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沐府老夫人

正值春天，万物复苏的季节，池塘里的荷叶都冒了尖尖的角，暖和的天气，燕子在廊上打了窝，叽叽喳喳的闹个不停，寂静的早晨，只有院子里的仆妇扫地的“沙沙”的响声。

铜镜前面坐着一位十一二岁的少女，乌黑的发髻挽成了两个双云发髻，头顶就两团绣球发带挂在两边，身着烟云色的梅花百水裙，内衬月牙色的蝴蝶金纹裹胸。

旁边的和暖站在一旁拿着一白色锦缎镶边披风，皱着眉头一脸的不高兴，“墨雨，你给姑娘梳的发髻，还不如之前的流云发髻好看呢。”

倒是沐玉笙坐在铜镜前面十分的满意，她知晓自己的美貌过人，之前季晋楠对她的好，也无外乎喜欢自己的皮囊，现在自己身量小，年纪小，最好是在老妇人面前装扮伶俐可爱一些。

这发髻能够遮掩一下自己的媚气，多了一些俏皮可爱，正好符合她的心意，沐玉笙从黄花木椅站了起来，“咱们走吧。”

和暖连忙将披风披到了沐玉笙的身上，“姑娘，若是去了，可不能向之前一样默不吭声。”

听到和暖说的话，沐玉笙愣了愣，突然想起来之前给老夫人请安的景象，当时自己年纪小，看着老夫人那格外严肃的面容更是不欢喜过去，老夫人问一下她便答，整是一个木头疙瘩，到了后来她不愿去，老夫人也不想将她叫去。

沐玉笙笑了笑，只有她才是知晓那老夫人严肃的面容下面，有着一颗炽热的心肠，守门的丫鬟在外催促着，“姑娘，寿安堂那边催了。”

这沐府算的上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大宅院了，这宅院里面分为东西北三个大院，而老夫人住的地方则是重新开辟出来的一个新院子。

东院和西院是沐府的大房和二房所住，而北院则是老夫人的小儿子三房所住，老夫人不想与自家的儿子住在一起，所以这才是想要自己住一个院子。

这寿安堂倒是离着沐玉笙所住的东院十分的近，穿过院子中的长长的走廊，走过前院的花圃园子，走到了庭桥前面，就到了寿安堂。

寿安堂的门口有两个守门的小丫鬟，门上的两个纸扎的灯笼随着风轻轻的飘动，上面的三个大字是由沐玉笙的父亲所写，门匾看着已经微微的泛黄，但还是依旧挂在这里。

“三姑娘过来了。”门口的两个丫鬟向里面屋子里的传话丫头高喊着。

随后两个守门丫鬟将布帘给收了起来，沐玉笙低着头挪着步走了进去，迎面而来的是老夫人的大丫鬟灵巧，她看着沐玉笙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三姑娘过来了，老夫人在里面等着了。”

寿安堂里面，大房二房的人都到齐了，反倒是三房没过来，老夫人的小儿子走南闯北喜好游山玩水，更是结交了许多江湖好友，每次都是到了年关才回来，这都二十有二了，连媳妇也没娶着。

老夫人一直想要将这小儿子给好好的拘束在京城里，但是这小儿子却是根本不听老夫人的，只要得了空，就跑出了京城，这些年过去了，老夫人也是看开了。

这寿安堂里面大房中的人，只来了沐玉磬和沐辰宗，沐玉笙的父亲沐家主沐安徽因今早去上早朝所以没在这里，而沐玉笙的母亲秦月儿在不久之前去了秦家与自个的母亲上山拜佛，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所以愫姨娘才会如此大胆的对她出手，而二房则是老夫人的庶子沐安峰的，沐安峰没有入仕，做了商行，这沐家虽然看着是文流之家，满处都弥漫着书香之气，但是这里面东西之昂贵精巧可都是沐安峰的功劳。

沐安峰年纪与那老夫人的小儿子相仿，今年刚得了一子，不足一岁，软软胖胖的十分的可爱，老夫人此时正是抱着那小孩子在逗着趣。

满处的女眷坐在这厅房里，言语行止中无不都在奉承着老夫人，沐玉笙往前走了几步，整个身形都显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沐玉磬眼睛时不时的瞟着沐玉笙的地方，终归还是不放心，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冲着老夫人福了福身子，“祖母，笙儿来了。”

老夫人的手还时不时的搔着小娃娃的下巴，眼睛都没抬，沐玉瑶看见了，脸上的笑意更是遮掩不住，这沐玉笙一来祖母这里就肯定出糗，每次都是，这次也不例外。

    不过总归这次沐玉笙是来说道落水的事宜，总不能一直是让她站在那里，沐玉瑶看了笑话之后，眼珠一转冲着上座的老夫人开了口：“这三妹妹刚刚落水，身子也不见的好，就急急的过来给祖母请安，这孝心祖母可是见得?”

活了两辈子的沐玉笙怎么听不出这句话里的恶意，她轻飘飘的看了一眼沐玉瑶，往前多走了几步，冲着老夫人福了礼，“祖母安好，笙儿来的迟了些。”

“风寒可是好了?”这声音带着些沙哑，却是能够听出威严，沐玉笙抬头看向一别多年的祖母，眼眶微红，眼前的老夫人虽然是已经到了古稀之年，却还是一副十分健硕的模样，已经斑白的秀发被一根雕花香木簪子全部挽在了脑后，身上穿着玄色的镶着银边的夹袄卦，下面则是青兰色的襦裙，一根黑色的镶玉抹额系在了头上。

就是这样一副古板老人的形象，竟是让自己在前世对她避之不及，却是在下嫁给季晋楠时，她眼眶湿润着用着沙哑的嗓音劝动自己，那季晋楠并不是良家。

当时的自己早被季晋楠所画的那张大饼给迷的昏头转向，旁边又有沐玉瑶的助力撮合，自己哪能会听从祖母的话，结果被祖母一言成笺，还记得她在出嫁前，祖母让大丫鬟灵巧过来传话，若是在季家受了委屈，就回沐家来。

想着当初自己嗤之以鼻，自己嫁给季晋楠会过上幸福的日子，怎么可能会受了委屈，当时的自己果真是算的上痴，算的上傻。

沐玉笙平复了心绪，对着堂上的老夫人低着头说道：“已经好很多了，今日清早刚刚喝完药，就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