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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书名:官场情人作者名:李春平本章字数:5771更新时间:2023-12-27 20:19:02

  

  我的六月就这么过了,七月如期而至。我不知道七月会发生什么事,可我一直在等待着收获,哪怕是朋友们的收获也好。开局不错。一号这天上午,小胖子在党旗下成功地举起了右手,做出了永不叛党的庄严宣誓。这天他的思维特别发达,他的想象超过了我这位诗人。他把党旗想象成烈士的鲜血,想象成祖国的大好河山,想象成冬天里盖在全人类身上用以取暖的大红被。就在这超乎寻常的想象中,他身上的血—直在喷涌,在奔腾,在咆哮。无论任何人胆敢在这面旗帜下撒野,他都会勇敢地站出来捍卫它的圣洁。他还想,有天他死了;如果有一面党旗盖在他身上,那么他下一辈子就改姓,改成姓党。

  小胖子如痴如梦地完成了宣誓。走进办公室时他的眼睛里还藏着泪花。他激动得要死,不知怎么#好。下班时,他给我打电话说:“张大哥,你说我怎样才能做一个优秀的出色的党员?”

  我听出了他颤抖的声音,那声音叫人肌肉发酸。我说:“你好好干,做好本职工作,遵纪守法,不谋私利,就差不多了。其他的,不要想那么多。”

  小胖子说:“我总是觉得我离一个共产党员的要求差得远。可我工作上实在是努力了,压力依然很大。”

  我说:“你这样是不行的,党员也是人。你必须把人的自然属性和人的社会属性搞清楚。你首先是人,一个凡人,一个有七情六欲的凡人,其次才是共产党员。你如果把自己放在真空中,,以后还怎样生活?”

  小胖子哦了一声,似乎在懂与非懂之间。我敢肯定,在我所结识的人中,他对党的信念的执著是独一无二的。这与平时的小胖子判若两人。

  我打电话给赵德发,说小胖子人党了。赵德发说他该入党,他不人党谁人党?我跟赵德发商量,是不是该让小胖子请客了。也让我们庆贺一下。赵德发说:“让小胖子请客,那真是难为他了。算了吧,他这个人,是世界上最吝啬的人。我们相处这么长时间,什么时候请我们到他家去过?你们作家所说的世界上的几个吝啬鬼,应当加上他一个。”

  赵德发说的真是一针见血。在我们这些玩伴中,小胖子是惟一家在上海的。而且就在浦东,离我们很近。可相处几年来,他就从来没请我们到他家去过。即使到他家门口,他也不会让我们到他家去坐坐。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只能解释为吝啬。也有人说上海人就这样子。如果按大方程度分类的话,他应当归为阿巴贡一类的人。一般说来,我们不喜欢太吝啬的玩伴,太吝啬了,就玩不到一起去。这并不是说大家在一起玩时,我们花多少钱,就要别人花多少钱。没这个意思。而是说面子上要过得去。比如像小胖子,大家经常在一起玩,有时我们在他家门口吃饭,他也不会顺便把我们叫到他家里去看看。哪怕连虚情假意的话都没有。我们曾经问过他家里的情况,他说父亲早年去世了,只有母亲一人。可父亲不在世并不影响我们到他家去。有一次,在他家楼下吃饭,吃毕了他一看手表,说:“我该回去了。我妈在家等我呢。”赵德发说:“等会儿咱们一块走吧,我们也去看看你妈。”小胖子说:“我妈妈身体不好,所以我就不叫你们到我家去了。”我说:“去吧去吧,你赶快走。”小胖子一脸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我先走了。”赵德发冲着他的后背说:“妈的,我们的队伍中居然有这种人!”从此以后,我们对小胖子就有一致的看法:这是个吝啬鬼。但吝啬一点,并不是说他就不能跟我们做朋友。我和赵德发似乎都不约而同地容忍着他的毛病。我们把吝啬看成他的个性。否则我们就不会跟他玩到一块儿去。无论我们怎样看待他的吝啬,他的本质还是不错的。这是我们对他的一致评价。也就是说,小胖子是个好人。正直,开朗,随和,不像别的瞀察,成天板着脸,好像生下来就与别人结下了深仇大恨。小胖子不。他永远是微笑的。在小胖子的口中,我们只是经常听到他提到他妈,好像只有他妈,才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人。谁没妈啊,就你的妈最重要?

  现在,我和赵德发在电话中再次提到小胖子的吝啬了。我们俩经过商量,决定逼着小胖子请客。“请也得请,不请也得请!无论他愿意不愿意,都要请。可以把我们的行动理解为故意捉弄他,也可以理解为故意刁难他,还可以理解为故意试探他。总之要逼他请客。由头就是刚刚人党。”赵发振振有词地说。他一半是在指挥我,一半是在调侃他。赵德发咳嗽一声,对我说:“你马上给小胖子打电话,我们肚子都空着,等着他用钱填饱呢!”

  我真的给小胖子打电话了,告诉他我和赵德发的基本想法。让他马上请客。小胖子在电话的那头嗯了一声,说:“可以。就到上次吃饭的天天饭店吧。我就不来接你们了,都往那里去。五点半,要准时去。别让我久等啊!”

  我又给赵德发打电话,说小胖子同意了,在天天饭店请我们吃饭。赵德发说他把周雪梅叫上,可我们才四个人。要多去几个人吃,他让我把我这边的朋友也叫上。要宰就好好宰他一回。看来赵德发这小子也狠毒呀。

  赵德发让我把我这边的朋友也叫上,大家共同去宰小胖子。可我这边没什么朋友。只有一个欧阳一虹。于是我就下去敲门。只要她在家,我就能把她叫走。我敲了几下,门开了,露出一张生动活泼的脸。欧阳一虹说:“张大哥,怎么是你?”

  我说:“你吃饭了没有?”

  欧阳一虹说:“没有。”说着她转了一下身子,叫我到她房间去坐坐。

  我说:“那正好,我一个朋友请客。人不够,你去吧。”欧阳一虹一听笑了,说:“我去?人家又没请我?我去合适吗?”

  我说:“不就是吃饭嘛,不存在什么合适不合适的问题。

  我这些朋友都很好的,说不准你也能跟他们交上朋友。”,

  欧阳一虹想了想,说:“那好吧,你稍候,我去换一下衣服。要么你进来坐坐吧。”

  我闪身进去了。一进去,就有一股清香和一股凉气供来。清香是香水的味道,凉气是空调的冷气。有种走进闺房的感觉。到底是女孩子的房间,收拾得很干净。都是同样规格的房间,不像我的房子里有一股浓厚的油烟味儿。我看了看她的厨房,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碗筷。可以肯定她也是个不会做饭的人,或者说是个不愿做饭的人。跟我没什么差别。她给我发了一支烟,然后就进卫生间冲澡去了。这下我明白了,她所说的换衣服就是冲澡。终究是女孩子出门,有两件事是必须要做的。一是上厕所,二是修饰。像我这种男人就没这么讲究。没一会儿工夫,她出来了,一身鲜亮的裙子,从上到下都活力四射。一边走一边描着眉头。欧阳一虹冲我一笑,说:“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吗?”我说我不知道。

  欧阳一虹说:“我最喜欢别人请我吃饭!因为我不愿做饭。”

  我说:“咱们算是志同道合呀,我今天请你正是时候。”欧阳一虹说:“你刚才敲门时,我还正在想,去什么地方去弄点吃的呢。”

  “一不小心我就成了雪中送炭的人。”

  她说:“但愿你天天雪中送炭。”

  我说:“天天这样,你也没时间赴约。”

  我们说着就出门了。如果是平常,我会坐公共汽车去天天饭店的。可今天有女孩子,我不能坐公交车,那太丢面子。我们打的去。多花一点交通费是值得的。男人跟女孩在—起,老是吃亏,可吃亏是为了贏面子。不过,跟女孩一同坐在车里感觉是很温馨的,还有一点淡淡的粉脂香气。不像跟男人在一起时那么干燥,整个儿一个枯水季节。

  我们到达天天饭店的时候,挨宰的东道主和宰人的吃客都到了。他们是小胖子和赵德发,周雪梅。我和欧阳一虹肩并肩地往里走,看到我们的时候,他们三个人都咧着嘴笑着。走到桌子跟前,赵德发像个把管国门的哨兵,突然说:“站住!先介绍一下。什么关系?”

  我得向他们介绍了。我说:“这是我们的新玩伴。经济报社记者,欧阳一虹小姐。她就住在我的楼下。我们是邻居。”然后我又介绍他们三人。我说:“欧阳一虹你记住了,这是刘小巴,我们都叫他小胖子,公安局的刘科长。今天是他做东道主。刚人党。这是赵德发,电脑城的老板,富翁一个。肚子大,里面全是刮的消费者的油。这位小姐叫周雪梅,赵德发的妻妹。现在是赵德发公司的财务主管。三个人你记住了吗?”

  欧阳一虹不愧是记者,记性很好。她分别对他们说:“你叫刘小巴,小胖子。你叫赵德发,赵老板。你叫周雪梅,我的小姐妹。你们记好了,我叫欧阳一虹。复姓,彩虹的虹。

  赵德发盯住欧阳一虹说:“今天真好呀,来了道彩虹!把我们每个人的心都照亮了!”

  欧阳一虹重重地看了赵德发一眼,抿嘴笑道:“你居然文绉绉的。是学文学没出路才去做生意的吧?”

  赵德发说:“文学文学,文盲才学。我学那玩意儿干嘛。”

  大家笑一会儿,就该点菜了。赵德发把菜谱拿来,我以为他要亲自点。他点菜的话,就有可能点最贵的菜。可他没有,他把菜谱交给了欧阳一虹,请她点。他在请欧阳一虹点菜时,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我从来没见赵德发这样有礼貌过。欧阳一虹的出现,居然让他文明礼貌多了。欧阳一虹没有忘记跟另一个女孩——周雪梅同时点菜。两人商量着,全是根据自己的口味。她们点毕了,赵德发又加了两个菜。就是这两个菜,把价格推上去了。一是每人一份鱼翅,二是一个大龙虾。这两个菜就是一千三。

  大家吃得很好,也很高兴。结账的时候吓了一跳,五个人吃了二千一百块。要说宰小胖子,那只是闹着玩,只是想让他为我们花一次钱,没有故意为难他的意思。可现在真是为难他了。他身上只有一千五百块钱。数来数去都不够。小胖子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不知如何是好。心里一急,脸上就滚出了汗水。我摸摸口袋,身上也只有几百块钱,不够付账。赵德发看着小胖子那着急的样子,说:“你就别数了吧。数来数去还是不够的。一千五小于二千一。这是个永恒的不等式。”我知道赵德发会付款的。他把身上的信用卡拿出来看了看,递给了收款台。划卡之后,小胖子很尴尬地说:“赵德发,这钱我以后会还你的。”赵德发说:“你干吗这样认真?大家只是在一起玩玩,谁掏钱不一样啊?”小胖子说:“不行,我一定要还。”赵德发有点歉意地说:“还你个鬼。让你请客是跟你闹着玩。”这时,小胖子的手机突然响了,说单位有急事,要他马上去一下。于是我们一齐出去,到了马路边上。小胖子的车就停在饭店门口。他给我们打了招呼,就上车了。在他车子启动的那一时刻,我有种说不出滋味的难受。

  “是你们俩联合起来敲诈小胖乎的”突然,周雪梅不服气地说。“叫人家难堪了,你们高兴了?哎?高兴了呀。”

  赵德发说:“你为他打抱不平呀。我们这几个朋友是啥关系?他也不会当回事。”

  周雪梅还不满意,说:“他是工薪阶层,不是你这样做生意的大款。他不像你那样一掷千金!你们凭什么让他请客?小胖子是多爱面子的人,一时付不出钱,那该多么馗尬!你们就不替人家想想。”

  赵德发笑笑,说:“他不是刚入了党嘛。咱们高兴呀。”周雪梅脸上还是气呼呼的,好像刮了她的肉一样。她把欧阳一虹手拉了拉,说:“两个臭男人,一副黑心肠!”

  所谓的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指我。我当然不介意。诗人一般都是脸皮厚的。赵德发比我更脸厚,他向周雪梅走近一步,嬉笑着说:“你是不是爱上小胖子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给你们做媒!”

  周雪梅说:“怎么越扯越远了?我只是说你们做得不妥!”

  赵德发说:“你别不好意思嘛。爱上了就爱上了,不要装在心里,要说出来。小胖子可是好人,找上了他,比找任何男人都安全。”

  周雪梅伸手打了赵德发一下,说“讨厌!”

  我们在马路上站了几分钟,吹着热风。快到八点了,气温还没有降下来。赵德问我V“时间还早呢。是到我那里去玩扑克,还是回家?”

  “这要看欧阳小姐了。”我把脸转向欧阳一虹。欧阳一虹看看手表,咧嘴一笑,说:“那就玩一会儿吧。”

  于是,我们明个人便到赵德发那里去了。赵德发开车开得很文雅,不像以前那样,前面有人挡路他就骂骂咧咧。绕过人多的地方他就親车,风驰电掣地疯跑。今晚不了,在路上慢悠悠地走。欧阳一虹是那种典型的淑女型女孩,看到她就会想到记者,主持人,大家闺秀,贵族世家。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她处处显得大方而典雅,又不失热情。是天下男人都喜欢的那种女孩。赵德发更喜欢,他拿出了十二分热情与诚意,特别地尊重欧阳一虹。平时他小子什么脏话都说的,现在也收敛了。把她当贵客一样对待。进门就问洗不洗个澡?要冷饮还是饮料?要不要坐在对着空调的地方?欧阳一虹一一回答的时候,周雪梅就忽地睁大了眼睛,她很惊讶地看着赵德发。赵德发说:“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周雪梅说:“什么时候你变得这样细腻了?我就从来没享受过这种待遇嘛!”

  欧阳一虹说:“是吗?那我太荣幸了。”

  赵德发好像被戳穿了似的,有些不好意思地望着我,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周雪梅连忙把欧阳一虹拉到身边坐下,亲切地说:“你别见怪。我姐夫这个人,特别喜欢漂亮女孩,更喜欢有知识的女孩。平时跟我们在一起他就指手画脚。见了你,他就自然矮三分了。所以,你将是我玩伴群体里最受欢迎的成员,

  赵德发对周雪梅挥手说:“去吧去吧,把冰箱里的冷饮多拿几个品种来,愿意吃啥吃啥。我们打牌。”

  周雪梅就到外面厨房去了,搬来许多冷饮和饮料。全是冰冻的。然后我们就开始打牌了。都很兴奋。虽说这种成人游戏不算益智项目,但却给放松身心提供了良好的娱乐平台。周雪梅说要男女搭配,赵德发和欧阳一虹做对家,我和周雪梅做对家。欧阳一虹和赵德发配合得非常默契,能把一手烂牌打得精彩动人。欧阳一虹说他们报社就经常打牌玩,她是高手。常常把敌人打得落花流水。赵德发赞叹说:“天啊,我们两个高手怎么碰到一起来了?他们怎么过日子啊?”周雪梅看着赵德发那兴奋的样子,说:“别高兴早了。当心打你个光头。”不出几分钟,我们就真的打了他们一个光头。一场牌局就这样结束了。

  “你把欧阳小姐他们送回去吧。”周雪梅对赵德发说。

  赵德发很乐意地说:“那当然。这么远到我们这里玩,肯定是要送回去的。”

  于是,赵德发就送我们回家。我当然用不着客气。他愿意开车送我们,就省了我几十元车费。以前我在他这里玩,除了天气不好外,他是很少开车送我回家的。绝大多数时间都是我乘坐公共汽车回来。时间太晚了就打的。赵德发这小午喜欢漂亮的女孩子,也喜欢有知识的女孩子,欧阳两样都具备,今天不是她在这里,我还是得打的回去。我是沾了欧阳一虹的羌。车开到我住的小区楼下欧阳一虹很礼貌地请他上褛坐坐迩真的到她房间坐了会儿。赵德发还恬不知耻地对我说:“女孩子的房间就是好闻,哪像我们这些臭男人,除了烟味儿就是袜子味儿。欧阳—虹问他喝点什么吗,赵德发说不喝了。我坐坐就走。今天知道地

  方了,以后来找你方便些。”,欧阳一虹说:“往后三缺一时,尽管找我。”赵德发说:“你如要用车,随时给我打电话”

  有赵德发这句话我就明白了,欧阳一虹将作为我们新的玩伴,正式细入了我们的行列。玩是要花钱的,因为我们当中只有他赵德发财大气粗。他用他的财钱供养着我们潇洒挥霍吃喝玩乐。所以每当有新的玩伴加入迸来,只能由花钱的人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