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要算命吗？

黄昏。

　　中海市老城区一处人行天桥。

　　晚高峰时间，天桥有不少的人流，也吸引了不少人在此摆摊。

　　路过的行人来去匆匆，但多少都会顺便看上几眼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在天桥的中间位置，有一处摊位，几乎所有路过的人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然后露出古怪的笑容，匆匆离开。

　　一张普通的折叠桌，两把小板凳。

　　桌子左右两边各挂着一张随风摇摆的宣纸，左边写着“能知过去未来”，右边写着“可改旦夕祸福”，若是走近一些，还能看到桌面上贴着一张“乾坤在握”，此时摊主双手就压在桌上玩手机，脸上还戴着一个孙悟空的廉价塑料面具。

　　是个算命的摊位。

　　没有神棍的气质，倒像是个神经病。

　　季从流坐在摊位上，不断地翻找着手机里的信息，一边神神叨叨：“我究竟是什么人？”

　　…………

　　一个身材均匀，妆容精致的女生缓缓走上楼梯，她手里举着自拍杆，边走边对着镜头说话。

　　“家人们，这里就是昨天‘甜甜的笑’所说的那座天桥，一会我们就去看看那个大师还在不在。”

　　呦呦是一名高颜值生活类主播，在丫丫平台有五百万粉丝。

　　昨天有粉丝投稿安利，说有一个牛逼的算命大师，卦金就要两万。

　　这肯定是被骗了啊！

　　接受过良好教育的呦呦，一下子正义感就起来了。

　　没错，她今天就是来直播踩场子的！

　　屏幕里的弹幕逐渐密集起来。

　　“开始了，开始了，砸场子开始了！”

　　“呦呦，冲！”

　　“算一次命要两万，这心也太黑了。”

　　“有些大师是有真本事的，两万也不算贵。”

　　“真大师会在天桥摆摊吗！？呵呵……”

　　……

　　呦呦举着自拍杆往前走，屏幕最终定格在一个摊位上。

　　“奇葩……”

　　“骗子大哥，能不能专业一点？”

　　“两万啊，你都至少骗了两万了，就算把两万给一头猪，也不至于……”

　　“大圣爷，猴不能……，至少不应该……”

　　“人家不仅是能知，还能改，是真正的大圣爷，凡人们，颤抖吧！”

　　“哈哈……不行了，再笑我脑袋要掉下来。”

　　“让大圣爷给你改回去。”

　　……

　　屏幕中弹幕刷得飞起。

　　“家人们，看来这大师有点不专业呀。”呦呦苦笑着吐糟，“但人不可貌相，说不定忽悠功力是一流的，我现在就去试试……”

　　呦呦走到摊位前，朝着季从流指了指自己的手机。

　　“算命吗？”季从流收起了手机，抬头看向呦呦。

　　“我来拆穿你的骗局。”呦呦直言不讳：“昨天，你是不是给一个女孩子算命，还收了人家两万块？”

　　“我家呦呦就是刚！”

　　“不虚他，这种骗子，要是老子在哪里，肯定直接上去揍他。”

　　“世界名画《要是老子在那里》”

　　……

　　随着呦呦正面开撕，弹幕也刷得飞起，系统消息上也不断弹出礼物的信息。

　　面对质问，季从流只是点了点头，示意呦呦坐下：“陈慧，我知道你是来打假的。”

　　直接被点破真名，呦呦有些意外，但还是坐了下来：“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退钱给那个女孩，要么，我报警将你送进牢里，两万块已经不是小数目了。”

　　“你等我说完，你如果还觉得我是骗子，再报警也不迟。”季从流的语气依旧平缓，没有心虚，也没有愤怒。

　　“好，我听着。”呦呦将手机对准了季从流。

　　“你今年二十一岁，出生在江北一个农村。”

　　“在你十一岁的时候，在外打工的父亲因施工事故而死，家里获得了二十万的赔偿金。”

　　陈慧脸色微变。

　　她很少提及自己的家庭背景，留在网络上的资料也没有。

　　对方是怎么知道的？

　　“这笔钱，你母亲本来是打算留着给你生活读书用的，但可惜，她没什么文化，又容易相信别人，最终这二十万的赔偿金只是在家里留了几个月，就被人骗走了。”

　　“之后，你们家的生活就一直很拮据，靠着你母亲起早贪黑给人做家政。”

　　陈慧藏在桌下的手掌不由得握紧了几分。

　　往事涌上心头。

　　母亲辛勤的模样仿佛就在眼前。

　　视频里的弹幕也刷得飞快。

　　“他说的难道是真的！？呦呦没有反驳。”

　　“我的老婆，我的呦呦……老公给你刷个火箭……”

　　“心疼呦呦三十秒。”

　　“真有那么准，该不会是剧本吧？”

　　“如果一个东西看起来像剧本，听起来像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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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慧扫了一眼弹幕，没有理会，凝重地看向季从流。

　　“你从小也懂事，经常给人做一些散工帮补家计，十六岁那年，你帮人送药，结果因为雷雨天气，你不小心掉到了河里，差点被河水冲走。”

　　陈慧脸色猛地一变。

　　前面那些事，有心人想要打听都能知道，但十六岁那年的意外，除了她自己，根本没有人知道。

　　就连她母亲，也以为她是被雨淋湿。

　　“十八岁那年，你来到中海打工，结果却遇上了骗子，差点人财两失，幸亏刚好遇上专项打击，才被解救出来，最后还在社区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开始了打工生活，了解到了直播行业，当了一个主播。”

　　“因为你家庭和你自身的经历，你特别痛恨骗子，充满正义感，想要帮助那些被骗的人。”

　　季从流抬起头来，黑白分明的眼睛透过面具与陈慧对视：“听到我收了两万快的卦金，你就觉得我是骗子，准备跑来拆穿我，你说，我说得对吗？”

　　陈慧整个人呆住了。

　　她向来不相信这些风水命数，但刚刚听到的一切，却让她不得不相信。

　　“我再问你一次，你要算命吗？”季从流说道。

　　“好！”陈慧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