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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高干病房

08、高干病房

书名:执掌全局作者名:金凡宛本章字数:9095更新时间:2023-12-27 20:19:16

  一连做完两个手术,丁帅觉得有些累,更重要的是心累。在做最后一个手术时,他突然有些心不在焉,差点闯出祸。表面上看还算顺利,可他不能保证自己问心无愧。现在坐在椅子上,额头上还在一阵阵地冒汗。为什么?为什么?

  就因为第一个手术收了人家的礼卡,第二个手术没收。其实对方也送了,他只是照例客气了一下,对方居然就不送了。不送就不送呗,这么多年做过不知道多少手术,他一直都坚持不收红包礼卡的,手术成功率很高。可最近这段时间,自从破了戒,开了先例,心底里就渴望着收东西,收了心里踏实,不收就没工作积极性。唉!都说反腐败反腐败,腐败这玩意儿,闻起来臭吃起来香,一点都不假。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已经把收东西当作为家庭贡献,为游美田的工作问题作贡献的重要方式。如果不收下这些礼卡和礼物,他拿什么东西去孝敬人家?滕美娟、刘是效、刘是则,这些人都得送。不论谁真的帮忙,帮了多少忙,反正先送了再说。他在心底里一次次地呼唤:礼卡礼物,礼卡礼物,一定要帮上游美田!一定要让游美田坐在总经理秘书的位置!

  可现在,为了收礼,为了腐败,差点坏了手术,差点害了人家性命。

  反腐败很难,腐败起来很容易啊!而且,一旦湿了鞋,干脆洗个脚;既然洗了脚,不妨洗个澡。人心底的贪欲是无止境的。心魔,是个看不见的杀手,毁坏着丁帅这位白衣天使的良好形象。“等美田的工作敲定后,我一定要痛改前非!洗手不干!”丁帅在心里暗暗发誓,告诫自己。

  就在这时,主任过来通知,说院长让他去会议室开个会,参加的都是院里的骨干医生,会上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商量。

  听说要开骨干会议,丁帅顿时兴奋起来,认为这是个好事,是个待遇,说不定还涉及提职加薪分房等。可是到了会议室,却听院长板着脸孔说:“不久前医院对干部病房,对干部医疗保健中心的医务人员进行了调整和充实,但上面领导认为还是很不理想。原因是我们附属医院是全市最好的医院,最初开办时的打算是为公司内部职工服务的,结果却成了完全对外开放、最受全市群众信任的医院。市里副厅以上包括离退休老干部都把附属医院当作唯一的选择,给病房及医务人员带来很大压力。院里决定再调整出一部分病房给干部病房(保健中心)。同时,准备动员院里最优秀的医生充实进去,以保证领导干部的保健工作。现在,我们想听听大家的意见,有没有谁主动要求报名啊?”

  干部病房最早的名称叫高干病房,后来怕脱离群众受人指责,才低调地改为干部病房,最近两年又成立了干部医疗保健中心。不过,成立中心也不完全是为了低调,甚至可以说是扩大了规模,提升了档次。现在的医疗保健中心,由干部门诊、干部病房、干部查体中心三大部分组成,干部门诊由6个老年病特色专科和1个特诊室组成;干部病房设老年神经科、老年消化科、老年心血管科、老年呼吸科、老年肿瘤科等7个专业科室。

  因此,大家的称呼就有些混乱,有叫保健中心的,也有叫干部病房,甚至高干病房的。但说的都是同一个地方。因为设在十八楼,有时也俗称“十八楼”。

  骨干们七嘴八舌,大多在埋怨那些自私的领导干部,只顾把医院最好的资源霸占给自己用,把自己的健康建立在全市广大普通干部群众病痛得不到有效治疗的基础上。更有位耿直的医生说:“听说最近公司来了位女董事长,老想到附属医院来搞保健,专门要点医院最好的医生给她做保健。这都怎么回事啊?难道她是武则天?慈禧太后?要我们这么多最好的医生去伺候她一个人?”

  有人听了哈哈大笑,应道:“那我不管,武则天也好,慈禧太后也好,不管给谁看病,只要工资给得高,奖金给得高就行。给谁看病都是为人民服务嘛,是不?”

  有位副院长批道:“你就知道加工资发奖金,思想这么落后啊?告诉你,不管是到保健中心,还是到其他门诊,都是一样的待遇,一样的薪水和奖金。给领导干部看病,是荣誉,但并没有额外的奖金。这是院里的规定。”

  听副院长这么一说,大家都心灰意冷,闭口不言。

  院长看了副院长一眼,很无奈,最后只得开始点名。“丁帅,你不但是个小有名气的大夫,更是组织上重点培养的对象,你带个头,怎么样?”

  “我不去!”丁帅不想带这个头。他实在不喜欢专门伺候领导的工作,最近对所谓的培养对象也越来越没兴趣,只是一心一意想让美田当上秘书,尽快解决家庭危机。“我觉得我不适合到干部病房工作,我喜欢在普通门诊多掌握些临床病例,最近我正在写论文,也需要多腾出时间研究病例。”

  “要不,你两头兼顾一下?”院长有些心软,不想把局面搞得太僵。“干部病房那边有重要病例,你就去负责一下。平时呢,你还在普通门诊。我觉得,这对你写论文会有好处的。”

  “还是别,别……”丁帅一时找不到理由。

  “别什么别呀?”副院长脾气有些大,一向作风武断。“就这么定了。丁帅,组织上对你已经非常照顾了,你就好好干吧。别辜负了组织上对你的信任,啊?”

  晚上回家很迟。客厅里灯亮着,美田早回来了。看看饭桌上,空的;厨房里也没开火的迹像。怎么了?到阳台上看看,也没人。

  到卧室才发现,美田斜靠在被子上坐着,痴痴呆呆地,像个被抛弃的孤儿。

  “怎么了?美田,是不是病了?”丁帅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摸她的额头。额头并不烫。美田轻轻地晃了晃身子,把他的手推开了。

  “肯定有事,你瞒不过我的。”丁帅紧张兮兮地看着美田。“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快说呀!”

  “秘书的事彻底泡汤了!”美田眼睛红红地,嘴唇冷冷地,抹了把眼泪。“今天刘主任说了,让我把工作交接一下。我,以后还哪有面子上班呀?研发中心那边,大家还不都看我笑话啊?”

  “也别想这么多,美田。”丁帅嘴巴上劝慰着她,自己心里也苦苦地。“到哪都是一份工作嘛。给领导做秘书很辛苦的,真正到了位,都是没日没夜的累活。现在回到研发中心干老本行,看起来是差去了,说不定还是件好事。”

  “唉!”美田长叹一口气。

  “可能我是自私点。就我本意来说,我还真不希望你去做什么秘书呢。”丁帅继续做思想工作。“整天在领导身边做服务工作,家里就照顾不上了。我们医院里够忙的了,现在又让我去兼顾什么保健中心,兼顾干部病房的工作,太让我头痛了。我们俩都这么忙,谁来管家里的事呀?谁来管孩子的成长呀?现在你回到研发中心,正好解决我的头疼事,把家里的事多管管,你就发扬风格,作点自我牺牲吧。”

  游美田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丁帅,眼睛闪闪的,像是很动情。

  丁帅一时感动,以为工作做到位了,眼睛也热热的。谁知,游美田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你知道,来接我秘书工作的是谁吗?”

  “谁?”丁帅摸不着头脑。“难道我认识?”

  “你当然认识。”游美田的表情有些凄楚。“你最近嘴里不老提起她么?”

  “我老提起她?我为什么老提起她?”丁帅还是不明白。“谁呀?叫什么名字?”

  “滕美娟。”游美田眼睛更红了。“她就是新来的秘书。”

  “啊?!”丁帅张开大口,久久合不上。“滕美娟来接替你做秘书?不会吧?有没有搞错?”

  “没错,就是滕美娟。”游美田压不住内心的怒火。

  “她不是一直都在帮你搞定调动手续的么?”丁帅完全忘了自己坚守多日的秘密。“我三天两头给她送礼,让她通过刘是效给刘是则送去。这段时间,我花了多少血本啊。滕美娟一直答应帮我办这事的,还经常打电话给我,说这事就快搞定了。可,可,可现在,你说她来接替你做秘书?她能这样做么?这都哪是哪啊?”

  “你给她送礼?”游美田羞愧中带着愤恨。“你把我的事,交给她帮忙?瞧你干的好事!”

  说完,游美田再不理他,害得丁帅恍恍惚惚的,如跌入云里雾里。

  似乎过了许久,丁帅忽然听到她咬牙切齿的一句话:“这个滕美娟,太不像话!”

  丁帅也缓过神来,跟上一句:“太不像话!”

  “这婊子不能那么便宜她!”游美田的眼眶干干的,突然由伤心的潮湿变成燃烧的怒火。“她敢做得这么绝,非得好好收拾她!”

  “对,就得收拾她!”丁帅的口气比游美田更坚决。“她就一婊子,我比谁都清楚,她就一作风败坏的婊子!”

  “你怎么知道的?”游美田怀疑地望了望他。

  “对,我真知道。”丁帅苦笑了一下。“上次去她办公室,正巧让我看到了。她和那个副总经理刘是效,就是一对姘头。可以肯定,她混上这个办公室主任,就是刘是效帮的忙。当时,我正是看中她与刘是效有一腿,然后知道刘是效是刘是则的弟弟,才托她帮忙的。为了这事,我收了多少礼卡礼物呀,全送给她了。她倒好,不但没办成这事,还让自己坐上了你的位置!这世上,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吗?”

  “这么说,她当上秘书,也是她的情人副总刘是效出的力。”游美田认真地进行理性分析。“你让她帮忙找刘是则,反而帮她打通了灵感,想到让自己捷足先登。她就是利用自己和刘是效的这层关系,利用你送的礼为自己行方便,买通了刘是则。正好金燕敖对我不太满意,刘是则便借机推荐了滕美娟。”

  “我都是在白忙乎。”丁帅叹了一口气。“本来想好好帮老婆一把的,没想到是在替他人做嫁衣裳。”

  “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游美田因恨生怒,因怒生气,因气来劲。“即便忍得下回研发中心受人羞辱,也忍不下被自己的同班同学夺去秘书工作的恨!这件事,不能就此罢休!”

  “这件事,俺支持你!”丁帅不是表面安慰,他是从心底里恨滕美娟,恨她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老婆,我们合计合计,怎么收拾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她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她好过!”游美田完全是一副冤冤相报的态度。“即便我走了,也不能让她留着。我得不到的,她休想得到!”

  “你是说,想办法让她滚出集团办?”丁帅的脑子不停地转着。似乎,他的大脑生来就是为他的美女老婆保驾护航的。“要让她走,就得抓住她的把柄,把她名声搞臭!”

  “你不是说她和刘是效有不正当关系么?”游美田看了看丁帅,作进一步求证。“只要我们拿到这方面的证据,就不愁弄不倒她。”

  “事实是事实,要拿证据有些难。”丁帅显得有些为难。“我那次去滕美娟办公室,亲眼见他们俩在办公室里搂搂抱抱的,刘是效的手在她身上乱摸个不停。我敢肯定,他们俩平时就一直这样,关系肯定不正常。”

  “你就不能想想办法,拿到他们犯奸作科的证据?”游美田不满地白了他一眼。“或者经济方面的证据也行。比如滕美娟和刘是效一起贪污受贿方面的。只要把证据交给监事会,他们准得完蛋。”

  “我哪有这能耐呀。”丁帅叹了口气。“这种事,监事会都不一定有办法。我一个医生,能有什么办法呢?”

  两人无语。许久,丁帅从柜子里找出两包泡面,用开水泡开,自己三下五除二地吃了一碗。可游美田迟迟不肯吃,直到泡面冷了糊了。

  晚上一直无聊,忍不住打开电视。丁帅一直关注的那部电视剧,情节正一步步地向纵深推进。女主角与男主角搞婚外恋,两人的戏正从室外转向室内,从客厅转向卧室。女人的玉腿细细长长,如白蟒般紧紧地缠绕着男人。男人的手在上面细细地抚摸着,把玩着。最终,两人的火种都点燃了对方,也燃烧了自己。两人如痴如醉、如疯如癫地贴在一起、搏在一起,开始了一场轰轰烈烈的肉之恋、欲之战。

  现在的电视啊,太可恶,太糟蹋观众。这场戏过后,丁帅焦虑地靠在沙发上,显得很疲惫,很痛苦。

  到卫生间冲了澡上床,发现游美田还是痴痴呆呆地,眼睛对着天花板想心事。“这个女人,再这么下去,准得发疯!”丁帅突然产生一种难抑的冲动,他要用自己的爱与恋开展一次为民服务。“今天晚上,索性用自己的情爱拨弄拨弄她,让她焕发生勃勃生机!把一切痛苦都忘得一干二净!”

  “早点睡吧!”如此这般,再三再四地催了又催,游美田总算解了衣裙,扯着布毯一角平躺下来。

  见时机已到,丁帅伸手过去,在她身上用情抚摸。曾经多少个美好的夜晚,他就这样抚摸着这尊美丽性感的躯体,只要这么轻轻柔柔地摸过去,那腿,那身子就会随着温暖迷人的气息,微微地动起来,如夜晚的潮水,一点点一点点地涌上来。

  这是一片迷人的海哪。这是秦江药业所有女人当中,最美的一尊玉体,如同美学专业毕业的恋人用自己的想像雕塑出来的一般,曲线随着爱意尽情飞扬,该抛起时高高抛起,该落下时低低落下。起起伏伏间,勾男人的魂,锁男人的魄。好在丁帅总是这个屋子里唯一的男人,唯一有机会被勾魂锁魄的主儿。每到这个时候,他总是乐癫癫地,鬼迷了身似地,将身体伏上去,表面上看是在威威武武地向她索取,总是到最后才知,自己是个受剥削受奴役的对象,所有的气力、汗水、精血,就这样一点一点地,被对方索取殆尽。

  每次到高潮的时候,他都会想起螳螂,他觉得自己是一只即将毙命、恩爱之后就悲壮牺牲的公螳螂。

  他们俩都学医,对动物甚至动物做爱都有过浓厚的研究兴趣。有段时间,媒体重点报道过螳螂交欢的事儿,很让这对金童玉女揪心的。实验表明,公螳螂向母螳螂求欢是要以性命作代价的。交媾前,公螳螂总是万般小心地从后边偷偷向母螳螂靠近,慢爬慢摸,费了好多时间才胆颤惊地溜到母螳螂身边,鼓足勇气按住母螳螂的身子与之交配。可是,正当公螳螂心醉神摇、因为交欢而疲惫不堪之际,母螳螂闪电般回过头来,一口咬下公螳螂的头颅,三下两下地吃进肚里。

  这个母螳螂,为什么要对与它做爱的对象下如此狠手?据说,母螳螂在交配期间杀死雄螳螂,目的是为了刺激雄螳螂射精,并确保那啥液体持续的流入雌螳螂的体内。因为公螳螂头部有神经系统抑制中心,一旦它丢掉了脑袋,抑制就会消失,那啥液体就会一点不剩地全部流入母螳螂的体内。所以母螳螂一边与公螳螂交配,一边从公螳螂的头部开始吃起。研究表明,吃掉公螳螂还可以使母螳螂的受精卵获得充足的营养物质。交欢时吃了公螳螂的,比未吃的产卵率要增加两成以上。

  “哦,我觉得自己正一点点地被你吃掉。”每当自己射出去时,他就那样嗷嗷叫着,醉生梦死地呢喃着,似乎正享受着游美田吃掉他的身体,吃掉他的精血和灵魂。

  “好吧,我就吃你,我就要一点点吃掉你!”游美田挺了挺身子,进一步吸食他的那啥液体。她那残酷疯狂的爱语,激发着丁帅倾吐所有的存物,如同燕子吐血造窝,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为爱而作出最后的奉献。

  但恰是这个时刻,也是人生最幸福的时刻。

  为了爱,他愿意去死。这种半生半死的状态,是他孜孜以求的。因为两人的美,两人的真,两人的情,每次都能达到互相愉悦,互相推动的作用,使双方同时达到极度的高潮,享受着肉欲的顶峰快感。

  可是,自从离开交流房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进入过这个顶峰。

  从顶峰跌入谷底,已经有些时日了。尽管两人也玩耍过几次,可都干干硬硬的,显得很别扭。特别是游美田,像是在完成一件硬性任务,严重缺乏工作主动性和积极性,从而使丁帅也一次次进不了状态。

  今天,他再次鼓起勇气,决心用自己的爱抚将冬眠中的美人蛇游美田唤醒,让她重新焕发出生机和活力,迸发出迷人的性的诱惑。因为,他需要这种诱惑,并且顺着诱惑发起第一轮冲锋。

  拨弄一阵,非常遗憾。游美田还是无动于衷,就像一片树叶,风吹一下翻动一下,再次一下再翻一下。你不吹,它不翻。这是多没意思的树和叶啊。

  树无情,叶无意,且不去怪它。与自己一屋同住,一床同眠的妻子,在自己爱的风阵阵吹动下,居然如此呆板,不能不让他失望。

  其实,不仅是失望。这种状况已经不止一次了,可以说是绝望了。

  难道,以后的夫妻生活,就这么毫无情趣地一天天延续下去么?

  不,不能绝望。令人绝望不是上天造物的本意,神佛仙圣也没有制造绝望。人生永远不要绝望,即使绝望,也要在绝望中不懈努力。

  他要用爱的力量,继续努力,继续唤醒身边这位躺着的木头人。

  有什么绝招么?经验告诉他重要的工作地点:敏感部位。

  果然有些反响。在丁帅下了番功夫后,游美田翻了翻身,“哦”地叫了一声。然后,用手推开了丁帅。“别。不要。”

  “不要?为什么不要?”丁帅焦虑中涌起一股疼痛。“你以前不是最喜欢的么?不是最喜欢我抚摸你的么?为什么不要了?你不喜欢我了?不爱我了?”

  游美田侧了侧身子,把那块田进一步闭合掩藏了起来。脸往枕头上埋了埋,并不答理丁帅。

  “美田,你说话呀!”丁帅继续在那地方乱摸乱抓,可收获并不大。“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你不知道么?”游美田终于被他喊得烦了,开口应道。“我没这个心情,真的没这个心情。”

  “你没这个心情,也得考虑考虑我的心情啊。”丁帅苦苦哀求,像个衣衫褴褛的乞食者。“美田,你得考虑考虑我的感受啊。”

  “你真自私!”游美田轻声道。“我考虑你的心情,谁考虑我的心情?我考虑你的感受,谁考虑我的感受?”

  “考虑,谁说我不考虑?”丁帅的声音又苦又躁。“这些天,我一直都在考虑你,都在为你的事情不安。我也一直在想办法解决你的事。现在情况出现一些挫折和困难,但你也不能太过绝望和伤心,更不能因此伤了身子,不能断了夫妻生活。有再大的困难,我们一起顶着,一起扛着。我们的家庭生活还得继续过下去,不是么?”

  游美田叹了口气,心情算是缓和了下来。

  丁帅趁胜追击,发挥他的说服本领。“在你伤心的时候,你一定要想到困难不是你一个人的,而是我们俩的。在你身边,始终还有一个深深爱着你的人,他为你疼,为你痛,为你焦躁不安。”

  游美田张开眼睛看了看他。丁帅继续说:“难道你不认为我们应该好好玩一次么?即便再穷再苦的老百姓、种田夫妻,也知道苦中作乐,在床上搞点娱乐呢。”

  “我觉得,我现在就是世界上最穷最苦的人,心里真是难受。”游美田呆呆地说。

  “是啊,你确实是最穷最苦了,我也认为你是世界上最穷的穷人。”丁帅顺势劝道。“既然你是穷人,就不该吝惜自己的晚餐呀。”

  “什么晚餐?”游美田不明白。

  “你忘了那句名言?”显然,丁帅以前说过不少类似的生活警句和名言,游美田在失落中都忘记了。“性爱是穷人最美妙的晚餐。”

  游美田的笑容张了一下,马上又收敛起来。丁帅则张牙舞爪地喊:“我要,我要,我要吃晚餐!”

  游美田烦不过他,只好任他拨弄身子,任由他的那件东西突然侵入她的土地。

  “啊哟,美田,这是我丁帅一个人耕作的美田!”丁帅一边做一边喊。这件事中断了好多天,实在是忍无可忍。

  如果是往常,游美田会在丁帅轰轰烈烈的进攻中兴奋起来,欢快起来。她会舞动着自己的躯体,高高抬起,如同一艘小船,任由丁帅吱吱呀呀地撑着划着,一桨一桨地划向最美妙的深处。

  可是今天,游美田的感觉迟迟上不来,这艘船依然停靠在码头,帆不起,行不远。

  “美田,你怎么啦!”丁帅用责怪的口吻埋怨。“你以前都是开开心心地,只知道贪玩,为什么好好玩一次?”

  美田不语。丁帅就抱着她一次次地继续喊:“美田,你以前都是抱着我一遍遍地说爱我要我的,你今天怎么啦!快来呀,喊呀!”“美田,你以前都是湿湿地滋润我,让我为你痴,让我为你狂,你今天为什么还这么冷冷的?美田,求求你快点来吧,爱起来,乐起来!”

  任由丁帅再喊再叫,下面的人还是不作声。

  最后,丁帅居然在手臂上感觉到有湿湿的东西在流动。是什么?以前,娱乐的时候也会遇见液体,但那是玩疯时不小心甩歪了的那啥液体,可今天没玩疯啊,还没进入状态啊。丁帅用手摸了摸,再接着,就听到了细细的抽泣声。

  我的天,游美田居然顾自在哭,在流泪呢。

  男人在做爱,女人在以泪洗面。这算是哪门子的娱乐!这种娱乐还有继续下去的意义么?

  丁帅嘴巴上安慰了几句,下身还硬硬地,想继续找乐。可是胡乱抽动几下,便不能再动了。他发现那玩意儿突然萎缩,软了下去。游美田侧了侧身子,便将它无情地甩了出来。丁帅只得双手捧着那可怜的物件,步步后撤,退向卫生间。

  在卫生间里自我欣赏了一番,那可是个让天下多少女人艳羡的美男帅哥的物件,多少女人想得到都无缘得到的。可今天晚上,卫生间里,他却对着它顾影自怜。一件没人欣赏的艺术品,它的艺术是死亡的。丁帅决心认真地作一番自我欣赏,轻轻抖了抖,不料它又重新振作起来。精神焕发,又有了战斗的勇气。

  可是找谁战斗呢?唉,丁帅想到了初恋的时候,想到被游美田拒绝的往事。当年初尝禁果,也曾这样被冷落过。他也是躲进卫生间,最后就是在自赏和自虐中结束这场游戏的。今天,他重新找到了游戏的方式,用自己的手而不是美田的那块地,匆匆完成了今晚的娱乐生活。

  第二天早上,丁帅非常难得地迟到了,而且早饭都没吃。

  昨晚是最让他痛苦,最让他耻辱,最让他觉得失败的一晚。堂堂帅哥,家有娇妻,居然还要像个异地生活的打工仔一样,自我解决性问题。仔细想想,这一切的根源在哪里?表面上看,在于游美田失去了她心爱的工作。而根子上,却在于滕美娟。在于游美田的高中同学滕美娟出于自私,横插一杠,将游美田的秘书工作抢为己有!

  此仇不报非君子!此仇不报不为人!此仇不报我为猪!

  一个上午,丁帅都在想着昨晚的憋屈,想着滕美娟的可恶。他不停地在网上找查资料,看看秦州市有没有私家侦探之的机构,能否帮助他查找滕美娟与刘是效乱搞男女关系的证据。遗憾的是,找不半天,一无所获。于是,他又点开一些反腐网站,希望从网站里找到扳倒这对狗男女的绝招。可惜这些网站都是花里花哨的,反腐口号喊得很响,并没有一点实际的用处。

  中午在食堂用过餐,想到街上走走。他突然注意起那些电线杆,那些平日里最让他厌恶的地方,因为它们布满了城市里最难清除的垃圾。可是今天,他对这些电线杆充满了好奇和景仰,他希望这些电线杆能帮帮他,至少帮他找到私家侦探的电话号码。

  看了几处,都是一些卖房卖车和治病的广告,哪来什么私家侦探。丁帅心想,难道秦州市还没有开设这样的机构?如果自己下海,是不是可以在这个行业开劈出新的天地?

  街上冷冷清清的,一点都不热闹。在拐角处,终于遇上一伙人,大家在一起点评摊贩摆出的新鲜玩意儿。

  “这是什么?是探头么?好像是探头啊。”丁帅好奇地乱问。“这东西怎么用?管用么?”

  “管用,绝对管用。”摊主卖力推销。“不管是在家里,仓库里,还是放在车里防止别人刮车,只要按上这玩意儿,一切都在您的监控范围之内。”

  “好吧,我买一个试试。”丁帅爽快地掏钱。

  那些看了半天一直未下单的,在丁帅的带动下,也开始摸钱。这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丁帅赶紧撤出包围圈。他觉得,干这个事儿有点心虚。

  下午在医院里看了几个小病,心里还一直想着探头,想着如何收拾滕美娟。

  到了四点半,丁帅已经坐不住了。他想向主任请假,早点回家去试试这东西,如果真好用,就将它悄悄安装到滕美娟的办公室去。他准备花它几个日日夜夜,非逮住这对狗男女犯奸作科的证据不可!

  “丁帅啊,来得正好!”主任一见他,就高兴地朝他招手。“快去,保健中心那边,急着让你过去呢,还是院长亲自点的名儿。”

  “我,我,我正准备……”丁帅说了几次,不敢说出口。

  主任拉着他,上电梯,来到保健中心的干部病房。“今天可不比寻常,这个病人很重要哩,说不定,对你还是一次重要的机会呢。”主任脸上笑盈盈的,充满阳光。“别的大夫,想争取这个机会,院长还不给呢。”

  “究竟是什么来头?”丁帅知道对方又是在卖弄什么官阶。在官员的心目中,官阶永远是最重要的。“又是什么南下干部?什么离休的老革命?”

  “哼,嗯哼。”主任摇了摇头,显得相当神秘。到了干部病房,主任敲了敲门,然后趴在他耳朵上轻轻地说:“可别小看了这位病人!她,可是俺们集团公司的大首长。”接着,神秘地将一枚食指高高举起,庄重地说:“一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