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医者不自医

推开卧房的大门，沈姝颜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撤下脸上的面纱，三步并作两步地扑到床边，床上白姨娘面有菜色，还正准备硬撑着坐起来。

沈姝颜看见白姨娘的那一刹那，再也忍不住，眼泪决堤。

白姨娘拍拍她的头。

“大小姐这是怎么了，可是在外面受了委屈，跟姨娘讲，姨娘虽然身体不济，但灵力还是有的，还是可以为你撑腰。”

沈姝颜吸了吸鼻子，好不容易止住了泪水。

“姨娘，我只是想您了。”

白姨娘笑着替沈姝颜擦去腮边的泪珠儿，看见她倾城的容颜，笑得更加和蔼。

“好好的，不哭。”

沈姝颜用力的点点头，她记得上辈子白姨娘也和她说过同样的话，只是那时她已经被迷了心迷了眼，一点也听不进任何人的话。

“姨娘，您说得对，以后，定不让姨娘再为我操心了。”

白姨娘欣慰地笑了，像是见到了自己的好姐妹虞夫人。

她还想说什么，只是还没说出口，就开始剧烈的咳嗽。

夏嬷嬷连忙上前，扶着白姨娘给她顺气。

沈姝颜回首看了看她屋里伺候的丫头，此时一个个都噤若寒蝉，站在一边耳观鼻观心，只是人心隔肚皮，这些人心里所想，沈姝颜却看不出来。

“都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伺候，记得去回了父亲，白姨娘病重，让他管教着郭蔷，无事不要到灵犀阁来碍眼。”

沈姝颜知道，今日在这屋里她和白姨娘刚刚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一字不差地传到那一对母女耳朵中，只是谁是奸细，现在还未可知，沈姝颜不得不防。

屋里没了外人，沈姝颜更随意了不少，脱了鞋盘腿坐在床沿，伸出三根青葱玉指，搭在了白姨娘的腕上。

白姨娘满脸笑容地看着她折腾，她竟不知道，这大小姐什么时候还精通医术了。

半晌，沈姝颜收回手指，白姨娘的身体虚不受补，她是知道的，只是这一摸脉，沈姝颜隐隐的发现，白姨娘还有轻微的中毒迹象。

好，真是好得很。

现在想想，她与和自己亲近的人嫌隙越大，沈锦茹和郭蔷就越欢喜。

看见诊脉之后沈姝颜就在发呆，白姨娘温柔地拍了拍沈姝颜的手。

“姨娘竟然不知道，大小姐何时学会医术了？”

沈姝颜一笑，脸色有些苍白，她当然不会知道。

“机缘巧合而已，姨娘信我医术高明就好。”

白姨娘对沈姝颜自然是信得过的，看见她娴熟的诊脉，写方子，白姨娘突然觉得，她嫁于权贵世家王子皇孙未必是好，虞夫人在天之灵也一定是这样想的。

若能习得一二活命技能，找一平凡男子，一生一世一双人，也很美好。

她这容貌性情，若是入了高门，也不一定顺遂一生。

“姨娘自然是信你的，只是你会医术的事还是要藏拙，切不可轻易被人知道，姨娘的意思，你可懂？”

看见白姨娘脸上的倦容，沈姝颜不再停留，仔细叮嘱了夏嬷嬷照顾好白姨娘，沈姝颜带着小荷，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只见院子外有两个丫鬟在等候，一个是小荷，而另外一个则也是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墨玉。

问过才知道老夫人担心沈姝颜这边伺候不过来，便把身带灵力的墨玉给了沈姝颜以防万一。

小荷看见沈姝颜眼睛红红的，还以为她在为白姨娘的身体担心，她不会说什么劝慰的话，只能一遍遍重复。

“小姐，您别担心，白姨娘吉人自有天相，会好起来的。”

重新坐在妆奁前面，这几日来，沈姝颜第一次好好地审视自己。

近水楼台，沈姝颜打定主意，就拿可能给白姨娘下毒的人，先开刀。

这一夜，沈姝颜睡得极好，没有梦魇，也没有惊醒，可能因为是从小长大的地方，一切的人和物都那么让她安心。

难得今日，沈姝颜睡个懒觉，小荷端着脸盆，乖觉地站在门外，等着伺候小姐起床。

贴身伺候的人都知道沈姝颜的毛病，从来不用人守夜，晚上身边也不用人伺候。

听见响动，两个丫头轻轻地推门。

“给小姐请安，您可是醒了。”

洗漱之后，沈姝颜照着镜子给自己上妆，看着镜中纤纤佳人，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肤若凝脂，色若桃李。

两个小丫头不禁感叹，这样的美人，不是只应该生在画里么。

沈姝颜选了件大红的撒花烟罗裳，配了暗红的百褶如意月裙。

这是原主以前无论如何都不会选的颜色，现在看来，倒有些像提前为自己披麻戴孝了。

其实沈姝颜的五官属于明媚艳丽型，鲜艳的颜色更能展示出她的美。

今日这一身，更衬得她肤白唇红，墨玉巧手，为她绾了灵蛇髻，蛇头处簪了一只红玉髓的步摇，顾盼生姿。

打扮完毕，沈姝颜直接起身走向门外。后面传来两个丫头急切的声音。

“小姐，这一大清早的您去哪儿，早膳还没用。”

沈姝颜不答，直接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果然，来得正好，各院姨娘侍妾，正都赶往前院见过老夫人。

沈重如今年过不惑，但从姨娘数量上看，还真是老当益壮，就论姨娘，就已经够凑一桌叶子牌了。

沈姝颜这会儿小路上，正好遇见姨娘徐氏。

看见沈姝颜今日的打扮，徐氏一愣，然后马上回过神来，快走两步，给沈姝颜见礼。

她并没有给回应，径直离开。

沈姝颜进正屋的时候，已经有几个姨娘先到了，就在一旁，见了嫡小姐，都慌忙俯身行礼。

老夫人看见沈姝颜来了，才露出些许笑容。

“这样早，怎么颜儿就来了，才刚刚归家，也不说多睡会儿，可曾用了早膳？”

沈姝颜上前，“难得我在，诸位姨娘多日未见，怕是忘了我这个大小姐。”

众人更加噤若寒蝉，马上连声说着不敢。

今日的沈姝颜气场强大，目光锐利地扫视一周，时辰已然不早，该到的除了莲塘院那位郭蔷，其他的姨娘侍妾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