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从边关回到燕都许府，自然是免不了一番互相的见礼，清欢和月欢只在云荷小筑休息了一晚上，次日清晨一大早就被丫鬟从床上挖了起来，一番梳洗过后就一起被叫去了前厅。一进前厅，清欢首先看到的是许府现今的当家主母，也是许月欢的生母－－许家的正房夫人宁氏，宁氏没有随他们去雍城，一直都在打理许府的上下事务。

    “永泰公主在漠北生活寒苦，该回府好好调养一下了。我吩咐了厨房要精心照料公主的身体，公主自己也要好好注意休息。”宁氏的态度和善，语气温婉。

    “是，谢谢夫人挂心。”清欢执了女儿礼回道。

    “公主的夏衣我已经让莺儿送去你房中了，你看看还需要现添些什么尽管跟我说就是。”

    “我已经看到了，那些就很好不用再添置了，有劳夫人费心了。”清欢知道宁氏是这个时代典型的待人处事谨慎宽和的女人，无论做什么都是规规矩矩的，这样的当家主母倒是能让府中风平浪静一派祥和。只是虽然不会存有什么坏心思，但是清欢跟她一板一眼的说话会觉得很累。不过也只有这样的母亲才能教出月欢那种谦和礼让的大家闺秀，清欢认为自己是一辈子都与大家闺秀的修养无缘的。

    “大姐，月欢的嫁妆也该提早准备一下了吧，不知道圣旨什么时候能下来，怕是到时候太仓促了不好。”许振宗的妾室也是许北辰和许清欢的生母李氏，笑盈盈的开口说道。

    按理说这个时代的各大家族都是母以子贵，而在许府里，除了宁氏之外，许振宗的其他妾室都生了儿子，在这样的情况下，宁氏在府里的地位却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反而让府里所有的妾室都非常尊敬她，这和她平日里的为人处事公平和善，以及许振宗对宁氏的尊重和依赖是有很大关系的。

    形容端庄亲和的宁氏听到李氏提起月欢的嫁妆，浅浅地笑了一下：“妹妹，月欢这嫁妆的事可真让我头疼呢。”

    “哦？这可是咱们许府的大喜事啊，你怎么会这样说？”接着问话的是另一个妾室陆氏，穿着很是鲜艳但是神情上却不妖艳。

    “唉，妹妹们说的没错，这件事关乎到皇家威仪我也想提早作准备。可是你们想想，如果准备早了宫里又没个准消息，到时候传了出去那可不就闹笑话了？”

    “静妃娘娘都已经着人催过好几次了，难道还只是传出些风声不成？”李氏问道。

    “这正是我所担心的，静妃娘娘身处后宫中，虽然消息灵通但皇上和皇子们的意思到底是怎么样的？是不是真的选中了月欢谁又能确定呢？”

    李氏的脸上堆满了慈爱的笑容，朝着月欢说道：“总之，静妃娘娘用心良苦，月欢以后要是做了皇后，要多关照着点你妹妹。”

    月欢用手帕掩着嘴笑了起来：“姨娘看你说的，月欢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清欢是皇上赐封的贵族公主，将来必定也是前途无限，说不定皇子殿下没看中我倒是看中清欢了呢。”

    正在喝茶的清欢听到最后一句除此被水呛到了，她捂着嘴急咳了几声。屋子里的人都以为清欢是听了月欢的话害羞了，纷纷哄笑了起来。

    “哈哈哈，什么事说的这么高兴，让你们都笑得这么开心？”这时许振宗刚好走了进来。一进门，妻妾们就都上前为他更衣换鞋，只有宁氏含笑端坐在主位上，许振宗的目光也只落在宁氏一个人的身上，尽管清欢跟李氏没什么事实上的母女关系，但她看到这一情景心里还是一阵堵得慌，古代的妻妾制度真是等级分明，也是矛盾和祸事的根由。

    “我们在说月欢和清欢的事情呢，当然开心了。”宁氏接口说道。

    许振宗哈哈大笑着坐下来，将丫鬟奉上的凉茶一饮而尽：“好，好，那我也说一件喜事，大家一起开心一下。”

    “哦？什么喜事？”屋子里的人都好奇地睁大了眼睛，从许振宗一进门开始，她们就觉得今天的气氛不一样。许振宗戎马半生，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早就形成了一身杀气生人勿近的气势，很少能看到他开心的样子。所以她们都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许振宗也高兴成这样。

    “哈哈，很巧，我今天要说的这件事也是关于我两个宝贝女儿的。”

    “老爷，那你就别卖关子了，大家都等着听呢。”宁氏笑了笑，伸手为许振宗端来第二杯茶。

    许振宗并不是故意卖关子，他将凉茶喝了一口笑着答道：“皇上明晚在碧霄宫举行宫宴庆祝这次雍城大捷，而且指明了让清欢和月欢都要参加。”

    “宫宴？月欢也去？”宁氏很敏锐地捕捉到了许振宗高兴的深层意思。

    “是啊，清欢和月欢都要去。所以你们要好好准备着，千万不要有什么失礼的地方。”

    “是，父亲。”月欢欠起身恭恭敬敬地回答。

    皇宫家宴，也就是说除了妃嫔皇子和皇族公主们，就只有拥有爵位的男子以及受册封的贵族公主才能够参加。 那么邀请许月欢又代表什么意思呢？

    ………

天色渐晚，夕阳将如血的余晖撒在皇宫的各处。“五月海棠红萦火”，永安宫里的海棠花已经悄然盛开，层层叠叠的红色艳丽花朵在傍晚的微风里摇曳，如火如荼，惹人遐想。

    “天儿？你在看什么呢？”大晟皇朝第五代君主——启元帝，端坐在书房的正中央的案桌后，看着正盯着窗外海棠花出神的六皇子，脸上带着点幸灾乐祸的微笑，屈起手指“砰砰”地敲着桌子。

    “哈哈，笑死我了，皇兄……皇兄他一定是在想美人呢，你看他一脸痴迷的样子，想的连父皇都不理会了，哈哈哈……”启元帝最小的儿子十五皇子燕景泓半躺在书房角落的软榻上，听到启元帝的问话很不给面子地大笑了起来。

    “父皇……不是……儿臣只是……，你别听十五弟瞎说。”永安宫的主人六皇子燕颢天被十五皇弟燕景泓这一阵笑声给惊醒了，尴尬的急忙俯身谢罪。父皇亲临永安宫指导他的学问，作为一个参政的皇子面对父皇竟然望着外面的海棠花走神了，这对一向严格要求自己的燕颢天来说，简直是大逆不道，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燕景泓唯恐天下不乱的又说道：“父皇，其实这事嘛也怪不得皇兄，父皇你想想就知道了，明天就是宫宴了，现在六皇兄的心肯定都飞到许府那娇滴滴的月欢小姐身边去了，父皇竟然还和他讨论什么皇城禁军的问题。我可怜的六皇兄早就身在曹营心在汉了。六皇兄，我都同情你的相思苦了，呜呜……”

    “泓儿！快从榻上滚下来，父皇在此你这样成何体统？”燕颢天这才看到弟弟在软榻上四仰八叉的样子，简直吓了一跳，刚才那家伙不是还坐在书桌旁装模作样地看书吗？怎么现在干脆是连装都不装了，整个人直接仰靠在软榻上笑得直打晃。下一秒，当他看到燕景泓手里拿的那本书时眼睛都直了，那本《春宫秘色》的封面正对着启元帝的方向，上面还描着春宫图呢，可素来疼爱幼子的启元帝愣是装作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