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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武士敏和高桂滋

第四节 武士敏和高桂滋

书名:十万男儿血:中条山保卫战作者名:李幺傻本章字数:6234更新时间:2024-12-27 17:51:40

  

  那时候,学习八路军战法的,不仅仅是当地民众口中的杨虎城十七路军,也就是孙蔚如的第四集团军,还有坚守中条山敌后战场的其他军队,比如武士敏的九十八军和高桂滋的十七军。

  武士敏和高桂滋都是抗日名将,他们同杨虎城都有极深的渊源。

  武士敏是河北省怀安人,出生于富商之家,很早就考上了天津北洋法政学院,成为了那时候极为罕见的大学生。

  当时,中国大地上进步势力和保守势力激战正酣,武士敏和晋陕两地的革命党人续范亭、弓富魁、南汉宸结为患难之交,同赴国难,扫除帝制。武士敏的三个拜把子兄弟中,续范亭和弓富魁都曾经在华山之巅与杨虎城结拜为兄弟,而南汉裒又是杨虎城聘为高级军师的早期共产党员。

  孙中山号召北伐时,武士敏变卖袓产,支持北伐。而袁世凯死后,他又看淡名利,拒绝了河南省警察厅长的职务。

  武士敏文武双全,精通骑术。当年,有一支塞外骑兵,以骑术精湛而自负,不愿归顺,武士敏苦练数月,终于练出一身好骑术,马上射击,弹无虚发。塞外骑兵心悦诚服,同意归顺。

  1927年,杨虎城在军阀混战中,兵败退入皖北,养精蓄锐,以图东山再起。同时,广泛邀请各方豪杰,听闻高级军师南汉宸谈起武士敏,立即延请武士敏任所部第—师第一旅旅长。

  当年皖北有两股大的土匪势力,欺压良善,无恶不作,百姓恨之入骨。杨虎城派遣武士敏和赵寿山各率一部,很快剿灭了这两股土匪。

  之后,武士敏一直在杨虎城帐下任职,参与杨虎城部大小战役上百次,每战必胜,深得杨虎城器重。

  1936年秋,武士敏考入陆军大学特别班。随后,西安事变爆发,因为武士敏是杨虎城所部高级军官,遭逮捕后经于右任先生极力说情,才被释放。

  西安事变后,武士敏和赵寿山、孔从洲一样,参加了庐山干部培训班的学习。正在这时候,七七事变爆发了。武士敏和赵寿山一样,立即开赴华北前线。

  西安事变前,杨虎城手下有两大干将,一个是孙蔚如,一个是冯钦哉,他们是杨虎城的左臂右膀。西安事变时,冯钦哉离开了杨虎城,跟随南京政府,被任命为二十七路军总指挥。二十七路军也是冯钦哉以前的部下,此后这支部队不再属于杨虎城的十七路军,不再属于人们口头所说的陕西军。而留下的部队,被改编为十七路军,孙蔚如任总指挥。

  二十七路军和十七路军一样,说是“路军”,其实只有一个军,二十七路军只有一个第七军,十七路军只有一个三十八军。冯钦哉任二十七路军总指挥兼第九十八军军长,孙蔚如任十七路军总指挥兼三十八军军长。

  二十七路军,也就是第九十八军,下辖三个师,武士敏任第一六九师师长。

  武土敏和赵寿山、孔从洲一样,在庐山军官培训班尚未结业,就返回部队。当年,一六九师驻守在陕西省大荔县,武士敏刚刚回到大荔,就连夜带领部队步行穿过洛河与渭河,行走一天一夜,来到潼关,在潼关才有火车可以坐。

  就这样,武士敏带领一六九师开赴华北前线,来到了河北省平山县。

  在平山县,武士敏初战告捷,然而很快就遭到日军优势兵力攻击。武士敏与日军血战三天,掩护友邻部队撤退,等到娘子关友军布防完毕后,才交替撤退到了井陉关。

  此时,日军骑兵部队已经穿插到了一六九师的前面,而一六九师全靠双脚在崎岖的山间行走。

  在井陉关附近,一六九师特务连意外发现一处河滩上有上百匹日军战马,全部红色,身躯高大,正在饮水。那时候,日军的战马都是用军舰从日本运到中国的,所以对每匹战马都极为珍视。

  当时,一个日军正在山坡上插太阳旗,特务连士兵看到后,扔过一颗手榴弹,将这个日军炸死。然后,全连所有的机枪扫向日军战马,一百匹战马和看守的日军大半被打死,人血、马血染红了河面。

  手榴弹的爆炸声和激烈的枪声惊醒了宿营的日军,他们立即组织力量反扑。可是,于事无补。特务连是什么?是一个师师部的警卫部队,是全师战斗力最强的部队,也是装备最好的部队,每一个战士都是身经百战,骁勇异常。日军的骑兵,

  当然会是骑术高超,在马上挥刀弄棒可能有两下子,但是没有了马,就像没有了腿一样,又怎么会是占据险要地段的一六九师特务连的对手?

  一个特务连,已让上百个日军苦不堪言。而听闻枪声后,师部机枪连也赶来增援,前后夹击,枪弹如雨,这群骄横无比的日军先锋骑兵部队,很快就报销了。

  那时候的日军骑兵,都是所谓的精英。武士敏一战,就歼灭了日军上百个骑兵。如果按照编制人数来算,这应该是一支骑兵大队。

  进入1938年,武士敏的一六九师划归第十八集团军,当时的赵寿山十七师也划归第十八集团军。十八集团军总指挥是朱德,副总指挥是彭德怀,当然还包括林彪的一一五师、贺龙的一二〇师、刘伯承的一二九师,另外还有李家钰的四十七军、曾万钟的第三军、高桂滋的十七军、朱怀冰的九十七军等部队。十八集团军的防守阵地是晋东南。

  1938年3月24日,十八集团军在山西沁县小东岭召开会议,这就是著名的小东岭会议。朱德在会上说,抗战初期失败的原因在于没有发动群众,单纯依靠军队抵抗,要取得抗战胜利,必须坚持敌后抗日游击战争的战略战术,必须依靠人民群众建立稳固的抗日根据地。朱德的讲话,让武士敏感触很深。

  这次会议结束后,与会的各位将官直接来到前线阵地,观摩八路军的响堂铺伏击战。

  八路军怎么说打就打?八路军怎么能够知道在响堂铺就有仗打?就算有仗打,要是打不赢,这不是在所有国共两党的高级将官面前丢脸吗?

  八路军神机妙算,早就算准了响堂铺有仗打,而且算准了能够打赢。

  响堂铺是从河北邯郸到山西长治的公路上的一个小村镇,是翻越太行山的咽喉要道,响堂铺两边都是高山,只有一条小道从山的夹缝中穿过。稍微有点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是伏击的好地方。

  这条长途小道运输繁忙,日军为了保证晋南的战争机器运转,每天都派遣大量汽车把战争物资从邯郸运到长治。日军为了避免被中国军队伏击,每次车辆出行,都集中在百辆以上,每辆车上都架有机枪,沿途每隔一段距离,就修筑有据点,如果情况紧急,附近据点的日军就会立即出动增援。

  所以,要在响堂铺找日军打仗,肯定有仗打。如果方法得当,也一定能够打赢。

  此前,一直蛰伏在陕北黄土高原的八路军,很少见过汽车,也很少打过汽车。

  响堂铺伏击战前,参战的八路军部队向战士们讲解汽车的性能和特点,讲解如何伏击,如何破坏。

  参加这次伏击战的,是八路军一二九师三个主力团,由副师长徐向前指挥。

  I938年3月30日午夜,参战的八路军部队秘密进入了伏击圈,做好战斗准备。上午八时,日军汽车队如期来到,共有180辆汽车。九时左右,日军完全进入了伏击圈,八路军一齐开火,先将最前面和最后面的汽车打坏,这样,日军所有的车队就会被困在山沟中。然后,所有的枪弹都向包围圈中的日军倾泻。

  日军到了响堂铺,就是王八掉进锅里头——跳也跳不出,爬也爬不出。

  响堂铺的枪声惊动了驻扎在附近碉堡的日军,他们立即纠集了300个步兵和100个骑兵,向响堂铺冲来,没想到遭到另一路八路军的迎头痛击。

  枪声也引来了日军的飞机,飞机从太原飞来增援的时候,飞行员看到漫山遍野都是日军的尸体和冒烟起火的汽车,枪支弹药和一切有用的东西,都被八路军拿走了。八路军在哪里?在日军飞行员看不到的地方,在山洞里,在掩体里。

  响堂铺伏击战异常漂亮,此战毙伤日军森木少佐以下400余人,击毁汽车180辆,缴获迫击炮四门,步枪130支,其余战利品无数。

  直到解放后,人们还能在山谷间看到当年伏击战中日军汽车的残骸。

  响堂铺伏击战让所有观战的国民党将军心服口服,钦佩不已。

  当时武士敏和彭德怀彻夜长谈,相见恨晚。以后,两人经常来往。

  在响堂铺伏击战前,八路军又接连打了长生口伏击战和神头岭伏击战。这样,八路军三战三捷,每战都取得完胜,不但让坚守中条山的国民党军队佩服,而且让日军胆寒。

  此年4月,日军开始进行报复性的九路围攻,妄图全歼第十八集团军。进攻的日军多达四万。

  武士敏带领一六九师也参加了这次战役阻击敌人。

  八路军太行山纪念馆馆长魏国英的文章《论朱德在晋东南反“九路围攻”战役中的战略决策和指挥艺术》中,有这样一段文字:

  日军一〇九师团和酒井兵团步兵联队,从西北方太谷、祁县出发,

  经子洪口向南进犯,10日到东西团城铺时,被一六九师武士敏部包围

  迎击,尽管日军火力异常凶猛,但一六九师打得异常顽强,始终没有退却……后,收复子洪口,毙敌联队长和中队长各一名,歼敌近千名。

  子洪口也是一处战略要地,山西境内山脉众多,沟壑纵横,太行八径险要无比,吕梁山脉四通八达,中条山脉横贯东西,类似响堂铺和子洪口这样的战略要地很多。然而,如此险境,也被武士敏部夺占,可见武士敏部队的战斗力有多强悍。

  著名的长乐村伏击战,也发生在这次反九路围困战中,这是决定此次战役的关键所在。刘伯承率领一二九师取得长乐村大捷后,日军像多米诺骨牌一样,退出了晋东南。

  响堂铺伏击战和长乐村伏击战,都给武士敏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伏击战,是以弱胜强的法宝,也是武器装备远远不如日军的中国军队战胜日军的法宝。

  八路军的学生武士敏,很快就在战场上熟练使用伏击战战法。

  1939年6月,日军为了报复,集结一〇九师团和独立第九旅团主力,从东、西、南三面包围了一六九师,武士敏留下一部吸引日军,其余部队跳出包围圈,秘密埋伏在沁源县天神山上。

  关于这场战斗,薄一波在《缅怀先烈武士敏将军》中是这样写的:

  1939年7月,敌人再次集结一〇九师团独立第九旅团主力,向驻防太岳区的武士敏一六九师合击。武士敏将军机动灵活,于;源天神山设伏,当日军进入伏击圈时,突然给敌人以迎头痛击,与敌血战数日,终将敌人击溃。战斗结束后,武士敏将军遂由一六九师师长晋升为第九十八军军长。以后,武部驻防于中条山沁水县端氏、东峪、西峪一带。

  沁水县,位于中条山的东段。武士敏在这里一直坚守到1941年5月的中条山战役。

  武士敏在中条山冗、水县布防的时候,另一名深受八路军战术影响的抗日名将高桂滋率部布防在绛县和闻喜县交界处的横岭关。

  高桂滋,我在很早以前就听到过他的名字,也听到了关于他的很多事迹。因为高桂滋公馆坐落在陕西省作协大院里,而那时候我是文学青年,是作协大院的常客,作协大院于我,就像圣殿一样。高桂滋公馆很古朴,苍青色的瓦楞间落满了岁月的尘埃和沧桑。

  高桂滋是陕北定边人,读过四年私塾,便因家贫而辍学,在挂面坊做学徒,后加入同盟会,参加辛亥革命,考入陕西讲武堂,毕业后在定边县任保安队队长,又因为与上司井岳秀闹翻而远走甘肃避难。

  军阀会战时期,高桂滋从甘肃进入中原,历任营长、团长、旅长等职。

  随后,北伐失败,高桂滋率残部来到皖北,与在此休整的杨虎城部联手,恢复元气。

  九一八事变后,日军进犯热河,长城抗战开始,身为八十四师师长的高桂滋坚守冷口与喜峰口结合部,高桂滋率部打退日军多次进攻,时上下齐心,斗志高昂,自昼达夜,浴血杀敌。日军虽武器精良,但仍旧无法攻破阵地。

  高桂滋也是一名陕西冷娃。

  日军无法攻占高桂滋部阵地,转而攻向喜峰口赵登禹阵地,同样遭受重创。尔后,日军不断增兵,迂回包抄,冷口与喜峰口后方阵地失守,再坚守失去意义,并会有全军覆灭的危险,高桂滋和赵登禹开始撤退。毛泽东曾称赞高桂滋说:“抗日之役,光荣历史国人同佩。”

  这事实上已经是高桂滋与日军的第二次交手了,早在1928年的济南惨案中,高桂滋就与日军交手过,日军同样没有占到便宜。

  高桂滋与日军第三次交手,到了全面抗战时期。

  全面抗战前,高桂滋率军驻守陕北绥德。抗战开始后的第三天,1937年7月9日,高桂滋就主动请缪,并率部东渡黄河,开赴抗日前线。在山西大同,高桂滋被任命为十七军军长,赴南口一带阻击日军。不久,又移防察哈尔省张北一带。

  在察哈尔和河北省,高桂滋都有上佳表现。

  然后,高桂滋席不暇暖,衣不解带,又参加了平型关战役。

  在平型关战役中,高桂滋孤军坚守团城口,战至弹尽粮绝,援兵无望,所有人都持枪上战场,甚至连骑兵也当成了步兵使用,最后因为伤亡太大,不得不撤离战场。一位当年受伤的营长,后来回忆说,战到最后,阵地上再没有能够站起来的人,全营战士非死即伤。

  在接下来的忻口会战中,高桂滋又担任正面防守。在战争最危急的关头,高桂滋率众在战壕里高举手榴弹一齐掷出,才将日军击退。坚守平遥古城,又予敌重创。

  后来,高桂滋改属第十八集团军指挥。

  和赵寿山、武士敏一样,八路军的游击战让高桂滋大开眼界,他抽调了数十名优秀军官去八路军那里学习游击战。在抗战前夕,八路军的前身,也就是红军,打了十年游击战,积累了丰富的经验,这些经验让每一名参加学习的国民党军队将官都震撼不已。“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这短短的十六个字写尽了游击战的精髓,然而,八路军精妙的游击战术又是这十六个字无法包括的。高桂滋也常常邀请八路军指战员来到十七军中讲课,这其中就包括八路军的副总参谋长左权,他是红军时代林彪的参谋长,八路军中有着黄埔军校和苏联伏龙芝军校两个文凭的著名将军,他精通阵地战,而游击战更为擅长。

  高桂滋驻扎在霍县的时候,有一次侦察到日军矢野旅团长的哥哥要出城活动,那时候,城墙之内是日军占领区,而城墙之外的广阔地区是中国军队的天下。中国军队在城墙之外,如鱼入大海,日军在城墙之内,捉襟见肘。尽管当时日军占领了大半个中国,但那只是理论上占领,占领的是中国的城市,而中国是一个农业国家,广阔的农村在某种意义上说,才代表真正的中国,所以,兵力稀少的日军,并没有占领中国,他们所占领的大城市,反而成为了他们的包揪,甩掉吧,又不甘心;不甩掉吧,又背不动。“用农村包围城市,最后夺取城市”,这是中国战场的硬道理。

  高桂滋得悉矢野旅团长的哥哥只带着四名警卫出城,立即设伏,将五个鬼子全部活捉。日酋矢野惊恐不已,派飞机拿着大喇叭在高桂滋驻地上空喊话,说他的哥哥不是参战人员,只是一名地质学家,请示释放,并答应用十万元酬谢。高桂滋置之不理,将俘虏押解到第一战区长官部。

  精习游击战的高桂滋率众奔袭在晋南山区,游刃有余,长袖善舞,他们“两次烧敌营房,三打张兰镇,五次攻打马壁村,七次袭击霍县城”。与共产党领导的牺盟会相互配合,破坏同蒲铁路,使这条日军的运输线不能通车长达21天,并截击日寇火车20多辆,让日寇苦不堪言。霍县日酋来信说:“贵军与皇军作战,应正大光明,约定时间、地点,以决雌雄,才是大国军队风度,而偷偷摸摸之袭击,虽然取胜,何以服人?以后贵军作战,应先期示之,我皇军决不爽约。”

  日酋的来信实在可笑,这是20世纪的现代化战争,不是欧洲中世纪的决斗,这个日酋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做战争艺术,日军派来的军官都是这样的饭桶,难怪在敌后战场上,他们总是被中国军队捉弄得团团转。

  由当年的十七军军官齐天然口述,苗滋庶整理的《回忆太岳山区抗日游击队》十万W儿血

  中条山保卫战(1938-1941)中,形象地描述了当年十七军游击战的情形。除了游击战外,高桂滋领导的十七军还敢硬碰硬与日军厮杀。这篇文章中写道:

  1939年1月至3月底,我军除了多次出动小部队游击于敌人后方,牵制敌军外,还进行了两次较大规模的运动战。1月28日,霍县敌矢野旅团长指挥日军2000余人,附山炮四门,向东犯我沙窝里防地,经我502团艾捷三团长和501团岳英贤团长带兵合击,大战3日,最终溃败。

  2月1日,敌谷口师团长亲来霍县坐镇,再次集兵2800多人。附山炮八门,野炮两门,分四路向我杨家庄根据地进攻……并有敌机助战,

  曾两次使用毒气。我军节节抵抗,并派出小部队和便衣队潜入敌后隙扰乱和迷惑敌人。经过7天激战,卒将强敌赶出我杨家庄根据地。两大战役共10天,毙敌铃木大队长,打死打伤敌500余人,击毁敌炮两门,

  俘获敌战马、状骤20多匹。我有少数官兵中毒,伤亡10多人。

  一年后,局桂滋驻守中条山。

  武士敏和高桂滋,不愧为抗日名将,在中条山战役前,他们的表现都非常突出,在中条山战役时,在友军一击即溃的困境中,他们的表现照样可圈可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