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旁敲侧击
书名:减刑作者名:山风本章字数:6561更新时间:2023-12-27 20:19:48
晚饭后,萧云川晾晒完衣服,便背靠墙壁坐在了二楼晒衣台上抽烟。然而,来往犯人和唧唧喳喳的说话声搅得萧云川思路经常中断。萧云川无奈地掐掉香烟,站在了阳台和走廊交汇处,瞭望走廊两头。
走廊的这一头是犯人睡眠的小号房区域,中间是盥洗室,另一头是宽敞的犯人活动兼收看电视的娱乐大厅,毗邻大厅,走廊的尽头则是内务组办公室以及楼梯入口处的监房民警值班室。
此时,号房开放,囚犯穿梭不断,娱乐大厅里已传来电视剧的声音了,对于萧云川来说,想找一个清静的思考场所真的是好难。
“让一下。”有一名犯人端着脸盆对萧云川吆喝着。
萧云川这才想起塑料盆被遗忘在晒衣台上,便返身取了送回号房,无精打采地游荡在走廊里。停留在娱乐大厅门外,抛了一眼给那些聚精会神观看电视的数个后脑勺,又向前走去,在敞开的内务组办公室前,终于收住懒散的脚步,迈入门槛。
“天……道……酬……勤。”负责监房内务、担当维监大任的雷仁大组长,正扬着手中的狼毫,摇头晃脑抑扬顿挫忘情地念着。
“哟!雷组长练习书法呢!”萧云川一眼就扫到了台上的书法,走近雷仁,说道。
“啊?哦,是老萧啊。”雷组长得意地指着墨迹未干的宣纸,说道,“写得如何?”
“嗯……遒劲有力……力透纸背……有神韵!”萧云川俯瞰四个大字,念道。
“果真?”雷组长笑露抬头纹,说道,“写得不好哦!”
“加个落款就是一幅完整的艺术品了。”萧云川说道。
“好的,这就来!”雷组长挥毫在砚台里舔尖了笔锋,提笔认真书写了“雷仁于戊子年秋”字样,喘着气,问,“萧会计,点评一下。”
“雷仁,雷人?”萧云川撩起眉头回望雷组长,绽放眉间纹,说,“雷组长真的是雷人啊!”
说雷大组长雷人是有出处的。雷仁捕前系地税局局长,涉嫌案值一千余万,定贪污、受贿罪被判刑十六年,服刑六年,减刑三次,共减刑五年六个月,据他本人介绍,明年二季度他又将有减刑资格。设计好的改造,一帆风顺,这本身就很雷人。因监狱对外宣称文明执法,前任组长因喜好动粗而引起公愤被撤职,监区就将雷仁推到了内务组长的位置上。按照犯人私下之说,该君文斗舌头生花,武斗单挑壮汉也不含糊。瞧雷大组长那气度那威严,谁都能看得出他来自官场,一般犯人对他是望而生畏。萧云川从没亲眼见过雷组长动过手,怎么也不会相信出身处级局长的人竟也是一个粗人。但萧云川欣赏过雷组长的咆哮。雷组长声如洪钟,眼如灯炮,如同一头愤怒的雄师。那发怒的场景的确雷人。
“雷人?哈哈,过奖啦!”雷仁听着很受用,搁下毛笔,答道。
萧云川此时夸雷组长雷人只有他自己明白。去年秋天,雷组长心血来潮突然想起了要练习书法,于是煞有其事地添置了笔墨和宣纸。雷组长钢笔字是一塌糊涂,形同小学生字迹。毛笔字如何,人们以为雷组长有书法专长,至少练过书法。谁知,等雷组长艰难地画出第一字,围观的犯人都傻眼了:这是软笔书法?幼儿园里的小朋友涂鸦出来的都比他强啊!但现场却是一片赞赏声。于是,雷组长每天无聊的时候就会写上一通,写完了就挂在墙上自我陶醉。奇怪的是,来巡查的民警仰望墙壁上的字都不表态,唯有陈教导员说:“堪比当今书法泰斗!”当时雷组长惊喜万分,也没忘记谦虚。萧云川听说后差点晕倒,就没想明白陈教导员何以睁眼说瞎话。至少没在官场中混过的萧云川不得不服雷组长的过往和现在,搜肠刮肚,也只能用“雷人”一词才能形容心中的感慨。
丢人现眼还感觉良好,真他妈的恬不知耻!萧云川一边夸耀一边环顾内室,拖过一张椅子落座,说道:“来,雷组长,抽一支歇息。”
“你不说我还不知道呢,我是写累了。书法是一个心智和体力活啊!”雷组长沉重地坐在一张椅子上,问道,“什么牌子的香烟?”
“一般的啦!”在雷组长面前,就连私藏的香烟档次萧云川也自愧莫如。“云烟。给!”
“云烟,这档次很高的啦!”雷组长仔细察看了商标,叼烟上口,顺手从抽屉里取出朗声打火机,当的一声,火苗蹿了出来。
萧云川眼尖,一眼就瞟到了抽屉里三包软壳红中华香烟,说道:“嘿嘿,和雷组长比起来,可寒碜多啦!”
“一样,一样的嘛!”雷组长抽了几口,问道,“听说你快要减刑了,是吗?”
“惭愧,惭愧喽!”萧云川摇摆脑袋,模仿雷组长的语气,说道,“还差11分呢。”
“不难,不难的嘛!”雷组长说道,“只要认真踏实改造,满分12分都能拿得到的。”
什么人哪!纯粹一副政府腔调嘛。你别以为当了犯人组长就当自己还是官场中人。一堆狗屎!萧云川谄媚笑道:“那是,只要改造让政府满意了,每个月拿12分,五个月攒足一个监狱表扬的奖励都不成问题的。”
“既然你明白这个理,你该知道怎么做的啦!”雷组长伸手取来茶杯滋润了嗓子,说道,“其实,你拿11分没问题的。”
“这……话怎么说呢?”萧云川故作疑问神态,问道。
“大家都是明白人,不用说那么透吧!”雷组长弹着烟灰,笑着说道。
“雷组长,你当局长时,一定威风八面、风光无限。”萧云川问道,“你的部下害怕你吗?”
“好汉不提当年勇喽。”雷组长领袖般挥手说道,“每个月我都超额发放福利和奖金,他们喊亲爹都来不及呢。”
“老子和儿子的关系?也是的,你对部下好,部下当然敬畏你了。”在萧云川印象里,地税部门的人收入是一般公务员的数倍。
“敬畏?你这词用得相当的准确。”雷组长说道,“他们害怕我,也衷心拥护我。”
“雷组长是个好人,你一走,他们一定为你惋惜哦!”萧云川说道。
“唉——好人有好下场吗?”雷组长丢弃烟蒂,从抽屉里拿出中华香烟,扔给萧云川一支,自己继续点上火,说道,“伤心往事,不提,不提啦!”
“对不起哦!”萧云川赔上内疚表情,说道,“我这个月改造分,还望雷组长帮我在政府面前多美言几句。”
“行,没问题的。”雷组长低眉思索片刻,说道,“内功修炼是第一位的。”
“我懂!”萧云川指着雷组长的大作说道,“就像雷组长的毛笔字,要有内功,才能写出让人信服的雷体字来的。”
“过奖喽!”雷组长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回身欣赏杰作,道,“你我都要努力哦!”
“有目标就有动力。”萧云川想起要给家人打电话了,起身说道,“雷组长为你的书法造诣勤奋,我为我的11分而努力。天道酬勤,相信你我都会如愿的。不耽搁你练习了,我去打个电话。”
萧云川转身来到隔壁的民警值班室,一步跨入,言明来意。民警小赵犹豫片刻后,指着铁栅栏里的电话间。“谢谢!”萧云川利索地退出值班室,站在亲情电话间,操起电话熟练地拨打IP电话。电话是保姆接的,说太太不在家。萧云川瞅着已离开电话坐到一张办公桌前读报的民警小赵,便面不改色地改拨了太太手机。
“喂,您好!”太太高茜问道,“哪位?”
“是我,云川。”萧云川不高兴地质问,“我们监房的电话你都忘记了啊?”
“啊,是云川吗?我……我没在意电话号码。”高茜说道,“你现在好吗?”
“很好!”萧云川望着开小差的民警小赵,抱着电话压低了嗓门说道,“下个月报四季度减刑了,我还差11分。你……你得那个了。”
“什么那个?噢……我知道了,你别操心了啊!”高茜答道。
“公司经营怎么样?”除了减刑,萧云川最关心的就是由太太帮他操持的公司了。
“你说公司?金融危机,全球都没缓过气来呢,我们的公司也是不死不活的。”高茜委靡地说道,“等市场全面复苏吧!”
“全球金融危机也不是所有的行业和公司都不景气。”萧云川焦虑地说道,“事在人为!机会不是等来的,是谋取来的。你要多想办法。”
“唉!你呀,人都坐牢了,还操心。我真服了你了。”高茜说道,“我已经裁减了三分之一的员工了,还准备裁减一部分。”
“你做到点子上了。我是想要告诉你的,工资成本要降低。我们不是慈善机构,不能白养闲人。”萧云川说道。
“你除了关心赚钱外,心里就没其他挂念的啊?”高茜问道,“你就不用点心思关心一下女儿?”
“什么话?女儿是我的骨肉,我不关心她关心谁?”萧云川心里极不舒坦,压抑地说道,“我离开时,公司运转很好,希望等我回来后,你把公司完整地交还给我。”
“又来了不是?”高茜说道,“你就是一个财迷。”
“没有钞票,怎么养活你和女儿啊?笑话!”萧云川问道,“女儿现在怎么样?”
“她要从美国回来了,想留在国内发展。你看呢?”高茜说道,“女儿大了,有她的主见了。”
“随便她。”萧云川说道,“留下来也好,帮助你打理公司。不能眼睁睁地赔本不赚钱,让公司垮了。”
“不用你教导我,每天面对闲着的员工我比你还急呢!”高茜说道,“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啊,我还要参加一个宴会呢。”
“我的事你要给我盯着点,免得人家都忘记我了。”萧云川又去观察民警小赵,低低地说道。
“你一直都没变,关心自己,关心公司,心里就没其他的,从来就不问问我过得怎么样。”高茜阴郁地说道,“挂了。”
“我……”萧云川想解释的,却发现电话被高茜挂了,拿着嘟嘟叫的话筒迷离地望着栅栏里的办公室,发愣。
“萧云川,还有电话打吗?”民警小赵丢下报纸走到电话前说道,“看来你得了减刑焦虑症了啊!”
“您听到……我……”萧云川吃惊地望着民警小赵嗫嚅。
“可以理解。”民警小赵从萧云川手里拿下话筒,大度地说道,“没事了,你回吧!”
“谢谢您了!”萧云川尴尬地退出电话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说我只关心自己?我都失去自由了,舍己为人,可能吗?萧云川心里嘀咕着,走进娱乐大厅,坐在一张空闲的矮凳子上,望着47英寸的液晶大屏幕,又走神了。人说没关系改造艰难,一点不假。在关系如云、犯人背景复杂的生活监区,你没一点关系,别说减刑了,就连生存都成问题。虽然一路走来比较顺畅,但并不代表这个月就能拿满11分。但只要高茜及时提醒受托人,把握关键时刻,给我11分,那就为减刑打开了一扇大门。嗯,高茜再忙,也不敢将丈夫的大事搁置一边的。我就等着公布分数的这一天吧。想到这里,他便安然地看着电视。肃云川刚进入欣赏节目的状态,一位哑巴碰了碰他,指着他屁股下凳子哦哦地比画,他明白了,将凳子还给哑巴。回到号房拿了凳子重新回到大厅门口,却看到了蒙监区长的背影没入民警值班室。刚安静的心又荡漾了,想了想,他将凳子丢进大厅,去找监区长蒙英。
“有事吗?”蒙英刚拿起茶杯,抬头望着站在门口的萧云川,问道。
“监区长,我是想问……”萧云川没经允许就径直跨进值班室,向民警小赵看了一眼,说道,“听冰库保管员说冰库已经塞满了,我想明天要几个犯人将冰库整理一下。”
“噢……”蒙英似乎听明白了萧云川的话外音,说道,“明天你和调度说一声,给几个人。库房是有点凌乱,是该整理一下,要有效地利用空间。”
“好的,明天我带几个人彻底整理一下。”萧云川说道。
“这个……这是保管员的职责,你想到了前头了。”蒙英意识到萧云川还有话说,便问,“还有什么事?”
“嗯……监区长……我……”萧云川是第一次为改造而主动找民警,按照民警小赵所说,他承认是得了减刑焦虑症了。
“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蒙英将陈茶倒进垃圾桶里,冲洗茶杯,换了新茶,置纯净水于不顾,哈腰去提地面上的开水瓶。
萧云川眼疾手快,抢先提上水瓶给监区长斟了半杯开水,塞好塞子,放回原地,说道:“自从投改以来,在政府的关怀下,我一直遵纪守法,踏实改造……”
“前缀给我省了,你就直说主题吧!”蒙英挥手打断萧云川恰同背诵、啰里啰唆的废话,说道。
“我想减刑!”萧云川看到了对方的不耐烦,咽了咽口水,又想了想才回答,“恳请监区长关心,给我一次机会。”
“想减刑?好事啊!”蒙英低眉看着茶杯里的泡沫,轻轻吹拂,倒了茶杯上层的水沫,谢绝萧云川的第二次倒水,自己加满了水,坐了下来,说道,“政府对待每一名犯人都很关心,只要够减刑条件,都给予机会。”
“是的,政府的殷切希望,我们都不敢辜负的。”萧云川没在官场待过一天,但见惯了犯人表演,也就无师自通了,只要张口,准能说上一通冠冕堂皇政府爱听的话。
“你……你有奖励吗?”蒙英叼上一支香烟,慢吞吞地问道。
“再有11分我就能拿一个监狱表扬了,合并先前的监狱表扬,能拿一个改造积极分子。”萧云川说道。
“少11分?这个……”蒙监区长望着萧云川,又将目光投向还没完全走向黑夜的窗外天空,念道,“政府是给每一位犯人改造希望的,你投改以来,啊,表现不错,还没减过刑,这个嘛,政府会认真考虑的。”
“谢谢监区长关怀!”萧云川不以为监区长是在说套话。因为,政府为了稳定改造秩序,都要给犯人一点希望的,特别是对于长刑期犯人的第一次减刑,都会慎重对待的。有监区长这句话,又有太太高茜背后的努力,拿到11分,首次减刑应该没有一点悬念。于是,萧云川又向一直沉默的民警小赵致谢后,就退出了民警值班室。
“老萧,来得比我早嘛!”《新闻联播》刚开始,魏大账就懒洋洋地拎着小凳子挨着萧云川落座,说道。
“啊,比你早一步。”萧云川回头应道。
“刚打电话又去找蒙监区长,心里有事?”魏大账头也不回地专注电视,说道。
“哦,你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嘛!”监房只有巴掌大的地方,人群密集,谁到值班室,都瞒不过同犯的眼睛。但魏大账以随意的聊天方式提起,令萧云川留了一个心眼。他回答:“找监区长要人,明天整理仓库。”
“整理仓库?你做调度了啊?”魏大账问道。
“瞧你这话说的,除了调度,我就不能帮忙整理了啊!”萧云川听着别扭的声音,忍了忍,说道,“监区长关照明天有猪肉送来,臧保管说冰库塞满了,我就向监区长汇报了。监区长叫我去安排,我就顺便要人了。”
“原来是这样啊。”魏大账面无表情地回答。
“老魏,奉劝老兄别开这样的玩笑。”萧云川盯着魏大账的眼角,说道。
“什么?”魏大账心不在焉地问道。
“调度的活我干不了,我也不想去干。你刚才的话要是传到邬调度耳里,他不生气才怪呢。”萧云川说道,“善意的玩笑有的时候能制造摩擦。”
“就我们两个人说话呢,你也太谨慎了。”魏大账说道,“呵呵!”
“不是我谨慎,而是事情本身很简单,有人往往会产生联想,把事情想复杂了。”萧云川说道,“我这就去找监区长,让他安排别人去干,我只负责开票得了。”
“别,别这样啊。”魏大账回头看着萧云川,笑了笑,说道,“开玩笑就还当真?我不开玩笑总行了吧!”
你这是玩笑吗?分明是话里有话,在用小人之心肆意揣度君子。真他妈的小人。萧云川心里骂着,脸上还是淡定如常,说道:“你想多了。玩笑有什么不能开的?问题是开什么样的玩笑。我去找监区长也是句玩笑话。我不会去找他的。”
“对啦,不说不笑嘛!”魏大账拍了拍萧云川的膝盖,说道,“你很在意这次减刑,是吗?这不是玩笑哦。”
“说不在意,那是骗人的。说很在意,那也是骗人的。”萧云川双手抱臂,目光投向电视屏幕,说道,“条件够了,我想争取一下,不够,下一次再说。”
“应该说,按照以往你拿分的等级,拿满11分是没问题的。”魏大账说道,“这次减刑你是大有希望的。”
“没希望我能拿凳子砸天去?有希望当然好啦!”萧云川淡淡地说道,停顿一下,回头问道,“哎,我说老魏,你有两个监狱改造积极分子了,你估计监区为你向上申报减刑几年呢?”
“哟,这我可没想呢。”魏大账低头看着凉拖脚尖,说道,“资格是够了,但我听说够条件的排队等着减刑的人不少,我刚过减刑间隔期,监区或许要平衡一下,考虑一下其他没减刑的犯人吧。”
“哎呀,老魏你真是通情达理的人哪。”萧云川心说这是魏大账说漂亮话糊弄别人,说道,“还是老魏思想境界高!”
“不是思想境界高不高的问题,是我们的改造应该跟着形势走,要按照政府旨意走。只有服从大局了,自己的改造才能顺畅的。”魏大账说道,“我承认我是想减刑,但总不能自私到一点都不考虑其他人的感受吧,就说你吧,如果不给你减刑,你会发疯的;还有为名额犯愁的政府干部……”
“哎,你等一等。”萧云川截断魏大账的话头,说道,“我怎么听着很刺耳啊!”
“刺耳?”魏大账迷茫地望着萧云川,问道,“哪一句?”
“刚说的就忘记了啊!”萧云川认真地说道,“我也是懂得规矩的人,知道什么是政府,什么是犯人,更懂得办事走程序按规矩。如果这次我减不了刑,还有下一次呢,干吗想不开?还……会……发疯?”
“啊……哈……”魏大账恍然似的点头,说道,“口误,口误行了吧。其实也是开玩笑的。”
“我知道你是在开玩笑的。”萧云川勉强地笑了笑,说道,“看新闻,到了国际新闻时段了。”
开玩笑?鬼才知道呢!你这官痞子说话要么阴阳怪气的,要么让人咀嚼半天。萧云川托着肘摸着下巴人,眼睛是盯着电视,思绪却在大厅里晃动的光头上空摇曳。人是自私动物。魏大账会有谦让的境界?忽悠谁呢。不管他是减刑是否心切,不会影响到我第一次减刑吧!带着一分怡然,一分对美国次级债危机的关注,萧云川聚精会神地观看国际新闻,很快就忘却让他极不舒服的魏大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