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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尷尬情场

16.尷尬情场

书名:上海情人作者名:李春平本章字数:4968更新时间:2023-12-27 20:19:42

  

  牛吹刚人睡时,还睡得很香。可是到了半夜,老是不断被恶梦惊醖,一边哭泣一边吵着要妈妈。孩子一哭一闹,乔姗姗和陆家平都睡不成了。陆家平总是以为孩子有什么问题,一哭就把医生叫来。整整一夜,两人都没睡好。

  早晨起来,陆家平发现,她们无法洗脸刷牙,就到外面去买牙刷牙脊和毛巾,等到九点商店才开门。顺便买了一些早餐回来。更重要的是,公司有些重要事务要处理,她今天必须到公司去一下。她要走了孩子怎么办?她不可能把乔姗姗留在这里服侍孩子,即使可行,牛吹也未必接受一个不熟识阿姨的看管。再说,孩子吵闹一夜,无法入睡。乔姗姗必须休息一下,好好睡一觉。陆家平觉得挺对不起她的。想来想去,她还是决定给牛如山打电话,告诉他牛吹的事情。儿子毕竟是两个人的,他们有着共同的责任。

  陆家平到隔壁病房借了个手机,在电话里简短地说了一下牛吹的情况,就把手机还给了人家。一个小时后,牛如山匆忙赶到。当他看到乔姗姗在这里时,蓦然一惊。说:“你怎么在这里?”

  乔姗姗对牛如山的到来也深感突然。她望着牛如山不知如何作答。

  陆家平说:“昨天多亏了她,守了一夜。你看她脸色都泛黄了。”

  牛如山还想说什么,欲言又止。他觉得有一肚子苦水要往外吐,只怪不是地方。见到乔姗姗,竟然忘了是来看儿子的。他看了看躺在床上睡觉的牛吹,又走过来,问陆家平:“你们怎么会走到一起呢?”

  陆家平把昨天相遇的事情讲了一遍。在她的描述中,不断地夸乔姗姗如何如何好。她根本不知道牛如山和乔姗姗之间的事情,她也从未产生过这样的联想。只是出于一种感激,对乔姗姗赞扬了一番。牛如山听完后,对乔姗姗一笑,说:“谢谢你。”

  陆家平说:“不只是谢谢。她今天要休息一下。你给牛如水打个电话,替她说明一下情况,不然是要扣她工资的。给你守了一夜儿子,到头来被扣工资,我心里难受。”

  乔姗姗觉得这一切都好笑,连连说:“没事的,没事的。”

  陆家平对牛如山说:“我今天必须到公司去,还得回家一趟,你就在这里看着牛吹。吃的东西我让我妈安排。你看这样行吗?”

  牛如山说:“那你走吧,我在这里。我也该好好陪陪儿子了。”

  陆家平似乎对牛如山的表现很满意。她把乔姗姗的衣服一拉,铸蹲满志地说:“我们走吧。你今天就别上班了,回家睡觉去。到时候牛如山会给牛如水打电话的,他要敢扣你工资,我双倍赔偿。”

  乔姗姗只好跟陆家平一道走出医院。陆家平要乔姗姗到她家里去睡,乔姗姗拒绝了。她们拦了一辆出租车停下,乔姗姗说:“你先走,我拦下一辆。”陆家平冲她一笑,就上车了,乔姗姗巴不得她早点离开。车启动时,陆家平还把脑袋伸在车窗外,对她说:“记住我的话,别去上班!”乔姗姗向她点了点头。

  车开远了,乔姗姗掉头又跑回医院病房。见牛吹还在睡觉,便热气腾腾地坐到牛如山身边。牛如山把手伸过去,抓住乔姗姗的手,小声说,昨晚我也一夜没睡好。乔姗姗说,为什么?牛如山说,你一走就没了音讯,我睡得着吗?全上海我都找遍了。我想了,要是今天再找不到,就到南京去,我把你身份证都带上了。乔姗姗闪电式地亲了他一口,连连向他赔不是,说我没想到那么多,我真不是故意的。晚上我想过给你打电话的,可在陆家平那里说话不方便,我手机又没电了。牛如山情真意切地说,我真担心死了,害怕你有意外。看着牛如山

  那样子乔姗姗很感动,她想象着昨晚他为她而焦急的神情,那是何等地催人泪下。她说,真是谢谢你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有事呢?牛如山说,怕你寻短见。乔姗姗笑得很灿烂,说,你以为我把生命就那么不当回事?只要你在这个世界上,无论如何我也要坚持活下去。牛如山说,对,这才是我的爱人。爱就要往生命尽头里爱。

  乔姗姗拿着牛如山的一只手,细细抚摸着,说:“我考你一个问题。要是我和你儿子同时走失了,你先找谁?”

  牛如山说:“先找你,同时也找儿子。”

  乔姗姗说:“这不对,应当先找你儿子。因为你儿子小,走失有两种可能性。一是迷路,二是被人贩子拐骗了。我则可以放在后面,原因是我是大人,走失不外乎是赌气,要么就是故意折腾你。出其他意外的可能性很小。”

  牛如山说:“那就按你说的办,先找儿子吧。”

  中午,陆家平的父母送饭来了,他们的到来,使乔姗姗和牛如山都有些措手不及。乔姗姗细心观察着他们的动静。她发现,牛如山还是把老人叫爸妈,两个老人也像对待自己的女婿一样,完全看不出异样。陆家平的父母把乔姗姗当成了陆家平的好朋友,没有想到更多,更没想到她跟牛如山的关系。陆家平的母亲对牛如山说,你现在还是一个人生活?牛如山说是。

  她又说,家平也是一个人。我说你们俩也真是,当初离婚干啥,现在还不是都想着对方的好处嘛。牛如山见她这样讲,心里紧张起来。连忙说,妈,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你老别管。

  陆家平母亲说,什么别管,你们年轻,就爱意气用事。我劝你们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谈,能复婚就复婚。牛如山很为难地说,妈,我知道你老人家的好意,其实我跟她做朋友蛮好的。

  陆家平的父母坐了一个多小时就走了。他们一走,乔姗姗就咯略地笑起来,说,你岳父岳母对你不错呀。你真有复婚的想法吗?牛如山说,没有,肯定没有。乔姗姗说,可陆家平有这个想法。牛如山说,她对你讲了?乔姗姗说,她当然不会对我讲。我看得出来,她只是放不下架子,如果你提出复婚,她会马上同意的。但她不可能主动提出。牛如山看出了乔姗姗的用意,说,你有什么想法吗?乔姗姗说,如果你们愿意复婚,我马上离开,我一点都不会恨你们。我不希望成为你们复婚的障碍。牛如山说,告诉你吧,下辈子都不会复婚。一双机灵的眼睛就在这时盯住了他们,牛吹醒了。他习惯地叫了声妈妈,发现妈妈不在,又叫了声爸爸,叫了声乔阿姨。他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们两人,因为他从未见过他们俩同时出现在某个地方。牛吹要撒尿,要洗脸,乔姗姗和牛如山两人共同侍候他。牛如山抱着儿子,给他脱掉裤子,乔姗姗就拿着便盆给他接尿。牛吹鼓足了劲,拉出一条黄色的抛物线,越过便盆,直接落到了乔姗姗的手上。牛如山说,我儿子中气很足,尿得远。乔姗姗嘻嘻笑着说,这尿好热。牛如山说,你以后生了孩子,肯定又是个调皮蛋。乔姗姗说,这是品种决定的,他老子小时候就这样。牛如山就笑。因为孩子在场,不便多说。

  牛如山给牛吹洗了脸喂了饭,就该医生来检査了。牛吹只有一只手能动,他要坐在病床上玩玩具。乔姗姗就连忙到外面商场,去给他买玩具和小人书。牛吹对父亲显得很平淡,不停地问妈妈什么时候来,妈妈干什么去了。牛如山说,你妈妈下午就来了,她到公司办事去了。大夫说了,最好是躺着别动,伤口就愈合得快些。牛吹很听话,静静地躺着,听乔姗姗给他讲故事。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两个大人守着一个病孩,病房变成了一个充满了爱心,也充满了想象的环境。牛如山看看先前送来的饭,有些凉了,说,你吃一点吧。乔姗姗说,你吃,那是你岳父岳母心疼你的。牛如山说,你说这话不好听。乔姗姗伸手摸摸饭盒,说,开个玩笑。你快吃,真是凉了。两人就在饭盒里动起筷子。牛如山夹起一块红烧鱼,递到乔姗姗嘴里。乔姗姗吃着,说,你也吃。就夹了一块鸡肉递过去,放进牛如山嘴里。两人就这样互相喂着,倒也十分自在。不想护士推门进来给牛吹量体温,使他们迅速停止了这种行为。乔姗姗把盒子里的饭一分为二,很快把它吃光了。

  屋子里不许抽烟,牛如山拿着烟到后面的阳台上去抽。他在这种场合抽烟,有连续抽两支的习惯。抽到第二支时,他把目光投向屋内,看看床铺上的儿子和坐在另一床上的乔姗姗,他给乔姗姗眨了一下眼睛。乔姗姗心领神会,款款走向阳台。他们的病房在医院的最高处,第十八层,头上是蓝天,脚下是高楼。牛如山灭了烟头说,他睡得好吗?乔姗姗说,睡得很香,还有点鼾声。看来你小时候就打鼾的,跟牛吹一样。牛如山把乔姗姗抱起来,从高楼往下俯瞰,说,你看看有多高,你要不爱我了,我就把你从这里扔下去。乔姗姗说,我知道你不

  会扔的。即使我不爱你了,你也不会扔的。你天生是个善良人。牛如山说,那可不一定,善良人一旦发毛了,善良的本性就没了。乔姗姗说,如果我背叛了你,你是可以把我从高处扔下去的。牛如山举重若轻,.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把她放下又抓起来。乔姗姗觉得很快活,裙子随风鼓动,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乔姗姗趁机在阳光中吻了他一下。然后双手扶栏,向远处眺望那些灰蒙蒙的高楼大厦。牛如山觉得,这是一个俯仰自由的环境,他产生了亲她的念头。就搂住了乔姗姗的腰部,乔姗姗让他亲了一下,说,当心护士进来。牛如山说,刚出去呢,不会进来的。牛如山就搂过她的脖子,将嘴凑过去亲了亲。乔姗姗感觉不对劲,用力把他往开推。她眼睛的余光,盯着阳台通向屋子的玻璃门。牛如山像个顽皮的孩子,不由分说地把乔姗珊吻了一口。乔姗姗伸手打了他一下,小声说,规矩点,你也不看看地方。一楼的痛苦,你还乐呢。

  就在牛如山亲乔姗姗的时候,陆家平推门进来了。她看到了牛如山往拢凑的那张嘴,看到了乔姗姗的拒绝,看到了牛如山再次强行地亲了她一下。陆家平在惊讶时也有些反感,她没想到,牛如山会这样无礼。陆家平轻轻咳了一声,表示来人了,提醒他们注意。乔姗姗走进来,然后是牛如山别扭地一笑。但陆家平是聪明的,她表现得相当平静,对刚才看到的一切视而不见。她跟牛如山和乔姗姗简单寒暄了几句,问了问牛吹的情况,就把手中拎的各种食品,一一从塑料袋中取出来,让他们吃。两人都摇摇头。陆家平拿出两只红烧鸡腿,递给他们一人一只,说,这东西要趁热吃,一凉就不好吃了。乔姗姗就吃了。牛如山说,我不喜欢吃这东西,鸡大腿的肉像馒头。陆家平剜了他一眼,说,你变质了,能把鸡大腿吃出馒头的味道!黄金也会当铜使的。

  牛如山掏了掏口袋,拿出一个烟盒,摇摇,是空的。他对陆家平说,没烟了,我下去买烟。陆家平说,烟瘾还是那么大。牛如山没理她,就出门乘电梯去了。

  见牛如山出去了,陆家平问乔姗姗:“你来多久了?”

  乔姗姗说:“一个多小时了。回家睡了一觉,一醒就过来了。”

  陆家平说:“睡得好吗?”

  乔姗姗说:“睡得很好,还做了个梦。梦见牛吹在跟我玩耍。”

  陆家平关切地问乔姗姗:“牛如山刚才欺负你了?”

  乔姗姗感到突然,说:“没有呀!”

  陆家平说:“怎么没有,我都看见了。牛如山怎么变成这样!我就讨厌流里流气的男人,见了漂亮女孩就想占便宜,然后玩玩就甩了。”

  乔姗姗脸红了,说:“真的没有。”

  陆家平给她打气,言之凿凿地说:“你别不好意思,跟我说,我教训他。牛如山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他变了。男人在四十来岁的时候,对女人的占有欲会达到顶点。”

  既然乔姗姗不肯说出真相,陆家平就不好再问了。可她心里依然有种愤愤不平的感觉。在她的心目中,乔姗姗不是那种轻浮浪荡的女孩,虽然打交道时间不长,可她是以朋友的态度对待她的,甚至还把她当成了小妹妹。她不能容忍自己的小妹妹,受到前夫的调戏或非礼。她更不能丢这个面芋,让小妹妹觉得她的前夫,竟是个没有教养的无耻之徒。陆家平向来认为,一个人在生活中,不可能每时每刻都是高尚的,不高尚不要紧,但不能无耻。问题就在于前夫成了个既不高尚,又寡廉鲜耻的人。

  就在牛如山买烟回来时,陆家平把他叫了出去。牛如山尾随她来到厕所旁边的过道里。高干病房区的人少,上厕所的更少,显得很安静。陆家平用审讯的目光看着牛如山,说:“你欺负姗姗了?”

  牛如山被问得莫名其妙,说:“我怎么欺负她了?我怎么会欺负她呢?”

  陆家平说:“我有证据,我进门时看见你亲她了。你怎么解释?”

  牛如山反问道:“我亲她了?”

  陆家平见对方抵赖,脸就板平了。说:“你别装糊涂。她是一个纯洁的小姑娘,你别在她身上打主意。你也不看看对象,我发现你变坏了,不是以前的牛如山了。”

  牛如山被她说得哑口无言。他掏出一支烟来,准备在没人的时候点燃,被陆家平一把夺了下来。陆家平指指墙壁上禁止吸烟的标语说:“公共场所,也不多长只眼睛。”

  被前妻白白教训一顿的牛如山,心里窝着火,却又不知如何分辩,说:“我跟你说不清。”

  陆家平冷笑起来,很得意地说:“不是说不清,是戳到了你的痛处!”

  牛如山奇怪地看着她,说:“真跟你说不清。”然后转身走进病房,穿堂而过,到阳台上抽烟去了。

  乔姗姗坐在床上翻杂志,见牛如山到阳台抽烟去了,脸色不大正常。又看看刚进门的陆家平,猜测他们在外面发生了争执。自己则夹在他们当中,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便跟他们分别打了招呼,起身告辞了。乔姗姗一走出医院,就给牛如山打电话,说她回浦东睡觉去了。她想给他们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把隐藏在背后的事情挑明,以免再闹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