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泪水（2）

中午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没什么心情，好像是一个早上把力气都花光了。午休时间刚过大家就从楼下餐厅、咖啡厅陆陆续续上来，丝毫打不起精神的样子。

沈芊芊跟在两名同事身后，忽然听到前面的女人说：“哎哎，快看，那不是章诗诗么？”

那名同她结伴的女同事伸长脖子望了一眼，语带讽刺：“不愧是sales的一代名女啊……”

谅是谁也听得出这话里的隐含之意，沈芊芊状似不经意地看一眼对面走廊上的几名衣着正式的男士和一个身穿低胸裙装的女子。谁人不知销售部的主管章诗诗是有名的上进，广阔的人脉和游刃有余的社交手段为她争取到一个接一个地机会，其中当然不少仰慕者。她是一枚有缝就能插的针，却也是很多人眼中的针。

那边的女人正和面前几位客户谈得火热，间杂几声脆生生的笑，听得沈芊芊微微皱眉，目不斜视地加快步子。

下午的时候少不了地召开了大会，虽说是临时通知，各个部门人都到得很齐，好像是等着这一刻的样子。

主持的还是几位副总，可是Anna仍坐着，留张辰开门见山。张辰声音依旧一丝不苟：“万杰，要不你先来说说。”

万杰自是有准备，握着一张A4纸上台。然而不外乎官方报告一样的陈述，听得沈芊芊昏昏欲睡，可在这个节骨眼上是千万都不能够睡着的。

###第18章 十八.泪水（2）

正用手指掐自己大腿的沈芊芊突然被点名：“沈芊芊，你是本次考核计划的负责人，你来讲。”

真要来的躲不过，沈芊芊只好硬着头皮上去。

“首先，我对这样的事情发生感到很抱歉。Sorry，给各部门造成了损失，不管是时间还是精力，都是现下我们最宝贵的东西，但是因为hr的失职，发生这样的错误。”

她环视了一下台下的人群，只觉得一只只眼睛直勾勾盯着她，亮的如同能发光。

“好在这一次没有给公司带来实质性的损失，相信几位实习生已经引以为戒。作为缺乏经验的实习生，第一次负责图稿感觉慌乱、拖沓是可以理解的，大家也都是从实习过来的，还希望各位负责人能够给新人学习的机会。正如玩主观题到的，至于加强时间和效率观念的教育，我们部门会全部负责。”

一番话说下来，她背后已有一点点汗。正想呼一口气，左手却传来一个清亮柔媚的声音。

“Excuseme.”

那一抹套装的白色缓缓站起来，站姿袅娜。是章诗诗。

“抱歉，沈组长。我有问题。”

沈芊芊没做要回答问题的准备，顿时有一些呆，很快又回过来，微笑道：“请说。”

“我当时也是考官之一，我知道这次的应聘者有不少很优秀，包括设计部这三名资优生。以前销售部就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只是不敢想象到现在HR部门还没有吸取教训。其实在考核的时候几位考官就有了争执：到底是经验还是成绩？最后HR给出的定夺大家也看到了，不知道沈组长……”

“的确，”生产部的Alex站出来说，“我们几个考官的确有些分歧……”

沈芊芊抑制住想用手扶额的冲动，这看着不是开会，倒像是再给她来一遍资格考试？

“我相信对于技术部和销售部这样的部门，经验的确很重要，也是我们在招聘时参考的首要数据。可是对于设计这样专业性强的部门，我们还是比较相信学校给出的鉴定。”

章诗诗又再度开口：“这是关乎公司声誉的事情，怎么可以那么草率？”

“这也是我想对设计部的负责人员说的，”沈芊芊顿了顿，带上笑容，“毕竟是新人，由他们全权负责初稿是不是有点……过于放心了？”

眼见章诗诗又要开口，一道严厉声线却适时响起：“好了，就到这。重要的避免此类问题再次发生，而不是以为追究责任。”

她们把目光投向张辰，他面无表情。

“我认为，再这件事情上，HR的处理是正确的，毕竟他们比较有经验。其实这次沈芊芊的计划还是很不错的，为我们招到了许多人才。不要让过失盖住成绩。”

他看了一眼章诗诗，她微笑着点头表示赞同，表情无懈可击。

“所以经过与HR总监的商议，我们决定新增一个人事部的主管职位，来分摊现有两位主管的工作。”

万杰惊愕地抬起头，看了看身边端坐的李姐，一脸不动声色。

张辰继续说道：“这个人选就暂定本次负责招聘的组长，沈芊芊。”

如同一道惊雷劈下，她还神游在他刚刚的话里。不经意抬眼看向前方的万杰，正对上他一双冷眼。

沈芊芊颤抖一下，想开口又听见张辰说：“你可以考虑一下是否接受。”

他又开始新的话题，在台上滔滔不绝。

沈芊芊把目光移向总监，后者却不着痕迹地移开眼神，专注地看着台上。

怎么会这样……感觉背上有冷箭一支支飞来，沈芊芊真的开始头疼了……

临走出冷气嗖嗖的会议室的时候沈芊芊脑子里并无刚刚张辰可以说是惊吓的肯定，反倒装满了前面后面同事们议论的叽呱声音。那一阵阵声音袭来就像千百只蚊虫苍蝇一股脑聚集在头顶，震得她头皮发麻。

其实她根本听不清他们小声议论地是什么，语速快得如连珠炮一般，但是不用想也知道其中一件肯定关于自己。

出门拐弯的时候头又有点疼，不小心提到了前面人的鞋跟。她连忙道歉，一抬脸反倒先愣住了。

是章诗诗。

后者看她一眼，神色莫辨。

沈芊芊自不会自讨没趣，笑笑想离开，又听到后方传来她很轻的声音，一样柔媚。

“我真为万主管不值。”

好了，现在怕是很多人认为万杰给了她任务，她却反咬一口捷足而上了。

快到下班的时间，沈芊芊已经无意待下去，在打卡时间到之前躲去了茶水间。开完会之后办公室静的很，说话声音道道很小，也没有一个人上前来询问。就连平时关系最好的李瑶都只是远远看了看她欲言又止。正好，她还没想好用什么表情面对同事们。

突然有人快步走进来。是她的一个组员。

年纪稍大的男子装作吃惊的样子：“沈组长，你也在啊。”

沈芊芊友好地一笑。

谁知那人突然改口：“不对，现在改叫沈主管了吧？”

沈芊芊心里一紧，还真被她预料对了。那人接下来的话果真是阿谀中带着谄媚：“主管，我原本就觉得你真的很nice啊，当时觉得你做一个小小组长真是屈才了。现在总算出了口气啊！”

沈芊芊没办法，又无奈又难辩：“我……还不是主管。快别这么说。”

男人反倒更起劲：“我说真的，沈主管太modest。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多指导指导我们下面的啊，别忘在张副总面前saysomethinggood！”

沈芊芊心里现在只剩恶心，觉得自己端着咖啡杯的手已经酸到负担不起杯子的重量。只好勉强笑笑。

“你也很有才干，再说，我还不一定是主管。”

那人见她言辞有推脱，顿时眉头生气升起责怪：“哎，话不能这么说，你这不是翻脸不认我们这些老部下了嘛。”

她真的是不知该说什么，平日里那些hr的口才忽然就消失了，话语都堵在喉头。她又能说什么呢？她想说的话，还不是会被认为攀了高枝后就翻脸不认人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