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钱军接到省国资委通知，董事会将在半个月以后在开发区召开，讨论内容主要是对钱军担任南方集团总经理的任命，还有听取南方集团的工作汇报和下一步经营计划。当然，董事会所有费用由南方集团承担。省国资委同时正式通知南方集团，董事长由省国资委刘副主任担任。接到这个通知，钱军不由暗暗庆幸，上一回刘副主任驾临，幸亏自己亲自陪同套近乎，特别是临走前一天晚上的接待，还有分别时候的那块价值十万块的劳力士，不用说李老头也非常满意，这就为董事会的顺利召开，实现钱军的策略步骤夯下了坚实的基础。

　　这次董事会对于钱军意味着什么，那是不言而喻的，钱军为了迎接这次董事会，为了顺利实现自己为这次董事会设计的目标，开始把全副精力投入到了董事会的筹备工作上。董事会报告正式交给了郜天明，为了鼓励刺激郜天明的积极性，把他调回了总经理办公室，负责文秘工作，但是并没有任命正式职务。仅仅这一个小小的人事调整，就让受了一年多窝囊气的郜天明大有知遇再造之恩的感动，同时还有还乡团的疯狂劲头，好在他的还乡团疯狂表现形式就是玩命的替钱军弄那份董事会报告。

　　除了材料准备，物质准备也非常充足，过去召开董事会，董事们就住在南方大酒店，这一次董事们一律安排到了开发区的五星级滨海大酒店，而且一律单间，吃住都在滨海大酒店。钱军问裴国光过去开董事会每个董事车马费多少，裴国光说董事长、副董事长三万，董事两万，钱军指示：这一次的董事会董事车马费一律翻一番，而且不能让董事们签字画押，避免董事们反感，更重要的是，不能等董事会开完了再发，董事报到的时候就发。裴国光如今对钱军的任何指示都是只有两个字：照办，如果非要再加两个字，那就是坚决照办。

　　物质准备当然少不了夜生活的安排，董事们辛辛苦苦开一天会，晚上适当放松一下，休闲一下那是万万不可少的，此事由李天来、王小车专门负责，其他任何人不准插手。李天来和王小车不愧为个中里手，每天晚上都给董事们安排了丰富多彩、色香味俱佳的夜生活，最让钱军感兴趣的是到滨海开发区城乡交界处的梦巴黎休闲会所品尝日式鲤女料理，钱军问王小车什么是日式鲤女料理，王小车神秘地说：“就是把菜盛在姑娘的身子上吃，姑娘可是全裸的，姜总真的没有实践过？”

　　钱军跃跃欲试，却又放弃了，他知道，那种场合并不适合他参与，不是他好，而是怕他这个东道主去了，董事们觉得别扭，放不开。过后，只要他想实践，机会有得是，这种事情倒也没必要只争朝夕：“我就不去了，你们一定要把董事们招待好了，只要董事们高兴，董事会就开得顺利，董事会开得顺利，南方集团的事情就好办，南方集团的事情办好了，国家财产保值增值，员工的个人收入也才能芝麻开花节节高。”

　　充分考虑到个别董事内向的性格、爱面子的特性，也可能有人不愿意参加那种集体夜生活，王小车和李天来也安排了个别操练，留在房间里的董事安排小姐上门服务，服务费由南方集团统一结算。

　　按照惯例，召开董事会公司领导班子成员必然要全数到场，钱军有意无意的没有通知小乌龟回来参加董事会，经过在南方集团这一段时间的厮混，他已经体察到，如果说柳海洋和小乌龟是狼狈为奸，那么，柳海洋充其量算一条狼，而小乌龟就是扒在狼身上出坏点子的狈。如果小乌龟在场，会利用和董事们多少年来建立起来的关系，捣出什么鬼来，他心里没底，所以宁可不通知他。

　　然而，不知道有谁暗地里通知了小乌龟，小乌龟居然也放下北京分公司正在关键时候的工商注册、税务登记手续，急匆匆地跑了回来。小乌龟回来后立刻感到公司的气氛不对，许多人好象遇到了大灾大难，一个个愁眉苦脸惶惶不安。也有许多人则窃窃私语，满脸的幸灾乐祸。文书贾美丽见他回来象是见到了多年失散的亲人，扑过来几乎要依偎到他的怀里：“肖助理，你可得为我们说句话，公司逼着我们还钱，我的帐上挂了两万多，我自己都不知道，月底前不清帐就扣工资，你说说这不是逼着我们上吊么。”

　　贾美丽这人是典型的名副其实：假装美丽。人长的龇牙咧嘴却偏偏喜欢浓妆艳抹，小乌龟一看见她就犯糊涂，想不通柳海洋的口怎么会糙到这个程度，居然对这个铜钱厚的脂粉也遮不住雀斑、春夏秋冬牙齿都探到嘴唇外面乘凉的贾美丽情有独钟。贾美丽是公司从大街上找来的清洁工，家住偏远的小山村，独自出来到开发区闯荡天下。到南方集团做了几天卫生工之后，忽然母鸡变凤凰，学会了涂脂抹粉画眉毛，学会了袒胸露背穿超短裙，每当她在办公室弯腰擦地板的时候，超短裙下面曲线圆润的屁股沟和白森森的大腿棒子暴露无遗。柳海洋那会儿还在当办公室主任，经常被眼前的大好春光震撼得脸红脖子粗，气喘吁吁勃然昂然。不久，柳海洋就指示当时还在当人事科长的小乌龟把贾美丽安排当了办公室文书，小乌龟告诉他这不可能，因为贾美丽不是国家干部，也不是国企干部，仅仅是个从小山村跑出来的打工妹。为此柳海洋还跟他拍了桌子发了脾气，小乌龟那会儿刚刚通过柳海洋调过来，处处都还得靠柳海洋为他撑腰，所以忍了这口气，硬着头皮跟贾美丽签了个聘用合同，算是公司正式聘用的人员，岗位则定到了办公室实际上干起了文书那摊活。

　　另一个办公室副主任郜天明知道后大发脾气，告到了黄智那里，郜天明的理由很简单：文书管理公文档案，属于机要岗位，干这活的起码得是党员，怎么能让一个临时工干这个差事，党内文件和大参考怎么收发传阅归档？同时正式通知贾美丽她的本职工作就是打扫卫生，如果愿意干就干，不愿意干尽可以另谋高就。郜天明是分管文秘的副主任，他不同意让贾美丽当文书柳海洋同意也没用。贾美丽找到柳海洋大哭一场，说是她宁可回老家也不干打扫卫生的活了，跟柳海洋依依惜别之后就消失了。柳海洋跟郜天明的矛盾至此又上升了一个等级，正式成了有你无我你死我活的敌我矛盾。郜天明终于被小乌龟和柳海洋联手赶出了总经理办公室到清欠组搁浅之后，也不知道柳海洋怎么跟黄智说的，竟然又把贾美丽从她的老家接了回来。长途跋涉深入山区迎接贾美丽的光荣使命是小乌龟完成的，他开着本田轿车按照柳海洋给他的地址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找到了贾美丽，当贾美丽坐在他的车上扬扬自得的时候，小乌龟暗骂柳海洋真他妈的没品位，想到自己一个堂堂的国有大公司的人事科科长竟然要亲自开着本田轿车，到这么个偏僻的小山村里迎接这么一个打工妹，心里窝囊透了，觉着自己的人格都让柳海洋当擦屁股纸了。不过柳海洋也没有让他失望，总算兑现了自己的诺言，刚刚当上总经理助理，就说服黄智提拔小乌龟当了办公室主任，给自己配了一个铁哥们当助手。

　　小乌龟知道贾美丽的所有权是柳海洋的，不愿跟她过于亲近，以免别有用心的人传话柳海洋醋劲发作，影响自己跟柳海洋的关系，便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用办公桌把自己跟贾美丽隔开，这才问：“怎么回事？清什么帐？”

　　贾美丽坐到他的办公桌上，两条肥满的大腿放肆地在小乌龟眼前摇来晃去：“你不在的时候，集团开了大会，宣布了文件，凡是职工欠帐都要在一个月内清理，说是为了解决公司的资金困难。还有，清欠组的那些人都恢复了原职务待遇和工资待遇，要回来欠款还可以提奖金，嗨，多了，你可得帮帮我，我砸锅卖铁一下子也拿不出来那么多钱。”

　　小乌龟说：“你行了，你老公开厂做买卖，比我们挣得多，你要是没钱，我们就更是穷光蛋了。”

　　贾美丽在南方集团站稳脚跟之后，柳海洋就给她分了一套二居室的房子，紧接着她老公从老家奔来，开了一家生产劣质卫生巾的小工厂，取名每月舒，热热闹闹地做起生意来。那种产品不是内服的，即便质量不合格也闹不死人，即便有副作用也都是难言之隐不好对外公开，所以产品在市场上流通了很久竟然没有被查处。仗着价格便宜销路竟然非常好，南方集团的女人们从贾美丽手里拿这种产品价格更是可以比市场上便宜一半，于是南方集团的女人都用上了贾美丽的每月舒卫生巾。

　　贾美丽对小乌龟说：“现在全公司的人都议论纷纷，大家对这件事情意见可大了，说什么的都有。”

　　小乌龟突然想起来，问她：“柳总呢？你怎么没找他？”

　　贾美丽气哼哼地骂道：“你这是啥意思？柳总到哪去了我怎么知道？已经两天没见人影了，唐主任也不见人影，有人说他俩让新来的给暗害了。”

　　小乌龟不由得心里一震，急忙问：“你没打电话到他们家里找找？”

　　贾美丽说：“我凭什么找？我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办事员，没事找人家大经理大主任干吗？”说完一撩大腿从小乌龟的桌上跳下来一扭一扭地走了。

　　小乌龟跑到总经理办公室果然没有见到糖三角，问业务员小林子唐主任哪去了，小林子说昨天没来今天也没来，可能病了。小乌龟又跑到柳海洋的办公室找他，柳海洋的办公室门也关得死死的。小乌龟虽然不相信钱军会暗害柳海洋跟糖三角，可是却也相信他们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不然不会两人同时失踪，连着两天不来上班，让钱军在公司独掌大权为所欲为。他便给柳海洋家里打电话，电话倒是通了，是柳海洋他老婆，一听是小乌龟柳海洋的老婆便开始唠唠叨叨埋怨：“肖助理啊，你跑到哪去了？我们海洋可让你们新来的姜总坑苦了，那天晚上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邪劲儿，跟姜总跑去喝酒，差点没喝死，送回来的时候跟个死人似的，这两天就象是大病了一场，你要是在他就不会喝成那个样儿了……”

　　小乌龟不耐烦听她的唠叨，追柳海洋：“他能接电话不？你让他接电话。”

　　柳海洋接了电话，听声音有气无力的，好象仍然处于难受之中。小乌龟问他：“好好的没事怎么想起跟新来的喝起酒来了？”

　　“人家约我我能不去吗？没想到那家伙的酒量真够吓人，把我跟糖三角都给放翻了，不行，等缓过这个劲来我还得跟他喝一场，我就不相信我闹不过他。”

　　小乌龟心中暗骂：你他妈的真是没出息，见了酒比小孩子见了他妈的奶头还亲热，怎么没把你喝死。心里骂着嘴上却问：“你知不知道公司清理职工欠款的事儿？”

　　“不知道哇，什么欠款？”

　　小乌龟把钱军召开全体职工大会，下发了文件，逼着所有有欠款的职工一个月内清理欠款，否则扣发工资的事儿说了一遍。

　　柳海洋不在意地说：“清就清呗，只要他有本事清回来，咱们不也就有钱花了嘛。”

　　“这不是清不清的事儿，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不经过领导班子讨论他就擅自作主呢？”

　　柳海洋在那边没吭声，看样子酒劲还没有过去，脑子转动不灵，小乌龟又在心里暗骂：你他妈肚子里除了酒色二字剩下的空间只够装大粪，便也不跟他深入讨论这个问题，又告诉他：“在会上新来的还宣布，郜天明回到了办公室管文秘，张胖子他们那帮清欠的都恢复过去的职务待遇，清回来钱还可以提奖金。”

　　柳海洋问：“郜天明回去就是帮这些写稿子，这我知道，你不是也知道吗？张胖子他们是什么意思？”

　　小乌龟说：“我哪知道是什么意思？反正不是好意思。”

　　柳海洋请教他：“他这么干是不是对着我们来的？”

　　小乌龟说：“对谁来的倒是次要的，今后他甩开领导班子什么事都可以擅自决定，我们干什么去？还有，董事会马上就要开了，这对我们来说是最后的机会，这才是关键。”

　　柳海洋又不吭声了，小乌龟知道凭他的脑袋这阵子一下还转不过弯来，就说：“你什么时候上班？”

　　柳海洋说：“我还想多休息几天，反正是新来的灌酒把我灌坏了，我休息他也没话说。”

　　小乌龟说：“那你就好好休息吧，等人家撤了你的职你再上班吧。”

　　没想到柳海洋对他反而怒气勃发，愤愤地质问：“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我是省国资委任命的干部，他能撤了我？我就不上班，看看谁能撤我的职。”说完“啪”地一声扔了电话。

　　小乌龟暗自苦笑，钱军在他缺席的时候突然出台如此重大的举措，绝对不会仅仅是表面上那样为了回笼资金清理旧帐，这是在树立自己的权威，在探索独断专行的可行性。他本想让柳海洋出面跟钱军纠缠，要求上会讨论钱军的决定，他也知道，钱军既然已经正式发了文件，并召开了职工大会公开宣布了，要想让他改变决定不太可能，其实这个决定本身并没有什么不对的，问题的关键是钱军有没有权力个人对牵涉公司职工切身利益的重大问题作出决定，关键问题背后的关键是：钱军这么做的最终目的恐怕绝对不是为了清理账目那么简单。

　　柳海洋以钱军给他灌酒为由耍赖不来上班，还自以为是地认为这是在给钱军出难题，没了柳海洋的配合，小乌龟自然不会出面向钱军叫阵，他还没傻到那个程度，这也不符和他的一贯方针：发生任何冲突前面都要有掩体，不管这个掩体是人还是钢筋水泥，反正自己绝对不正面暴露到敌方的枪口下面。

　　小乌龟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抽了一支烟，喝了几口水，让自己的头脑冷静下来，才到钱军的办公室跟他照面。钱军正在全神贯注地看着一张大大的报表，裴国光坐在他办公桌的对面不时地给他解释着什么。门开着，小乌龟还是敲了敲门：“忙呢？”

　　钱军一见是他，满面春风地迎接他：“回来啦？辛苦了，快坐。”

　　他过去跟钱军握了握手，裴国光让出地方：“你们谈，我还有点事儿。”说完就走了。

　　小乌龟就坐到了裴国光刚刚坐的那张椅子上，眼睛在钱军正在研究的那张报表上溜了一溜。钱军把报表递过来：“这是我让财务搞的一份职工个人欠款的名细表，你看看，挂在个人名下的欠款竟然有三百八十多万，我们公司总共才六十多个人，最多的一个人就欠帐三十五万多，这种情况全国少见，都有上焦点访谈的资格了。”

　　小乌龟心里有数，自己欠帐也有二十多万，钱军没有直接点他的名字，往好处想是给他留面子，往坏里说是敲山震虎。他大概看了看这张表格，果然在自己名下的欠款数额是二十五万六千多。他把表格递还给钱军笑笑说：“看着欠款数额不少，其实有相当一部分是业务人员占用的业务费，咱们公司差不多的人手里头都捏着几万十几万的票据没有处理，真正属于欠款的可能不到这张表上的一小半。”

　　钱军说：“你说得有道理，正因为这样所以规定凡是借了业务备用金没有报销的人，按规定审核报销冲减欠款，既没有票据或者票据不符合报销条件的，一律交现金清帐。”

　　小乌龟连忙表态赞同：“对，这样比较合理。说实话，过去在内地企业里，出差回来一个星期不报销，借的差旅费就算挪用公款，现在这么干也就是在开发区，内地企业绝对不允许的。”

　　钱军见他支持自己的政策，就做出非常诚恳的样子地对他说：“肖助理呀，我这么干也是不得已，你知道咱们帐上还有多少现金？”

　　“没个一千两千万也有八九百万吧。”

　　“只有八十万。”

　　其实，裴国光他们已经回笼了三四百万的货款，钱军和裴国光商量好了，不告诉柳海洋和小乌龟，而且今后对他们严密封锁财务消息：“财务一枝笔，这是规矩，今后没有我的批准，不能向任何人透露财务信息，这是一条严格的纪律。”钱军郑重其事地嘱咐裴国光，裴国光也郑重其事地表决心：“请姜总放心，今后没有姜总的批准，一分钱的出入账谁都别想知道。”

　　“什么？八十万？”小乌龟大吃一惊。

　　“对，八十万。”钱军相信小乌龟惊诧的表情不是装出来的。

　　“那，那，钱都到哪去了？”

　　“长期不良投资造成的不良资产占了相当大的比重，外欠款严重，再加上职工借款长期不报销不冲销核帐，就造成了我们流动资金严重短缺，当然，也有一部分是贸易业务正常的资金流动没有转回来。”想到这里，钱军又补充了一句：“南山小区要求增加投资，你们可能以为我不同意，你看看，就这八十万，投还是不投？”

　　小乌龟又问：“这些事儿裴国光有责任，他是主管财务的，他这财务总监是怎么管的？我们怎么从来没有听黄总说过这方面的事儿？”

　　钱军明白他是借机给裴国光下脚绊子，就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说：“是啊，按说分管财务的人应该知道这件事情，不管负责哪一摊工作，都得负起责任来才行啊。”

　　他对裴国光表现出来的不满鼓舞了小乌龟，小乌龟立刻表态：“这一点您放心，我这个人身上毛病不少，对公司却绝对忠心耿耿，对工作也更是尽职尽责，时间长了你就了解了。”

　　钱军灵机一动，忍不住就想试试他身上的痒痒肉跟裴国光是不是长在同一个地方，便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对他说：“你去把门关上，我有话对你说。”

　　小乌龟听话地过去关上了门，钱军便开始编：“肖助理，我来的时间不长，却也不短了，跟公司的职工多多少少也有些接触，听到群众一些反映。”

　　小乌龟有些紧张，钱军发现他腮帮子的肉抽搐了两下，心中暗暗好笑，身子靠到椅子的靠背上，眼睛看着天花板，作出思索思考之类的表情，好象他正在犹豫该不该把“群众的反映”说出来给小乌龟听。

　　“姜总，群众有哪些反映呢？”小乌龟果然沉不住气了。

　　钱军从椅子上坐起来说：“有一些职工认为，我们公司的领导班子结构不合理，提出领导班子的构成应该是单数，而我们却是双数，问我们如果讨论问题表决的时候二比二该怎么办。我来这一段时间也感到这确实是个问题，过去你们遇到这种情况是怎么处理的？”

　　小乌龟说：“过去我们还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一般意见都挺统一的。”

　　钱军暗骂：他妈的，过去你们都挺统一的，我一来你们就不统一了。脸上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说：“不管怎么说，领导班子应该是单数而不是双数，这种情况确实不符合决策要求和干部人事制度规定。我们现在要决定的是领导班子到底按三个人设置还是五个人，绝对不能再四个人了。”

　　小乌龟试探着问：“那，姜总，依你的意思呢？”

　　“咱们公司虽然级别不低，人数却不多，再加上决策高效化执行快速化的要求，我想咱们公司的领导班子只能再精干一些，决不能再扩大了。”

　　“你是说按照三个人来设置？”

　　“你看怎么样？我想正正规规的设两个副总经理，助理咱们也不撤，只保留一个就成了，但是助理不再是公司领导班子成员，他只是受总经理委托具体负责公司某一个方面的工作，或者具体负责公司某一项具体的业务，这样就比较顺了。再说了，你和裴总监总不能一个当一辈子助理，一个当一辈子财务总监，可是也不太可能同时一下子提两个副总，那样再加上柳海洋就三个副总了，即便我提名了，董事会也不会批。”

　　小乌龟紧张起来，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没说出来，钱军替他把话说了出来：“至于具体人么，说透了就你跟裴国光两个人，谁当副总，谁维持现有职务，我想还是按部就班好，免得造成混乱，影响安定。”

　　小乌龟连忙提醒钱军：“过去公司下文件提拔我跟裴国光的时候，排名我在前面，他在后面，这是有文件可查的。”

　　钱军想笑，他硬憋着没笑出来，憋的都有些难受了，就象当着人面硬憋着一个大屁不敢放出来一样。

　　“排名当然是一个重要因素，不过也不能单单凭排名就确定这种事情，如果那样裴国光也不会服气的，关键还得有能拿得出手的业绩。对了，这只是我个人心里的一点想法，今天既然逮着这个机会了就跟你交流交流，我对谁都没有说过，只有你知道，如果传出去我可得找你的麻烦。”

　　钱军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们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要保证董事会顺利召开，我的想法也准备在董事会上透透风，看看董事们的意见，当然，最终怎么办，还得董事会同意。”

　　小乌龟的表情一下子舒展开来，钱军虽然没有对他有任何承诺，可是唯独把这件事情单独告诉他，就足以让小乌龟理解为钱军对他的一种暗示、一种承诺。他也是明白人，完全听得懂钱军在暗示什么：最终到底怎么样，就看他在董事会期间的表现。

　　小乌龟郑重其事地对钱军表态：“姜总，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不就是跟领导保持一致么？这不难。”

　　钱军也作出会意的微笑：“我相信我们会合作得很好的。对了，上一回跟柳总喝酒，你不在家，什么时候我们补上，咱哥们只要一条心，我就不相信南方集团搞不好。”

　　小乌龟正要再表表决心，有人敲门，钱军的目的已经达到，哪里有心再听他说那些废话，就冲外面喊：“进来。”

　　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了，进来的是裴国光，进门后他的小眼睛从眼镜片后面再钱军跟小乌龟脸上飞快地转动了几个来回，钱军便对小乌龟说：“就这样吧，完了找时间咱们再谈。”

　　小乌龟却说：“我听说姜总酒量一流，我那还有一瓶茅台，等咱们聚的时候我贡献出来，好好喝一回。”

　　钱军说：“好啊，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