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这幸福他配吗？

深夜来的悄无声息，黄梓木坐在阳台抽着烟，桌子上的烟头塞满了烟盒。他的耳边是窸窣的夜鸟在叫，每一声都很清晰，他回头看了眼屋里正在熟睡的梦呓，好在她没有被鸟叫的声音吵醒，这样的夜晚似乎从他回来才没多久。

月在云里时隐时现，黄梓木靠在摇椅上，轻轻的闭上眼睛，手里的烟头快要燃尽，他居然有些昏昏欲睡，恍惚中，看到了多年前他和以墨还有颜江出现在街头追打玩闹的日子。

颜江啊，如果你还在的话，你肯定这时候会坐在我的身边，默默的递给我一支烟，然后说，没事，有我陪着你，我都在。

想到这里，黄梓木的眼角划出了一滴泪。

黄梓木从手机里找出了袁国海的电话，手指飞快在手机上敲下一条短信。有听闻前两年袁国海在警队已经退休了，但因为他是个老前辈，出警经验又丰富，被单位又返聘了回去。这位黄梓木父亲黄齐的老相识，这些年来也帮了黄梓木不少，所以他一直把袁国海当做老叔叔一样看待。

“袁叔，明天我去看望您。”

袁国海已经两三年没见黄梓木，听说他现在公司做的风生水起很是欣慰，他戴上老花镜拿出手机打开他收藏的关于文木集团的新闻，迫不及待的拿给黄梓木看。

“这就对了嘛，阿木，这才是我愿意看到的，这样你爸也就知足了，他能有你这么个有出息的儿子，算是有福气的很。”

“袁叔，我能有今天，少不了您的指拨。不过这次找您，还想让您帮个忙。”

黄梓木说的诚恳，袁国海憨笑，慢悠悠的摘下眼镜，不慌不忙的应着。

“行，你说。”

“当年被押送到H国的金昌野，您还记得吗？我这边有消息，他要放出来了。”

袁国海听到后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认真的看着黄梓木，微蹙着眉头。

“你可当真？金昌野可是背了很多人命的，他但凡进去了，还能再出来？我记得是无期啊！这家伙要是再出来，那你可得小心。”

“我就是想让您帮忙确认是不是真的？我知道警察这方面有国际交流，再加上当年金昌野是我们这边押送给对方的，您帮着打听打听，我也好有个准备。”

“好，回头我让人私下里打听，这事儿如果是真的，肯定有什么内幕，你那边也注意着点，那么，文齐会真的散了？”

黄梓木点点头：“散了，我让年轻的兄弟有好发展的都去做工作，想跟着我干的都安排在公司”

“嗯，那就好，我知道能走出这一步不容易，你爸当年想做但做不到的事情，在你这里成了，听叔一句劝，以后不论发生什么，文齐会不能再有了，时代已经过去咯，知道了吗？”

黄梓木知道袁国海话里话外的意思，他轻轻叹了口气，心知肚明文齐会肯定不会再有了，谁又不想过风平浪静的日子呢？

医院里还是梦呓最讨厌的消毒水味道，她不由的加快脚步，往住院楼走去，半小时前她跟表弟王帅确认了他在医院，才决定去见见他，上次匆匆一面没说几句话，尽管黄梓木并不想她见他们，但梦呓还是放不下王帅的学业，生怕他轻易放弃。

“姐！在这里！”

这时，王帅的声音从走廊的另一侧传来，或许是中午大多人都在休息，声音显得格外空旷。

梦呓转身走向王帅，少年的脸上略显疲惫。

“要不……我们去楼下走走？”

“也好，省的我妈再胡说什么话，你等我一下，我把饭盒放进去就出来。”

梦呓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看到林梅的一半背影，她应该是坐起来准备下床，梦呓怕她看见，赶紧躲到一边，几年没看到这张脸，她怕见到她又想起外婆。

楼下的花园绿树成荫，这家医院在绿化上下了些功夫，估计也是为了让生病的人多看到些生命的希望。

“帅帅，你妈这边应该也没什么事了，你别为这些耽误学习。”

王帅边走边点头，他的个子已经比梦呓高出了许多。

“这次多亏了你，哦对，应该谢谢姐夫。姐，我妈以前确实做得不对，你还能不计前嫌，我替我妈谢谢你！”

“你姐夫做这些是为了我，我做这些是为了你，我知道半路辍学的无奈，不想你经历这些，以前的事情跟你也没有什么关系，至于你妈，我原谅不了她。”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跟外婆有关是吗？之前我爸和我妈吵架的时候我听到了，说实话，我也没想到，但……谁让她是我妈呢？”

——谁让她是我妈呢？

这句话曾经多么熟悉，因为林斐，梦呓从小到大心里默默说过多少次，想到这里，她湿了眼眶。

“没事了，都会过去的，等你以后有能力了，就可以展翅高飞了，有什么事就给我说，我能帮的肯定帮你。”

王帅飞快的抹了一把眼泪，梦呓装作没有看到，可她怎么会不懂？曾几何时，如果有人在自己最无助最脆弱的时候能说这样的话就好了，她也不至于在黑暗里那么久。

“你这是要做什么？！”

黄梓木瞪着以墨，眼神里全然都是愤怒。

“我能做什么？！等着让他们找上门来对付我们？骂不还嘴打不还手？”

以墨用了几天的时间，把能凑到的人数名单给了黄梓木，黄梓木一看，全是之前文齐会的人，甚至还有一些已经回老家的人。

“你疯了吧？！陈以墨！请你搞清楚，现在只有文木集团，你懂不懂？怎么？我们这么久的努力，因为一个无赖，一朝回到解放前，你就这点出息吗？！”

以墨苦笑，他凑近黄梓木，看着他的眼睛。

“阿木，我怕什么？我还不是怕你有什么危险，金昌野是什么鬼？我们俩比谁都清楚，兄弟们赴汤蹈火也都愿意，你之前是说先做一些准备，但我思来想去没那么简单，文齐会得复出才能在气势上先镇压住他们。”

黄梓木起身转向落地窗，双手插在腰上，闭上双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以墨，你记住我的话，文齐会再也没有了，金昌野就算出现，他对付的人只有我，犯不上让弟兄们为我赴汤蹈火，你不要再自作聪明，如果真是我兄弟，就听我的。”

“可是……”

“没有可是！”

以墨生气的摔门而出。黄梓木当然知道以墨是为了他好，可是这代价太大了，如果真的他一个人能换来那么多人的安宁，那也值了，只是他一想到梦呓的脸他就难受，她会哭吗，她会忍着不哭吧，想到这里黄梓木打通梦呓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梦呓应该是刚睡醒，声音里尽是慵懒。

“在干嘛呢？”

“睡了一会，你要回来了吗？”

“一会回来，就是想你了。”

“我也想你，对了，漾帆昨天说到西门那个阿婆的绿豆饼，就是上次我带你去的那家，你要是有时间就给他买点。”

“好，我去买。”

挂了电话，黄梓木嘴角终于露出了笑容，这才是他所想要的生活本来的样子，为了去买爱吃的东西排队，感受着浓浓的人间烟火气，想着回家，家里有爱的人在等着自己，太幸福了，可是这幸福他配吗？他能拥有的久一点，再久一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