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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亡羊补牢,攻守同盟为上策

第六章 亡羊补牢,攻守同盟为上策

书名:监狱局长作者名:山风本章字数:5024更新时间:2023-12-27 20:19:49

  

  1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冉寒春飞出国,临时掌舵的田望鹿又找到了至高无上的感觉。坐镇监狱局,他此生无望,只有每逢冉寒春出远门时,他才能暂时领略一把手的风光。主持早会,听完各处室负责人的汇报,他像对全省监狱押犯做改造形势电视报告一样,正襟危坐,慷慨发言。平时,冉寒春只用五分钟,而他是侃侃而谈半个多钟头。会后,享受着从窗外洒进来的暖暖春光,他惬意地点上一支香烟,品茗,信手浏览晨报,审查各部门送上来的报告。

  充裕的阳光晒得眼睛要犯困,烟抽多了嘴里发苦,避开强烈光线读完了报告,田望鹿大口大口地喝茶解困改口味。喝足了龙井茶,田望鹿分明看到了像见不了光的幽灵般站在面前的戴学习。

  “到白马监狱溜一趟,不,我到凤凰监狱去。”田望鹿摁住心中的狂跳,拿起了电话。

  田望鹿魁梧矫健的身姿刚出现在楼梯口,长女田翘雅的声音就来了。

  “爸,您出去?”

  “嗯!翘雅,能做多少就做多少,不要太累了啊!”

  “我没事,机关跑腿能有多累?爸,您忙吧!”她甜甜一笑,留给父亲一个倩影。

  别看他们在家是父女,在单位是上下级,却难得坐在一起交流。田望鹿怜爱地目送长女轻盈的身影。

  三十分钟后,田望鹿抵达凤凰监狱,在与监狱党委书记厉岩的交流中,不断地发出爽朗的笑声,上下级之间气氛相当融洽。

  厉岩围着田望鹿转的时候,曹鸿磊的小舅子像个木偶机械地跟在其后。他咧咧嘴自言自语:“不管喜欢不喜欢,见官就接,见谁说谁好,做官还真累!”

  “你说什么呢?”狱政处长隐约地听到了,故意问道。

  “啊,我在说我们的田局长真是一个工作狂,是我学习的榜样。”小舅子已意识到说漏嘴了。

  “我跟田局好多年了,对他最了解了,我想偷懒都不行!”狱政处长也顺着竿往上爬。

  “你们辛苦了!”在凤凰监狱象征性地转了一圈,田望鹿上车就走。

  听说到白马监狱,司机习惯性地望一眼汽车上的电子表,已经是十点半了,赶到白马,差不多过了吃饭时间,说:“田局,我给白马打个电话啊。”

  “嗯。”田望鹿已经没了在凤凰的轻松,神色凝重,闭眼思考下一步,任由司机越俎代庖。

  白马监狱党委书记随冉寒春出访,临时主持工作的政委施红兵接到司机的电话,立刻张罗起来。

  “小施啊,戴学习调到白马后的精神状态还行么?”田望鹿问施红兵。

  “哎……”施红兵摇了摇头。

  “你是他上级,又是老大哥,多帮助他啊!”田望鹿爱惜戴学习之情溢于言表。

  “田局,您放心,帮助小戴的工作就交给我了。”衔田望鹿之命,施红兵等人回避,留下戴学习。

  “老师,您今天有空?”面对田望鹿,戴学习撂下拘谨。

  “没空也得来啊。小戴,你这精神状态能叫人放心吗?”

  “老师,我天天挺着胸脯扯着喉咙能度过危险期么?您要说行,我现在就挺直腰板。”

  “是不能!但像你现在的蔫样,分明告诉别人你心中本来就有鬼。没人举报,纪委也会查你。”田望鹿对戴学习是怒其不争,兀自点燃香烟,“有把柄吗?”

  “把柄?哼,事情是人做的,也是人查出来的。只要有人瞄上你,就没有攻不下的堡垒。”戴学习垂头丧气地说。

  竖子不可教也!田望鹿听着泄气的话就很生气,但此时教训学生于事无补,便耐着性子开导:“你面对的是纪委,不是反贪局,天下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您老放心,事关我自己,与他人无关!”戴学习抛给田望鹿一颗定心丸。

  “哎,小戴,我说清楚一点,你有没有事我不知道,我只希望你振作起来!”

  “我能理解老师的苦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如今也只有老师您对我最关心了!”

  转眼间,便到了吃饭时间。田望鹿一行说说笑笑走进饭店。

  “田局,可以吃饭了吗?”施红兵率众陪同田望鹿上酒桌。

  瞟着陆续上来的凉拌驴肉、毛家红烧肉和老火靓汤等特色菜,拎着河套老窖酒,施红兵兴致特别高昂,大声嚷嚷要部属向局领导敬酒。结果,田望鹿没喝多少,施红兵倒是灌了一个饱,说话渐渐不周全了,可他的大嗓门一刻也没停歇。田望鹿望着施红兵飞溅的唾沫星,再低头看着自己的杯子和眼前的菜,再也吃不下沾了臭烘烘唾沫的酒和菜,径自点上一支香烟。

  “田局,你……和我连襟丁飚是……兄弟吗?”施红兵拉着田望鹿的手。

  “啊!”田望鹿抽回手,点头。

  “是兄弟?啊,丁飚是……我连襟,那我们俩就是……兄弟,对不?”施红兵语惊四座。

  田望鹿头一次听部下与他称兄道弟的,心底里腾地冒出无名之火。念在与丁飚同僚的分上,他强压着怒火将自己的杯子推到施红兵面前:“是兄弟,你给我把酒喝了。”

  “我是敬你……酒,你反倒要我喝,好,喝……喝就喝。”施红兵打了一个饱嗝,酒水似乎已经满到喉咙了。他端起田望鹿的杯子一仰脖子,咕咚,酒水下肚。谁知,噗的一声,刚喝下去的酒直接朝着田望鹿喷来。

  田望鹿身躯庞大,动作却奇快,避让浊流,但胳膊没能躲避施红兵腹中物的亲吻。

  像是炸了锅,大家纷纷离了座,竞相抄起餐巾纸,给田副局长擦衣袖。

  “我……来!”施红兵也不含糊,拽过田望鹿的胳膊就擦拭,嘴里嘟囔着,“对不起啊,兄弟!”

  “没事的,不用擦了。”田望鹿望着丁飚的活宝连襟哭笑不得,发作不得。

  酒再也没兴致喝下去,宴会结束。

  安排人将田望鹿的警服拿去洗了,戴学习建议去钓鱼。田望鹿对要跟着去的施红兵说:“你喝成这样了还能钓鱼?让鱼钓你还差不多。回去睡觉!”施红兵很听话,东倒西歪地休息去了。

  在钓鱼廊下,戴学习靠近田望鹿,田望鹿说钓鱼不宜靠得太近。戴学习理解错了,跑得远远的,与狱政处长孔繁禄比邻垂钓。是悟性差呢,还是不想理我?田望鹿狐疑地望了戴学习一眼,便专心地垂钓。

  抛下鱼钩半支香烟的工夫,鱼浮子蹿动,鱼线下沉之际,田望鹿果断起钩,一条斤把重的白花花鲫鱼弹出水面。立刻,有人张网以待。他悠闲回望,意外地发现戴学习与狱政处长孔繁禄交谈甚欢,全然忘却了钓鱼。

  戴学习原在改造口子,与狱政处长孔繁禄接触频繁顺理成章,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们两个人窃窃私语,田望鹿起了疑心:莫非他们之间还有扯不清的瓜葛?

  收竿回归,田望鹿问戴学习:“聊得那么投机,鱼也不钓了?”

  “老师,孔处长给我打气呢。”戴学习的回答很是可爱。

  审视满脸虔诚的戴学习,田望鹿释疑,不见施红兵来送行,一言不发地穿上洗熨如新的衣服打道回府。

  “戴学习太消沉了,我看得不忍心,就劝了他几句。”面对田望鹿的询问,孔繁禄回答。

  2

  又一个早会结束,田望鹿躺在椅子上发呆。

  他没料到自己会看走眼,竟然会青睐废物戴学习。这几年,委托戴学习办理减刑、假释、保外就医也不知道多少回了,只有翻开记事本才能确认。对,记事本,他取出宝贝记事本。凡受托请,本着对人负责的态度,他都将帮助对象的详细资料记录在笔记本上。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乖乖!这么多啊?戴学习作为掌管犯人前途的副监狱长,找他的人何止他田望鹿一人?谁知道岔子出在哪儿?如今他希冀萧红旗无果而终。说到萧红旗,他不得不承认这小子太狡猾,想撬开他那张嘴比登天还难,也必须承认冉寒春用人确实有独到之处……

  “田局呀,我是小金,您在局里么?”一声清脆的电话铃声唤醒披着阳光半寐半思的田望鹿。五分钟后,麒麟监狱的金小河就出现了。

  “这么快?”田望鹿有点惊讶。

  “田局,我就在机关大楼外面打的电话。”

  金小河今年三十六岁,分管麒麟监狱的经营,绰号“人精”,没说几句话,就丢下了一张贵宾卡,说:“您老有时间去坐一坐。不耽误您老公务,我走了啊。”

  田望鹿熟悉这一家夜总会,说:“小金你客气了,冉局长不在家,我都忙死了,哪有时间去喝茶?”

  “为了革命工作,为了我们的监狱事业,您老该保重身体啊!”金小河说有事就消失了。

  “这卡里有多少钱呢?没有十万,也有五六万吧,日后带人消遣不用自己掏现金了。嘿嘿,金小河的确是人精哦。”田望鹿端详着金灿灿的年卡,开心地嘀咕着。

  田翘雅敲门而进,一眼就瞄到了父亲手里的金卡,问:“爸,您手里的是什么卡?不会背着我妈存有私房钱吧?”

  “你老爸乃堂堂常务副局长,消费还需要自己埋单吗?在家里,没有经济支配权,我这局长脸往哪儿搁?丫头,你别大呼小叫的!”田望鹿收起金卡,故意板着脸后,又换了一副笑脸打趣,“田科长,有公事吗?”

  “没公事,是来看您的。这些日子见您愁眉不展的,老爸是不是有疙瘩解不开啊?”田翘雅给父亲沏了茶,“于公于私,您耗尽一生心血,我不想看到我老爸晚年生活不开心。”

  田望鹿疼爱地端详起爱女:“真是好女儿,我没白疼你。”

  田望鹿育有两女,翘雅长头,翘楚是老巴子。翘楚生性乖张,谁也拿捏她不准;翘雅长得非常像他,大眼睛,高挑身材,性情温顺又会体贴人。他最疼的就是长女翘雅了。他本想将她栽培成女子监狱长的,但翘雅无意为官,他也就不勉强了。目前让他牵挂的是漂亮的长女至今没给他这个父亲领来女婿。

  “翘雅,你个人的事……”

  “爸爸,您又来了不是?”田翘雅调皮地打断父亲的话,“假如我有男朋友,婚房您能解决啊?”

  “只要今天你告诉老爸你有意中人,明天我就给你买一套三居室,怎么样?”田望鹿立刻来了精神。

  “房价那么高,您能买得起啊?”田翘雅俯身凑近父亲的耳边,“老爸,不会是黑心钱吧!”

  “有你这么说你爸爸的吗?”田望鹿又故意板起脸来。

  “如果是,我宁愿去租房,也不要你的房子。”田翘雅歪着脑袋看着父亲。

  “在你心目中,爸爸有那么脏?”田望鹿后仰,凝视爱女,“其实呢,我也只能替你出个首付款,剩余的还得靠你们自己。”

  “在我心里,爸爸是一个严谨敬业的警察,我最崇拜的就是爸爸您了。”田翘雅在办公桌前踱着步子念念有词。

  第二天,田望鹿揣着一肚子的疑惑去找一个人。

  “先生,找谁?”一男子冷冷地拦住田望鹿的去路。

  “找范天。”田望鹿没打算停下脚步。

  “你是什么人?”那男子不客气地用身躯堵住访客。

  田望鹿不高兴地俯视比他矮半头的男子。此人身材魁梧,西装革履难掩凶悍。田望鹿不畏牛鬼蛇神,威严地喝道:“我和范天约好的,要么你替我通报,要么请你让开!”

  就在男子迟疑的瞬间,田望鹿硬生生地闯了进去。

  文静的范天躬身相迎,挥手赶走尾随的男子,对田望鹿说:“把门的刚进公司,不懂规矩,还请田局见谅。”

  因为是监狱人出身,也因为手握主宰犯人命运的大权,田望鹿在社会上结交的朋友甚多,商人范天就是其中一位。范天慷慨地将公司的两成股份双手拱送给田望鹿,足见两个人的私交敦厚。

  挡驾的男子在门前一晃而过,田望鹿便问道:“他是谁?”

  “任红牛,田局您曾经帮助过他。”

  “我帮的人多啦,哪记得?”田望鹿不想用心去记那些已经过去的烂事。

  田望鹿刚准备与范天谈事,突然接到电话,说是方思求见,田望鹿便从范天处赶回了局里。

  方思进门就将两条中华香烟放到桌面上,说:“田局啊,我是来讨债的。”

  “讨债?”田望鹿听得一头雾水。

  “这是我的招待香烟,您老知道我不抽烟,顺便给您捎来,不是送礼哦。”方思隔着办公桌坐在田望鹿的对面,憨厚地说道,“请您老解决监管经费问题。”

  “哦,你来就为这事,我还以为有什么紧急公务呢!”田望鹿轻松地摸着香烟说,“局里早就同意拨款,你出国期间没找冉局长谈?”

  “您是分管副局长,不找您找谁?麒麟监狱快要断炊了,您老具体过问一下吧!”方思将桌面上的香烟放进主人的低柜里。

  “小方啊,这香烟不是送礼也是贿赂,烟拿回去,款我照样给你。”田望鹿笑着说道。

  “田局,您老对我有成见,让我难堪不是?那我走了。”方思站起身敬了个礼。

  “行了,小方,你也别拿我开涮了。”田望鹿拿起电话找财务处长。

  提到财务处长,方思就头疼。为这笔款项,方思不知道打了多少次电话、跑了多少趟财务处了,实在没办法,他才硬着头皮找田望鹿。当然,找冉寒春局长更容易解决问题。但问题是,佛好敬,鬼难缠,日后,你还得要面对副局长、财务处长等人。

  方思拜访财务处长回来,再遇田望鹿时,哭丧着脸:“财务处长只给了两百万,田局,我真的玩不起来啊!”

  “小方,你先将就着用吧,日后再说啊。”田望鹿对磨磨蹭蹭赖在监狱局不走的方思说,“你还想找冉局长磨牙不成?”

  “您老都出面了,我再找冉局也是这个结果。财务处长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拨款的批文多着呢,光局长的批条就有N张。’”方思说,“我想找宣教处长。”

  “翟中华为网站正忙着呢,不容易找到。”田望鹿说。

  “办网站?好事啊!”方思竖起大拇指。

  “是不是好事姑且不谈,网站建设费用一百多万都是从下面挤来的呢。所以啊,你有那两百万够幸运的了。”

  “我写了一篇关于西方行刑理念的论文,已经委托小田代交给翟处长了。”方思走了没几步又回了头,“田局,田翘雅什么时候结婚啊?我想讨杯喜酒。”

  “结婚?八字还没一撇呢。到现在,我还没搞清楚她究竟有没有男朋友呢。这丫头,不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您老别急,抱外孙指日可待。”

  “我家翘雅呀,和她的上司翟中华一个样,整天就知道工作,指望她给我抱外孙,黄花菜都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