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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书名:列宁号作者名:沈靖本章字数:3048更新时间:2023-12-27 20:19:57

  这般一想,又对吴绪红不太放心——这个男人不诚实,天下就没有好男人,都是哄人的。戴笠就是混蛋,睡了,才给一个少校。在他手里,屁用!曾扩情,禽兽,还没有把我捏死?疼死我了!我哭得嗷嗷叫,那家伙还高兴,高兴得咯咯笑,一个性变态!还说,就这样叫好,听起来像杀猪!畜生,咋对猪嚎感兴趣呢?活变态!没办法,也只能这样了。哎,这个吴绪红,像个小绵羊,你咋弄他就咋顺服。不过嘛,家乡的男人,就像山沟沟那小米酒。不是听妈说的,也不是听爹说的,是自己感受出来的。

  记得过年了,爹让姊妹仨也喝点米酒。二妹不喝,我和三妹喝了。米酒,甜的,一点也不辣,就喝了。我喝的最多,就喝了一大碗。爹说,大儿就是能喝。爹做梦都想儿,可惜我们都是“儿”字前缀“女”,就像一个局长,前面加一个“副”字,虽多一个字,就不一样了。

  爹说,不能多喝,多喝会醉的。真小气!不叫喝偏要喝。于是又喝了一大碗。没想到,小米酒呀就是鬼,慢慢地会把你熬干,慢慢地会把你引入鬼门关。果不其然,到了半夜,一塌糊涂,直到初一,日头偏西了才起床。起床了,还觉得头痛,想呕吐。这就是小米酒。

  吴绪红就是小米酒,便宜,让人瞧不起,想喝多少就喝多少。可是,喝多了,不知不觉就醉了。醒来了,又感到恶心,难过。但是也有好处,性温,持久,有耐性,让人想着恋着。这一点,比那两个该死的老贼好多了!

  酒喝多了,有点醉。吴绪红试着改口叫“妹子”。管雪凤高兴了,答应了“哎”,就说,我醉了,到里屋去,我想休息一会儿再回县党部,你陪我说说话。

  吴绪红激动得说不出话,抱住温软的躯体,一歪一歪地往里屋走。放在床上,管雪凤就扒自己的衣服,还说,红哥,帮忙,我好热呀。吴绪红就把管雪凤的皮靴脱了,轻轻放在床榻上,再把管雪凤的上衣也脱了,挂在蚊帐的挂钩上。这般两下,就让吴绪红的头颅低下了,感觉原来的距离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一上一下,一个醉了,另一个也醉了。醉了的是清醒的,清醒的却醉了。不管是醉了还是清醒的,都觉得抛却了伪装,见到了真情。

  脱了军装,裸体的管雪凤还真的是个女人。吴绪红看着,有点颤抖。因为管雪凤在那侧着,一只手支着头,小脸红晕,哼着,眼睛眨巴着,全身肌肤雪白,呈“S”状。吴绪红难以相信这是真的,但是他心里说过一千次了:雪凤,哪怕是陷阱,哪怕是地狱,我也敢往里跳,就是死了,也值得。说过这些话的人,一下子就勇敢起来。

  吴绪红不再多想,用手抚摸,从管雪凤的脚开始,慢慢的,一直到头发,就像耕种自己的菜地,每一锄头都是实在的,没一个眼神都是细心的,每迈开一步都要后顾,总是害怕会遗漏,会荒芜。

  事情虽不是草草进入的,但却是草草收场的。

  吴绪红好在刚好收场,管雪凤已经呼呼大睡,不过时间不长,只半个时辰就醒来了,看见身边睡个男人,勃然大怒,对着吴绪红就是两巴掌,凶神恶煞地质问,这是怎么回事?

  吴绪红无言以对,只能承认错了。

  管雪凤反而冷静下来,穿好衣服,从腰里拔出枪,顶着吴绪红的前额,咬牙切齿说:我崩了你!

  吴绪红没有惊慌,也没有跪地求饶,只是把眼睛闭着,从眼眶里淌出泪水说,开枪吧,能死在你手里,也算是我的愿望。

  管雪凤似乎没有收到应有的效果,哈哈大笑,收起了枪,摸着吴绪红的脸蛋,用手指捏着吴绪红的嘴使劲儿拽,说,我不要你说的好听,我要你的行动。你给我记住,从此,你就是我的了,是我养的一条狗!说过,也没有酒意了,拽开门,大步流星走了。

  如今,看着管雪凤不知道咋办,咄咄逼人的目光,真有点吓人。说实话,一夜没睡着,大脑木然,直到天亮才蒙一梦子。

  都睡死了?听不到飞机的声音。告诉你们,南京来电,说是武汉飞行队的飞机飞到这儿迷失方向,让我们查找。我已经派了几拨人都没有找到。据可靠消息,就在附近。管雪凤厉声喊,吴团总。

  到。吴绪红立正,抬起头,睁开眼皮看着。

  管雪凤停住,看了一眼说,你,立即带人寻找,一有线索,立即发兵。跟你们说实话,委员长亲自打电话给刘将军,要他无论如何寻找到,不能落入匪手;要是落入匪手,堪称奇耻大辱。哦,奇耻大辱是小事,落入匪手,就不是一架飞机的事情那么简单了!飞机就能变成“鸡”,“老母鸡”,能嬎蛋的“老母鸡”,鸡生蛋,蛋生鸡,你们一定知道……

  有个团丁,外号“二流子”,实际上他姓刘,叫刘和宝,小名叫大眼,疤眼皮,都知道他有两大爱好,一是女人,二是老母鸡。提起爱女人,刘和宝说,就因为这个才当兵的。说了大家都摇头。小队长二虎不想收,但兵源难找,也就收下了。收下了,这两点都是当兵的痛处,改不了会误大事。当了几年兵也没什么了不得的战斗,有两次剿匪,他开小差,跑去偷了一只鸡,二虎踢了他几脚,他不当回事儿,还嘻嘻笑,也就过去了。还有一次是周维炯打商城,他守城门,清吗早上,他见一个坐轿子的姑娘长得俏,就去摸,被周维炯拿住了,把共匪引进城,二虎逃到山里,知道后十分生气,拿棍子给他一棍。回到城里还不改,又去睡寡妇,又舍不得掏钱,寡妇泼辣,找到民团大闹,二虎生气把他吊起来打,问他改不改?刘大眼说,咋改?一个人,又是男人,把这两点都改了,还叫男人吗?二虎想想,自己也好这口,气得抽了一顿又把他放了。

  刘和宝有一根虎牙,伸在外,说话时不自觉暴出,十分难看。越是丑越喜欢女人,可女人见到了多半不喜欢。论个头,瘦长条,走路摇头晃脑,好像那颗脑袋在肩膀上不安分似的。

  昨夜执勤,就利用小便的时间到城外偷了一只鸡,让厨房炖了。吃鸡的时候,一根鸡骨头很细,嵌入牙缝,怎么也弄不掉,就到一家私人诊所,一位护士叫毛云,长得漂亮,给他整好了,还跟他睡了一觉。实际上是“二流子”喝醉了,做梦呢,在梦里睡了护士毛云,高兴得不得了,在床上大呼小叫,还说“吃鸡、吃鸡”。就在这个时候,二虎从外面回来了,踢了他一脚说,吃鸡,吃鸡,吃你妈的逼,老子还没吃鸡呢。说过,哈哈大笑。

  管雪凤不是蠢蛋,更不是花瓶。来到商城,把吴绪红的来龙去脉都能搞得一清二楚,更何况吴绪红手下呢。民团的人,大小都有毛病,管雪凤也都知晓。仔细归类,无外乎三种。一是祸害女人;二是祸害百姓;三是兵匪一家。这三点实际上就是“吃喝嫖赌”四个字,大同小异。因为法不责众,所以也无法追究。但是,管雪凤得知这个“二流子”的一些劣迹后,就有点讨厌,刀口磨得雪亮,就差死期问题了。

  现在要找飞机,把团丁叫起来,在大院子列队,布置任务,“二流子”站在队列前面,刚才还打着呵欠,看着特派员长得这般好看,就像那护士毛云。特派员也说鸡,真是笑人,于是“二流子”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二流子”遇到煞星,活该倒霉,也可能是死期到了。管雪凤二话没说,大声喝:出列。“二流子”也没弄清,就乖乖出列。也许是昨天晚上那一枪没有放出,管雪凤心里不舒服,这个时候还记着呢。只听枪声清脆,枪口冒出一股烟,管雪凤尖着小嘴吹吹,迅速把枪插到腰间,骂道,猪!这样的人还能打仗吗?谁要是玩忽职守,就是这个下场!说过,走了。

  管雪凤走了,站在操场上的团丁还在望着她的身影,吓得大气不敢出。等看不见魅影了,再回头看地上,“二流子”躺着,翻着大眼睛,腿动弹几下,说不出话,好像很痛苦,胸口冒着血,嘴里扑哧扑哧,一口口往外吐。吐了几口,头耷拉地上,死球了。——再也吃不成鸡了,即使在梦里,也吃不成了。

  管雪凤既为昨天晚上的事后悔,又为“二流子”龌龊痛下杀心。石生财知道这是管雪凤借“二流子”的头立威,但是他不知道管雪凤心中纠结。管雪风是南京的人,特派员,又是第一次来,没有摸着脾性,石生财也只是记着,当即没有说什么。

  管雪凤走了,看着背影,吴绪红心里也产生了埋怨,心想,简直不把人当人,杀“二流子”就像踩死一只蚂蚁,越想越感到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