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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流浪汉见义勇为

02 流浪汉见义勇为

书名:追逃作者名:山风本章字数:4458更新时间:2023-12-27 20:19:50

  

  犯人巡查岗慌里慌张汇报之际,许浩当时心悸不已,警报响彻云霄,他是灵魂出窍的,大脑一片空白。众人追逃,他留守监房浑浑噩噩地度过监狱里的最后时光。他问自己,今天穿着警服,这就要卷铺盖走人,离开深爱的警察岗位,现在留在监狱还有什么意义?与其等着挨刀不如主动走人,离开监狱。

  临走前,他去了幼儿园。女儿与小朋友玩游戏,爸爸站在门外,她高兴地跑上前搂着爸爸脖子撒娇。他抱着蓓蓓,叮咛爱女要听妈妈和老师话。女儿不知道爸爸要远行,天真的眼睛看着爸爸点点头。

  离开监狱,他伫立路口,回望工作生活数年的监狱,顿时,“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壮袭上心头。

  回到故乡,走到自家宅院前,许浩彷徨不前。许家世世代代务农,父亲离世,母亲便将惟一希望寄托在跳出农门的儿子身上,倘若得知儿子被辞,很难想象她能承受突如其来的变故。站在窗外望着卧病在床的母亲,他强忍眼泪悄然离去。

  许浩从此浪迹天涯,转眼半年,他流浪到这个城市。

  他站在喧嚣的火车站广场上,放眼望去,三三两两席地而坐的、来回打探车票的、四处转悠的黄牛和进出站的旅客汇成人的海洋。穿梭人群,他进入候车大厅。大厅里人满为患。坐着的站着的来回挤着的、黑压压的人群犹如罐中的沙丁鱼,他选了邻近旅客入口处一排长椅挤坐其中。与那些或悠闲地聊天或焦急地等人或干脆抽空打盹的旅客不同的是:他或垂着眼帘在沉思,或放眼注视入口。

  他痴痴呆呆,又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两名警察从一头走来,开始检查旅客证件和包裹。他漠视警察的例行检查。警察走过来,打量着不修边幅的许浩,示意许浩出示证件。许浩默默地取出身份证递给警察,目光看着他处。接过证件的警察扫了他一眼仔细审查着身份证。另一名警察则意外地看到与身份证放在一起的警官证,便向许浩索要,接过警官证,非常吃惊地再三审视许浩,碰了碰搭档,说:“哥们儿,咋成这样?”他俩将证件还给许浩。

  许浩苦笑着算是回答。

  “其实这两天我们照过面儿,所以看你特别眼熟。要不对你特别招待呢?”警察说起了笑。

  “为何弄成这样,可否说说?或许,我们能帮上忙。”另一警察认真地问道。

  “谢谢!”在异地他乡,许浩听到关切话语很感动。踯躅流浪日子里,没有人与他说过一句暖心窝的话,也没有人帮过他,倒是他给了别人许多帮助,也曾被人拒绝。在一个火车站,一老者颤巍巍地拖着行李,他主动上前帮忙,对方却不客气地拒绝了他。他从老者猜疑的眼神里看到了不信任,心里不是滋味,事后又想,如今好人不多了,谁会轻易接受一个陌生人帮助?是不是一个骗局?之前,他走在路上。一个妇女拦住他,递给他一件内衣,说是公司做广告赠送的礼品。没等他反应,妇女麻利地撕开包装,说他中了二等奖,按照奖品明细,另一人一股脑地将早准备好的一堆物品塞到他手里,说他应该交所得税。许浩这才明白,他要交的所谓“税款”远远高于一堆不值钱的奖品,明明是一个骗局。他将东西丢给妇女,拔腿就走。对方不干了,缠住他,非得给钱。许浩冲出包围,撒腿跑了没影。他想与警察说两句,又咽回去。

  许浩情绪低落,两位警察便疑惑,其中一位问道:“怎么啦?”

  “对不起!我该走了。”许浩转身就走。

  “你没事吧?”警察关切地问许浩。

  “没事!”许浩头也没回,向售票处走去。

  他刚把钱递上售票窗口。“兄弟,省点!我们领你上车。”他回头,又是那两位警察。

  许浩清楚地记得在山西大同车站的经历。当时他正在人流中穿行,身后突然传来“抓小偷”的呼声,连忙转身。一名手里攥着钱包的年轻人正朝他的方向狂奔而来,后面一名男子在追赶。路人纷纷避让,那人在人群中如入无人之境。此人即将越过眼前,他不动声色地伸出腿,那人一个狗吃屎。失主夺回钱包谢也没谢声,转过身就没影了。闻讯而来的警察错认许浩是蟊贼,二话没说就要铐他。许浩连忙解释。小偷借机报复,偏说他是同伙。警察不信许浩的解释,没有人作证,他还是被铐进派出所。蹲在地上的许浩想到了警官证。当警察接过证件时才发现确实是冤枉了他。他发现,有的时候,警官证还能提供一点帮助。

  火车缓缓开动。许浩坐在窗口,探出身,向帮助他的警察挥手致意,直至月台被远远地甩在后头。

  火车上乱哄哄的,他将目光投向窗外,茫然地望着飞逝的景色,思绪随着有节奏的车轮撞击声渐渐飘向远方。

  逃犯成功逃出监狱的途径是哪里?据狱内侦查科现场勘察,没有发现犯人从围墙跑出去的痕迹,他也曾到围墙下现场亲自观察过。他推测犯人从大门混出去的可能性较大。但大门戒备森严,两名犯人不可能在看守干警眼皮底下溜出去的。莫非两名逃犯插翅飞了遁地隐形?很是蹊跷。哎,弄清逃跑途径又如何?事已发生,铸成大错,辞退是铁定的,我一个无业游民还在为监狱着想岂不滑稽?强迫收回思绪,他突然想起,自己离家已久,不知监狱、家庭发生什么样的变化;想起家,自然想起了可爱的女儿。

  他取出手机,打开一直关闭着的电源,熟练地拨打着家里电话。此时已是中午,妻儿应该到家了。

  “嘟——”电话通了。很快,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听着妻子急促的声音,许浩却犹豫了,痛苦地挂机,关电源。这是他离家第一次与家里联系。之前,他多次急迫地想了解家庭,每次他都强迫自己打消念头。

  他重新望着窗外景色,不知不觉地睡着了。数月来,飘忽不定,居无定所,饿了啃块饼,渴了喝自来水,困了就地眯会儿,夜幕降临就是他最难熬的时光。大白天,脑海里就开始不断地问自己今晚睡哪里,会不会又被人赶走?他为节省费用,经常睡在公共场所,屡遭轰赶。有一次,他被轰出去后,转了一圈,只得硬着头皮又在原地躺下。迷迷糊糊间,那个管理员又走过来,用皮鞋踢他。他一骨碌坐起,睡眼惺忪地看着恼怒的管理员。管理员喝令他出去。他看着黑洞洞的外面,恳求对方允许他借宿一宿。或许是他的可怜打动了对方,管理员一声不吭地走开。出门仅带了两千元,除了坐车,当省则省,沿途也打零工挣钱,仍是所剩无几。漂泊日子还遥遥无期,惟有打工解决路费。所有日子里,也只有在车上他睡觉最为踏实。

  蒙胧间,车厢一阵骚动,嘈杂声越来越大。他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环顾四周。

  不知何时,车厢里惊现三名抢匪,正在挨个洗劫旅客。

  现在是午时一点,乘务人员与乘警都在各自车厢休息,旅客在“咣当”声中大都也已进入梦乡,狡猾的歹徒选择这个时段作案。

  车厢里乱成一锅粥。在歹徒威吓下,旅客很快老实地各就各位,车厢回归沉寂。歹徒挨着洗劫,众旅客不敢怒也不敢言,只是清一色的惊慌。歹徒洗劫一男子时,目光追随歹徒的其他旅客以为身材魁梧的大汉会有所反抗,他选择的却是顺从,和大家一样一声不吭乖巧地把身上的财物悉数交给歹徒。大汉一旁的老者忍无可忍壮着胆大声呵斥:“光天化日抢劫不怕王法吗?”他以为,只要有人第一个站出来,其他旅客就会响应,事与愿违,却没有一个人跟着挺身而出。

  有人勇敢地站出,歹徒愣了一下,等明白只有一个老家伙时,他乐了,“光天化日是犯法,黑夜里抢劫不是犯法?”他转而把脸一沉,“王法?讲王法,老子就不抢劫了!老东西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他揪出老者,挥手一巴掌。

  一巴掌一推搡。老者跌倒在车厢板上,鲜血从鼻孔流了出来。

  许浩目睹眼前的场景,飞速地判断着。三名持刀歹徒位于三处:两名分别站在两个出口,一名在车厢中间洗劫财物。以一当三全部制服难度非常大,如需出手,须得快、狠,一招制敌,不允许有第二招。他警校出身,当年在课堂有过与两位同学在课桌间搏斗的经历,也经历过在广场以寡敌众的场面,如今在拥挤的车厢里,在狭小的走道上对付三名持械歹徒,他心里没底。管,还是不管?他的内心在激烈搏斗。

  洗劫到许浩座位前,许浩纹丝未动。歹徒挥刀命令没有主动交出钱财迹象的许浩赶紧交出钱物。

  就在歹徒伸出刀之际,许浩闪电般地伸出左手死死地扣住歹徒握刀的右手,右手迅疾锁住歹徒喉管,压住歹徒的头朝椅背猛力撞击。

  遭遇突然袭击,歹徒没来得及有反应,稀里糊涂哼都没哼一声瘫软在地。

  这仅是一瞬间。差不多只有“滴答”一秒的时间。

  犹如黑夜上空雷电闪过的奋起反击,整车厢里的人都惊呆了。

  在两端出口把守的歹徒大为震惊。有旅客突然反抗,杀手般的反击,眼看着同伙死猪般地倒下,他们便不约而同地从两头疯狂地举刀冲了过来,形成夹击之势。

  许浩敏捷地迎上前,朝着最近的歹徒对冲过去。他要打时间差。以最快的时间制服第二歹徒,回头对付残敌。

  歹徒见许浩竟迎面扑来,稍微愣了一下,握刀对着许浩左胸口心脏部位狠命刺来,他是一不做,二不休,杀掉这个放肆之人。

  许浩的眼睛早已锁住歹徒手中的刀。白光刺来,他快速闪身,刀从他肋下穿过。钢钩似的左手顺势钳住歹徒右手腕,右手搭在歹徒左肩,借着歹徒的冲力,右膝狠命地撞击歹徒裆部,右肘猛击歹徒后背。

  该歹徒嚎叫一声,丢下刀,捂裆,趴倒在一旁。

  从歹徒捅刀到倒地,在一刹那间完成。许浩的动作没有拖泥带水。

  撂倒第二个歹徒,他旋风般转身,因为还有一个敌人需要对付,容不得他有丝毫喘息之机。刚掉过脸,第三名歹徒已冲到他近前,眼前寒光一闪。

  许浩一个左挡,架住歹徒握刀的右手腕,再反腕,扣住对方的手臂,同时,右手抄到对方的右腋下,两只手同时用力,一个右转身,将这名歹徒摔倒在地,再反手使劲一拧。“咔”的一声,许浩把歹徒右胳膊硬生生地拧断。他可以手下留情,但第二歹徒还没有完全丧失抵抗力,他不敢冒这个风险。

  许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制服三名持刀歹徒,直至他抽出捂着裆还在呻吟的歹徒的腰带捆绑时,目瞪口呆的旅客才反应过来,全场响起掌声,为许浩见义勇为和演绎动作大片精彩片段喝彩。

  捆扎完毕,许浩才松了一口气。身上已经是一身汗水,是紧张,也因动作过猛。能否彻底解决三个歹徒,他事先没有把握。这样的实战是平生第一回。

  被洗劫的旅客蜂拥而至,在抢匪的提包里取回属于自己的财物。因钱款数量而发生争吵。现场一片混乱。

  许浩独自将三名歹徒拖至车厢连接处,探了探晕过去的歹徒鼻孔,还有鼻息。

  赶到现场的乘警拨弄瘫倒在地板上的三名歹徒,对许浩竖起大拇指,“好样的!”又低声地说:“够狠!比我们刑警还厉害。”

  许浩苦笑着没有说话。大概是沉默寡言的缘故,打小他不太合群,经常受到一般大小的孩子的欺负。每次挨了打,父母从不因为他吃亏而袒护他,甚至还训斥他。久而久之,他有了反抗心理,开始学着和人打架。打架久了,名气就打出来了,那帮孩子唯他马首是瞻。父母教训不成,怕他学坏,便把他送到几十里之外的舅舅家生活。谁知,舅舅的邻居是一个舞刀弄棒的,他看得久了,自己也能比划几下。舅舅看他着了迷,干脆就让他拜邻居为师。几年下来,练就一身武艺,父母还蒙在鼓里。进入警校当年,在第一堂武术课上,武术教练见他身材魁梧,想拿他做靶子,以展示作为教练不凡的功力,飞脚踹许浩,非但没把许浩踹倒,自己反而后退几步跌倒在地。学员哄堂大笑,把教练弄了个大红脸。从此,他的威名在院校传播。有一次,他正在教室看书,有两位不服气的同学突然在背后偷袭他。经一番激烈地较量,最终结果,那两位同学甘拜下风。他多次代表学校参加全国警察搏击大赛,获得一些荣誉,只是走上岗位久了,拳脚渐渐地陌生起来。

  “受伤了?”乘警指着许浩肋下。

  许浩这才发现,歹徒那一刀,他虽然躲过,匕首仍从左肋表皮划过,鲜血已染红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