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小说
首页
书库
排行榜
作家福利
登 录作家专区

10、侥幸心理

10、侥幸心理

书名:声色作者名:林夫本章字数:7041更新时间:2023-12-27 20:19:16

  田玉山摆脱了方镇海和刘长兴后,惶惶如一只丧家之犬,不知道自己该藏到哪里去。把车丢在新华商场的停车场,他走到附近一个公园里给聂全昌打了一个电话。打完电话,他又心神不宁地想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去哪儿。家是不敢回了,旅馆更是不敢去住,能去哪里呢?老在公园待着也不行,正一筹莫展之际,从旁边走过两个民工模样的人。田玉山看着这两个民工,一下想到了个去处——工建工地。可是工建同时施工的有好几个工地,哪个是最安全的呢?田玉山斟酌再三,决定去三号工地躲避。一来那里是市中心,道路四通八达,真被发现了也有路可跑。二来那个工地最大。再说那里乱糟糟的都是机器和民工,不是说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吗?警察和检察院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会藏到这个地方的。想到这里,田玉山不再犹豫,立刻给聂全昌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自己到工建三号工地去等他。发完短信,他就立刻离开了公园。

  直到下车,田玉山才发现,自己的钱包不知何时不见了。他在身上摸了半天,很是尴尬地对出租车司机说:“哎呀!我的钱包丢了。您看……”

  出租车司机看看他说:“怎么?想白坐?看你不像是个蹭车的呀!”

  田玉山说:“您看这样行不行?这儿就是我的工地,我去叫个人来把车钱付给你。”

  “行,不过你得把手里的那个包放下。”

  田玉山拿出手机想了想,又对司机说:“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手机,我打个电话叫人过来,就在跟前。”

  司机看看他后把手机递给他。他拨了一个号说:“老胡呀,我是老田,我现在在工地大门口,忘了带钱包了,你立即过来给我把车费先付了。快点儿。”田玉山把手机还给司机。

  司机拿起自己的对讲机说:“喂!在哪儿呢?我现在在新天地这儿的一个建筑工地跟前,拉了个活儿,到这儿了,他说钱包丢了。就是。对,对,好了不说了。”

  不一会儿,项目经理小跑着过来了。他把钱给司机后问田玉山:“你的车呢?”

  田玉山说:“唉!别提了,坏到路上了。”

  两人进了工地的项目办公室。

  田玉山先让项目经理给他找了身工作服换上,又要了碗方便面,用热水泡后没滋没味地吃了下去。然后他就去工人休息的工棚,随便找了张空床,倒头就睡。

  凌晨两点,方镇海起身又回到局里向赵海平汇报。方镇海不无遗憾地说:“跟踪聂全昌司机的侦查员刚才给我打来电话,说聂全昌回家后一直都没再有其他动作。看来,田玉山很可能已经藏起来了,而且藏得还很安全。否则,聂全昌不会那么踏踏实实地回家睡觉了……”

  “别着急,只要他们没机会见面,就没法串供。今天晚上王市长跟聂全昌见过面以后,给政法委丁书记打过电话。丁书记原话说的是:‘只要聂全昌触了高压线,谁也保不了他。’”赵海平拍拍方镇海的肩膀,“你去休息室看看吧,我把真真安顿在那儿了,估计这会儿睡着了。”

  方镇海感激地看了一眼赵海平,还想说什么,被赵海平摆手阻止了。

  方镇海轻手轻脚地推开休息室的门,情不自禁涌上来的满心满脸的温柔,瞬间又被一股怒火所代替。原来,行军床上的被单散落一旁,床上根本就是空无一人!

  方镇海顿时火往上撞,怒气冲冲地就向外走,却与正走进来的方美真撞了个正着。方美真“啊”了一声,手中的咖啡杯子也跌落在地。

  方镇海气恼地喊:“大半夜了还不睡觉,你又想跑了是不是?”

  “爸……我……”方美真一下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方镇海挥着手,根本没心思听方美真的辩解,拉起她的胳膊就往门外带。

  “老方,这回可是你错怪孩子了!”赵海平出现在他们背后,手里也端着咖啡:“真真看咱们太辛苦了,就给每个人都冲了杯咖啡。这不,一听说你回来了,马上给你也冲了一杯啊……”

  不等方镇海开口,赵海平转向方美真,关切地问:“真真,没烫着吧?”

  方美真可怜巴巴地摇摇头,走到桌前又冲好一杯咖啡,低着头恭恭敬敬地端给方镇海,口中嗫嚅着:“爸,今天我惹你生气了,对不起……”

  方镇海接过咖啡,正在百感交集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时候,方美真忽然眉毛一扬,撅起嘴埋怨道:“你也该向我道歉的吧?你还错怪我了呢!”说罢,根本不给方镇海说话的机会,又飞快地说了句:“我睡觉去了。”然后与赵海平对视一眼,径直走进了休息室。

  赵海平望着呆呆发愣的方镇海笑着说:“你这闺女啊,挺可爱,也……也挺有主意的。”

  方镇海苦笑着回答:“你不是问过我为什么不愿当局长吗?现在知道了吧?我连自己的女儿都管不好……”

  “那是两回事儿。”赵海平随口说了一句。

  方镇海沮丧地说:“我几斤几两,自己最清楚。我可没你那么沉得住气……”

  赵海平一乐:“我还没你那么胆大呢!”

  “讽刺我是不是?”方镇海说完,二人一起大笑了起来。

  赵海平说:“我告诉你你女儿的一件事儿,不过你别跟她发火。”

  方镇海问:“什么事儿?”

  赵海平说:“她的腿没什么大毛病,你也没必要带她去找什么专家做检查了。这是少年生长发育期的正常现象,个子长得快的孩子都会这样。”

  方镇海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赵海平说:“我有个同学是运动医学方面的专家,我给她打了个电话咨询了一下。她说只要坚持适度运动,等孩子大一点儿就没事了。你女儿的问题,是因为你们缺乏良好的沟通,她需要的心理依赖性得不到满足造成的,跟她的膝盖没有关系。记住,她需要的关心,但不仅仅是物质上的。”

  方镇海说:“好吧,这丫头是越来越难伺候啦!”

  赵海平话锋一转,又问方镇海:“田玉山还没有现身吗?”

  “刘长兴正带着人在调查出租车。我问问他,看查得怎么样了。”

  说着,方镇海就抓起了电话:“出租车查得怎么样?”

  “查到了一辆出租车,司机证实,午夜的确曾把一个胖子,从‘暖春’洗浴中心送到了市中心,就停在了幸福花园附近……”刘长兴兴奋中夹杂着遗憾:“不过,看了照片他也不能肯定那人就是田玉山……”

  “市中心?”反贪局办公室里,赵海平紧盯着刚放下电话的方镇海一再地确认:“你是说田玉山有可能去了市中心?!”

  看到方镇海连连点头,赵海平马上拨通了还在工建集团财务室清查账目的刘鸿燕的电话:“马上查一下,工建有没有在市中心开发过项目?是不是有一处叫幸福花园?”

  “不用查了,幸福花园就是工建的,当初广告贴得满大街都是。”刘鸿燕肯定地回答。

  “这就对了!开发商一般都会留下几套房照顾各种关系……”赵海平马上吩咐道:“你查查,幸福花园应该有工建或者聂全昌名下的一套三居室。要快!”

  “让刘鸿燕随时给我电话!”赵海平还没挂断电话,方镇海就已经冲出了办公室:“我这就去幸福花园组织搜捕!”

  此时此刻,身体肥胖、饱受惊吓的田玉山,在昏暗烛光映照的佛龛下,几乎是跪在地上哀求着聂全昌:“聂总啊,你快来吧!我现在可怎么办啊!”

  “不是说好了要等到天亮吗?也得容我时间给你准备钱啊……”聂全昌此时心情无比复杂。

  田玉山焦躁地问:“那这事儿到底什么时候能摆平?我什么时候能回家啊?”

  “也就一个月左右吧,”聂全昌轻描淡写地说:“慌什么?你不是随身带着账本呢么?这样我还能不帮你吗?”说完他不等对方回答就挂了电话。

  聂全昌对田玉山十分失望,他没想到,平时对自己言听计从的田玉山,关键时刻首先想到的是他自己。

  坐了一会儿,聂全昌觉得必须给田玉山准备一笔钱,要不这小金库的账本他是不会给自己的。

  幸福花园小区的门口,驱车刚刚赶到的方镇海、刘长兴和公安干警们已经会合,连夜被找来协助的小区物业部门负责人,也来到了现场。

  一名保安匆匆跑过来报告:“刚刚调取了近一周的监控录像,没有发现田玉山来过。现在已是深更半夜,挨门挨户查肯定行不通,除非知道门牌号……”

  方镇海抬头环顾了一下儿楼面上黑糊糊的窗口,对物业负责人说:“请你们把那些至今还未入住的房间号都列出来,特别是没有入住的三居室的房间号。”顿了一下他又对刘长兴说:“田玉山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必须有人给他钥匙。所以,聂全昌身边一定还有什么绝对信得过的人……否则田玉山连门都进不去……”

  “这就很难查清楚了。”刘长兴为难地说:“光工建,上上下下就有一千多名员工,何况聂全昌的交际也很广。找他绝对信任的人,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我看要抓住他其实很简单!”那名保安望着大家焦急的面孔,飞快地说:“我只要调人把小区的四个门一守,就不信他不出来!”

  “时间来不及了!”方镇海知道,这件事如果就这样悄悄地不了了之,那么蒙羞的绝不仅仅是他自己。

  “找到了!找到了!”被警察搀扶着跑过来的物业负责人兴奋地说:“二区四号楼和六号楼,有几套房子是空着的……”

  “太好了!”刘长兴果断地吩咐警察:“马上包围二区四号和六号楼,重点搜查一直无人入住的三居室!”

  “等等!”方镇海摆手示意用目光征询自己意见的警察们,看着手机短信说:“不用搜查所有的空房子了。刘鸿燕从工建的账目中查出,幸福花园六号楼801室的产权在工建手里,而且工建曾对这套房用公款进行过豪华装修!”

  刘长兴随即吩咐物业负责人:“马上查查户型图!看看801是不是三居室!”

  “没错!是三居室!”物业负责人飞快地回答。

  “总算逮着了!快上去抓人!”刘长兴又兴奋了起来。

  几名训练有素的警察,由刘长兴领头,从电梯中鱼贯而出,轻手轻脚的穿过走廊,方镇海跟在后面。片刻,几束强烈的手电光照射着801的门牌号。刘长兴正要冲上去敲门,一名警察拦住了他。他从物业负责人手上接过钥匙,待另一名警察手持配枪站好位置之后,迅速打开了房门。门一开,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屋里空无一人。

  市检察院监控室里,赵海平飞快地接起电话,急匆匆地问:“老方,抓到了吗?!”

  方镇海一手摸着家具上的灰尘,一手举着电话,脸色难看地说:“我觉得我们弄错了,田玉山根本就没到过这里!”他进一步解释道:“如果聂全昌能够找到一个可以绝对信任的人给田玉山开门,那他一开始何必还冒险让司机去找他?”

  刘长兴激动地说:“不要放弃!咱们再去其他几套房子找找!”

  “不用了。”方镇海肯定地说:“那家伙已经跑了!”

  马路上的路灯已经灭了。

  蜷缩在沙发里的方镇海突然惊醒过来。他坐起来看看表,对赵海平说:“哎呀,这一觉睡了一个多小时了,你也不叫叫我。”

  赵海平说:“你再睡会儿吧。我已经安排了二处的同志去接班,田玉山肯定跑不了的。”

  方镇海抓起电话问刘长兴现在在哪儿?

  “我在聂全昌家附近。二处的同事已经到了……”在天光逐渐亮起的道路隐蔽处,刘长兴左手拎着塑料袋,右手抓着包子,正在狼吞虎咽地往肚子里塞。即便这样,他还对着夹在肩头的手机说着什么。突然间,刘长兴一下子把塑料袋抛到一旁,对着手机说了一句“聂的司机出来了”,便纵身钻进汽车,一连声地命令坐在驾驶座上的侦查员,“快!快!快跟上他!”

  “他去哪个方向了?”方镇海在电话里急不可耐地问。

  “不知道,我跟上了。”刘长兴双眼紧盯着前面的豪华轿车,还在不断示意着驾车的侦查员随时调整车速:“聂习惯早起,总要先到正在施工的工地上去转一转,然后再去公司……”

  “工地……工地!”方镇海闻声跳了起来:“我知道他藏在哪儿了!老刘,田玉山很可能就藏在他们的三号工地!那个工地大,又在市中心,能藏住人。再说,那里道路四通八达,被发现了也容易脱身!”

  说罢,方镇海把脸扭向赵海平,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赵局,你说我分析得有没有道理?”

  赵海平说:“有道理。”

  方镇海立刻站起来说:“我现在就去。”

  方镇海拍了一下伏在桌子上熟睡的侦查员说:“快起来!”说完就箭一般地冲了出去!

  清晨五点,田玉山就醒来了,抱着那个鼓鼓囊囊的皮包,大睁着红彤彤的双眼,静等聂全昌来找他。

  此时的聂全昌也醒来了,他这一夜睡得可真不踏实呀。洗漱完毕穿好衣服,他打开自家的保险柜,从里面拿出几叠钱塞进包里,然后拨通了司机小刘的电话说:“你马上来接我。”

  聂的司机一出门,负责跟踪的侦查员就拨通了方镇海的电话:“方处,一会我先跟上他们,你在后面跟着我,不要让他们发现你。”

  聂全昌的司机接上聂全昌,一踩油门加速向前驶去。他看了一眼后视镜说:“这帮人真够可以的,熬了一夜还跟着呢!”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聂全昌,瞥了一眼后视镜,心情复杂。他看看腿上的一个不起眼的黑包,语气尽量平静地说:“没关系的,让他们跟着吧!一会儿你找件工作服换上就去见老田,拿这个包去交换他手里的包。工地上有那么多工人,后面那帮人根本分不出谁是谁来,你就放心地去吧。只要拿到那些账本就没事了。”

  “如果老田坚持要把包亲手交给您呢?”司机冷不丁地问。

  聂全昌说:“你还别说,还真有这种可能!如果老田一定要见我,你就告诉他,我在塔吊附近等他。”

  聂全昌的车一路驶进了工建集团的三号工地。太阳初升的工地上,早班的工人进行交接以后,立即投入了紧张的施工当中。那些刚下了晚班的,有的已经回自己的工棚开始洗漱,有的坐在地上吃起了早点。

  见后面跟踪的车还有一段距离,聂全昌的司机把车停在了一处塔吊下后,立刻拉过一个经过的工人,扒下他的工作服就套在了自己身上,然后接过聂全昌递给他的黑包,撩开工作服夹在腋下,就直奔工棚而去,跟踪的侦查员立刻停车尾随他而去。

  此时,焦急等待的田玉山,估计聂全昌该来了,费力地从桌旁站起身,取过一顶安全帽戴在头上。他把帽檐压得低低的,紧紧抓住黑色皮包,侧身从工地的简易工棚里闪出来,顺着墙边缓慢而又警觉的向前走去。大约走了五米远,他猛然看见聂的司机向这边走过来。他正要迎上去,却一眼看见有两个人在后面跟着聂的司机,他立刻把安全帽往低压了压,向反方向走去。

  田玉山转遍了工地,才看见聂全昌的车,他忙不叠地拖过旁边的一辆小推车,顺手把包扔了进去,推起来摇摆不定地就往聂全昌的汽车那边走。

  方镇海此时正好尾随赶到,聂全昌看见方镇海,慌忙挥手示意田玉山快跑。

  田玉山看到了,立刻从手推车里拿起包转身就走。

  方镇海一眼注意到夹着黑色皮包的田玉山。“哪个民工会拿个这样的公文包呀。”方镇海心想。他立刻反应过来,冲着那个肥胖的背影大喝一声:“田玉山,你往哪里跑!”听到这声喊叫,田玉山吓得没命似的往人堆里钻。

  方镇海和助手立刻拔脚去追田玉山,没命奔跑的田玉山,一来心里本来就发慌,二来身体肥胖,跑了不到一百米,就被方镇海和助手追上。方镇海一下把他扑倒在地,田玉山一面挣扎着,一面气急败坏地大喊:“都是聂全昌让我干的!我坦白!我交代!”

  田玉山被带进讯问室。

  方镇海拿起他的钱包说:“田玉山,这钱包是你的吧?”

  田玉山抬头看看眼睛一亮说:“是,是我的。”

  方镇海把钱包递给他说:“你点一点,看里面的钱少了没有。”

  田玉山说:“不用,不用。谢谢你们了。”

  方镇海问他:“你知道丢到哪儿了吗?”

  田玉山说:“我想,可能是丢到大兴路的街心公园里了。”

  旁边的杜浙南说:“田玉山,你的钱包是被方处长的女儿捡到的。他女儿正在住院,说好了方处长今天要陪她的,但方处长为了找到你,放弃了到医院陪女儿。”

  田玉山看看方镇海说:“对不起,我今天经历了非常矛盾的煎熬,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聂全昌和李源泽两人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但我也助纣为虐,跟他们一起做了不少坏事。我知道只要李源泽一出事,聂全昌就会被牵出来,我也脱不了干系。我父亲正在医院里,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下午,我在公园里坐了很长时间,我给聂全昌打电话,他信誓旦旦地说没事儿,我相信了他。”

  方镇海问:“所以你就跟我们玩儿起了捉迷藏?你不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吗?你作为一个财务主管,不但为他们侵吞国有资产大开方便之门,还在事情败露后立即潜逃。你也不想想,你能跑得掉吗?你这样做只会加重你的罪行!”

  田玉山说:“我一定要全部交代。”

  四肢发软的聂全昌,被两名法警“搀扶”进了另一间讯问室。此时此刻的他,再见赵海平,满脸颓丧之色。

  赵海平端坐在桌子后面,注视着这个与十几小时之前判若两人的聂全昌,面带微笑地主动招呼道:“聂总,我们又见面了。”

  聂全昌拢了拢略显凌乱的满头灰白头发,一言不发地走到受讯问的座位上坐下,把头偏向一侧。

  赵海平倒了杯水,送到聂全昌的面前:“根据李源泽和田玉山的交代,我们对你这些年来贪污、受贿的次数、金额,都已经全部掌握。即使你一句话不说,我们同样可以依法起诉你!听明白了吗?”

  聂全昌缓缓转过头,眼神混沌不堪的看着赵海平。

  赵海平语气沉痛地说:“老聂,应该说你是个有头脑、有魄力的人。事实证明,工建集团在你的领导下,的确创造了不少业绩。换了我,肯定是做不到这些的。但是在我身上有两件东西,是你没有的,所以你今天会坐在这里。第一,你没有敬畏和羞耻之心。你不知道怕什么,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羞耻。觉得自己位高权重,就可以违法乱纪为所欲为,就可以把手伸向国家和老百姓的兜里去偷。第二,你抱有侥幸心理。你认为违法乱纪的人被逮到了,纯属偶然,是他们做得不够技巧。只要做得技巧一些,是不可能被抓住的。第三,你没有感恩之心。你以为你所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的努力得来的。你忘了党和国家对你的培养,忘了是纳税的百姓在养活着你,忘了工建一千多员工在没日没夜的工作。没有他们,你聂全昌一个人能干得了什么?!而这敬畏羞耻之心和感恩之心,说到底,是一个能时刻把自己当做人的人必须要具备的。而做为人,首先要敬畏的,就是做人的尊严。时刻要提醒自己:自己是人类的一分子,而不是猪狗之类的畜生、豺狼之类的野兽等低等动物的一分子。人与低等动物的行为准则、行为规范是有本质区别的。一个具有人的外形的人,是选择做人还是选择做低等动物,是由他自己的一言一行决定的。如果一个人,有意无意之中,把自己作为人类一分子的尊严抛到了一边,那他与其他低等动物又有什么区别?”

  聂全昌嘴角动了动,刚想说什么,又咽下,痛苦地用双手抱住了头。

  “你能不能主动认罪、悔罪,对我们来讲已经不重要,但对你的量刑却非常关键。”赵海平话锋一转说。“我想,你也希望能早一点再见到你的小孙女吧?”

  “我……我……”聂全昌再也控制不住,低下头去呜咽着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