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去投降

城北，三十里。

荒山。

烈日悬空。

山涧泉水叮咚。

百余人横七竖八躺在阴凉处的岩石上。

嘶~

一人闻听声响，随手一探便抓出一条毒蛇，朝着远处丢去。

“大哥，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去城中潇洒啊。”

那人丢掉了毒蛇，起身朝着林虎询问。

林虎哼了一声，斜了眼林豹。

他早就说了要去城中潇洒，是林豹说翻了天都不同意，大家才来到这里躲着。

林豹面色凝重：“我们的位置已经暴露了，不能冒险，兄弟们不是一个人，都要互相考虑，要是因为一两个人想要潇洒，牵扯上了所有人的性命，不值当。”

“大家不都是把头别在裤腰上过日子的，再说了，那支商队本来就不干净，咱们黑吃黑有什么不对的，是为百姓除害。”

抓蛇的中年人低声发牢骚。

确实。

那支车队拉的东西都是某贪官的玩意儿，所以他们才敢直接动手杀人。

可没想到的是这回居然像是捅了马蜂窝，杀了贪官手下，之前所有被杀的百姓的性命也都盖在了他们头上。

这才是让他们最不忿的。

“安心待两天，实在不行，我们就去南昌。”

林豹长叹一口气。

哗啦啦。

正在这时，远处忽然飞出惊鸟，紧跟着撒拉拉的树叶摇晃声音紧促传来。

众人的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快速起身拿起武器隐蔽身形。

下一刻。

三百来人从山林中冲出来，直接来到山涧处，将此处包围。

“都出来吧，张大哥让我来的。”

为首那人扫了眼充满戒备的百余人，冷冷的说了一句。

林虎闻言立马挥手示意所有人放下武器，充满谨慎的问道：“阁下是？”

所谓的张大哥，名为张永安。

当年依靠贩盐起家，麾下打手无数，是赣南一带的绿林大哥之一。

严格来说。

赣南一带，白的官府说了算。

黑的，全都是张永安说了算。

当年有人自立门户，以为可以不用过问张永安，结果官府都还没派兵剿匪，张永安就派人将山寨连根拔起。

林虎等人在这里混饭吃，自然也是得到过张永安的允许。

所以，他在听到‘张大哥’这三个字时，立马选择放弃抵抗。

“在下赵永，与张大哥是至交。”

“张大哥为人豪爽，但也不至于与谁都是故交。”

“那得看你们惹上了谁！”

一听到林虎的质疑，赵永面色一沉，从怀中拿出一封信，甩向林虎。

信封本是薄薄的一张纸，可在赵永的手中像是飞刀一般锋利，划过空气飞来。

林虎面色一变，慌忙接住，但锋利的边缘仍将他的虎口割破。

可他不敢表现半分，小心打开信封。

信封内的内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左下角的落款与印章。

林虎瞪大了双眼仔细观察印章，许久，他难以置信的抬起头来：“是世子殿下！？”

“还算你有些眼力。”

赵永满眼轻蔑，扫了眼这一百多衣不蔽体的壮丁，挥手道：“宁王与张大哥通信了，三日之内，你们所有人去找世子殿下归降，但张大哥保证的是今晚之前，若你们今晚之前没去，那就别怪我们出手狠辣了。”

林虎浑身僵直，盯着信封不敢言语。

林豹上前质问：“凭什么一封信就要我们去归降？我们宁愿战……”

咻。

嗡~

话未说完，一道刺耳的破空音响起。

下一刻，一支箭矢扎在林豹的脚前，深入岩石三寸，箭尾发出嗡鸣。

赵永转身朝回走，语气中充满不屑：“你们有两个选择，自己去找世子殿下，或许世子殿下不愿杀生，你们能活着，第二个选择就是被我们抓住，折磨致死，相信张大哥很乐意看到你们被折磨！”

走了没几步，他又停了下来，回头冲着林虎等人冷笑：“对了，你们也可以集体自尽，不过你们的村庄，会被张大哥屠村，以示警戒。”

三百人如潮水般涌现，又如潮水般退去。

林虎站在原地仍是一言不发。

林豹盯着箭矢还在沉思。

其余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吭声。

谁都不知道自己会惹上宁王的小儿子。

谁都知道宁王是打算谋反的，绿林好汉认识的不计其数，那是黑白通吃的，惹上了张大哥，就可能会被屠村，要是惹上宁王，那下场……

不敢想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一刻钟？

亦或是半个时辰？

“归降。”

林虎突然蹦出来两个字，跟着便缓缓地收起信封。

林豹闻言张嘴想要阻拦，可他发现自己没有任何理由和本事来阻止，最后只能长叹一口气。

“大哥，我们真的要去归降吗？可能会死的！”

一人表现的不愿意，咬着牙说出内心想法。

又一人直接抽出刀对准了自己的喉咙：“与其被斩首示众，不如在这里自行了断！”

“对，他们给我们盖了这么多的屎盆子，就算是把我们凌迟处死都足够了，他们不会听我们解释的！”

“我也愿意在这里死了算了，反正走这条路早晚都是个死。”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住口！”

林虎一声怒吼，盖过了所有的声音。

如虎啸山林一般，惊动飞鸟无数，这近百人也都沉默了，齐齐的盯着林虎。

林虎低声说道：“归降，若是世子真的要杀我们，到时再自尽也不迟，不过依我看来，应该不会动手。”

林豹皱着眉头：“大哥，他可是王守仁的入室弟子啊！”

“他也是宁王的小儿子！你们别忘了，宁王之所以结交这么多绿林好汉，为的是什么！”

林虎眯起眸子，双手紧紧地握拳：“我想赌一把，反正都是死，我赌世子只是想结交好汉，若真是如此，兄弟们就不必再山中苟延残喘，咱们可以去城中光明正大的做人！”

“可是会死啊！”

“那又如何？死前赌一把，成了，那就是日后的光明，不成，只是一死而已！”

林虎说着话，带头朝抚州府走去，身后百余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跟上了林虎的脚步。

林虎说得对。

反正都是要死。

何不如死前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