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3章 长生虚妄

傍晚之时，昆仑深处一座诡秘的洞府之中，一个骷髅老道端坐，身上衣服没有半点破损，洞府内的设施也一应俱全，而在老道端坐的正前方，一行飞烟飘在空中，飞烟组成四个歪歪扭扭的古篆：

长生虚妄。

“师傅，这洞府里面怎么会这么干净，这个老神仙是老死的？”张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声波在洞府内回响，长生虚妄这四个烟字随即扭曲消散。

“这洞府里面用了定风珠，只要结界不被打破，里面的东西万年不朽，我们刚刚进来的时候动了结界，所以在我们没看见这道人的时候，他还是栩栩如生的。”我说道。

张野闻言，掀开骷髅老道身上的道袍，却见老道的骨骼完好，没有半点损耗的迹象，骨骼之上隐约流淌着大道气息。

“师傅，他竟然是个七截仙根的仙人，这样的人怎么会死？”张野问道。

我说道：“我们修道之人就算达到地仙境，依然是凡人，凡人的寿命在一百年上下，能过一百五十岁的屈指可数，这老道临死前留下长生虚妄这几个字，也许是在提醒后人不要妄图长生。”

“长生虚妄？”张野凝眉自语。“可我们修道的最终目的不就是为了长生不老吗，那蜀山仙人活了两千年，南华仙人活了三千年。”

“如果让你活三千年，但代价是你永远也走不出牢房，永远看不见第二个人，你愿意吗？”我问道。

“我当然不愿意，这样的长生不算长生。”张野说道。

我说道：“也许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长生。”

“那昆仑秘境里的仙人呢？”张野问道。“昆仑仙人可是能够自由出入昆仑和凡间的，他们不是长生不老吗？”

“我不知道，时间不多了，你尽快吸收昆仑仙胎吧，我帮你护法。”

我说着走到洞口坐了下来。

张野不再多问，盘坐在洞府中，双臂合抱昆仑仙胎，双手捏诀，百脉全开，昆仑仙胎感应到了危险，连忙挣脱，不愿和张野的气息相合。

张野发狠，一刀将昆仑仙胎的头颅砍下，强大的仙气爆开，如同激流一般冲向四方。

昆仑仙胎打挺抽搐，张野则运转气诀，散开的仙气逆流，全部涌入体内。

我看向张野，心中五味杂陈。

张野跟随佘刀门老门主张沧游历人间多年，见多识广，也好凶斗狠，虽难以管教，但也正因如此他才在这乱世中苟活下来，寻常人见到昆仑仙胎楚楚可怜的模样难免心生不忍，张野却眼都不眨一下就直接削头。

以张野的心性，自然可以胜任九五至尊之位，可是如此心性统御五城十二楼，最终的结果依然是无尽杀伐，历史重现。

我一心想要培养一个仁爱爱人的君王，到头来终究是一场空。

只见张野运转《截运经》中的顶吸之术，周围万气无踪，仙雾缥缈，全部被张野纳入体内，张野神色痛苦，身前的仙气实质化，几乎是液态，被他缓缓纳入百脉之中。

张野额头青筋暴起，身上的皮肤龟裂，如同巨人观一般，眼球爆出血丝。

“师傅……”张野痛苦求救。

我抬起手，张开五指，张野双臂同样张开，昆仑仙胎的仙元溢出，想要从张野体内逃出，昆仑仙胎的仙魄发出惨叫。

我手掌收回三寸，仙魄当即被拉长，如同人形。

我再次回推，将仙魄推回张野体内，强大的神药精华灌入张野四肢百骸，撑开他的经脉，滋养他的体魄和元神，张野即将崩殂的肉身缓缓恢复原样，整个人变得光洁。

然而昆仑仙胎的药力过于强劲，半数的仙魄张野无法吸收，我忽然想到了圣药园内的无忧仙草，于是将昆仑仙魄引入自己气海，喂养圣药园中的无忧仙草。

无忧仙草漂浮于空中，枝叶飘摇如同跳舞，感应到昆仑仙魄靠近之后，无忧仙草忽然变得极其兴奋，手舞足蹈起来，如同螳螂一般将昆仑仙魄抱入怀中，根茎上生发无数细小的茸毛，将昆仑仙魄蕴含的先天神药的药力尽数吸收。

片刻之后，无忧仙草的花叶向上闭合，如同害羞的少女捂上眼睛，而在无忧仙草的上方出现一朵花苞，花苞之内隐约可见光辉流萤。

月影西斜，银光乍泄，洞天之前，醒来的张野走到我身旁，望着自己身上的散发的光辉说道：“师傅，我的身体忽然变得好轻，我从未有过如此感受。”

我说道：“昆仑仙胎已经让你脱胎换骨，你体内的道气也已经完全被替代为仙气，自然身轻体泰，神药的药力改变了你原有的体质，接下来想要提升，光靠外力已经行不通，不然你无法渡过六星雷劫。”

张野凝眉问道：“六星雷劫很难吗？”

“很难，雷劫强度每增一星都是几何倍增的，历代典籍里都有记载，多少人一生苦修，最终都栽在了渡劫之上，那些仙人为什么会留在昆仑不得而知，不过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这昆仑秘境没那么简单，想必道门的人已经快到昆仑秘境了，我们这就出发前去。”

张野点头，随着我飞向昆仑深处。

几个时辰之后，月影高照，我和张野落在一座云烟缥缈的山头上，而在不远处，道门众人纷纷赶来，六大派的剑修则脚踩飞剑依次落在山前。

昆仑的尽头是一座被烟霞笼罩的古城，古城之内的建筑庞大且陈旧，无数座巨大的雕像陈列其中，静谧之余，透露着诡异的气息。

古城之前有一座悬崖天堑，天堑之上架着一座大桥，大桥两侧云雾弥漫，云雾诡奇，神识无法穿透。

“这里应该就是只有仙人才能居住的昆仑秘境了。”茅山掌门马万春说道。

“掌门你看，昆仑秘境内好像有一株神药！”有人指着对岸古城的一处花坛说道。

众人望去，果真见到古城的花坛上长着一株草药，草药上散发光辉，隐约可见百重。

龙虎山的人守护在大桥入口处，没人敢僭越，随着道门的人越聚越多，忽然之间，一种不易察觉的光芒闪过，紧接着古城之中就有一座雕像破损。

雕像破损，表皮剥离，内部竟是一尊端坐在高台上的巨大仙人！

仙人足有百米之高，身上散发仙辉，举手投足间都与这天地契合。

仙人睁眼，望向道门万众说道：“诸位道友，欢迎你们来到昆仑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