“管”字咋写。我告诉他了,他摇头,说,一个屁字,这般难,读书真是不简单。又问我“吴”字咋写。我又告诉他,他歪着头看,看了半天说,这个字好像“有”呢,咋叫“吴”呢?把我说愣住了,我问他咋讲。他说,你看,上面一个口,下面一个天,一口把天吞了,还能说没有吗?原来他也认字,还挺聪明,看来是我小看他了。我就说,是这么个道理,本来呢,开始还是有的,一口把天吞了,天都没了,你说还能有吗?他说,虽说吞了,天还是存在的,只不过放的地方不同而已。就像田地,要是不在你家,在俺家,也不少一根毛,都在地上,也没有跑到天上,你说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