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劫持事件惊天动地
书名:面具作者名:山风本章字数:20626更新时间:2024-12-27 17:5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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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晓风慕名拜访了杂志社副主编,回来上班,伍幸之告诉他说段与海又升了,做了生产科副科长,他用奇怪的眼神对伍幸之说段与海做不做官与我何干?只有一天的时间,变化还有一个:车间多了两个实习的警察。邵红雨安排幸涂子带师弟,而幸涂子将任务转交给了计康阳和郎森林,因此,一个实习生跟着计康阳在车间,另一个在监房伴随郎森林。从杂志社回来,喻晓风多了一桩心事,他准备将写了多年的诗整理出来,打算出一本诗集。计康阳在车间,同时当班的喻晓风则躲在值班室推敲以往的诗句。
米光耀报告进了值班室,说他有东西遗留在二分监区车间,想请警官带他过去。喻晓风放下笔,领着米光耀向二分监区走去。没走几步,实习生问喻晓风。喻晓风说带人到隔壁走一趟。实习生勤快地说交给我吧。喻晓风想也没想,嘱咐他及时领回犯人,并搜身。实习生满口答应领着米光耀去了二分监区。
米光耀刚走进二分监区车间,吴文革迎上。吴文革对实习生说你在门口坐一坐,将他交给我。实习生听话地坐下,吴文革与米光耀走进仓库。将仓库犯人悉数赶走,吴文革关心米光耀近况。从年关开始,吴文革就关心米光耀大姨子啥时能来,可是,一直等到年后,没见她人影,他纳闷,以为大姨子出了什么事,主动地与大姨子通话。大姨子应酬地说她很忙,有机会一定拜访,请他多多关心米光耀。光说没行动,吴文革觉得没劲,米光耀进了他车间,接近机会有了,他想转弯抹角让米光耀大姨子放一点血。米光耀说他过得去。吴文革故意掏出香烟。米光耀说你的档次咋降低了?吴文革加重语气,说最近闹烟荒,只有将就点了。米光耀能听出吴文革弦外之音,他装聋作哑。米光耀无动于衷,吴文革唉声叹气起来。米光耀说他要借一样东西。他走到木工工具箱前,翻出一把刨刀,说就是它。吴文革问借它干什么?米光耀说车间免不了修修补补,需要它。吴文革说狗B挺惦记你的。
“狗B关心的不是我,是我大账上的银子。”米光耀不客气地回答。临走之际,米光耀说要问大姨子来探监的时间。
吴文革顿时来了精神,忙不迭地将手机交给他,通完电话,他接手机,急迫地问:“几时能来?”
米光耀扫了一眼饥渴难耐的吴文革,不冷不热地回答:“她会来看你的,你要有耐心。”
吴文革送米光耀到门口,将他交还给实习生,回头,无意间发现文其一在不远处冷眼观望,他翻了翻白眼,去了他喜爱待的仓库木工房。
米光耀刚回车间,有犯人急诊,计康阳急切地叫实习生跟喻晓风上救护车去医院。
民警忙碌,米光耀见机溜回车间,等计康阳回过身,早不见了他人影。计康阳问了小岗,确认米光耀回到车间后,他孤零零地站在门口等候轩也。
远处,来了三个人,看那架势,不难看出是督察组成员,待走近一点,计康阳看清了,领头的是心理咨询科科长,他有点紧张,当发现其中一位是老领导段与海时,他略为宽心。
段与海心想事成。求舒进后不久,党委宣布他为生产科副科长。做了机关科室副科长,顺理成章地被安排进了督察组,组长通知他下基层时,他才恢复了面对过去部下的勇气,走进高墙大门,佝偻的背陡地挺直起来。其他两个人例行公事走一遭,只与计康阳点个头,没有问这问那,而他却认真起来,对计康阳说:“就你一人当班?没有人支援车间?邵红雨刚做监区一把手就耍起官僚来了,太不像话了,理应记上一笔。”
组长犹豫,对来自政治处的另一名成员说:“先记下,回去研究上报。”
计康阳顾及监区声誉,赶紧向段与海求情。
这个时候段与海似乎成了督察组的核心了,他紧锁眉头,作严肃状,说:“小计呀,带班出现空当,你没有责任,你不必紧张,责任在于监区一级。监管制度要常抓不懈,方能保证监管无事故。”
组长觉得问题严重了,为自己的责任心没有督察成员强而尴尬,当即表态:“回去向林监呈报督察情况。”
计康阳忽觉得老领导变得不认识了,迷惑地望了一眼段与海,默默回车间。轩也气喘如牛,匆匆赶到车间,第一个反应是向督察组解释,却无法更改督察结果。
督察组走远,轩也问监房民警的安排。计康阳说不知道幸指导员的安排,据说,监房只有内勤小李和实习生,而幸涂子和郎森林不知去向。轩也随即呼叫幸涂子,呼叫数遍,不闻其声,将要放弃,幸涂子的声音从某个角落突然冒出。
幸涂子在艾若办公室侃了一个多小时的大山,依稀听到轩也的呼声,赶紧回应,五分钟的时间,赶回车间,向轩也解释了不在岗位的理由:为了彻底了解权易,准备请心理咨询员为该犯做一个心理测试,他去了一趟心理咨询科。至于郎森林的去向,他也不清楚。
为权易做心理测试,是一个很好的建议,轩也在任还没想到。听着幸涂子面不改色的托词,轩也给足了新任指导员的面子,没有责难他一句,希望他合理安排警力。
喻晓风带着实习生回到车间,听了计康阳的通报,他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径直走到刚才趴的地方,收拾散乱的稿纸。
轩也没有批评一句,可他的脸色幸涂子看得不舒服,想到被年轻的副教导员逼到撒谎地步,幸涂子越想越窝囊,与轩也支吾一声,怒气冲冲地到监房兴师问罪。监房仍无郎森林踪迹,他瓮声瓮气地问小李。满世界嘻嘻哈哈多话的指导员拉着长脸进办公室,小李小心翼翼地说郎森林出去未回。幸涂子双手叉着腰,眼睛骨碌碌地搜索办公桌,郎森林的对讲机静静地躺在他的桌上,他猜郎森林和他一样溜到哪儿闲聊了,他重重地坐下,喘着粗气,喝茶,点烟,压着性子恭候郎森林。
郎森林现身,幸涂子瞟了一眼手表,他已经等了二十分钟,他黑着脸问郎森林去了哪里。郎森林说他从医院回来,车间急诊的病人刚被他带回监房。回答幸涂子的时候,他神态自若。幸涂子问他去医院之前干什么去了。
“我不舒服,去医院看医生了。”郎森林背过身回答。
“看医生你向谁请假了?这是脱岗,你知道吗?”看在郎森林是其副手的分上,幸涂子压着怒火提醒。
幸涂子的批评犹如一枚重磅炮弹落地开花。
郎森林转身正视幸涂子,“生病看医生,没有履行请假手续是我的错,可我该向谁请假?你?你又在哪儿?”
“我,我到机关有事了。”幸涂子没料到副手竟敢质询他。
“谁知道干什么了?”郎森林朝上翻了翻眼睛。
“你———”幸涂子噎住,“我到哪里需要向你汇报吗?你太放肆了!”
他们两个争吵,将小李忘了。郎森林将急诊病人领回监房之前究竟干了什么,只有他本人知道。小李一时无法推敲郎森林的借口,但他心里清楚的是,上班难见幸涂子人影,他又不参加监房值班,他耍官僚爱吹牛混日子的为人是导致天天值班的郎森林顶撞上司的最直接原因。相对于郎森林,作为内勤的他更累,他也有怨气。两个人火并,他乐得做旁观者,但,夹在当中,对他们都很尴尬,他选择了逃离之策。
幸涂子与郎森林越争越气恼,他索性将轩也呼进监房,说他的工作没法干了,要挟说:“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从感情来说,轩也偏向与己和睦相处几年的郎森林,但对于分监区一把手过激情绪,他不能不顾及;因为,作为组合人,有权向上级提出人员组合的要求。他陈述郎森林的优点,开导幸涂子。
有轩也给台阶,头脑灵活的幸涂子借机而下,说他只是一时气愤而已。
“做主管的胸襟应该开阔。”轩也褒奖幸涂子。找郎森林谈心之前,他提醒幸涂子及时将测试权易的结果通知他。
晚上喻晓风值班,权易找他,说指导员安排他接受心理咨询,而他本人并没有申请。喻晓风放下笔,安慰有顾虑的权易,说出于关心犯人的需要,有的时候分监区会主动送犯人去心理咨询室。喻晓风这么一解释,权易释然,他看到喻晓风诗稿,说你想出书么?
“聪明!”喻晓风坦然地告诉权易他的打算,并谦虚地向权易请教。
权易腼腆地说:“您是我的老师,您别取笑我。”
“哦,两位诗人切磋技艺?”
他们回头,是方思独身悄然而至。权易退出,喻晓风一反常态请方思落座,倒水,敬烟,方思说不会。听喻晓风要出书,方思格外高兴,他问书名。
“《深狱哀风》。”
方思默念书名,说书名太凄凉了,“‘风’是什么意思?指你喻晓风么?”
喻晓风眉间带着笑,反问:“如果改为《深狱哀思》,说‘思’是指你方思政委,妥帖吗?”
“文学,我不懂。你使用什么样的书名,我都没有资格指三道四,你不必在乎我的主观臆断。”方思哑口无言。第一次与喻晓风近距离接触,他由衷的高兴。
2
纪委书记从省局开会回来告诉方思:麒麟监狱分管经营副监狱长与犯人界限不清被当场抓获,接受省局纪委调查。方思没有诧异,只是替原来副手惋惜。随后,接通知,方思与纪委书记随乔颖尔到局里开会。虽然这名副监狱长涉险过关,冉寒春在廉政吹风会上就此事件向所有监狱领导发出严重警告。乔颖尔脸色难看地与方思等人离开会议室。乘电梯下到负一楼上车时,一直保持沉默的乔颖尔对方思说你回家一趟看看家人。方思何尝不想?为避免引起乔颖尔不必要的猜疑,他决定直接回玉兔。
回到玉兔,付仰辉忧心忡忡地说监狱集资房竣工交付在即,恐怕引起一阵风波。方思不解。付仰辉说地块小,可建设的建筑面积相对于玉兔民警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因而实行了传统的打分排名办法。然而,矛盾还是不断地激化。首先是老干部群体,他们对可支配的房量不满,与党委谈判不成,集体上访;其次是在职民警这一块,因为领导基础分较高,导致无职务的同志与最后分房机会无缘。
方思说未来的党委工作中心向做好群众的思想工作方面转移了。
“难啰!”付仰辉摇摇头。付仰辉作为党委决策的执行和擦屁股人,已经历了许多困难。他曾经对方思流露过退居二线念头。
为防有变,乔颖尔首先想到善于做思想工作的方思,并委托方思协助付仰辉做好稳定民警情绪工作。方思已有思想准备,愉快地答应。当他面对普通民警时,发现他的工作真的不好做。有限的房源各有其主,谁也更改不了既定分配格局,找他方思无非是发发牢骚,提到最多的是,领导职务分。有一位工作了二十六年的同志说因为是干事,职务分为十分,他的监区长则为八十分,一下子,差距拉了七十分,而工龄一年一分,等于要多工作七十年才能与监区长拉平。结果工作八年的监区长拿到房子,而他空空如也。“你说,这,这合理吗?”该同志气愤难当地问方思。方思连自己都难以说服,根本没有说服该同志的底气,他一再苦笑,半天,他说:“党委的决定,你我都无法更改,房子没有分到,工作还是要做的,最起码的,你还得养家糊口,是不是?”
陆陆续续登门者,其中也包括老干部,搅得方思寝食难安。然而,麒麟监狱管教副监狱长一个电话给正处在啃骨头关头的方思注入一针兴奋剂。
麒麟监狱脱逃的最后一名犯人终于被辞退民警抓获,英雄即将平安归来。接到喜讯,方思激动地拍起桌子。他拨通冉寒春局长座机,恳求冉寒春局长给辞退民警一条生路。冉寒春说他已经接到喜报,对英雄,他会有一个交代,请方思安心本职工作。冉寒春态度暧昧,方思心里不踏实,他又与麒麟监狱现任党委书记联系,寻求他的支持。
斡旋正当时,却传来追逃英雄牺牲的噩耗,尚沉浸在喜悦中的方思犹如遭受惊天霹雳,呆若木鸡,顷刻,泪水模糊。他缓缓放下话机,任由泪水尽情地流淌。
方思前后电话内容悉数被监听,他的正直和善良感染了一直监听的艾若。方思低低的哭泣声传进耳中,艾若的眼眶也湿润了,他摘下耳机,默默地关闭电脑,走出办公室,在方思门前徘徊。
乔颖尔经过,发现艾若眼睛红润,问他:“出了什么事?”
艾若意识到自己感情用事,庆幸没有闯进方思办公室。他连忙说没事。随乔颖尔进办公室,低头,说方思最近为麒麟老部下而感情大起大落,怀疑方思并没有整乔颖尔材料的恶意。乔颖尔干笑,说你艾若不要感情用事。艾若立刻调整方向,信誓旦旦保证做好该做的事。
在乔颖尔与艾若躲在办公室密谈时,方思已经冷静下来,决定找古枫叶。
古枫叶得知朝思暮想的明哲英音讯,在见与不见之间斗争了很长一段时间。明哲英接二连三地打电话乞求她原谅,她都不容他说完就挂电话,最后,连电话也不接。其间,她悄悄地藏了轩也一根头发,去了一趟医学院,做了亲子鉴定。当鉴定结果与她当初的判断相吻合时,坚定了向明哲英隐瞒一辈子的决心。当方思出现她面前时,受感情困惑的她终于想起方思的重托。她告诉方思,她多次借口进入精神病科住院部,秘密接近观察被看押的曲生,发现了曲生的反常:强行灌药时,他的反应非常激烈,服药后的呕吐反应更强烈。
方思惊喜异常,仍慎重地问古枫叶:“曲生假疯的可能性有多大?”
“我只是凭常识和感觉,没有多大的把握。”古枫叶也很慎重。
“至少有三到四成把握吧?”
“如果非要我表态,我可以说有五成的可能。”
“这就够了。即便是真疯,也有治愈的希望,是吧。”方思决定向冉寒春汇报,请冉寒春当机立断,将重要证人曲生保护起来。刻不容缓,他打算立刻与冉寒春联系。即将走开,古枫叶突然问他:“乔监将他的那一套新房让给了我爸,你说我爸能接受吗?”
“什么?”方思停住脚步,重新回头。
“我爸原没有参加集资分房,昨天,乔监打电话告诉我爸,说他将自己的房子让出,请我爸接受他的好意。我爸感到突然,一时还没拿定主张。”
“可能是乔书记不想给老上级留下遗憾,所以发扬风格;古老可以接受,不要想得太复杂了。”
“乔颖尔对我爸的伤害还少吗?转让背后是不是包藏了不可告人的用心?“
“所以,他想弥补啊!良心发现和认识的提高,可能性不是没有的。”
冉寒春正处理原副局长田望鹿的案子。他告诉方思,他忙完案子就集中精力对玉兔采取行动。
方思谨慎地回到办公室,省局纪委两位同志正等着他,他吓一跳。
面对方思的疑惑,两位同志说他们代表省局,勒令林郡望到省局接受调查。
方思问:“通知乔监了吗?”
“乔书记正在外面,他让我们找你。”
方思不知道林郡望与田望鹿副局长有何瓜葛,既然上头有令,他只有配合通知林郡望的份,而无刨根问底的权力。他将林郡望请进他的办公室。
林郡望已经听到田副局长出事的消息,对好不容易贴上的靠山突然倒了惋惜。当省局纪委同志宣布“双规”命令时,他蒙住,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双规”他的理由。
方思严肃地说:“小林,到了局里,有一说一,不要隐瞒,对自己对组织都要有个交代。”
林郡望被带走,方思临时挑起管教重任没两天,麒麟监狱管教副监狱长问他是否参加追逃英雄的追悼会。“我一定送英雄一程!”方思向乔颖尔请一天假。
“林郡望不在,监管方面全靠你了,你一走监狱就唱空城计。”乔颖尔一开始显得犹豫,最后他同意方思麒麟一行,诚挚地说:“那名辞退民警是一个好同志,应该送一送他。”
方思临走之前,将管教五个科室科长集中起来召开了一个短会,临时指定狱政科长为第一负责人。
从一进麒麟的刹那,整个麒麟悲怆气氛让方思的心头像压了一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在麒麟监狱党委书记和管教副监狱长等人陪同下挤在屋内人群中,伫立于黑绫烘托的英雄遗像前,方思泪如泉涌。
管教副监狱长擦着泪水,扯方思衣袖到一边,问:“能不能让遗体穿上警服?”
“有什么疑问吗?”方思立刻意识到作为被辞退的民警是不能穿警服的,回眸,英雄遗像是一张生前西服照。烈士为警察事业捐躯,死后却不能享受警察待遇,他的心像被狠狠捏了一把,隐隐作痛。他言辞恳切与麒麟监狱党委书记商议。
“没问题!”党委书记以监狱党委的名义向局长冉寒春请示。
冉寒春局长当场在电话里表示:“忠于监狱警察事业而牺牲的英雄有资格穿警服入殓。”
送走英雄,方思临别前,托人将一千元现金转交给英雄妻子。
3
权易被明哲雄按在床上任意玩弄,他要叫喊,明哲雄面目狰狞,捂住他口,他想喊叫,只发出“呜呜”的声音,他拼命地挣扎,一个鲤鱼打挺,睁开双眼。在昏暗的灯光下,其他犯人仍在熟睡中,而明哲雄仰八叉地躺在他自己的床上。原来是一场噩梦。他抹抹脸颊,已是汗水涔涔。明哲雄欺凌他一次未成,后又继续骚扰,他忍气吞声;明哲雄得寸进尺,步步紧逼,终于占有了他。撕裂疼痛阵阵袭来,他咬着枕头,不让自己出声,眼泪一滴一滴地洒湿了枕巾。第二天,他想找借口留监房,却在明哲雄的眼神威逼下,他叉着双腿艰难地出工。喻晓风当时还问他缘由,他支吾过去。噩梦醒来,他再难入眠,翻来覆去一夜,睁着眼睛到天明。吃早饭整理个人卫生,他昏沉沉地站在队伍中,等待出工。
内勤小李传达幸涂子指令,留权易在监房。权易懵懂地出了队列。明哲雄生疑,歹毒地盯着权易,又与余大虎嘀咕。
九点多钟,小李带着权易到心理咨询室。一位已在室内等候的年轻女咨询员将权易引进铁栅栏里,出于尊重犯人隐私的规定,小李则退出门外静候。四十分钟时光,权易红红着脸,低头从里面走出。小李从咨询员手里接过表格,将权易领回监房。
幸涂子扫一眼鉴定表,随手放下。他原本就不相信只接受过简单培训的女警能做出准确的鉴定,出于搪塞轩也,他才送权易到咨询室走一遭。
收工,喻晓风收拾值勤器物,低头发现了被抛至一边的权易鉴定表。在车间,他等待鉴定结果,这正省却了询问的麻烦。然而,对于绝大多数民警来说,心理咨询学科尚处于有待认知的领域,专业术语一知半解,喻晓风从鉴定结果猜出大概:社交恐惧症、性障碍等。而这些心理症状在犯人中少量存在,没有特殊性。看完,他下班回家。
轩也做了副教导员后,几乎天天晚上下监房。干娘古枫叶几次约他吃饭,一次又一次胜似亲娘的关爱,他不得不以负债口吻谢绝干娘:“下次吧!”舒畅使性子要他陪,他以上任不久要做表率为由说服她。舒畅还以为他躲着她见了古枫叶,几次电话查岗才放心。督察小组对一分监区违背带值班制度作了通报,邵红雨非常恼火。当着轩也的面大骂段与海是“老家伙不是东西,假公济私”,要求轩也以车间和监房为主,加大自我督察力度,不让监狱督察小组钻空子。于是,轩也下基层更加勤快。
值班的是计康阳和伍幸之。轩也了解白天对权易的鉴定情况,他们一无所知。还是轩也从桌上找到那张表。因为幸涂子没有交代,看了鉴定的轩也不方便找权易谈话,呼叫幸涂子,没有回音,于是吩咐计康阳,让幸涂子向他汇报。
明哲雄回到监房急不可耐地找权易,而权易像见到魔鬼躲避着他。余大虎奉命接触权易。权易惊慌,问他干吗逼他,他没有对不起他们。余大虎睁着豹子眼警告权易:“如果你出卖了明总,你会死得很难堪!”锁上号门休息,犯人先后进入梦乡,忐忑不安的权易还是没逃过明哲雄的纠缠。得到权易不会出卖的保证后,明哲雄满意地伸出舌头在权易的脸上舔舐。权易挣扎,竭力抹去明哲雄带烟味的口水,说:“你有女人,还缠着我。”
“你说什么?”明哲雄像被大黄蜂蜇了一下,松开手。
“你自己清楚。”夜色下,权易胆怯地望着明哲雄。
明哲雄立刻想起与俄罗斯女郎交欢情景,莫非,被权易发现了?不会,他是胡乱猜疑的。他淫笑着扑上去……
第二天上午,权易走过号房门边,一直挂在墙上的监狱心理咨询员照片又一次进入视线,与往日一扫而过不同的是,他驻足,打量其中漂亮年轻的女警。巡查的黑皮猪见他发愣,催促他快出去站队。他才恋恋不舍地走出号房。走到楼梯口,身后的黑皮猪问一个人:“你借二分监区的刨刀现在哪里?”权易回头,黑皮猪问的是米光耀。米光耀说刨刀在车间,你要用,收工带回。在车间,当权易走到米光耀岗位时,无意发现私藏的刨刀,怦然心动,他鬼使神差地将刨刀藏在怀里偷走。
幸涂子从计康阳那儿获知轩也十分关注权易心理测试结果,于是,他到车间找权易谈话;泛泛而谈后,轩也问他时,他竟然不知道测试结论。
“依赖这个指导员,分监区完了。”轩也无奈地摇头,背地里要求喻晓风及时掌握权易思想动态,做好相应稳定工作。
“谁主张给权易做心理测试的?”喻晓风问。
“幸指导员。”
“指导员应该有对策呀,我怎么没听他说过?”
“你别管指导员做了什么,拜托老喻你费点心。”尽管喻晓风从没放松警惕重点关心权易,轩也仍是强调着。
收工,米光耀找那把刨刀,不见其踪影,重复翻动物品,念道:“出工还在呢,哪去啦?”这几天,分监区民警私下里议论田副局长和林郡望,他的大姨子千辛万苦沾上的靠山呼啦倒下,他像跌进深谷,心很痛很凉,有点魂不守舍。
回监房过安检门,望着前面一个个掏腰包过检查门的犯人,权易忽然想起那把刨刀还没离过身,想扔掉已经没有机会,他后悔当初茫然地拿了刨刀。每挪一步,他额头上的汗流量在增加,心跳在加速。安检门突然鸣叫起来,接受安检的犯人回头,上下摸一遍,将口袋布翻过来,以示清白,再过,警报仍然“唧唧”地叫着,因为安检门有过灵敏度太高的经历,所以计康阳一挥手,后面的犯人潮水般涌过。就这样,怀揣利器的权易过关了。
小瘪嘴向米光耀要刨刀,米光耀摊开双手,说东西不见了。小瘪嘴鼻孔“哼”的一声,说你尽对大组长吹牛。为示清白,米光耀对黑皮猪身边的红人比划表白一通。
没人的时候,权易将刨刀藏在自己抽屉底层,准备第二天带出去扔掉。当他合上抽屉时,明哲雄进来,他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藏在枕头下,对付禽兽明哲雄。然而,到上床休息也没机会将刀放在枕头下。
隔日,权易在车间找了一根小木棍,随手揣在衣袋中,心神不宁地四处张望,似乎想找一个人。干活老出错,小组长批评他,他说他想找喻晓风警官。小组长说你别拿喻警官吓唬我,政府警官不会袒护不出活的犯人。伍幸之巡查至此,小组长汇报,伍幸之说喻警官今天休息,有事明天找他,你的劳动任务还是要完成的。当晚,权易从旧衣服上撕下布条将木棍绑在刨刀上,拭一拭,觉得顺手了才放心。
“你找我?”翌日,喻晓风主动找权易。
权易说他这几天一直很烦躁,想找警官说说话。当项主管走进民警值班室时,他又说不出话。
喻晓风意识这一点,他请项主管暂且回避。
室内只有两个人,权易还是说不出所以然来。
喻晓风怀疑权易是受心理测试影响,由于测试结果不宜与当事人见面,他围绕咨询员下的结论疏导权易,试图给权易减压。最后,喻晓风心事重重言辞闪烁地对权易说:“以后,我,倘若我不在了,你要多保重!”
权易紧张,问:“你要调走?”
“你别紧张,我随便说说。”权易对他的依赖性很强,不想让权易伤心的喻晓风赶紧改口,“监狱民警岗位变动太频繁了,我是说假如有一天我被调到其他部门,你要多与分管民警交流。”
昨天,参加追悼会的烈士的同学尾随方思从麒麟赶到玉兔。此人原是玉兔监狱民警,后下海经商,事业有成。喻晓风与他一道探望已经回到玉兔养病的尚周。他与尚周也是同学。得方思介绍,头脑灵活的乔颖尔紧抓时机,与昔日同事拉关系,争取给玉兔投资。面对登尚周门的乔颖尔和艾若,他敷衍,说乔监你先回去,回头我找你。乔颖尔兴冲冲地回去恭候财神爷驾临。他很健谈,从追逃英雄谈到方思时,说方思有情有义,跟着他干工作,累死也心甘。喻晓风有所触动,叹息,说方思现在只是二把手,说话不算数。三人聊到中午,尚周夫人回到家赶紧做饭,他说他请客。尚周指了指缠着石膏的残腿说:“我这条腿还能折腾吗?你呢,不要做了大老板了,同学家的便饭就不能吃了。”畅饮间,尚周忽然想起乔颖尔,问同学几时会乔监。同学狡黠地笑着,说:“社交场合无关痛痒的套话还能当真吗?如果说投资,我不会将资金投放到监狱,如果有例外,那要看什么人了。”对乔颖尔官品,尚周不作任何评价,而喻晓风回避。同学说他问得多余,从老喻处境就能看出玉兔的环境,他更不会与玉兔合作了。他问喻晓风想不想换个环境,说树挪易死,人挪易活。尚周鼓动喻晓风,说玉兔不适合你,与其窝窝囊囊地苟活,不如跟着我同学干一番事业。喻晓风抽烟沉思,半晌,说他目前还没这个打算,容他再想一想。同学说你何时需要,直接找我。想出去的念头,喻晓风没有想过,但他想换一个监区。他不愿与幸涂子共事。
察觉喻晓风想走的念头,权易愁云笼罩,一丝伤感悄悄爬上心头。几日后,不知所终的他向幸涂子提出咨询的要求。
权易指明的咨询员是咨询科中最有姿色的女警,幸涂子忽然笑了起来,对小李说:“权易有性障碍,是不是想通过女民警的性感重新唤起性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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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思从麒麟回来,第一件事是召集狱政科长等人了解头一天的狱情。初步掌握方思工作特点的管教口子科长们由平时不照面忽然成了方思办公室的常客。几日碰头下来,方思发现自己不太适应林郡望的管理模式,于是,他打算发放表格集中基层意见,更新管理思路。表格还没打印好,接受“双规”的林郡望安然回到玉兔监狱复职。他又回到从前的角色。
从林郡望满腹牢骚来分析,对他被“双规”的原因来源于与田望鹿的亲密关系。可事实上,他有与田望鹿亲密接触的迹象,而无违法嫌疑。乔颖尔与方思先后安慰他,希望他放下包袱,尽快走出阴影,将全部精力投入监管工作中去。“双规”期间,林郡望已经接受了教训:做官顺其自然,尽量地不向某个上司过分亲近,免得这个上司有违法之嫌时,不明不白地被牵扯进去。口头上说不会受此事影响,他心头仍是郁闷的,毕竟被“双规”的影响一时难以消除。所以,狱政科长他们有事就请示,没事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尽量不骚扰心烦的林郡望。
方思估计林郡望暂时走不出阴影,又主动过问原本放手的工作。狱政科长问他是否按原计划将表格下发给基层。方思说无论是谁负责监管工作,总习惯于老套路,难以接受新思维,我也是,我也有诸多不足,而管理思路需要常出常新。狱内侦查多半流于形式,基础相对薄弱,是麒麟监狱脱逃两名犯人的原因教训之一,所以方思要求刑罚执行科长强化押犯单位的耳目建设,将名册上的耳目真正使用起来。不说便罢,说起来,刑罚执行科长有一肚子苦水要倒,说押犯单位没有几个人懂得物色和使用耳目,每次监管材料检查,明知是临时补上的,却无法指出。方思建议开几堂课,给基层民警充充电。刑罚执行科长说耳目形式多种多样,使用手法因人而异,单靠一两堂课是无济于事的。方思想想也是,不是侦查专业出身的,没有一定实践经验和悟性很难达到专业水准。
方思与刑罚执行科长边走边议,手机铃声从口袋里发出,一看,是古枫叶的电话,他停住脚步,听着电话,他的脸色忽地变了,撇下刑罚执行科长,向着监房大门一路小跑。
古枫叶得空闲,信步走进精神病科住院部,找机会接近曲生。刚进去没几步,院内乱哄哄的,医护人员行色匆匆,古枫叶意识到有急诊,立刻赶往抢救室,排开围观人群进去。外科主任抢救完毕,宣告:“已经死亡。”她细看被抢救者,躺在病床上的赫然是曲生,她暗暗吃惊。外科主任走出抢救室,两个护士配合着用棉球将曲生的七窍堵塞上。被掀开的曲生衣服一口袋边露出一个布角,痴痴的她一个激灵,为之一震,悄悄打量四周,屋内只有她和忙碌的护士,没有其他人,她佯作帮忙靠近死者,抽出布条塞进自己口袋。走出住院部,匿于僻静处,打开布条,大吃一惊———是留有死者字迹的血书。她没敢耽搁,立刻向方思汇报。
“死因是什么?”见了面,方思一字不落地认真读完血书,问古枫叶。
“自缢。”古枫叶粗略浏览过血书内容,“血书很重要,是吗?”
“当然!注意保密!知道吗?”方思神情严峻。血书内容如果属实的话足以将舒进打进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同时也意味着,双方已经处在剑拔弩张的较量中。与古枫叶分手,方思旋即向冉寒春汇报。
冉寒春的新指示还没到,焦虑的方思却从急促的对讲机里得到另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
5
权易要求心理咨询,幸涂子向轩也请示,向咨询科申请,很快得到同意批复。幸涂子仍是安排小李带权易到心理咨询室。权易进屋,小李按规矩在门边等候。大约五分钟时间,搏斗和尖叫声依稀从厚重的木门传出,小李警觉,与此同时,负责电视监控的民警冲到小李面前,“大事不好,犯人劫持女民警。”小李的脑袋炸开了,抬脚去踹木门要闯现场。
顷刻间,劫持事件通过电台传遍玉兔监狱各个角落。
方思一路狂奔,老远望见监狱大门洞开,数辆警车呼啸而入。一辆车在他身边紧急停下,车上的乔颖尔大呼:“老方,快上车。”他一头钻进去。乔颖尔脸色煞白,结结巴巴地说林郡望已经赶到现场,正与犯人谈判。
“紧急处置预案启动了吗?”方思问。
乔颖尔方醒悟,说一时糊涂,只通知了省局,没有完全启动预案。
方思头脑清醒,主动请缨:“我有个请求,整个营救方案由我们大家来制定,由我指挥,好吗?”
缺乏实战经验的乔颖尔像抓到救命草,回答干净利落,不再磕巴:“所有行动由你指挥,一切由你做主;拜托你了,老方。”
方思提起对讲机呼叫狱政科长,命令他通知医院和市第一医院协作做好紧急救护准备,向市防暴警察大队请求支援。话音刚落,他们乘坐的警车风驰电掣赶到劫持现场。
小李踹门未果,陪同女警进监的心理咨询科科长出现,三人准备合力破门。
“住手,再不住手,我就杀死她!”权易用那把木工刨刀压在女警颈动脉处。
三位民警畏缩。惊吓不轻的小李从窗户看到的不是熟悉的面孔,而是一副面具。他疑惑:你戴面具也知道是你权易呀。他喝令权易缴械投降。
监狱特警陆续飞快赶到,在刑罚执行科长的指挥下,将咨询室团团包围。
林郡望将小李推开,趴在窗户上向里张望,对权易喊话。
林郡望退让,方思上前喊话:“我是方思,你冷静,你有什么要求对我说……”
“给我一支手枪,还有,一副手铐,一辆警车,快!”权易终于提出谈判要求,他挥舞着刨刀,叫方思快办,又将刨刀死死压在人质颈项。
方思说商量一下,退后,一个手势,林郡望立刻补位,继续喊话。
“谁是权易的分管民警?是喻晓风吗?”方思问小李。他还记得喻晓风曾经为权易抽烟而与林郡望发生冲突。
“是喻晓风。”已经到现场的轩也抢先回答。
“将喻晓风叫到现场,要快,快!”方思几乎是吼叫。
轩也呼叫幸涂子,令他通知喻晓风火速到现场。
“通知防暴大队了吗?”方思问狱政科长,他暂未考虑权易的要求。
“已经出发,十分钟时间内赶到。”狱政科长回答。
刑罚执行科长焦急地抽出一支香烟,方思伸出手,“给我一支。”
一直没说话的乔颖尔低声问方思:“下一步怎么走?冉局长正在途中,一个小时后能赶到。”
方思大口抽着烟,眉头锁扣,紧张思索,没有回答。人质命悬一线,他不能等冉寒春局长一个小时。乔颖尔乖巧地退后。方思问狱政科长:“特警中谁的枪法最好?”他想在防暴警察赶到之前掌握主动权。
“谁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狱政科长迟疑,“由我担任狙击手吧。”
方思点头,狱政科长从一特警手里接过狙击枪,进入狙击位置。
方思环顾四周,救护车发动机没有停歇,司机小黄紧握方向盘处于待命状态,巴滕院长率领外科主任等医护人员推着医护床一旁伺候。临时被抽调的古枫叶也在医护人员队列中。
一阵警笛,防暴警察冲到现场。
方思拿着刑罚执行科长递过的房间草图立刻与防暴大队长紧急磋商。他提出三个方案:“第一,找准狙击位置,在劝说无效情况下一枪击毙歹徒;第二,在极短时间内,应该说在一秒钟的时间里破门而入,制服歹徒;第三,前面两个方案合并。任何方案的实施都要确保人质的安全。”
防暴大队长命令中队长带领四个防暴警察远离现场找同样的木门演练。现场勘测后,他遗憾地对方思说:“歹徒位于射击死角,想办法引诱他现身。”
突闻权易绑架民警,喻晓风的胸口像被扎了一刀,痛苦万分。他想赶往现场尽自己所能劝权易终止犯罪,可没有命令,他无权到现场。接到电话,喻晓风一气不接一气赶到。
方思简短地命令喻晓风劝说权易。林郡望用怀疑的目光望了喻晓风一眼,让出窗口位置。
警察如临大敌,各就各位,全部进入临战状态,凝固气氛一触即发。喻晓风飞快地扫了一眼四周,又望了望几只黑洞洞的狙击枪口,悲哀地靠近窗户。
里面什么也看不到,只听到“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喻晓风发出柔和的声音:“权易,是我,喻晓风,你能听我说几句话吗?”
权易震颤,手一丝抖动,锋利的刀刃在女警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鲜血顿时渗出,女警发出尖叫声。“不许叫!”他从面具后发出颤音,“喻警官,我权易对不住你了,你走开!”
“我喻晓风对你像朋友一样对待……”喻晓风竭力劝说权易,他不想让权易死在狙击枪口下。视线余角,离他不远的林郡望向他发着手势,动着口形,他明白:设法诱权易现身。
一阵“嗵嗵”的踹门声过后,防暴中队长向大队长和方思汇报:“破门时间可以控制在零点七秒,到达死角位置最少需要零点六秒,总共至少需要一点三秒时间。
一秒钟的时间,歹徒就可以制人质死地,而解救过程却超过一秒,此方案胜算不高。方思犹豫,考虑其他方案。
忽然,一个清脆的手机铃声响起,在鸦雀无声的广场上格外清脆,众人神经下意识地被牵扯。
站在不远处的乔颖尔发现声音是从自己怀里发出的,掏出手机低低地言语起来。
与轩也站在一起的邵红雨汗流浃背。
暮春,夏日未至,邵红雨如此流汗,轩也能明白其中真正原因:他与邵红雨和在场的所有相关领导都难逃受严惩的下场,而他们监区与之关联的责任人的下场更惨。邵红雨定当交出没焐热的监区一把手位子。
方思现在考虑的是,由喻晓风设法稳住权易,转移其注意力,最好引其现身,防暴警察果断破门而入,如果擒获不成,狙击手果断射杀。但其中隐藏很大风险。果然,大队长也有此顾虑。
“点射是不是惟一选择?”方思问大队长。
“对,必须点射凶手!老方。”乔颖尔通话已经结束,出人意料地给方思下命令。
6
权易绑架民警,震惊的不仅是公、检、司的干警,玉兔监狱犯人一片哗然。明哲雄获悉后,如雷电在头顶滚过,惊愕之后是恐慌。他清楚权易绑架诱因,害怕权易一旦被抓后供出肇事者。情急之下,他找项主管,好在车间乱成一团,他很容易地将项主管拉到一角。
接到项主管电话,明哲英震怒,大骂尽惹事的弟弟。明哲英命小奚将律师蒙湖叫来。小奚急呼蒙湖。明哲英看了看表,时间不等人,他立刻拨通乔颖尔电话。
乔颖尔对明哲英在第一时间内获知绑架事件而惊诧,很快反应过来,因为他的公司代表就在监狱。他问恩公有何指教。
明哲英命令乔颖尔必须消灭凶手。他认为此计是保护弟弟最好的办法。
乔颖尔对明哲英插手该事件产生了怀疑,“您为什么要管这件事?”
“攸关我弟弟安危,我明氏集团的声誉。”明哲英没有隐瞒。
凶手与明哲雄有关联?难道明哲雄是绑架事件的主使?不可能!那是什么呢?乔颖尔抱着电话迟疑。
“你听到了吗?乔监,小乔!”明哲英催促。
是否射杀凶手视现场具体情况而定,如果能成功化解,杀死凶手或误伤人质就是错误选择,有可能受到法律追究。他说:“恩公,其他的事我都可以听您的,惟独这件恕难从命。”前些日子,与明哲英吃饭时,明哲英耳闻分房风波,高瞻远瞩,明确反对他在玉兔抢一套房子,建议他将眼光放远点,说有了地位,就拥有一切,切勿因小失大。于是,他高风亮节,将房子让给古郁柯。他为此赢得一些老干部好感。
“你必须听我的!”明哲英一改往日的温和语气。
“恩公……”乔颖尔犹豫。
“你知道你是怎么上到今天的监狱长位置的?”
“靠自己拼搏呀!”乔颖尔不假思索地回答。他一直认为是靠机遇和自己的勤奋才有今天的美好前程。
“你错了!小乔。我可以告诉你,像你这样的人才监狱数不胜数,凭什么幸运之神会降临你头上?如果不是叶野厅长刻意关照,有你今天吗?叶野又为什么会看上你,实话告诉你,是受我的委托,只是,这么多年没有告诉你罢了!”
乔颖尔仿佛做了一场春梦,一朝苏醒,“您是说,您一直在背后支持我?”
“还有疑问?你不是问我你为什么在玉兔时间不长吗?我现在告诉你真相。人大主任是何等人物,他为什么会到玉兔巡视?如果我不在幕后打点,人大主任垂幸你玉兔是白日做梦。为了你,我已经投入了几百万。”说到这儿,明哲英用不容商量的口吻再次命令乔颖尔,“你利用合法的手段让活人永远闭上嘴,你必须照我的话去做!”
“明总,明总……”乔颖尔引以为豪的天分和勤奋忽然变得虚无缥缈起来,他的自尊心彻底地崩溃,晦涩不堪。被人扶上仕途的傀儡还能违背主子的意愿吗?他还想与明哲英分辩,却发现,电话已经断线。
古枫叶无意听到乔颖尔间或对话,她一怔:明总?会不会是明哲英?他为什么能指挥动监狱党委书记?
乔颖尔此时插手,破坏游戏规则,方思有点意外。他说正与大队长商榷呢。他飞快地朝喻晓风位置瞟了一眼。
权易在喻晓风的劝说下,逐渐冷静下来,忽然,他发现了瞄准他的枪口,情绪又激动,“喻警官,你走开,叫他们快点答应我的条件,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喻晓风回头一个眼色,现场气氛陡地又紧张起来。
面对乔颖尔的号令,方思举棋不定,问乔颖尔冉局长还有多长时间能到。乔颖尔看手表,说还有半个小时。
轩也突然插进,他说他顶替女民警做人质。
方思为之振奋:训练有素的男民警比惊吓过度的女民警更能把握局势,配合整个营救行动;轩也是权易的原指导员,有着一定的感情基础,容易动摇权易的意志。他问轩也,想了解他的心理素质。
轩也说他没问题,只等首长令下。
方思思路急转,对大队长说:“如果凶手同意交换人质,将是出击的最佳时机;狙击手在破门制服凶手过程严密注视动态,只要时机成熟,当机立断,开枪射击。切记,保障我方人员安全是解决事件的前提。”
大队长同意,立刻安排。狙击手又一次进入射击状态,四名防暴警察悄然替换守候门外的监狱警察。
方思又安排林郡望与权易谈话。
然而,权易拒绝交换人质。
乔颖尔继续下达射杀令。
“乔监,我知道。”方思平静地回答,对轩也交代一番。
轩也将衣服脱光只剩下短裤,在众人目光送行下,向咨询室走去。
众人都为即将做人质的轩也捏把汗。
古枫叶意识到轩也即将做什么,惊恐不已,突然冲出救护队列。
巴滕院长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呵斥:“古医生,你想干什么?回去!”
古枫叶听命退回。急中生智,掏出手机,她与明哲英私下交涉。
意外听到古枫叶声音,明哲英忘却刚才的紧张,说:“你终于原谅我了。你在哪儿?”
古枫叶冷冷地说:“我在劫持现场。”
“劫持现场?在现场做什么?”
“刚才打电话给我们乔监的是你吗?”
“是,你……”
“你想做什么,我无权过问,我只想告诉你,如果你伤害我的亲人,我绝不答应你!”
“你说什么?”明哲英疑惑。蒙湖此时进门,他示意蒙湖坐下等待。
“我的亲人换人质,你命令乔监杀人,等于杀我亲人。”
“你还有亲人在监狱?你说清楚。”
“时间来不及了,赶紧让乔监收回成命。”
明哲英沉默。
“他是我们的儿子,你还磨蹭什么?”情急之下,古枫叶叫喊起来。
现场所有人的注意力被吸引,目光齐刷刷地射向古枫叶。
轩也的心突然揪住,他蓦地回头,向干娘古枫叶望去,难道她是说我是她儿子?
“我与枫叶果真有个儿子?他也是警察?”明哲英目瞪口呆,喃喃自语,急忙征求蒙湖意见。
蒙湖毫无迟疑地说:“小雄在绑架事件背后充当了小角色,法律治不了他罪。我建议通知周检察长,请他关注此案。”
周检察长说他已经接到汇报,派员去了监狱。
确信对弟弟不构成威胁后,明哲英答应古枫叶收回成命。“蒙大律师,我们马上到玉兔监狱。”他的心已经飞到玉兔监狱,飞到古枫叶身边,他想看看亲生骨肉究竟是什么模样,像自己还是像枫叶。
轩也走到窗户边,林郡望拍拍轩也肩膀,“保重!”
喻晓风要代替轩也,轩也不同意。喻晓风对里面喊道:“权易,轩也来换人质,可以吗?”
明哲英再次给乔颖尔打电话。
方思问乔颖尔:“是冉局长电话?”
乔颖尔摇头,走开,接完电话回头找方思,而方思已经摸近四名防暴警察身边,一副跃跃欲试架势。乔颖尔想对方思说:“我收回我原来的命令,你自己拿主张。”就眼前局势和方思所为,对有主见的方思重换指令是多余的。
“不要换!手枪还不送来?还有手铐和车。”权易夹着人质觉得吃力。原来,人质已经昏死过去。他松手,将瘫软的人质拖一拖,挨着她坐下。
喻晓风才知道权易想要什么了,他机灵地顺口答道:“马上就准备好,你冷静。”
“权易,你看,我光条条的,只穿了一条裤衩,我将我自己铐起来,给你当人质,好吗?”轩也凑上前说道。他接过一副铐子,“咔嚓!”他举起紧锁的双手,“权易,你看,我铐上了,让我进去。”
里面静悄悄的,权易的头始终没有暴露。喻晓风和轩也期盼回音,期盼权易露面,同时还忌惮在他们脑后的黑洞洞枪管。在只有一个窗户的情况下,狙击手也只能寻找能射击脑袋的时机。
轩也向方思观望。
方思发出继续引诱的手势。
“哎———”喻晓风突然一声长叹。
周围警察一片惊异。
“权易啊,我现在对你掏心窝说说知根知底的话,也可能是最后一次了。”喻晓风动容,“前两天,在我们聊天中,你问我是不是要调走,我没好回答你。现在我就开诚布公告诉你。我喻晓风当年从中文系毕业,做教授的父亲问我想寻找什么样的工作,他说依照他的关系给我找一个文字编辑或者政府文员的美差不成问题。我说,我要做警察。父亲说,你不适合干那活,别干了。可我呢,偏偏选择了警察职业。因为,在我看来,警察也需要文字。可是呢,工作十多年了,文字工作干了三年不到,其他时光是在与你们打交道中度过。不干文字工作也没关系,管理犯人,改造犯人灵魂也是很有意义的事呀,可是,我从指导员干到今天的干事,干得很窝囊。”
乔颖尔发觉不对劲,要出面制止,被方思无声拦住。
“活得累,为什么还支撑到今天?因为,我心里还装着一线希望。希望有朝一日能被伯乐相中,重新启用我。正是这一份期盼,明知道是泡沫,我还是坚持到现在。人啦,失去生活希望,等于脊梁断裂。有一天,我朋友对我说:‘你到我这里来。’条件优越,待遇丰厚,我不动心吗?当然动心。但是,以前的希望还没完全破灭,我就不会轻易放弃。你是一个善良,有学识有教养的人,我之所以将你当朋友,看中的就是你的人品。你肯定有难言之隐,一时冲动,并不想死。事情出了,但罪不至死,你有活下去的希望和理由,为什么不活下去?”
权易哽咽:“喻警官,你是一个好人,我承认,但好人会有好报吗?你是监狱第一才子,心地善良,结果呢,活得还不是痛苦?”
“人是肉体凡胎,遭罪难免,不能因为痛苦就轻易结束生命。蝼蚁尚且偷生,况人乎?”喻晓风回答。
权易与喻晓风交流,给解救行动带来转机。方思示意喻晓风继续攻心。
“我的痛苦你知道吗?喻警官。”权易哭泣。
“你不说,我哪知道?你说吧。”
从权易断断续续的哭诉中,喻晓风与轩也搞清了事情来龙去脉:……遭欺凌的权易想从女人身上找到男人自信和慰藉,在与漂亮的咨询员独处一室时,他突然戴上私藏的面具,斗胆地猥亵她,遭到严厉呵斥和激烈反抗,害怕暴露,他掏出刨刀……
“有人欺负你,你为什么不汇报?不告诉我?”喻晓风惊愕万分。
“我敢么?告诉你有用么?你是一个说话没有分量的警官,喻警官,你不明白吗?”权易放声大哭。
“王八蛋,明哲雄,我绝不放过你!”喻晓风两眼喷火。
“不要,喻警官,你斗不过他……”
时不待我,方思果断地向大队长做了一个攻击的手势。说时迟,那时快,“咚!”四名防暴警察破门而入,如猛虎下山,扑向权易……
与此同时,喻晓风与轩也同时低下头,将射击空间让给狙击手。
7
警察破门之机,权易双手握刀,绝望地高高举起,狠命地向自己心脏刺去。
警察阻挡,一切都晚了,刨刀已经深深扎进心脏,直没刀柄。权易前俯,被警察扶住。
“送救护车!”紧跟其后的方思命令道。
权易抽搐,鲜血从刀槽向外喷射。
一名警察抱起权易,快步送上救护推车。
喻晓风追上。权易微笑地向他伸出手,又无力垂下。他心情复杂,目送权易被推进救护车。
外科主任等医护人员上车,小黄拉响警报,救护车呼啸而去。
其余医护人员现场检查人质,检查结果是她颈部有一划痕,少量出血,由于惊悸过度仍处于昏迷状态,在巴滕院长指挥下,由警车将她送往医院观察治疗。
人质安然无恙,方思长吁一口气。
古枫叶将衣服送给轩也。
轩也解铐,穿衣服,发觉身体冰凉。“干娘,刚才你说谁是你的儿子?”
古枫叶慈母般地凝视轩也。
冉寒春局长带领狱政处长等人已经赶到玉兔监狱,他对乔颖尔成功处理人质事件大加赞赏。乔颖尔说受之有愧,是方思政委全权指挥的结果,应该给他报功。回到办公楼,冉寒春代表局党委感谢防暴大队长鼎力支持。大队长带队回公安局复命。
轩也接到指示,召集幸涂子等人,刑罚执行科长主持,纪委书记带领的纪委一帮人和检察院的人参加,了解事件发生的起因。
等待医院抢救结果的乔颖尔接到巴滕院长电告:“抢救无效,凶手身亡。”
冉寒春问起林郡望,而林郡望带着特警在清理事发现场。接到命令,林郡望边赶路边斟酌向局长汇报的措辞。初次情况汇报中,他提到检查搜身制度流于形式,导致凶器和面具带进监房和咨询室。
“面具?什么面具?”冉寒春晕乎乎的。
乔颖尔比划解释。
“搞劳务加工也要顾及监狱监管。幸亏面具在事件中没起什么作用。我建议,撤销此项业务。”冉寒春不满地说。听完林郡望的,又听乔颖尔的反思和检讨,最后,他问一直没有说话机会的方思。
“积羽沉舟。”对玉兔监狱,方思早就做了长考,对于事件的发生深层次原因,坐在领导身旁,他很快理出一个完整思路。憋了数月,他终于爆发。然而,不是一句话能说清,此时也不便说清,为此,他补充一句,“事发必然!”
方思回答简明扼要,冉寒春没有再追问,指示乔颖尔:“你们将事发原因、经验教训、整改措施和对当事人的处理意见在三天内上报给局党委。”
方思的回答虽然只有八个字,在乔颖尔听来犹如八记重槌敲在心头,他愤怒地瞅了方思一眼,对局长的指示满口应承。
冉寒春对乔颖尔的情绪尽收眼底,他说他要上卫生间。方思起身也说方便一下,在卫生间,他悄悄将曲生的血书塞给局长。冉寒春不动声色收藏血书。
该了解的已经了解,该指示的做了指示,冉寒春率众人回监狱局。
调查结果很快出来,下午四点钟,监狱党委召开会议,针对事件相关责任人进行了研究处理。会上,方思主动要求给自己处分,乔颖尔说我们这一级还是由局党委定吧。最终形成决议:狱政科长、刑罚执行科长负领导间接责任受警告处理;邵红雨免职,乔颖尔给舒进一个情面,没有其他处分;对轩也,尽管他是刚被提拔的副教导员,也是舒进的未来女婿,但由于是事发单位原指导员,难辞其咎,免去副教导员职务,警告处分;幸涂子虽是刚上任,但由于缺乏应有管理力度,作风不踏实,工作不深不细,负主要领导责任,免去指导员职务,记过处分;郎森林分管犯人改造,狱情不见底,负领导直接责任,免去其副分监区长职务,记过处分;内勤小李没有履行搜身职责,有不作为嫌疑,记过处分;处理最重的当数分管民警喻晓风,他因负主要责任,记大过处分。
“我反对!”对喻晓风的处理,方思是有话要说的。“尽管相对于前面责任人的处理,喻晓风受到的处分不算太重,但从诸多因素考虑,将责任几乎全推给喻晓风是不公平的,他受到的处分超出了他应承担的分量。”
劫持现场喻晓风对明哲雄的憎恨和怒火,乔颖尔仍记忆犹新。方思第一次在党委会采取反对意见,乔颖尔并没有采纳方思的反对意见,以喻晓风不适宜在押犯单位工作为由调其到内管大队看大门。
“反对无效?我退出!”收拾记录本和对讲机,方思愤然中途离席。
方思离席之举,乔颖尔诧异,低头,等方思魁梧身影消失,迅速冷静,命令其他面带惊异神色的党委成员:“继续!”
一分监区班子几乎全军覆没,林郡望对该分监区犯人改造秩序充满了忧虑,小心翼翼提出。
在相应的人事安排上,乔颖尔听取林郡望意见,特地将轩也留下,任指导员,戴罪立功。
乔颖尔安排聂梓将处理意见隔日呈报省局。艾若在眼前晃动,他不满地埋怨:“你推荐的什么人?跟了我好多年了,眼神长哪儿了?”
艾若尽量躲避心情很糟糕的乔颖尔就担心他责备。他小心赔罪,保证下次不推荐人选了。
乔颖尔心病犹存,提醒艾若对方思的监视不要放松。因为,从冉寒春局长召集的会议开始,方思对立情绪一目了然。
乔颖尔担心劫持事件对他前程有影响,于是,他给叶野厅长电话。叶野说你这么不小心?影响?你说呢?省委组织部刚刚给厅里一个通知,准备考察提拔你,如果组织部不计较,就没影响,如果计较,你的事可能黄了。你小子日后飞黄腾达,别忘了我这个老头子哟!以前,他感谢叶野提携之恩,如今,明哲英已挑明真相,他开始藐视叶野:如果不是明哲英烧钞票,你会那么照顾我?由叶野带来一份意外的惊喜,他立刻想到明哲英曾经对他所说过的话,于是他问明哲英。
与明哲英已成至交的秦部长已经安排组织部考察乔颖尔,明哲英稳操胜券地说在他计划下,乔颖尔在玉兔没有多少时日。
“恩公,能告诉我你帮助我的真正目的?”乔颖尔感谢上苍让他遇见了一位好心的富翁,但这次绑架事件之后,他的感激幻化成疑惑。因为,即使明哲英预见到弟弟会吃官司,但也用不着处心竭虑长期投资于他。
“风物长宜放眼量,你捞取你的监狱最高职位,我谋取我的最大经济利益。投入与回报成正比。”明哲英回答。
乔颖尔豁然开朗。
既然组织部已经启动提拔他乔颖尔的程序,那么对于舒进,他没有必要再刻意保护他,让他自生自灭。他刚打定主意,夫人要他回一趟家。他说他监狱事情一团糟,有事在电话里谈。夫人说为舒进的事。隐隐约约,他感觉有重大内情,担心被人偷听,习惯地环顾办公室四周,确信安全后,问夫人。夫人说舒进几次电话要求她保护他。
“你又为什么会答应他?舒进可以直接对我说啊。”乔颖尔问。
“我,我想,他过去一直帮助你,你应该责无旁贷地帮助他。”
“这不是你为他说话的理由。如果你不说明白,我不会答应的。”
“我收过他几次给孩子的押岁钱。”
“多少?”乔颖尔心拎起来。
“大概有五六十万吧,我也记不清楚。”
“你他妈的背着我干这等事?”乔颖尔害怕了,盛怒之下,粗鲁地叫骂起来。
“骂有个屁用?你得想个办法,帮帮舒进。”夫人倒也冷静,壮着胆子回丈夫。
夫人说得一点没错,木已成舟,无法改变太太受贿事实,当务之急,是如何擦干屁股。乔颖尔将解决人质危机前后都没照面的舒进喊来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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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持事件发生时,舒进正在小招待所。
这几天,舒进总有一种末日来临的恐慌。闵文要行性事,他没劲;与匡雪苟合,也乏味;上午在办公室无聊之际,他竟又想到了楚飞月。
楚飞月正在小招待所上班,舒进走进,她冷冷地问他何事。舒进满脸疲惫色,说开一个房间休息一下。楚飞月取钥匙开了一个房间。舒进嫌房间档次低,楚飞月将先前方思曾逗留一段时光的房间让给舒进。舒进记得这间房子有他安装的监控设备,警觉地说换回那一间。楚飞月顺从地换了房间,转身就出去。“等等!”舒进叫住她。她回头,他火辣辣地看着她,她眼睛看着别处,“你还有事么?”他说:“飞月,陪我说说话好吗?”
“不,我是你嫂子,你别乱来!”她急转身,却被一股力量拉回。
舒进将楚飞月拽到身边,双手箍住她细腰,炙热地说:“我爱你,你却嫁给了我哥,我知道强迫你是可耻的,我也曾经多次逼我自己不要想自己的嫂子,可是,每次逼迫自己之后是更加痛苦,我想你想了二十多年了,痛苦二十多年了,只有你能解除我的痛苦,你能做一回好事么?”
“你,恬不知耻,畜生!”楚飞月一扬手,给舒进一记响亮的耳光。
“骂得好,打得好,不打不骂,我还以为我是人呢,知道我是畜生就好办,我要干畜生事。”舒进搂紧楚飞月就要亲。
正当此时,一个电话搅了舒进好事。
巴滕电告曲生自缢身亡。
死了干净!曲生是舒进眼中钉肉中刺,他早就想锄掉他而后快,因顾忌匡雪没下手。曲生突然自杀,他颇感意外。对于自杀原因,十有八九是巨大的压力使曲生失去生存下去的勇气。曲生会自杀,说明他并没有疯,他……没容轻松,舒进不寒而栗。
与此同时,丧夫的匡雪气势汹汹来电兴师问罪。
面对匡雪威胁,舒进急表清白,说他一点不知情,他根本没有谋杀曲生。
好不容易把匡雪稳住,舒进回头找楚飞月,她早已不知去向。此时,对讲机一阵急促呼叫———发生劫持事件。他索性躺在床上,静静地考虑自己的问题。期间,他与乔颖尔夫人电话长谈。中午回到家,又催促乔夫人。开完党委会已接近六点钟,坐了半会儿,他准备回家,乔颖尔找他,他放下公文包,来到乔颖尔办公室。
乔颖尔摘下眼镜,揉揉眼睛,擦擦镜片,戴上,望着窗外灰蒙蒙沉闷的天空,说天好像要下雨,又好像下不下来。乔颖尔自言自语,舒进心里直捣鼓:是不是乔夫人电话的结果还是未知数。乔颖尔整理桌面后,问:“老舒啊,你能不能对我说实话?”
“我对您还敢隐瞒吗?”舒进的心怦怦直跳。
“事已至此,你还不说实话。”乔颖尔转过身,直面舒进,“你给我的孩子压岁钱哪来的?你有那么多收入吗?为什么要瞒着我?”
舒进只好说了实话:“因为您清廉,不会接受别人的馈赠,我呢,知恩图报,所以背着您给了夫人,至于钱嘛,是几次应收账款收回后以死账方式处理的……”
“账面有问题吗?没有,好!我什么也不知道,事情没有发生过。孩子的压岁钱我会叫夫人送还给你,请你配合,如果你拒绝,我就不管你了。”乔颖尔处理问题的能力令舒进折服。“至于知情人嘛,你自己妥善去处理。”
心头上的石头卸下,舒进轻轻松松地回家。刚踏进门槛,闵文却给他带来一个不祥的消息:“轩也是古枫叶私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