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6章 老谋深算

入夜之后，天师府后院的炼丹台上，丹炉仙火渐熄，内蕴红光，隐约可听见龙吟声环绕。

天师府内，陈天甲坐在碳炉前，枯槁的手掌张开烤火，闭目养神，眼睛半睁，假寐如老狼。

风雪凛冽，陈天甲睡眼惺忪地醒来，望着天师府外尚未熄灭的炉火，轻声问道：“怎么还没炼成？”

“回老天师，刚刚弟子前去查看，差不多还有两个时辰，您再睡一会儿，一会丹成了弟子叫您。”万剑生一边磨着香一边说道。

“好，那我就再睡一会儿。”陈天甲说着再次闭上眼睛，听着万剑生研磨香灰的声音，脸上露出一丝惬意。“剑生啊，你早来服侍我就好了，你很会磨香，我只有听到炉火声、研磨香灰声才能入睡。”

“老天师若是喜欢，以后弟子每天都为您磨香。”万剑生正襟危坐，轻声婉语道。

片刻之后，陈天甲的鼾声渐起，万剑生指诀缠绕，眼前的香杵继续在石臼中轻轻研磨，沙沙作响。

万剑生的眼神变得犀利，一改往日柔和，拿起桌上的莲花香插扑向前去，猛然刺向陈天甲的太阳穴！

然而诡异的是，香插离陈天甲的太阳穴还有一指距离时忽然啪的一声断裂，万剑生见状，剑指吞芒猛然再次戳向陈天甲的太阳穴。

陈天甲微微睁着眼，手指攒动，炉中火苗窜到指尖，屈指弹向万剑生。

噗的一声，火苗射穿万剑生的胸口将他震到墙上，万剑生爬起来再次冲向陈天甲，陈天甲猛然睁开眼睛，面前的炉火忽然炸起，将万剑生轰飞出去，

万剑生咬牙，单膝跪地，右手剑指颤动，天师府内所有的檀香飞出，全部斩向陈天甲。

陈天甲面无表情，抬起手指，檀香立马调转，全部射向万剑生，血肉穿击声不绝于耳，直到将万剑生扎成筛子。

陈天甲扶着卧榻缓缓站起身，老态龙钟地说道：“你八岁塑剑骨，十二岁剑道小成，二十岁成为武当第一剑，三十岁不到便成了武当的护道剑仙，自打你跟了我之后，先是弃剑不用，又舍去一身锋芒，想要让我掉以轻心，趁我熟睡时偷袭我，你的目的太明显了。”

万剑生说道嘴角溢血，望着陈天甲冷冷说道：“我只是没想到，哪怕是这样你对我的防范之心依然这么重。”

陈天甲说道：“我这一生，除了珂珂在身边那几年我真正睡着过，其余任何人在我身边，我都不曾睡着，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万剑生说道：“你坏事做尽，当然睡不着了。”

陈天甲摇了摇头说道：“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很小的时候，我是有个哥哥的，那时候天下饥荒，民不聊生，为了有口饭吃，我父亲决定把我当做菜人挑到街上杀掉，哥哥夜里听到了父亲和母亲的话，所以他当天晚上就要去杀了父亲，父亲很警觉，他夺了哥哥的刀，只叮嘱了哥哥几句，就自己去山上上吊了，打那之后，我就再也睡不着觉。”

陈天甲说着走到万剑生面前，望着万剑生眼中即将熄灭的魂火说道：“两百年来，除了珂珂，没有人见到我是不害怕的，而你不仅不害怕，还出奇的平静，你用尽全力抹去的杀气，在我看来，便是最强烈的杀气，徐凉，你说是吗？”

万剑生闻言，双目之中迅速被黑芒覆盖，他微握双手，身上插满的檀香飞射而出，右手抬起，掌心对准陈天甲，顷刻间消失不见。

陈天甲眼神微眯，瞳孔左右转动，神识散开，忽然察觉侧身有异，一掌便将万剑生的身形拍出。

万剑生倒飞出去，撞在墙上，还没来得及反应，被迎面而来的一抹气刃斩断头颅。

头颅滚落在陈天甲面前，陈天甲神色大变，后退之时万剑生的头颅炸裂，一股黑烟溢出。

黑烟弥漫，周围的铜炉和烛台转瞬被腐蚀，陈天甲体表环绕仙流，结界纵生。

此时殿外传来动静，陈天甲急忙走出大殿，发现丹炉倒塌，六名太上长老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陈天甲登天而上，很快就追到一名逃走的太上长老。

这名太上长老白衣白发，身形迅疾，陈天甲抬手间重力结界笼罩，周围树木迅速坍塌，山脉凹陷。

“张青，我一手栽培你，待你不薄，让你成为龙虎太上，你胆敢偷我的九龙仙丹？”陈天甲冷声说道。

张青愤怒说道：“陈天甲，你的时代过去了，如今是教主徐凉的天下，这仙丹不是你该拥有的。”

“哦，看来你是弃明投暗了。”陈天甲说道。

张青半跪在地，袖中滑出一颗玉石，骤然捏碎。

虚空震动，火焰灼烧，我的身形出现在张青身旁。

陈天甲面色阴鸷，冷冷地看向我说道：“徐凉，十仙杀不了你，你以为老夫杀不了你吗？”

我瞥了一眼陈天甲说道：“我就坐在龙沙城的云楼上，有人阻止你来杀我吗？”

我说着伸手触碰张青的肩膀，接着两人便消失不见。

陈天甲攥着拳头，甩动袖袍转身返回龙虎山。

回到云楼之后，张青跪伏在地双手托丹匣说道：“教徒张青，携九龙仙丹献给教主。”

我抬手将丹匣摄到手中，匣子打开，里面是一枚通体赤红的丹药，药香扑鼻，散发溢彩。

“恭喜教主得此仙丹。”木木拱手说道。

我捏着仙丹仔细打量片刻，目露疑惑道：“这颗仙丹有问题。”

黄瘸子说道：“此丹龙气缭绕，蕴含强大的气血之力，绝非圣品可比，就是仙丹啊！”

我说道：“我没说不是仙丹，就是这仙丹中好像没有蕴含龙珠，有些古怪，说不上来。”

我说着捏碎九龙仙丹表面的丹衣，丹衣破碎的瞬间，仙丹爆裂，雷火轰鸣，云楼震动，而我的半边脸也被炸得血肉模糊。

周围的人大惊失色，听到动静的众人也都纷纷赶来。

“阿凉，你没事吧？”阿青急忙问道。

“爹爹！”

“教主！”

我端坐不动，望着自己被炸断的手指冷声说道：“我没事。”

“大胆张青，你敢拿着假仙丹陷害教主！”杨骞怒道。

“教主，我真不知道仙丹什么时候被替换成雷火丹珠了！”张青脸色大变道。

我抬起手，张青当即向我飞来被我扼住脖子。

“教主饶命，我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张青惊恐万状求饶道。

我微微用力，张青的脸上当即青筋暴露，下一刻整个人便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瘫软下来，只是眨眼的功夫，原本壮硕的身躯便如同一具瘦狗。

我将张青的尸体扔在地上，被炸伤的手和脸迅速恢复原状。

我笑了笑说道：“这个老东西真有意思，为了让我上当，不惜用万年人参和龙血炼制丹衣，老谋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