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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门卫原来是内线

19 门卫原来是内线

书名:追逃作者名:山风本章字数:4029更新时间:2023-12-27 20:19:50

  

  射击位置是用隔音板隔开,人在其中,只能目击前方移动靶,能听到左右隔壁充斥耳鼓的枪声,却彼此无望。郝一山率领特警队员在靶场实弹练习,他枪法好,钱亮也不弱,两个人却从没有当场比试高下,打完两只弹匣,他退出几步,左右张望寻找钱亮比试枪法。

  钱亮也想知道与郝一山孰高谁低便欣然接受挑战,调换了位置与他相邻而站。

  射了五发子弹,两个人都是五十环,又是五发,还是一样的战绩。郝一山笑道:“人说我郝一山枪法第一,我有点飘飘然,但我始终认为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果不其然,钱亮你毫不逊色,你我旗鼓相当。”

  “你无需谦虚,第一高手仍是你郝一山。”钱亮笑着回答。

  “打靶,你我难分伯仲;实战你可能稍逊一色。你我再比一次,如何?”郝一山不谦虚地说着压上子弹。

  “奉陪到底。”钱亮跃跃欲试地回答。

  两人几乎同时举枪,一阵连射,都将子弹射尽。钱亮对全部十环甚是满意,回头看郝一山的标靶愣住:弹孔不在靶心,全部在脑部。

  “有点意外吧!”郝一山笑了笑,说道,“实战,欲致敌于死地,必须枪枪致命,不能像打靶只射胸部,不射脑袋。射中胸部,可能有救;射中脑袋,神仙也救不了。所以啊,要在演习中培养实战意识。”

  “是这个理。”钱亮敷衍,心说,枪法好,实战中指哪打哪。何必在靶上做文章?不过,得承认郝一山心计深,他三年前就当上炙手可热的狱政科长,是副监狱长热门人选。

  “你说许浩和车羽是不是一党?”郝一山收拾枪弹问钱亮。

  “谁知道呢。”钱亮突然想起那个电话。当时,他意外地接到许浩电话,那个电话,许浩了解监狱对他的处理结果,却没有解释为何帮逃犯逃跑。

  “评价一人不能仅看表象,也不能只看以往表现,环境造就人。英雄、功臣沦为罪犯的案例不在少数。”郝一山忧心忡忡地说道,“撇开情感,我觉得许浩身上有诸多疑点。”

  “我也觉得许浩行为难以解释。”钱亮说道,“找不到相关证据,只能怀疑,不能定性。”

  “这两天事多,没机会去看成敏,将方监的交代忘了。”郝一山问,“你去了没有?”

  “不好意思,有负方监嘱托。”钱亮这才想起成敏,歉意地说道。

  “许浩曾经是我们战友,看看我们的同事成敏。”郝一山短叹,说道,“许浩被辞,可惜了。”

  钱亮追捕搭档舒伟亡羊补牢,消息仍不胫而走。一时间,对两名逃犯是如何逃脱持模糊认识的监狱人不约而同地将越狱事件归咎于许浩,成敏立刻成了千夫指。成敏不信丈夫是警察败类。许浩在广州帮助车羽逃跑却是同事亲眼所见,她无法解释,甚至认为同事有意中伤。是不是谣言,她都觉得是一个耻辱。所以,她对郝一山与钱亮的登门甚是冷淡。

  进门便是无神的老人、天真的孩子和遭受沉重打击已十分脆弱的成敏,郝一山与钱亮感受着这个家庭的沉重和凄凉。郝一山把蓓蓓抱在怀里,逗着她乐,试图活跃现场气氛。钱亮对成敏说:“对不起!成敏,我们没有尽到同事的责任。往后,有困难尽管对我俩说。”

  狱政、狱侦两位科长登门,成敏甚感意外。许浩出事以来,没有领导登门抚慰。政治处副主任领谈欣来顺带三言两语的安慰。她是面无表情的,“你们没有责任,有责任的离家出走了。”她问钱亮:“据说当时你也在现场,你确实见到许浩本人?”

  钱亮看着成敏,又看了看在一旁的郝一山,回头平静地回道:“我在现场,这是事实,发现一名逃犯也是事实。如果说许浩与逃犯是一伙是不负责任的,因为两者相距甚远,没能看得仔细,也许,是我们寻找许浩心情太急迫的缘故,误把别人当作许浩了。这个世界长相相仿的太多了。”

  钱亮在回答前瞟了郝一山一眼,成敏便怀疑他俩是在合伙蒙她,念叨:“明明看到他了,还说没看仔细?舒伟就在现场,他会看花眼吗?”

  成敏不相信钱亮的解释,没出钱亮与郝一山预料,毕竟这件事在监狱已是满城风雨,消息出自抓捕现场警察的太太之口,言之凿凿,一两句声明是无法纠正的。钱亮不多解释,说:“如果真是许浩,我干嘛要否认?许浩又没犯罪干嘛要跑?以许浩政治、职业素养,他绝不会与逃犯沆瀣一气的。”

  “呵呵,谢谢安慰。”成敏苦笑道,“我坚决不信我老公和逃犯同流合污私放罪犯,但同事亲眼目睹,全监狱无人不知,你叫我怎么相信你的解释?就算我信,全监狱又有谁相信?真如你所说,你们又为何眼睁睁地看我被口水淹没不公开辟谣?”

  “这都是说话不负责任的舒伟惹的祸,我已就此事批评过他了。”钱亮耐心说道,“辟谣不当会越描越黑,不如让谣言自生自灭。话又说回来,就算那人是许浩,不能说明什么。说是许浩放跑了罪犯,结论过于草率了。你是他妻子,你对他品行最了解,你应该相信你自己的判断力。作为他的同事,我和郝一山对许浩的品德深信不疑。”

  郝一山哄着蓓蓓,一旁连声附和。

  自许浩失踪以来,她经受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每当遇到无法迈过的坎,援助之手总是适时地伸过来,上至监狱长,下至普通同事,就连素昧平生的谈欣也是倾囊相助。她不忘“人要向前看,以健康心态对待社会。如此,你的世界就不会孤立”方思的勉励,因此,每当陷入困惑,她能自觉调整心态,迅速地从阴影中走出来。成敏内心稍有慰藉,向他俩提及一人。

  有一天,每天路过门口却老死不相往来的管越突然来串门,成敏便纳闷。登门都是客,她还是礼貌地接待了他。

  管越同情地说每天看到她家冷清场面他很难受,诚恳地说敬重许浩为人才来看望成敏,希望能对她一家有所帮助,以尽同事情谊。

  一个与他们家没有任何交情的青工如此关心令人感动,成敏心头热乎乎的,回道:“谢谢你!你有这份心,我一家表示感激。”

  成敏感动,管越谦让,话题自然地转到许浩身上,“我想不通的是,许指导员丢了工作怎么能不顾家呢,害得你一个女人家顾老顾小还要应付工作。听说他现在在广州与逃犯在一起,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他补充道:“我不相信许指导员就是传说中的人。”

  成敏心里是忽热忽冷的,看着不会说话的访客,念及他是没文化的小青工,便没计较,回道:“许浩不顾家,我有什么办法呢?我只当作他不存在。”

  “他没给你打电话说他究竟在做什么吗?”管越发现蓓蓓在旁瞪大眼睛听他俩的谈话,便要抱蓓蓓,问,“蓓蓓想爸爸了吧,爸爸没打电话给你?”

  蓓蓓逃也似地挣脱,注视陌生叔叔,又看了看妈妈。

  成敏心生反感,仍是有礼有节地回答:“他从没有给家里打过一个电话,他心里根本就没有这个家。”

  管越安慰成敏一通,微笑告辞。每天路过,每回遇见,他都会主动地问成敏是否需要帮助。

  郝一山在沉思,钱亮思量片刻,对他们当时谈话内容欲做进一步了解,成敏疑惑地问:“有什么问题?”

  “我是在分析,谁是真正关心者,谁是不怀好意地在接近你。”钱亮笑了笑,回答,“给你一个提醒,和管越这类人接触要留点神;不明白之处,问我和郝一山。”

  成敏不以为然地回道:“真关心假关心我还是能分辨出来的,用不着劳烦你们。”

  管越父亲是麒麟监狱元老,学生时代他从没有认真读过一天书:打架逃学,鸡鸣狗盗。八三•九四全国第一次严打之后,监管局从警察后代里招录补充警力,父亲早已过世,他过了政审却没过简单的文化关,他没能得偿所愿。不怨学习不努力,他只怨老子死得太早。小伙伴们一个个的穿上警服,心里失衡,不安心继续当一个小青工,没本事做生意,吃喝玩乐要钞票,他便就将目光放在犯人身上。

  犯人对警察心存忌惮,从不轻易地在警察身上打歪主意,只有将攻坚对象瞄准与他们一道干活的青工身上。警察收入低,青工更低,所以,犯人小恩小惠的容易腐蚀拉拢青工。譬如违禁品香烟,犯人不得抽吸,更不允许公开购买。犯人则用私藏现金以高于市场价从爱占小便宜的青工手中购买。小青工一个月赚取的差价远远高于工资,没有证据监狱拿他们没辙,即便有证据顶多罚点款息事宁人。没有现金的犯人做木制、铁制、铜制家用品置换,甚至用半成品倒换香烟。青工一般不敢背负盗窃罪名偷盗半成品给犯人换香烟,也有胆大妄为者,事发后,自然进了局子。还有直接到犯人家中吃喝拿,将现金带进去,然后再赚香烟差价。管越读书不行,脑袋却管用,不做偷、倒半成品的交易,也不到犯人家去捎信和带钱,乐于赚取香烟差价,满足于那一份日常开销的利润。

  基于部分青工与犯人勾结,犯人私藏现金和香烟现象泛滥,给监管带来隐患,监狱便将一部分青工调离,避免他们与罪犯直接接触。管越也在调离之列,被安排在内管队看守大门,但他经常以各种理由溜出岗位窜到车间,或干脆将休息时间泡在犯人上。他好色,由此认识了满嘴的女人经的车羽。车羽一朝越狱,他还纳闷:车羽刑期短,没有越狱价值。

  突然有一天,劳资科通知说岗位调动,他有些不安。越狱事件不久,内管队就已将他从第一道门调到第二道门。当他获悉与他同时调动的还有另外三个人,他便放心了。

  此次监狱出警到广州,他及时地向车羽通风报信。追捕队空手而归,他便结束忐忑,但许浩与车羽在一起的消息使得他寝食难安。监狱传说许浩帮助车羽成功逃脱追捕,他始料未及,监狱人说许浩是帮凶,他却在怀疑许浩是不是卧底。他试图联系车羽了解其身边人许浩在越狱中扮演了什么角,却始终联系不上。偏偏在这节骨眼上,劳资科将他调出内管队,究竟是为什么?他苦思冥想,想不出结果,便决定从成敏身上寻找突破口,探出许浩的虚实。他以为,成敏只是一名从事杂务的女警,遭受重击心灰意冷的她已无谨慎可言,他是一探便知。第一次与成敏接触没有进展,他没有气馁,利用一切机会接触成敏。最后,他动员老婆经常到成敏家坐一坐,帮帮忙。

  妻子疑惑地问:“我们家和她没有来往,你什么时候变得热心肠了啊?”

  “人际交往总有第一步,一回生二回熟嘛。”管越沉稳地哄道,“他们家很惨的,我看得不过意。”

  “好吧,人心都是肉长的。”管越老婆同情被唤起,“男人有错,成敏没错。一个女人家供养婆婆拖着孩子很不容易的。”

  夜深人静,管越还坐在电视前,妻子催促睡觉自己上床去了,片刻,他换上旅游鞋蹑手蹑脚地离开家门。

  家属区里除了零星行人走过,静悄悄的。他潜伏到成敏家后窗,向亮着灯的屋里张望。老人与孩子已经入睡,屋里只有忙碌的成敏一人。蛰伏在墙根下,竖耳凝听,艰难地熬了二十分钟,没有听到什么,他便撤回。回头之际,有个影儿闪了一下,他心惊肉跳地仔细观察,却没有发现异常,便暗骂自己:“妈的,看花眼了,吓唬自己,没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