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放血针

那是奶奶这辈子做的唯一一件浸血寿衣，也是婆婆教她做的最后一件寿衣，直到现在，奶奶都能记得那寿衣上血腥的味道。

在婆婆的指导下，奶奶将一一百滴血滴子绣在了丝滑的白色绸缎大褂上，那血滴子绣的跟真的一样，就如同里面的血要滴下来一般。

整整绣了半年，当婆婆与奶奶将这件浸血寿衣拿到了总管面前时，总管的脸色极为的难看，他原本以为奶奶会为他绣一件龙凤寿衣，就算不是龙凤，也至少是福寿之类的，没想这寿衣上满是血滴，与自己的想法出入太大，更何况自己也从未听说过有穿带血滴的寿衣，这让他大为恼火。

“枉我待你不薄，你怎么能如此对我？”总管看着婆婆一脸的怒气。

“总管大人，您听我解释。”婆婆跪倒在地，将寿衣高高举起。

“那你给我解释清楚，这到底是你给我做的寿衣还是丧衣？”总管知道就算这寿衣自己不穿，新的寿衣也还要婆婆给做，所以他让婆婆解释清楚。

“总管大人，您可听过吃百家饭，穿百家衣之说？”婆婆抬起头看着总管说道。

“这与寿衣有什么关系？”总管不解。

“自古便有言，百家饭里有金米，百家衣上有福气，但凡吃过百家饭，穿过百家衣的人，都是大富大贵之命，历代帝王将相，有多例子我想总管大人应该比我清楚吧。”

“这话倒不假。”总管大人点点头。

“老奴之前欠了总管大人一命，如今有幸有遇见大人，自然想要还上大人这个天大的人情，所以老奴自作主张，用了老奴的看家本事，为大人做上一套浸血寿衣，并将亲自为大人寿衣上的一滴血滴浸血，用我下辈子的福报保佑大人。”

婆婆话一说完，不仅总管大人惊的瞪大了眼，就连一旁跪着的奶奶也一脸惊讶的转头看着婆婆。

“浸血寿衣？有什么讲法吗？”总管虽然惊讶，但是却对奶奶的浸血寿衣产生了兴趣。

“我想大人在宫中，一定听过活人祭吧？”

“哦！你知道活人祭？”总管的口气顿时小心起来。

“总管大人，老奴在自小在宫中长大，本就做的是寿衣，这活人祭老奴怎么能不知道呢？”

“这么说你见过活人祭了？”总管的眼神中的警惕之色更浓了。

“老奴在冷宫活了一辈子，见过不少娘娘做了活人祭，老奴这辈子为那些娘娘做的寿衣少说也有十几身。”

“那活人祭的寿衣有什么讲究？”总管眼神的警惕依旧未去，但是却多了几分喜色。

“不知总管大人可听过放血针？”婆婆边说便边从怀中掏出一根食指长的粗针来，粗针比正常的绣花针要粗三四倍，一头针尖，下面针身上有许多的小孔，没有穿线的针头。

“这是放血针？”看着婆婆手上的针总管不由把身子向前探了探。

婆婆见总管眼中还有警惕之色，便用手捏着针头，将那针尖狠狠的刺进了自己的眉心，奶奶见到惊的叫出了声，婆婆不理会奶奶，趴在地上，对着衣服最顶端的一粒血滴子，不一会儿，血便从针的另一端滴落下来，正好落在那粒血滴子上，很快那颗血滴子便被婆婆的血浸染的更加红了，直到血浸满了血滴子，没有一丝的印染出血滴子外的绸缎上，婆婆便用手堵住了针的一头，将针从额头上拔了下来。

“这是什么意思？”总管也被婆婆的举动吓了一跳。

“活人祭，不光要祭身体，还有人身体上的灵血，要不然那些人又怎么会在阴间听从祭主的话，人间尚有贼人造反，何况阴间，正是有这灵血相控，那些被祭祀的人才会誓死的跟随祭主而不敢造反。而且活人祭不光要有仆人，还要有对自己忠贞的人，老奴愿意做这个忠贞的仆人跟随总管大人。”

“快快起来！”听了婆婆的话，总管彻底的放下来戒备，满脸的激动让婆婆起身。

奶奶赶紧上前将婆婆扶起来，婆婆本就孱弱，跪了那么久，又放了血，脑袋也就迷糊起来，根本站不住。

“快到我身边坐下来，能在临死的时候遇到如你这般对我的人，我这辈子也算没白活！”总管看着奶奶，泪水也不自觉的从老眼中流了出来。

我惊讶于一个能用活人做祭祀的人究竟为何婆婆能把他感动的流泪，奶奶说婆婆在宫里活了一辈子，要说权贵之人可能婆婆不了解，但是对于这些太监宫女婆婆是最为熟悉不过的，特别是太监，从小入宫便被残害了身体，而后又要受到上面与大辈的欺压，每日里过的都是非人的日子，能真正爬到副总管这个位置的，若不是靠着有实力的主子，那只能靠自己的心狠手辣与无情，身边自然也就没有一个知心的人，其实他们看着是人，心里早已跟野兽没啥差别，否则这总管也不可能用活人祭给自己陪葬。如今他又靠着装病来考察人，而那些人在他生病期间并没有任何的举动，恐怕不是不敢，而是前面有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所以大家才对这个病恹恹的太监依旧毕恭毕敬，而婆婆自愿为其陪葬的做法让已经快要入土的总管第一感受到了人间的恩情，感动也就实属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