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前世故人

这话算是跟春梦撇清了关系。

就这样，春梦被拉下去发卖了。

这件事之后，沐玉瑶总感觉沐玉笙似乎知道了什么，她找了个机会跟沐玉笙提及季晋楠。

“三妹妹，最近季公子倒是屡屡被夫子夸赞有学识。”

“瑶姐姐，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及外男，于闺名有损。”沐玉笙告诫。

沐玉瑶一阵语塞，强行道：“三妹妹，从前你可不是这般，明明是你让我替你打听季公子的事迹，怎么如今……”

“从前我是对他有几分心思，不过，我如今觉得季公子非我良人，所以，还请二姐姐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及他。”

沐玉瑶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沐玉瑶，一时间她有点不知所措，找了个借口早早离开。

傍晚，夕阳尚未落下，悻姨娘便亲自带着几个丫头前来，“三姑娘，姨娘听闻你发卖了院里的丫头，特意给你挑了几个好的过来，你看看哪一个合适便留下哪一个。”

看着打扮的花枝展昭的悻姨娘，沐玉笙这才想起来，母亲和父亲尚未归家，如今府上管家的是悻姨娘。

悻姨娘是沐玉瑶的生母，她们向来和自己不对付，又怎么会这么好心，她选的能是什么好人？怕是十个里有八个都是眼线。

“不必了，我如今身边有和暖就够了。”

沐玉笙都拒绝了，悻姨娘纵然不愿也不好强行把人留下。

这件事便这么不了了之，转眼又到了去文学肆的日子，这一次沐玉笙有了自己单独的马车。

从文学肆回家时，忽然听到车外传来喧闹声，因为闹得很大，连路都堵住了。

她掀开车帘看向外面，就见一群人围成一团，吵吵嚷嚷十分喧哗。

“怎么回事？”沐玉笙微微蹙眉。

“小姐别急，奴婢去打听一下。”和暖说着便跳下了马车。

沐玉笙放下帘子，外面的喧闹声却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响。

好在没多久和暖便回来了，沐玉笙这才知道，原来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正待价而沽，即将要被自己的父亲给卖了。

这种事在这个世道并不少见，可沐玉笙忽然心思一动，她再次掀开车帘，就见一个从背影看起来便身段娇美的女子被两个人牙子抓着胳膊就要拖走，女子的弟妹死死抱着她的腰哭得肝肠寸断。

可人牙子却仿佛没看到一般，恶狠狠道：“放手，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爹，爹，你把钱还给他们吧，我们要阿姐。”

只可惜拿了钱的老头对两个孩子的哭喊充耳不闻，他把银票往自己的怀里一塞就跑了。

看他这样子，应该是又去赌了。

两个孩子见亲爹就这么跑了，只好恳求人牙子。

“不要卖我阿姐，不要卖我阿姐，求求你们放了她吧。”两个半大的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们回去吧，姐姐现在已经是他们的人了。”女子同样满脸泪痕，不舍的看着弟妹，但她很清楚，她父亲拿了钱她就不再是家里的人了，她不希望弟妹因此有什么闪失。

遥遥听见女子的声音，沐玉笙皱着眉头，总觉得很耳熟。

“不要，姐姐不要走，不要走！”他们根本听不进去女子的话，依然死死抱住她。

人牙子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放开了女子抓住他们扯到一边，两个半大的孩子猝不及防摔倒在地，露出的皮肤沁出了血迹。

原本围观的百姓忍不住议论起来，“这人牙子也太没良心了，人家舍不得自己的姐姐有什么错。”

“你们不知道，这姐弟三人可怜啊，她娘早早的去了，她父亲又是个烂赌鬼，平日里除了赌就是睡，旁的什么都不管，你们说哪有这样当爹的，真是造孽啊。”

“阿姐，阿姐……”两个孩子哭得稀里哗啦。

女子见状再也挪不动脚步，“二妞，三弟……你们回去吧，姐姐……姐姐以后不能照顾你们了。”

“哇……”

这画面看的人心里难受，围观的百姓也是叹息不已。

沐玉笙也不免有点感动，正好她身边缺了一个丫鬟，悻姨娘塞进来的她是不敢用，就盘算着要不自己买一个算了。

那两个人牙子一看就不是好人，那姑娘看身段就知道容貌必定不俗，被他们带走能是什么好下场？

跟在她身边虽然是个丫鬟，却也不用出卖色相。

“绿娘的命也太苦了，长得如花似玉的，却摊上这样的爹，本来平时还能靠做些针线缝补勉强养活弟妹，这下她被卖走了，两个孩子还不知道怎么过活。”

“谁说不是呢。”百姓们还在议论。

绿娘？

怪不得声音那么熟悉，沐玉笙依稀听到绿娘二字，她激动的抓住和暖的手追问，“和暖，他们方才说，那个姑娘叫什么？”

和暖不明白她为何这么激动，却还是解释，“回姑娘话，她叫绿娘。”

沐玉笙放开和暖，定定的看向形容狼狈的姑娘，姑娘同时也转过了脸，风吹开了她乱糟糟的长发，露出一张艳若桃李的面庞。

这张脸，比她上一世见到时稚嫩了许多，可沐玉笙认得，她确实是绿娘。

虽然她和绿娘也只有区区数面之缘，并未深交，可她至死都不会忘。

前世，她们相识时都已沦落青楼，而绿娘是青楼里唯一一个对她释放善意的人。

在青楼那段时日，她听说了许多关于绿娘的故事。

绿娘流落青楼不久便成了红牌，曾经千金一笑，光彩非凡，是不少男子们的心头好。

后来，绿娘无意间认识了一个落魄书生，她便拿出自己的私房钱资助，或许是想借此脱离苦海，又或许是想在冰冷又虚假的欢场寻求一丝慰藉，不曾想那书生中举之后便弃了她，另外聘娶了良家女子为妻，再不见她。

绿娘伤心不已，意志消沉了很长时间，后来更是不幸染了病，被老鸨嫌弃，门可罗雀，再也没有当初的风光。

前世她沦落到被发卖青楼，为了保护清白便划破了自己的脸，老鸨气恼不已，一怒之下让她下去干粗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