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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劫后余生,门徒宰你没商量

第十章 劫后余生,门徒宰你没商量

书名:监狱局长作者名:山风本章字数:3012更新时间:2023-12-27 20:19:49

  

  1

  党委会议室里,冉寒春的声音拨开田望鹿心中的乌云,一线亮光从云缝中直射而来。

  “同志们,你们知道吗,当时我接到庞代龙同志的电话,我都怀疑自己的听力了,我是多么希望我是在做梦啊,可哆嗦的手在清晰地告诉我,事件是真实的。厅长听取了汇报,当即就发出了‘党性何在?法纪何在?’的怒吼声。我呢,真想补充一句:‘道德何在?良心何在?’”冉寒春怒色罩面的时候不像前任局长那么狂野,但白净的面孔一旦夸张起来,却也是令人畏寒的,“双规戴学习才刚刚开始,一案未了,又浮一案,你们说怎么办?”

  奉田望鹿之命,就监管电视电话会议的准备工作,昨天狱政处长孔繁禄去了白马监狱。

  晚上,施红兵安排管教副监狱长陪同酒后的孔繁禄到县城洗澡。半路上,孔繁禄心里痒痒的,亲自驾车,不幸轧死一行人。迅速逃窜后,孔繁禄等三人攻守同盟掩盖交通肇事案件,却被外出归来的庞代龙发现。于是才有了刚才的这一幕。

  你说怎么办?有问题就处理问题,矫情什么啊!田望鹿的心声鬼魅般地潜入场内一阵愤怒喧哗中。田望鹿挥舞着夹着香烟的手,拽直了脖子上的青筋:“这丢失了警察颜面,毁尽了司法机关形象。严惩肇事者!”

  会后不久,孔繁禄被双规,戴学习被解除了双规,回到单位继续担任原职。据说,这是叶野的意见,而非冉寒春。在希望中迎来了圆满,心花怒放的田望鹿在大森林设宴为戴学习压惊。

  戴学习仍没从双规的阴影中走出,闷头喝着酒,四两酒落了肚,望着五粮液酒瓶忽然开了窍:你田望鹿交办的保外就医的有十一人,撑破了腰包;我非但分文未取,还为你双规,是不是很冤?施舍一顿酒就能化解我心中的委屈?做梦吧你!

  “老师,我有个不情之请。”戴学习放下筷子,眼睛里流露出了祈求。

  “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帮你!”田望鹿客套着,捏着筷子在挑选着可口的菜。

  “啊,是这样的,我现在的居住面积过小,一直想换购一套大点的房子,可苦于资金短缺,想请老师帮一把,不知老师能不能帮一帮啊?”戴学习的声音是孱弱的。

  田望鹿做梦也没想到颠倒身份宴请学生竟是把自己往虎口里送,夹着对虾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

  下级向上司开口借钱,你以为是什么性质?是朋友间的求助?扯淡!这是要挟。昔日温顺乖巧的学生渐行渐远,眼前的戴学习愈发地陌生了。田望鹿心如刀割,悲愤莫名。

  “老师不愿意帮么?”戴学习直面缄默的田望鹿,声音不再微弱了。

  “啊,有困难?需要多少啊?”田望鹿将虾丢进小碗里,放下筷子,艰难地挤出一点笑容。

  “不多,我只借二十万。”戴学习轻描淡写地说完,拿起筷子,挑了一片驴肉塞进嘴巴,唧咕唧咕地嚼着。

  “多少?二十万?”田望鹿的眼珠差点迸出眼眶掉进眼前的酒杯里,他压住蹿到喉咙口的怒火,拿起酒瓶给戴学习斟了酒,“小戴啊,你也知道我的工资比你多不了多少。小女翘楚还在上学,花钱如流水,一个月就要一千多块,前些日子还在我这里敲诈走了两千块呢。我能有多少积蓄你是能算出来的哦。二十万,我到哪儿去筹集啊!”

  “田局,我承认您的开销很大,但对于您来说,二十万并不多,我也不是不还您。依您老的能量,拒绝就是贬低您自己,也是低估我的还款能力。”戴学习喝完杯中酒,提着空杯说道,“您老喝酒,别光顾说话啊。”

  “喝。”田望鹿仰了脖子灌了酒,没再动筷子,而是低三下四地说道,“我设法先给你筹措十万,剩下的我再想办法,行不行啊?”

  “谢谢老师!明天我就需要。”戴学习有要挟之意,但不以为田望鹿就会轻易就范。铁公鸡拔了毛,十万元就已经超出了预期,为防有变,他按捺住喜悦,乘胜追击。

  “嗯……明晚吧,你等我电话。”

  学生先行离去,田望鹿点了一支香烟,冒了一句“王八羔子,算你狠”,吃了一片苹果后,才晃出大森林。看着忠实等待的司机,他不由得想起了已经被限制自由的孔繁禄的司机,让司机自行离去,然后打车回家。

  灯光的尽头隐约可见一对青年男女。男子倚靠在一辆奥迪A6车身上,女子立于咫尺之遥在轻吟低诉。

  进入自家小区,坐在车里的田望鹿不忍心打搅眼前热恋中的男女,改变主意让车择地再停。翘首观望,倩影竟是长女翘雅,而那帅哥却很陌生,相貌甚是模糊。田望鹿下了车,回首远眺。灯光昏暗,树影婆娑,人影忽隐忽现,不甚明了。女儿的私生活,父亲还想探个究竟?不像话!田望鹿举步上了楼。

  夫人与保姆小香均已休息,客厅静悄悄的。田望鹿借着壁灯的荧色,蹑手蹑脚地到洗手间例行公事。等他出来,客厅已是灯火辉煌,翘雅已然回家。他索性抽出一支烟,静心等待翘雅。

  “爸爸,你还没休息啊?”翘雅擦着潮湿的头发走出卫生间。

  “刚才那个小年轻是谁啊?”田望鹿凝视着女儿,慈祥地问道。

  “啊,爸爸,您看到了?”田翘雅羞涩地低吟。

  “我是误打误撞的哦!”田望鹿可不想给女儿落下窥视的把柄。

  “开公司的,我们刚认识不久。”田翘雅又大方起来了。

  田望鹿穷追不舍,怎奈,翘雅三缄其口。

  “你自己好好把握哦!党委会将讨论集资房议案,如果拍板,你得有结婚证,否则,你将丧失最后一次机会。”

  “爸,总不能为了房子随便领个结婚证吧。”田翘雅俏皮地回答。

  “翘雅,是这个理。”田望鹿准备休息。

  “爸爸,您知道吗?”翘雅突然问道。

  “什么?”田望鹿回头。

  “局里有人议论您,说您竭力保护戴学习是因为案件和您有关。”田翘雅梳着头轻松地说道。

  “胡说!”田望鹿脸上掠过一丝惊慌。

  “我也不信!戴学习是您的学生,您是出于爱护他才为他担忧的。是吗?”田翘雅低头捡着掉落的头发,根本没在意父亲的神态。

  “还是女儿最了解我。你休息吧!”此时,田望鹿却没有睡意了,重新躺在沙发上抽上了香烟。

  2

  第二天上午,在早会上冒了一头,田望鹿换上便服离开监狱局大楼。

  田望鹿刚落座,范天一个电话,公司会计将十万元现金送了进来。

  尽管戴学习索要的二十万,田望鹿无需动用积蓄,一个电话就可以解决,但他并不甘愿被学生敲诈。望着堆放整齐的钞票,他又矛盾了,甚至怀疑不该来范天这里。

  “田局急着用钱,为何事啊?”范天望着眼光发直的田望鹿问道。

  “啊,是临时救急。你在我年底分红中扣除吧。”田望鹿决定取走眼前的现钞去堵学生的嘴。

  “不就是十万块吗?您用不着上心的。不够的话,您说话。”范天帮着将钞票装进一个牛皮纸袋里。

  “谢谢范总了。哎,你那个部下呢?”田望鹿接过纸袋,掂量掂量,将其塞进皮包里时,突然想起了给他深刻印象的一个人,便问道。

  “谁啊?”

  “任红牛。”

  “哦!田局记性真好。他出门办事了。”

  “他能办什么事?”在田望鹿眼里,任红牛乃一介武夫。

  “田局,您老久走江湖,认人识人在我之上,但也有走眼的时候。任红牛喜欢拳头,看似属于粗线条的人,实则粗中有细,颇有商业头脑。这一次啊,他主动为我开辟生意战场去了。”

  “文武双全?哦,我是看走眼了。”

  下午,田望鹿将全省监管工作电视电话会议讲话稿通读了一遍,眼睛余光旁落到塞满钞票的皮包上。十万块啊!就这么轻易地被一个曾经俯首帖耳的小小副监狱长拿走,心里是什么感受?两个字:窝囊!可是,把柄被人抓着,不给行吗?做掉他?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就为了十万元?不值得。罢了!权当是喂了一条会咬人的狗了。先应付眼前再说。

  晚上,他之所以选择了一家小饭庄,是想让戴学习认识到他田望鹿没有外人想的那么富有。不知道是这一招灵验,还是见好就收,戴学习给田望鹿写了一张借条,没再提另外十万元。

  田望鹿对那十万元久久不能释怀,那个心疼啊,以至于在电视电话会议间隙,还念叨那十捆亲手送出去的百元大钞。由钞票想到了范天,范天的走卒任红牛突然跳进他的脑海里。范天推崇的任红牛想必不是鼠辈,假如以后戴学习再敲诈,或许任红牛就是解决问题的最佳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