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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干女儿成了小情人

2.干女儿成了小情人

书名:一路飙升作者名:李春平本章字数:8742更新时间:2024-06-25 09:11:37

  

  赵一光他们玩到半夜才回来。他们本来是漫无目的地出去走走,看看夜景的。刚一出门,就接到他朋友李梦泽的电话,李梦泽说他刚刚从北京回到深圳,今晚他一定要尽一下地主之谊,陪他们玩玩。于是就到了一家娱乐城。既是老朋友,又是老乡,一玩就忘记了时间。

  李梦泽是八年前到深圳创业的。八年前,李梦泽是瑶池市东风县工业局副局长,是一个敢说敢干、胆大不要命的年轻人。那时,罗达庆在东风县当县委书记。因李梦泽为一个工业项目的立项问题跟罗达庆大吵大闹,一下子触犯了天条,激怒了龙颜,使罗达庆大为恼火。在东风县,还没有哪位局级干部敢跟书记展开面对面的斗争,只有李梦泽胆大包天,敢对书记说个不字,还说罗达庆根本就不懂工业。李梦泽祖辈是经商的,家里也有钱,他和赵一光都是北方工业大学毕业生。赵一光当时在地委工作,李梦泽却歪打正着地走上了仕途。可他对仕途并不感兴趣,一心一意要到深圳闯荡。在跟罗达庆吵架的第五天,二十七岁的他就向县委组织部递交了辞呈,要求辞去工业局副局长的职务。然后就带着父亲给他的三十万元钱,只身来到了深圳。县委组织部将李梦泽擅自出走的情况向罗达庆汇报后,罗达庆马上召开县委常委会,当机立断地做出决定:为严肃干部纪律,刹住人才严重外流的现象,对李梦泽擅自出走的行为进行严肃查处,决定开除李梦泽的党籍和公职,并通报全县。

  李梦泽出走深圳,是当时全县影响最大的领导干部离职事件。当他的同学赵一光得知消息,并把这消息告诉李梦泽时,李梦泽哈哈一笑,说他早就预料到有这一天了。赵一光让他写个检讨,公职还能保住,搞个留党察看什么的。这样的话,即使以后经商失败,也好有条退路。可李梦泽准备的就是背水一战,他从出走的那一天起,似乎就没有打算再回东风县上班。赵一光劝说无效,李梦泽就一直在深圳摸爬滚打。这之间,瑶池市的干部队伍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罗达庆一步步高升,成了瑶池市市长,赵一光也由一个普通干部,逐步被提拔为地政府办公室秘书科科长、副主任和主任。前年地改市,赵一光就顺理成章地成了市政府办公室主任。在此期间,作为同学关系,他们一直保持着通信联系。在赵一光和罗达庆一行到深圳前,赵一光就给李梦泽打过电话,说他们要到深圳去,最好能见个面,重叙旧情。可李梦泽正在北京,表示尽可能提前赶回深圳。因此,刚下飞机,他就给赵一光打电话,说他回来了,马上见面。于是几个人就被带进了娱乐城。一边聊天一边唱歌。李梦泽说:“明天无论如何要请你们吃顿饭,一定要把罗达庆叫上。”

  赵一光知道李梦泽与罗达庆之间的关系是一种近乎仇人的关系。现在是在他乡遇故知,他首先是不能拒绝的。可他作为市政府办公室主任,面对市长曾经痛恨的人,又是自己的朋友,要请市长做客,他就夹在中间,不好做人了。当然,作为一个领导干部,他相信罗达庆还是不会记住过去的那些不快,时过境迁,斗转星移,也许他还不至于计较到如此地步。如果真是计较,那也就太小气了,市长应当有宰相肚里能撑船的大将风度。机关里经常遇到这种尴尬事情,那都是很好处理的。可这不是在机关,是在深圳,一个陌生得叫人向往的地方。有个朋友在这里,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在李梦泽提出邀请的时候,因为有其他两位局长在场,赵一光不便说出自己的顾虑,只是噢噢地答应了。对于罗达庆会不会来,心里却没有把握。他也不知道李梦泽是怎么想的,他就怕李梦泽也有点小人得志的心态,意思是被你罗达庆开除了党籍和公职的人,现在在深圳发了,就是要请你看看咱们的本事,你并没有把我逼到走投无路的地步,而且还踩出了一条人生的光明大道。他想单独跟李梦泽沟通一下,可又没有机会。直到往宾馆走时,他心里还想着这个事。

  赵一光他们回到宾馆时已经一点多钟了。罗达庆还没睡,他跟刘小样通话后就躺在床上看电视。听见隔壁门响,断定是赵一光他们回来了,就把电视关了,走出门来。赵一光一看市长进来,有点惊讶:“罗市长,你还没休息?”

  罗达庆说:“我已经睡过一觉了。你们没回来,我睡不踏实。”

  赵一光见市长为了他们连觉都睡不好,心里有点歉疚。他历来对市长关心的话是深信不疑的。他说:“真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罗达庆笑笑,说:“深圳多浪漫呀,玩得高兴吗?”

  赵一光就把遇到李梦泽的事说了。罗达庆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是同学,第一次听说他们是同学关系。一提李梦泽,罗达庆脑子里便马上蹦出了那个调皮捣蛋的形象,那个唯一敢跟他顶撞的年轻人。那时候罗达庆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才三十九岁,是全地区比较年轻的县委书记。年轻气盛,他第一次从李梦泽身上感到了权力和权威所受到的压力和挑战。但毕竟,权力的力量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是无穷的,他几乎不费任何力,只召开一个常委会,就把李梦泽的党籍和公职一次性解决了。罗达庆自己也明白,惩治李梦泽并不是要惩治他个人,而是要惩治他这一类人,杀鸡不仅仅要给猴看,还要给猪看,还要给猫看。政治家总是先找出类别,再从类别中找出个别作为政治靶子,这是统治者的玄机。试想,全县一百多名局长、乡镇长,如果大家都来顶撞县委书记,他这个领导还怎么当?怎么镇得住台?还有人大、政府、政协等几大班子,县里比他年长的干部多,能人多,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他们就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所以惩治李梦泽就是为了以儆效尤。十年了,这个形象一直尘封在他的心灵深处,不说起来就埋藏着,说起来也算记忆犹新。可罗达庆也不愿提起过去的事情,只是平淡地说:“李梦泽?就是以前东风县的那个李梦泽?”

  赵一光说:“就是他。”

  罗达庆表情上有点微妙的变化,说:“这人我认识。”

  赵一光说:“他明天要请我们吃饭。我们一道去。”

  罗达庆说:“他现在干得不错吧?”

  赵一光说:“是一家公司的老板。”

  罗达庆迟疑了一下,说:“明天再说吧。你早点休息,我也该休息了。”罗达庆说着就回到自己房间去了。

  作为办公室主任的赵一光,是那种粗中有细、想得比较周到的人。办公室主任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各种关系的调解者和平衡者。害怕明天出现尴尬局面,他给李梦泽打了个电话,让他明天早晨亲自来请罗达庆。如果不亲自出面邀请,罗达庆是不会去的。即使去了,心里也不大舒服。再说,出于礼貌,李梦泽也应当亲自来请。人家大小是市长,是名副其实的高干。要说一点架子没有,那是假话。世界上没有不摆架子的官,只是要看对象是谁。李梦泽说既然要请你们吃饭,肯定是要亲自来请的。何况罗达庆的脾气他知道,仅仅捎个口信是不行的。

  果然,翌日上午十点左右,打扮得风度翩翩的李梦泽就来到了罗达庆的房间。他们见面的场景出人意料,把“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传统说法打得粉碎。罗达庆一开门,李梦泽就把罗达庆抱紧了。无论罗达庆是否愉快,这一拥抱就有了相逢一笑泯恩仇的奇妙作用。它是一个温暖人心、融化情感的狂热举动。紧紧地拥抱之后,李梦泽说:“罗市长,本来我昨晚就准备来看你的,听说你在休息,不便打扰,就陪赵一光他们玩了半夜。十年了,看到你还这么青春,这么意气风发,我真高兴。”

  罗达庆连忙拉李梦泽坐下,递上烟。罗达庆亲热地拍拍李梦泽的肩膀,说:“听小赵说,你在深圳干得很好,我真为你高兴啊!”

  李梦泽喷出一股烟雾,说:“我也是瞎混。”

  罗达庆用羡慕的口气说:“要都像你这样瞎混,那也就好了。”

  两人都是聪明人,都把十年前不愉快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作为当时被开除党籍和公职的李梦泽来说,他并没有因此而走投无路,反而在商界杀出了一条血路来,好歹在深圳算是大款了。作为当时的决策者罗达庆,他也没有因此受到太多的责备,反而强化了他对全县党政干部的领导威信,官也越当越大。双方都没有受到损失或伤害,也就没有太多计较的必要了。因此也就做出了一副他乡遇故知的高昂姿态来处理与对方的关系,表现出了他们的宽容与大度。

  最高兴的是赵一光,他们双方的优质表现减少了他夹在中间而可能出现的尴尬。在大家都见面时,赵一光对其他两名局长说:“李梦泽是罗市长的老部下,换言之,罗市长是李梦泽的老上级,今天在深圳见面理所当然地要叙叙旧情,少不了多喝两杯。”他之所以这样讲,是有意强化两人的友好关系,并促进他们的友好往来。

  一行五人在离开房间时,正好遇到刘小样走出电梯往值班室去。刘小样面若桃花,很礼貌地冲罗达庆一笑。罗达庆也报以一笑,然后就擦肩而过了。罗达庆心里腾起一股激流。因为他走在最前面,别人看不见他的表情。他想,刘小样真是一个懂事的女孩,她没有脱口而出地叫一声干爸。如果一叫,那就糟了。他绝不能让他的部下知道他在深圳考察工作时,还忙里偷闲认了位干女儿,这从哪个方面都是说不过去的。他对刘小样的低调态度感到满意。

  饭局是在深圳最大的也是最豪华的饭店举行。罗达庆他们虽然来自西部贫困地区,可对那些金樽玉食早已见惯不怪了。出去开会也好,考察也好,都是拣好的住,挑好的吃,没有什么稀罕的。他们感兴趣的是东道主李梦泽的一番盛情。吃饭时,罗达庆和李梦泽相邻而坐,罗达庆一再提出,希望李梦泽在适当的时候回家乡投资办厂,他以一个市长的身份保证,给所有前来投资者提供良好的投资环境,这是他最真诚的邀请。李梦泽说他正好有这种想法,就是要看有没有合适的项目。罗达庆说:“我们这次带了一些项目推荐书,你可以先看看。”说着,就让工业局局长来兴致把材料拿出来,递给李梦泽一份。李梦泽瞅了一眼,说今晚回家就看。

  罗达庆没有忘记观察李梦泽的细节表现。他发现,这里的好几个服务员都认识李梦泽似的,她们都跟他打招呼,这就表明他是这里的常客。埋单的时候,服务员走过来,说了个八千多元的数字,李梦泽从包里取出一叠现金,潇洒地交给服务员,说:“不找了。”大家都看得出来,那是一捆一万元的新钞,还没启封过。罗达庆注意到,李梦泽掏钱的动作很痛快,不是在装腔作势,而是确实有钱。一万元是什么概念呢?在瑶池市,财政状况稍好的日子里,一万元以上的计划外支出必须经过财政局局长办公会研究。因为年年靠吃补贴过日子,财政收入每年增长率在10%左右,而支出的增长率在20%以上。补贴越吃越多,赤字越吃越大,拖欠干部工资的现象年年发生。发工资都成问题,自然就拿不出钱来搞建设了。自从前年罗达庆当市长后,为了严格控制计划外开支,凡支出一万元以上必须由市长签字。在场的几个带长字号的正厅和正处级干部,虽说都算是有钱人,但还没到把一两千块钱不当回事的地步。这几天罗达庆也看到了,他们外出,有时买东西身上的钱没带足,借了别人一百两百的,回到宾馆也马上就还了,害怕搞忘。罗达庆心里盘算着:这小子真是发了。

  赵一光也希望李梦泽能为自己撑撑面子,也展示一下李梦泽的实力。便说:“我们能不能到你的工厂去看看?”

  李梦泽说:“一个小厂,没什么看头。”

  赵一光说:“我们学习学习私营企业的经验。”

  李梦泽想了想,说:“那好吧。”

  于是,李梦泽亲自开车,来到他的服装厂。先在几个车间看了一下,然后到他办公的地方。他们看到,在公司的总部,设有开发部、设计部、推广部、财务部等多个部门。员工们见了李梦泽都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大家在匆匆忙忙中跟李梦泽打招呼。李梦泽总是居高临下地嗯一声,甚至听而不闻。这使他们看到了另一种权力的存在,看到了一种被尊敬、被拥戴、被仰视的模式。这就是企业的权力,或者说老板的权力。这个权力向他们展示了作为一个企业家的真实性。

  最受震撼的当然是罗达庆了。这使他看到了被他压抑后的人生竟然是如此充满活力、如此健康地活着。他想这还是他造就了李梦泽,要不是他彻底断了李梦泽的后路,是不会有这样辉煌的。许多时候,个人的成就都是逼出来的。不过,他还是有些羡慕和佩服李梦泽。如果他现在搞得一塌糊涂,罗达庆是会感到难受的。

  李梦泽经营的是品牌西服。他对他们说:“你们远道而来,我没有什么送给你们的,就送给你们每人一套西服。”然后开车把他们拉到他设在某商场的一个专卖部,让他们自己挑选。他们当仁不让地每人挑选了一套。

  罗达庆说:“正好我们市里有个服装企业,效益不好,你把它收购去算了。”

  李梦泽说:“你们的项目介绍里有这个内容吗?”

  罗达庆说:“里面有,你回家不妨看看。”

  “那好,如果可行的话,我会考虑的。”李梦泽觉得这次真给他带来了机会,热情更加高涨。便说:“今天下午我陪你们出去玩吧,我给你们当向导。”

  罗达庆不是不想去,而是想到了另一个老乡——刘小样。这个可爱的乡村女孩又跑到他的脑门上蹲点来了。他觉得跟刘小样在一起远比跟几个男人在一起有趣得多,哪怕就是静静地坐着聊天,也比男人们在一起好。便说:“你们去玩。我就不去了,我还是回宾馆休息吧。”

  李梦泽以为罗达庆有啥顾虑,不高兴地说:“罗市长,你这就不够意思了。要去一块儿去。你不去,就是看不起我。”

  罗达庆说:“怎么能这样讲?你送我的衣服,我二话不说就拿走了,还说什么看得起看不起的?说这话不是生分了吗?”他大声说了几句,然后把李梦泽拉到身边,悄悄耳语道:我身子有点不适,前不久查出有糖尿病的症状——这得为我保密。你把他们三个陪好,玩好,玩得尽兴。你要真是回去投资的话,今后都是要打交道的人。李梦泽含笑点头。

  大凡悄悄话,都属于知心话、真心话一类。因为是悄悄的,还有点神秘色彩。罗达庆这样说话的目的是要给其他人看的,证明自己跟以前的下属关系不错。也是专门做给李梦泽看的,证明自己是个不计前嫌、宽宏大量的人。李梦泽转身对其他三人说:“走走走,我们先送罗市长回宾馆,然后我们自己玩去。我今天的全部时间,都是属于你们的。”

  车到宾馆绕了一圈,罗达庆下了车,然后调头就走了。罗达庆一个人独自上楼。他在路过过道时,没有看见刘小样的身影。开门进去,发现刘小样正在给他收拾床铺。刘小样一见罗达庆,像一团火样地扑了过来,满面春风地拉着罗达庆的手说:“干爸回来了!”

  罗达庆笑容可掬地说:“你怎么现在才收拾床铺呀?”

  刘小样说:“不是我收拾的。我十一点钟接班,要检查上一班的卫生情况,每个房间都看看。这是规定。”

  罗达庆仍然拉着刘小样温软的手。因他比刘小样高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睛里全是惊喜与慈爱的混合物,不是纯粹的光芒,也不是纯粹的视线,而是一种滚烫的精神。

  刘小样把手抽掉,连忙转身给罗达庆泡茶。茶泡好了,恭恭敬敬放在客厅里的沙发上,说:“干爸,你请用。”

  罗达庆目光如炬地看着她:“你不要这样客气,我自己来。”

  刘小样在他身边坐下来,飘过一股脂粉气息。天真地说:“昨晚我把认了个干爸的事跟她们讲了,她们说我真好福气,遇到个市长。她们都很羡慕我的。”

  罗达庆一听,就不大高兴了。说:“你怎么把这种事乱给别人讲?讲出去对我影响不好嘛!”

  刘小样咯咯地笑起来,说:“看你紧张的。谁认识你呀。再说了,认个干爸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的女孩傍了大款还给我们吹牛炫耀呢。”

  罗达庆心里一沉。他想刘小样还真是个纯洁的女孩,她真把干爸当成一种亲戚关系了。她哪里知道,这种毫无血缘的萍水相逢,是很难建立起亲戚关系的。因为它没有血缘的支撑。仅有的,只是逢场作戏。不过这样也好,比结交那些风尘女子好得多。罗达庆趁机问她:“你们这些服务员中,还有傍大款的吗?”

  刘小样说:“好像有。有个女孩平时穿金戴银的,我们就那么点工资,哪来那么多钱呀?她常常提到一个老总什么的,经常带她出去玩,后来也索性不上班了。”

  罗达庆关切地说:“你可不能这样呀。商人,没几个靠得住的。”

  刘小样说:“还是我们家乡人好,厚道,比如你。那些商人,好像有了钱,什么都能买到似的。”

  罗达庆笑着对刘小样说:“你没有傍大款的想法吧?”

  刘小样坚决地摇摇头,笑了笑,奶声奶气地说:“我不傍大款,我傍市长。以后我有什么事,就找你。”

  罗达庆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话弄蒙了,他不知道这是玩笑,还是一种暗示。刘小样看起来像个没肝没肺没心眼的,不能把她的话当真,可也不能当假。总之他觉得这话意味深长,引人遐想。他突然发现,他的智力赶不上刘小样,一句话就搞得手足无措。不过他还是像开玩笑一样回答她:“那好,你就傍我。可市长不像商人,要顾虑的地方远比商人要多得多。所以,傍市长更难,也更安全。”

  刘小样又咯咯地笑起来。她说了声“我在上班”,然后亲了亲罗达庆的脸颊,说:“你先睡一觉吧,我去上班。”之后就飘然而出。她飘出去的样子像李白的诗,具有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的双重特征。

  罗达庆像一个十分听话的孩子,真的上床睡觉了。昨晚没睡好,都是这刘小样给搅和的。今天他得补瞌睡,上床之后却怎么也睡不着。他一直在回味刘小样那句傍市长的话。这话太动听了,悦耳得要死。但他是不能把这话当真的,因为他是市长,是有身份的人。不能把儿女情长的事考虑太多。这样想着,他也就很快睡着了,睡得很踏实。一觉醒来就到七点多钟了。天已黑透,他得去吃饭。以前吃饭都是有人陪的,现在他们都走了,他得一个人进餐。在外面吃饭,至少有十年时间没有一个人独自进餐了。他感到有点新鲜,难得清静一回。吃饭时他给赵一光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到一个朋友家里去了。不要管他,你们可以尽兴地玩。你们高兴了,我就高兴。罗达庆说完这话时,自己笑了笑,他当领导之前,是因为他的诚实才提拔的。他当领导之后,却总是不断在撒谎。而每回撒谎都是天衣无缝的。尤其是对下级。下级对领导的撒谎也是当做指示在听。之后李梦泽接了电话,说我把他们带到旅游点去了,可能要很晚才能回来。罗市长,你可别批评他们。罗达庆说看你说哪儿的话,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跟我在一起,他们太拘束了。只有远离了我,他们才是他们自己。李梦泽说,那就干脆玩到明天早晨。罗达庆说好,我支持。

  罗达庆慢悠悠地回到房间,打开电视,不住地更换频道,心里有点乱,没一个好看的节目,索性起身去洗个澡。从卫生间出来,刘小样就来了,她说她刚交班。她看着罗达庆湿漉漉的头发说:“准备休息了?”

  罗达庆说:“没有。我已经美美地睡了一觉,还梦见你了。”

  刘小样笑眯眯地问:“真的?梦见我做什么了?”

  罗达庆伸出一根指头,神秘地晃了晃,说:“梦的内容是不能乱说的,这梦做得不好。”

  刘小样觉得很有意思,急于知道端的。又说:“你究竟梦见我什么了?我偏要你说。”

  罗达庆笑着,一副很顽皮也很活泼的坏样子。说:“不能说,如果说了,你要骂我坏蛋。”

  刘小样说:“你不是坏蛋。我怎么会骂你坏蛋呢?再说,那是梦,说了也没关系。”

  罗达庆说:“你真想知道?”

  刘小样说:“真想知道。”

  罗达庆说:“那我就说了,你听了别后悔。”

  刘小样鼓励他说:“你说,我倒要听听是啥怪梦。”

  罗达庆说:“真是一个怪梦,我是一个市长,怎么会梦见你呢!”

  刘小样并没有听出实质的内容。又继续催促道:“你说呀。”

  罗达庆吞吞吐吐地,又把想说的话收回去了。说:“还是不说的好。”

  刘小样像个撒娇的孩子,一把抓住他的手,一边拽一边说:“我就要听。”

  罗达庆像讲话之前那样,照例要咳一声嗽。他清了清嗓子,检讨自己一样地说:“我怎么能在梦中对你那样呢?我真不是一个好同志。”

  刘小样的脸倏地变得绯红,轮起小拳头就朝罗达庆的胸部打去,一下一下地捶打着。如果不打,可能没什么事。她这一打,就打出了罗达庆的勇气。他顺水推舟地把刘小样抱住了,开始亲她。刘小样试图挣脱,可怎么也挣脱不掉。少顷,刘小样就软了,像下锅的面条一样沉下去了,沉到了罗达庆怀底。看到刘小样那纯情的模样,他有点不忍心下手,又觉得时机成熟了,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再说,我是市长,我怕谁?有人想这样还不行呢!心一横,罗达庆就抱着她往里面去,一只手腾出来把外面的大灯关掉,又按了按控制台上的按钮,让门口显示出“请勿打扰”的字样。然后集中精力亲她。罗达庆的手从上到下地滑动着,洁白的裙子很快被扯开了。刘小样气喘吁吁地说:“不敢啊,不敢啊。”罗达庆说:“你不是说要傍市长吗?我就让你傍一回市长。”刘小样还是奋力推拒,但是推不开他。他在她面前太强大了,她只能半推半就地由着他。这时她已经明白,抗拒是无效的,只不过是做做样子,安慰一下自己,也或多或少表白一下自己的态度。罗达庆感觉自己飘起来,直上九霄了。那是一种出生入死脱胎换骨的境界。他喃喃地说:“身子与名字一样好。”

  床上的刘小样没有显出城乡差别,她比城里人还城里,赢得了领导同志的高度赞赏。刘小样坐起来,红云未散,余韵尚存。她看着罗达庆强壮的身子,摸了摸,轻轻地说:“你是市长。”罗达庆说:“我是市长,平民市长。”刘小样淡淡一笑,出语惊人:“跟老百姓是一样的。”罗达庆听出了原来如此的意思,说:“是跟老百姓一样。要不怎么跟人民群众打成一片?如果与众不同,就脱离群众了。”刘小样说:“到底是领导,开口就是政策。”

  刘小样人虽小,但却是个欲望的航空母舰,她使罗达庆心旌摇曳,眼前的一切美不胜收。他突然想起昨天T型台上穿着内衣的模特儿们,她们再美,再丰满,也不如刘小样。刘小样不像她们那么大的个头,不像她们那么壮实。刘小样是精致的,小巧的。如果说模特儿是上帝加工的雕花家具,那么刘小样则是人类精心打造的工艺品,具有欣赏和收藏的双重价值。

  刘小样躺了许久,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原来,你真的是个坏人。”

  不过,罗达庆是镇定的。他先是一愣,然后做着很坏的样子笑起来,是那种阴谋得逞之后的得意与顽皮。罗达庆说:“我没说过我是好人。”

  深圳是个好地方,它因刘小样而更加美丽。十天的考察结束了,这是罗达庆对深圳的全部印象。离开深圳那天是上午的航班。李梦泽开车把他们送到机场。这些天,赵一光他们提供的投资项目推荐书他都看了,他确实有收购服装厂的意向,答应适当的时候回去考察一下。罗达庆非常感激李梦泽的盛情款待,一再对李梦泽说:“欢迎你回来投资,我在瑶池为你接风。”李梦泽说:“到时候会给你添许多麻烦的。”罗达庆说:“麻烦是为了我们那里的繁荣,多一些这样的麻烦求之不得。”两人握手话别。

  刘小样没有赶来送他,也不能赶来送他。临走的头天晚上,刘小样来跟他告别。因为身体的特殊情况,没做其他事。刘小样一直重复着一句话:“别忘我。”罗达庆将这句装在了心里,带到飞机上作专题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