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生与死

阴神大殿位于阴神山巅，阴灵谷便是阴神山万丈之下的深渊，其中阴云密布，方圆百里尽尸骸。这些阴神宗所谓的宗门叛徒、亵渎者以及敌族尸骸，无一不是怨念重重，被阴神宗以聚灵大阵汇聚阴灵之气化作阴灵脉供宗门修行。

活物至此，必受无尽怨灵冤魂吞噬，最终化作阴灵之气的一部分，当真是永世不得超生。

睁开双眼，玄天发现自己正处于密密麻麻的尸骸白骨之间，浑身剧痛，四周尽是冤魂恶鬼。

“好个阴神宗，好个苍莽帝国，我若不死，来日定灭你宗门断你国祚。"玄天怒吼。

但他自己也知道，如今自己修为尽废、孤苦无依，到了这里哪还有半分活路。最多一日，便要被万灵噬魂化作阴灵之气。

只是想到战死的父亲兄弟，那血海深仇再不能报，更连累了挚爱的雪映月。如此死去，如何心甘？

阴风阵阵，那些冤魂恶鬼再不能忍耐，全都扑上来趴在玄天身上撕咬。浑身如同被千万利剑戮体，痛到眼前一片昏暗、血泪流淌，玄天却依然努力睁大眼睛，看向万丈悬崖之上那些隐约可见的宫殿轮廓。

“父亲，大哥二哥小弟，族人们，还有月儿，对不起。若有来生，希望我们不再这般凄苦。”心念及此，玄天眼前终于完全陷入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忽有烈火一般的光芒自天而落，照亮了这片黑暗。玄天睁开眼睛，只觉浑身灼热，却是正处于熊熊火海之中。

四周都是身影，有浑身金甲的神将天王、佛光万丈的菩萨佛陀、身形如同山岳的猛兽、浑身浓郁死气的恶鬼、魔气滔天的庞然巨人……他们的目光之中都是贪婪，面色皆是狰狞，他们都在狂笑。

“你还不死吗？”

“不要挣扎了，快去死吧。”

狂笑、诅咒的声音传入玄天的耳中、脑海之中。他痛苦得捂住耳朵、抱住脑袋，却并不能阻隔哪怕一丝丝的声音。

“哎。”

突有一声轻叹响起，玄天眼前一变，再没有那熊熊烈火和漫天神魔，而是站立在一片原野中百花之间。

凝神看去，他身前三尺站着一个女子。帝袍凤冠，青丝如瀑，面色淡如万载玄冰，眸中似有星辰生灭。

玄天也算是见过不少美人，但此刻一比，才发现那些都是庸脂俗粉不值一提，甚至雪映月也难以与其比较。只是此刻的他心中唯有仇恨，哪有半分旖旎之念。

玄天正待说话，那女子忽然伸处一根手指。她身子不见移动，手指却诡异地点在了玄天额头之上。

玄天只觉一道磅礴伟力自那手指传来，瞬息之间便游走过了自己的全身，断裂的经脉竟在须臾间全部接好，更有一篇金色文字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吾集元蛮之大成，融不死之灵韵创《大道经》，元蛮同修，内孕三千星辰本命剑，外铸万劫不灭体！修不死神魂，夺天地之灵，丝魂不灭我不灭，大道不灭我不灭！”

开篇不过百字，就让玄天震撼不已。接着读下去，玄天只觉脑海之中似有雷霆万钧轰鸣，再也无法保持镇定。

修行之道，炼血为始。炼血大成则以冲击周身经脉，打开经脉窍穴便是洞天境。

人体窍穴极限七百二十，但大部分人只能开百余窍甚至数十窍罢了。如玄天这样开五百四十窍实属万中无一的奇才。至于七百二十窍全开，九州万年亦只有疑似的几位罢了。

开窍后体内小天地沟通大天地，引天地灵气汇聚窍穴便是通玄境。能否通玄与洞天数量无关，哪怕只有一个窍穴也可以修至通玄圆满感悟道纹，只是这种修士其战力之弱、未来发展可想而知。以道纹为引与天地交融便可化身真灵，若能斩三尸断尘缘便会引动风火雷劫，以求超脱桎梏飞升仙界。

此外，有一种特殊修行者，他们只修一柄本命剑，化天地灵气为本命剑元，是为剑修。剑修杀伐之力同境无敌，只是资质太高亦太过罕见，以玄天的见识也只是听说未曾见过。

《大道经》却完全打破了九州大陆上万年的修行常识。《大道经》修行外炼不灭金身，内开三千窍穴，又在窍穴中演化本命剑，淬炼不灭神魂。修到圆满，便是三千星辰、三千本命剑，自成天地玄黄、演化生灵万众、身化天地大道，至此不死不灭！

“完全突破了人体极限，三千洞天三千本命剑，那是何等恢宏！但生死之际得奇缘，未必就是好事。不过满门尽灭血海深仇，只要可以报仇，纵舍身入魔亦无谓！”此刻玄天脑海中只剩下这样的想法。

“好一个舍身入魔亦无谓。”仿佛是看穿了玄天心中想法，那女子的声音将玄天拉回了现实之中。

强忍震撼对着那女子行礼：“请问前辈您是？”

“名字，上万年过去，，我早就记不起来了，你可以叫我无上女帝。这个地方，纵万水千山百放齐放，其实不过牢笼罢了。”女子幽幽一叹说道。

“牢笼？”玄天震惊。

“不错。这个封印之界囚禁着十尊足以毁天灭地的大道天魔，他们一旦出世就是天地大劫！”说到这里，女帝幽幽一叹，“而我，名义上是看管天魔，其实又与囚徒何异？”

玄天深表赞同，用力点头。

微微一顿，女帝肃穆道：“小子，你可愿与我做一个交易？”

“请女帝陛下明言。”

“交易很简单，我传授这绝代功法同时也是镇压十大天魔关键的《大道经》于你，助你修行复仇和飞升更大的世界，而你则助我镇压、消灭十大天魔，让我脱离这万载囚笼。”

“这女帝明显来历不凡，修为恐怕也是惊天动地，至于所谓十大天魔更是恐怖无比，想要镇压、消灭何其困难？不过能借助这无上法诀和女帝的修为、经验，于我大有好处。而且，现在的我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呢？”

玄天原本就是足智多谋谨慎之人，经历大难之后性格更是内敛阴沉，也更加谨慎。仔细思量后才点头：“玄天答应了。”

“很好，交易就此约定，接下来我会尽全力助你修行。这方世界与你神魂相连，因此我可以随时指引于你，甚至在你危难时刻出手。

你记住，九州之于宇宙，不过沧海一粟！宇宙无边三千世界，哪怕你等口中的仙界也不过宇宙一隅罢了。你的道路，应该是无量世界！另外，其中一尊天魔的封印已经开始松动了，恐怕十年之内就要出世。”

“晚辈谨记。”

女帝衣袖一挥，玄天只觉眼前光影闪烁，再睁开眼发现自己仍在阴灵谷中。只是此刻肉身完好经脉重续，正处于炼血大成准备开辟洞天的时机。只是不知何日方能救回雪映月、报玄家血海深仇。

心念一动，玄天心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连忙以神念波动问道：“女帝陛下你现在可以对外出手吗？”

“对外出手？”识海中响起女帝的声音，“出手倒是可以，不过我要镇压天魔且你的肉身太弱，只能发挥万分之一力量，而且这次出手之后，未来三年时间我都不能随意出手。”

“万分之一力量？”

“大概就是真灵境巅峰一击之力，太弱。”女帝的语气明显有些唏嘘。

“真灵巅峰还弱。”玄天心神震撼，“道纹境都已经是一方王侯，苍青峰也只是道纹巅峰修为，整个苍莽帝国也只有几个老不死的是真灵境。女帝陛下对直接干爆阴神宗和苍莽帝国有没有想法？”

“好极！”女帝回答，“不过我感觉到苍莽帝都深处有几股不弱的气息存在，目前的我未必能赢。至于阴神宗嘛，那就一巴掌的事儿。”

“多谢女帝陛下，此恩玄天铭记。不过我要先打听一下月儿的情况，把她救出来。”

女帝再没有神念传来，但一股力量自神魂深处散发暂时占据了玄天的身体。玄天只觉浑身都是力量，提气一跃直上万丈，顿时便到了阴神宗三千殿宇之间。

一个外门弟子正在巡逻，只觉眼前一花，却已经被玄天一把掐住了脖子，拖到隐蔽之处。

玄天稍微松开手指，语气冰冷，眼眸之中尽是杀意：“雪映月在哪里？”

感受到眼前这披头散发男子身子磅礴的气息，巡山弟子只吓得浑身颤抖，无法言语。

女帝只能勉强压了压气息，那弟子才能勉强颤着声音开口：“你是说圣女吗？她死了十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