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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开业

第十七章 开业

书名:妻祸作者名:高和本章字数:8362更新时间:2023-12-27 20:18:58

  

  今天“天亮餐饮商业服务中心”开张。何天亮、小草早早就爬了起来,三立两口子领着他们那两个长得小牛犊子一样壮实的儿子也是早早就来到中心。他们都特意穿上了自己能拿得出手的新衣服,喜气洋洋的做着开业前的最后准备。何天亮穿上了小草为他置备的西装,雪白的衬衣领口上系着深红色的领带,小草高兴得眉飞色舞,屋里屋外地忙着。

  接着道士也来了,他西装革履,象模象样地扎了根领带,外面披着一件紫红色兽毛领的皮大氅,头发吹得高高扬起活像脑袋上面顶了一架波音737的模型。二秃子和那两个给他当托儿的同学跟在他后面,抬着一个大花篮,花篮的绶带上写着“恭贺天亮餐饮商业服务中心开业”的字样,落款是“中华正气道总会”,何天亮有些日子没有看到他了,见他今天早早就来参加开业典礼,又穿的一本正经,表示他对开业典礼的重视,非常高兴,迎上前去打趣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道士是越来越像个人样了。”

  道士甩开他伸过来的手说:“别忘了,我不是贺客,我可也是半个主人。”又上下打量了何天亮一番,说:“确实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也是越来越象个老板了。”

  何天亮让他说的有些不自在,嘿嘿一笑说:“这叫粉墨登场,强撑场面。”

  三立凑上前去,嘻嘻哈哈地说:“大师最近生意不错啊,我看你红光满面,穿着体面,后面还有跟班,肯定骗术有成,发了大财还是小财?”

  道士故意作出得意洋洋的样子气他:“最近我们中华正气道的传功报告会大受欢迎,场场爆满,有兴趣你也来听听,你来可以免费。”

  三立还要说什么,何天亮知道他那张嘴没遮拦,尤其对道士说话毫不客气,今天是喜庆的日子,怕他说出不中听的话让大家心里别扭,就赶快把道士朝里面让:“走吧,到里面坐下慢慢说。”

  道士摆出气功大师的派头,昂然而入,他的三个跟班把花篮在门外放好,也进了餐厅。

  他们这次开业确定的原则是既要隆重又要节俭,为了压缩开支,酒席确定不能超过五桌,每桌标准不能超过一百五十元。因此,除了自己人以外,仅仅给一些比较相熟不告诉不行的亲朋好友发了请柬,其中包括肖大爷。确定的开业时间是上午十点,可是才九点来钟,前来道贺的人居然络绎不绝,这既令何天亮他们一伙人高兴,又让他们感到意外。最让何天亮他们吃惊的是黄粱噩梦也抱了一个大匾来了。何天亮问他:“你怎么知道这事的?”

  黄粱噩梦说:“是白老板告诉我的,还让我给送来了这块匾。”

  何天亮看到匾上写着:“恭贺天亮餐饮商业服务中心财源茂盛生意兴隆”,落款果然是大都会娱乐城。何天亮万万想不到白国光居然会来这一招,更摸不透他的目的,不管白国光企图通过这块匾传递什么信息,他都绝不相信白国光真的对自己会有什么善意。今天是中心开业的喜庆日子,他无法当众拒绝这块写着光冕堂皇贺词的匾。况且他也不愿意让黄粱噩梦为难,那天晚上当他独自去找白国光的时候,黄粱噩梦对他的关心和帮助让他感觉到了这条肉杠善良义气的一面,所以尽管他觉得接过这块匾就跟喝汤吞进一只死苍蝇一样,还是硬着头皮接过了这块匾,然后把黄粱噩梦让了进去。

  时间到了,雇来的厨师老王高高举起两挂万响爆竹,三立的儿子点燃后,噼呖啪啦的震响中,天亮餐饮商业服务中心正式开业。前来贺喜的人们被让进餐厅,共享开业的第一顿酒宴。来的人多,原来的计划全被打乱,小草只好急急忙忙地安排增加桌椅,增加酒菜,还得应酬接待,帮着端酒上菜,忙得脚不沾地,面红耳赤,香汗淋漓。

  何天亮觉得奇怪,他万万没有想到会突如其来的钻出这么多贺客,有些贺客他根本不认识,在这种情况下又不好一一查问人家的身份,他想也许是三立或者小草的亲朋好友。肖大爷直到此时还没有到,何天亮知道他绝不会失信,怕他找不到地方,专门到街口去迎,也没有碰到。鞭炮放过,客人入席,何天亮因为要照应客人,还要发表开业讲话,心里惦着肖大爷会不会找不到地方,却一时又分不出身来。正在犹豫是先开席还是再等等肖大爷他老人家,却见肖大爷走了进来,手上还捧着一个镜框。

  何天亮非常高兴,赶紧迎了上去,肖大爷兴致勃勃地说:“我还自称这个城市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可是几年没有过来,才发现这里整个变了个样儿,要不是找到一位民警给我领路,今天我还真的就摸不着了。”

  何天亮见镜框上写着:“合法经营,经济效益社会效益并重。恭贺天亮餐饮商业服务中心开业。”看到落款是肖正人,这才知道肖大爷的名字叫肖正人。隐隐约约他觉得这个名字挺熟,好象在什么地方听说过,可是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也就不多想,赶忙把肖大爷朝里面让。

  肖大爷边往里走,边东张西望地打量着,对何天亮说:“你们这布局不错,设计的也比较合理,喔,不错,象模象样的。”

  来到屋里,人们基本上已经就座,就等着何天亮宣布开席了。何天亮把肖大爷让到自己那张桌上,两人座位挨着。然后举起已经斟好了的酒说:“今天我们的餐饮商业服务中心正式开业,我们的宗旨是优质服务,一切为了顾客,”讲到这里,他发现几乎没有谁在当真听他的开业讲演,人们礼貌性的终止了大吵大嚷的哄哄哓哓,却仍旧在不同的对象和小圈子里面喋喋不休的议论着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以此来打发正式开宴前的等待。何天亮忽然发现自己这样为了一家名义上叫做中心,实际上不过就是一家小饭馆小卖部的买卖开张郑重其事的讲话作报告实在可笑,原先准备好的话顿时连自己也觉得乏味,立刻没有了讲话的兴致,简短的说了一句:“为了感谢各位的光临和支持,请大家干杯,谢谢。”仰头干了杯中酒就坐了下来,于是宴会正式开始。

  道士扒到何天亮的耳边悄悄说:“你怎么跟肖老头挂上的?”

  何天亮听到他这么问,觉得奇怪,好象他也认识肖大爷,反问他:“怎么了?你认识他?”

  道士说:“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何天亮说:“知道啊,他就是肖大爷么。”

  道士说:“这老头不简单,原来是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现在退了。对了,那时候你在里面,不然你就能经常在电视上见着他。”

  何天亮很难相信道士的话,在他的心目中,肖大爷就是一个普普通通富有同情心,又有正义感的退休老人。可是道士说这话的样子绝对不象跟他开玩笑。这时候他才想起来,过去看电视的时候确实好象听到过肖正人的大名,他是小老百姓,对那些大领导的动态也不关注,后来就很少听到这个名字,也就慢慢淡忘了,难怪他看到肖大爷送的匾上“肖正人”三个字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他不由得仔细打量起肖大爷来,肖大爷正襟危坐,清癯的面容恬淡自若,两眼清亮有神,正在饶有兴趣地观看着这热闹的场面。忽然他回过头来,似乎感觉到何天亮审视他的眼神,朝何天亮温和地笑笑,何天亮赶紧举起酒杯说:“来,肖大爷,我敬您老人家一杯,我干了,您随意。”

  肖大爷说:“今天是你们的喜庆日子,我一定要干这一杯。”

  何天亮跟他一起干了杯,正想跟肖大爷聊聊,其他桌上的人闹闹哄哄的过来敬酒,何天亮只好起身跟那伙人应酬。

  等敬酒的人离开了以后,肖大爷说:“看来你人缘不错,来参加开业典礼的人不少么。”

  何天亮说:“都是一些穷朋友,找个机会在一起热闹热闹。”

  肖大爷说:“你应该给人家敬酒去,人家是客人,你是主人,别光顾着陪我这个老头子。”

  何天亮于是拽了道士、小草、三立几个人轮着桌子给前来道贺的人敬酒。大家也都说些恭喜发财,一帆风顺,事业发达之类的喜庆话儿,敬了酒之后,回到桌上,肖大爷悄悄问:“那天碰见的那几个人再没有给你找麻烦吧?”

  何天亮知道他问的是白国光,就告诉他:“后来我找到他们的下落了,那个姓白的是大都市娱乐城的老板。”

  “原来是他啊,这人我倒是久闻大名,一直没有对上号。”接着又问:“你女儿有没有下落?”

  “也找到了,我偷偷去见了一面,可是没有敢认。”

  肖大爷奇怪地问:“找到了为什么不敢认?”

  何天亮叹了一口气说:“以后再说吧。”

  肖大爷想了想,意有所指的说:“也对,既然是你的女儿,早点认晚点认没有关系,最重要的是把自己的事情办好,不然说啥都是空的。邓小平同志说,发展是硬道理,对国家是这样,对个人来说也是这样。”

  同桌的人坐了一会儿,见何天亮跟肖大爷说得挺投契,便纷纷转移战场,道士跑到别的桌上,也不管跟人家认识不认识,抓紧机会眉飞色舞的吹他的中华正气道。三立领着他的两个儿子到外面燃放剩余的爆杖,一会儿“砰”地一声,一会儿“砰”地一声,象是过年。其他的人也是各自找到自己对酒谈天的伙伴开始猜拳胡吹。

  肖大爷说:“你知不知道大都市娱乐城的背景?”

  何天亮说:“我倒是听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可是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

  肖大爷说:“那个姓白的我也听说过,你今天这么一说我才对上号了。说实话,我对那个大都市娱乐城倒挺感兴趣。”

  何天亮好奇地问:“您老人家总不会也想到那里玩吧?”

  肖大爷说:“那有什么,难道老人他们就不接待吗?”

  何天亮弄不清楚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开玩笑,就说:“如果您老真有那个兴趣,我可没有办法陪您,白国光看见我还不得把我给吃了。”

  肖大爷说:“我倒是对这位大老板有了兴趣。你说,他原来是国有企业的干部,搞这么一座娱乐城要多大的投资?少了三五百万干不起来,他哪来那么多钱?再说了,我听说那里面简直就是变相的妓院,难道公安部门还有各种管理部门真就不知道?知道了为什么没有人管?”

  何天亮说:“我找他那天晚上,他给我说市公安局分管治安的副局长就在那里玩小姐,你说谁还会管他。”

  肖大爷双眼一睁问道:“他真这么说?你见没见到那个分管治安的副局长?”

  何天亮实实在在地说:“他真是这么说的,我倒没有见到什么副局长。即便是人家在那儿,哪能让我们见着呢。”

  肖大爷看了看四周的人,夹了一口红烧排骨慢慢吮着上面的肉汁,说:“那里有没有你的朋友?我看你的交往很广么。”

  何天亮指了指正在聆听道士吹牛的黄粱噩梦:“那个长得挺彪的叫黄粱噩梦,以前是靠砸肉杠混饭吃的,现在是大都市娱乐城的保安,今天是奉了白国光的命令来专门恭贺我们开业的。”

  “白国光为什么要给你贺喜?”肖大爷问道,但是他的表情却并没有显示出丝毫的惊讶。

  何天亮摇摇头:“我也说不清楚他是什么意思,在今天这种场合又不能拒绝,再说那个黄粱噩梦跟我还有点交情,也不好让他下不来台。”

  “黄粱噩梦是什么意思?”

  何天亮把黄粱噩梦的来历讲了一遍,肖大爷哈哈大笑,说:“这个绰号倒真是难得,也真亏有人能想得出来。”说着端起面前的酒杯说:“来,咱们先不管是黄还是白,干了这一杯最要紧。”

  这时候小草凑了过来,及时给肖大爷跟何天亮的杯子里面斟满酒,然后双手举起自己的杯子说:“大爷,您能来参加我们的开业典礼,是对我们最大的关心和支持,您又是今天所有人里面年纪最大的,我敬您一杯,”又对何天亮说:“何哥,大爷是您的贵客,你也陪一下怎么样?”

  何天亮先给肖大爷介绍:“这是我们中心的管理人员,叫小草,也是股东。那边那个穿的挺齐整的外号叫道士,外面领着两个孩子放炮的叫三立,跟那个有点残疾的宝丫是一家子,这几个人都是我贴得比较近的朋友。”又对小草说:“不管肖大爷能不能干,我是一定要干的。”说着,一仰头,把杯里面的酒都灌了下去。

  肖大爷认真观看小草,就象是导演在筛选主角,然后点点头,就象顾客决定购买一件商品,举起手里的杯子说:“小草,名字很好,有一首歌曲的名字就叫小草,你会不会唱?”

  小草说:“当然会唱,可是我的名字跟那首歌没有关系,我爷爷给我起这个名字的时候,那首歌还没有出生呢。”

  肖大爷说:“不对,不但你跟那首歌有关系,我们都跟那首歌有关系,因为我们都是小草,是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没有人知道的小草,草民么,就是这个意思。喔,小草,这个名字我很喜欢,来干掉这一杯,为了小草。”说着也是一口喝干了杯里面的酒,还把杯底朝小草亮了一下,表示自己没有藏私。小草也喝干了杯里面的酒。

  小草说:“肖大爷,您跟我们可不一样,您是当过大官的,是大树,我们才是小草。”

  肖大爷说:“准确地说我以前当过几天领导,现在退下来了就是平民,就是小草。人要是光会当官不会为民,就是废人一个。”

  小草说:“肖大爷您就是既能当官又能为民,来,为您当好老百姓干一杯。”

  何天亮见她面色绯红,怕她高兴得忘乎所以喝过量,告诫她说:“行了,再别喝了,这些事情还都得靠你照应呢。”

  肖大爷拉拉何天亮说:“你别管了,小草不是自己照管不了自己的孩子。”接着悄悄说:“这个精丫头,喝的是白水。”

  何天亮半信半疑,说:“你怎么知道的?我怎么没看出来?”

  肖大爷说:“用眼睛分辨白水跟白酒,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透过酒杯看对方的手,手的边缘不齐整的就是白水,手的边缘齐齐整整的就是酒。”

  这时候,已经开始有人酒足饭饱告辞了,何天亮连忙起身送客。这种宴会都是只要有人告辞便象有了逃兵的败军,很快就会分崩离析,剩下的只是首领和少数几个亲随还有战场上的遍野狼籍。道士也要走,何天亮想让他多聊聊,他说还有事,反正他也不是外人,就送他出来。道士说你回去把肖老爷子照顾好,那可是用得着的人,然后就摇摇晃晃地走了,他弟弟和另外几个人连忙跟在他后面,倒真象保镖的。连续不断的送客,最后只剩下他们自己人的时候才有时间跟肖大爷坐下来继续聊天,小草则指挥刚雇来的服务员收拾残局。

  “你估计你这个买卖能赚钱吗?我替你大概算了一下,正常情况下你得两三年才能收回投资。如果碰上意外,赔钱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肖大爷说道。

  何天亮也知道要靠这个买卖发财是不可能的,他当初同意干这个生意,也没有靠它发财的打算,只是想有个相对稳定的收入。可是当肖大爷客观冷静地道出这个事实后,他仍然觉得心头发冷。他不怕发不了财,他怕万一生意不好,做亏了,他们这几个人投入的血汗钱打了水飘。当初开办的时候,只怕钱少,如今他实实在在感觉到,每一分钱实际上都是一分压力。

  “有句俗话叫鸡蛋不能全放在一个篮子里,你除了这个店以外,还有什么打算,是不是还要继续擦皮鞋?”

  何天亮说:“该擦还要擦,我现在已经习惯了,并不觉得擦皮鞋有什么不好,反正就是挣钱呗。”

  肖大爷说:“你这种擦皮鞋的精神还是很可贵的。我看你最好还是再干点别的,也算是增加收入来源么。我也该回去了,出来时间太长了回家还得过老伴那一关。以后有什么事情或者遇到了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只要不是违法犯罪的我会尽力帮你的。”

  何天亮见他告辞,就陪着他往外走,走到门口,肖大爷又说:“白国光派那个黄粱噩梦来送贺礼,绝对不是善意的,你还是要小心谨慎,别着了人家的道儿,人家能量比你大得多。”

  何天亮非常感谢老人对他的关心,诚恳地说:“谢谢您老,我会小心在意的。”

  肖大爷嘱咐完,走到门口了又掉过头来说:“其实你开这个饭馆还是很有好处的,一是有了跟各个方面的人接触、联系的地场,二是有了自己的帐号,以后作生意资金好走。搞好了,这就是你的起点和转折,好自为之啊。”

  送走了肖大爷,小草兴高采烈地跑过来说:“何哥,今天收获不小,我们开业花了四千多块钱,你猜猜我们收了多少钱?”那些前来贺喜的人或多或少都要送上一个红包,这是习俗,宝丫就地当了收贺仪记帐的先生。

  看到小草兴奋的脸犹如盛开的红牡丹,何天亮精神一爽,故意逗她:“收多少我还能不知道,五千块钱,不但没赔还赚了一千多,对不对?”

  小草娇嗔地“哼”了一声:“你也太小家子了,再往大里猜。”

  三立凑过来说:“我猜至少有十万元。”

  小草作大吃一惊状:“你怎么那么聪明,一下子就猜中了?”

  三立倒楞住了,随即又得意的说:“我也是胡猜,你说何哥小家子,我就往大里猜,当然一猜就中。”

  何天亮半信半疑地问:“真有那么多?不可能吧。”

  小草瞪了三立一眼说:“你听他胡说八道,要是钱那么容易挣,咱们也不用干别的了,每过十天半个月来一次开业典礼不就啥都有了。不过,虽然没有三立说的那么多,可是也不少,还差两百块就整整一万。”

  何天亮说:“就这也了不得,怎么一下子就接了那么多的贺礼?都是谁送的?”

  小草说:“送的人我都记下来了,给你看看,这是名单。”

  何天亮接过名单看了一下,除了他知道的人外,几乎凡是来的人都多少不等的有贺礼,就连黄粱噩梦也以个人名义送了八百块钱。收到这么多钱完全是意外收获,何天亮不知为什么觉得心里面虚慌慌的。

  “这些人我不认识,是不是你们谁的亲戚朋友?”

  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摇摇头:“不是,我们也不认识,以为你是你的朋友呢。”

  这时候小草拍了一下巴掌说:“我明白了,这些人大都是道士那条线上的,你们没注意吗?那些咱们不认识的人走的时候大都要跟道士告别,一口一个大师,我当时看着挺好笑,这阵才明白那些人是给道士捧场来的。”

  何天亮顿时也回忆起来,好象有人给道士告别的时候,倒是还给他说过一声这是他的“弟子,”当时他正忙着招呼肖大爷,就没太当回事儿,看来今天来的贺客里面确实有不少是冲着道士来的,想不到道士这家伙还真的闯出点场面来。

  “何哥,这么多钱你说怎么办?”小草向他请示。

  何天亮问三立:“你说这钱怎么办?”

  三立说:“炒股,现在是牛市,肯定赚钱。”

  小草说:“那不行,股市风险太大,弄不好就栽进去。”

  三立说:“那得看谁炒,我炒了这么多年,算来算去还是挣了。”

  宝丫在一旁说:“挣了还是赔了,你自己也说不清楚。反正你从家里拿出去炒股的钱就没见你拿回来过。”

  三立说:“那是你不懂,钱挣了是挣了,我不过没有往家里拿,放在股市上继续赚呢。”

  小草说:“你别蒙宝丫了,什么放在股市上继续赚,你肯定是被套牢了。”

  三立惊诧了:“怎么你也炒过股?”

  小草不屑地说:“那东西我早就玩腻了。”

  三立见遇上了同行前辈,老实了,不再吭声。何天亮说:“这样吧,天上不会掉馅饼,这些钱都是人情债,迟早得还的。咱们不是钱紧么?还是放到手里当流动资金吧。”

  三立跟小草都无异议。何天亮又说:“雇的人从现在开始就得开工资,宝丫跟三立还有小草你们也不能老这么白出力,从现在开始也正式发工资。”

  小草说:“我是股东,我就不拿工资了,还是按规矩年底分红吧。”

  三立说:“你不拿工资,眼下吃啥?等到年底不早就饿死了?”

  小草说:“守着饭馆再把我饿死,只能怪我自己笨。”

  何天亮说:“那不行,分红是分红,工资是工资,两回事。”

  三立说:“那我干脆也算股东吧。”

  小草说:“你不能当股东,你还是当员工吧。”

  三立有些不高兴了:“我也拿钱了,我为什么不能当股东?”

  宝丫在一旁说了话:“三立,你别拿好心当成驴肝肺,人家天亮跟小草是怕把咱们的钱砸进去,你别光想着赚钱,万一亏了股东的钱就白扔了。”

  三立还是没有搞明白,问何天亮:“什么股东的钱白扔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何天亮看看小草,小草说:“三立你别误会,这件事我跟何哥商量过,买卖刚开,谁也难说赚钱还是亏钱,我们的钱是股东投入,要是赚了当然啥都好说,要是亏了也得算股东的。你跟宝丫那几个钱来得不容易,我们不能让你们跟我们同样承担风险,钱算我们借的,不管买卖亏了还是赚了,钱都得还给你们。要是买卖挣了钱,年底分红的时候照样有你们一份。”

  三立这才算彻底明白了,脸红脖子粗,把拐杖在地上顿的“咚咚”响:“你们这是干什么?不把我当朋友是不是?只有我三立的钱是钱,你们的钱就不是钱吗?为什么我就只能赚不能亏?要是这样,你马上把钱退给我,我跟宝丫走人,这儿跟我们再没关系了。”

  他这突如其来的爆发把何天亮跟小草闹愣了,他们瞠目相向,不知道三立发的什么邪风。宝丫又在一旁解释:“刚开始我们以为就是大伙拿点钱一块儿开个饭馆,办个小商店。今天才明白原来你们是只想让我们挣钱,怕我们跟你们一起亏进去,你们的好心我们领了,可是也证明你们还是没把我们看成跟你们一样的人,不然为啥会这样对待我们呢?还不是看我们有残疾。”

  何天亮这时候也算明白了他们的意思,看看小草征求她的意见,小草说:“看你们这两口子,好心好意对待你们倒象是谁把你们祸害了似的,这还不好办,既然你们愿意跟着我们同甘共苦那还不好,怕就怕到时候真的亏进去你们埋怨。”

  三立说:“你不知道,我跟天亮打小就在一起混,一向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

  何天亮说:“那就这样,除了道士的钱算是借的,咱们四个人三方面都是投资,赚一起赚,亏一起亏。”

  宝丫欣慰地说:“这样才对,哪有让我们光赚不亏的。”

  何天亮又说:“不过分红归分红,正常工资还得拿,要是真的等到年底算总账,平时我们怎么活?其实都是一回事,我们今天发的工资越多,年底有利了分的时候就相应少一点,你们说对不对?”

  他们几个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如果现在大家都泡到这里开饭馆,开商店,别的营生势必要放下,没有了别的收入,再不发工资,日子确实没法过。虽然开着饭馆,吃饭没问题,可是过日子不光是个吃饭问题。营业成本本身也包括人员工资这一块,他们不光是作为股东,同时也是这个买卖的工作人员,拿工资也是自家打的粮食自家吃。

  三立问:“我们都拿工资,你拿不拿?”

  何天亮说:“我当然拿,我不拿工资你还想让我擦皮鞋去呀?”

  三立说:“你拿我也拿,反正就当找了份工作。”

  小草跟宝丫见他们两个定了,也就不再说什么。于是大家又商量了一番,每人每月先开五百块钱作为基数,要是生意好,再加奖金。这件事一定,大家心里都有了稳定感,也都有了一种同舟共济的依存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