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灵前大悲

“不，爱卿误会了！”

　　在冠君侯话音刚落时，李未央便连忙答道。

　　方才那一瞬间，他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冠君侯有张良计，他则有过墙梯。

　　在冠军后看来，他是属于扶不上墙的烂泥。

　　想必冠君侯以为，此番他所说的这话，只是一时头昏脑热，用不了几日便会抛诸于脑后。

　　而今所要字据，便是要在日后他无所作为时，拿捏自己。

　　但愿李未央心中想法却并非这样。

　　把改悔之心寄于纸上，再由冠君侯带走，传遍朝堂。

　　不管是有人心怀期望，亦或者说有人袖手看戏，终归是所有人都会拭目以待他立书痛改前非的后续。

　　这岂不代表着，再往后的一段时间里，他可以光明正大在冠君侯的眼皮子底下，做一些堂堂正正的事情为国为民？

　　一旦如此，那兴许当真应了那句浪子回头金不换。

　　朝中百官，亦或是天下平民，也能对他生起好感。

　　到那时，只怕是冠君侯要瞠目结舌，想再拿捏他应是不易。

　　“爱卿，朕是在思索该如何下笔！”

　　李未央正色道。

　　冠君侯饶有兴趣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袖手站于一旁。

　　他静静等待着，过了将近一刻钟，这才看到李未央执笔书于纸上。

　　李未央写写停停，将近用了一刻钟的时间，这才将那狼毫笔放下。

　　“爱卿，这样可行？”

　　不等墨迹变干，李未央便将那宣纸拿起，递给冠君侯。

　　冠君侯接住，刚看了两眼便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记于纸上的内容，虽有寥寥百字，但其中，重要的却只有几点事情。

　　而更多的则是李未央所说他发愤图强力图使朝廷海晏河清的决心。

　　“陛下……”

　　冠君侯叫了一声，郑重其事将那宣纸叠好，塞在了袖口里。

　　“还望陛下日后谨记今日老臣的肺腑之言！”

　　“望陛下悔改，望陛下做个明君！”

　　他拱了拱手说道，转头就朝着门口看去。

　　“老臣这就去寻那国师一趟，将陛下梦境告知他一声，由他来为陛下解梦！”

　　留下了最后一句，不懂李未央的回应冠君侯便退出了寝宫。

　　刚迈出门口，一抹冷笑便浮现在脸上。

　　在他走后，李未央端坐在书案前，眉关紧锁像是在想些什么。

　　此刻，他正在代入冠君侯，默默在心中揣测这老家伙的所思所想。

　　良久之后，李未央起身捏紧了拳头。

　　“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身首异处！”

　　“如今尚未到山穷水尽之时，一切还都是有补救之机的！”

　　咬牙说了一句，一掌拍在了桌上。

　　下一刻，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若是没有猜错，应该是汪直来了。

　　于是，李未央又端坐在椅子中，手捧书卷，装出一副刻苦用功的模样。

　　几个呼吸后，脚步声到了门口。

　　李未央寻声看去，到来的还真是汪直。

　　“陛下！”

　　汪直站在门口叫了一声。

　　李未央呼他到了面前。

　　“回禀陛下，秦娘娘已经安置妥当，正停灵于泰安宫，不知陛下是否要到娘娘的灵前探望一番？”

　　汪直问道。

　　李未央假意叹气，露出一抹悲苦之色。

　　“今日被爱卿教训，朕已知错！”

　　“是朕不孝，残暴无方！奶娘之死，也算是为朕敲醒了警钟！”

　　“朕是要在心中感激她的，如今她已不在，朕自然要去她的灵前，为她守灵！”

　　汪直不敢表态，轻轻点头，便被告知要他在前方引路去泰安宫。

　　一刻钟后，李未央一直到泰安宫。

　　泰安宫已经布置起了灵堂。

　　巨大的红漆棺椁放在灵堂的正中央，而在棺椁的周围纸花无数，二三十名宫女太监跪在灵堂之中，无不伸手抹泪，时不时发出痛哭声。

　　“奶娘，朕来了，朕来看你了！”

　　刚到泰安宫门口，才看到灵堂，李未央便发出了一声悲呼，急匆匆的步子冲进了灵堂之中。

　　他扑倒在那棺椁之上，痛哭流涕，竟是伸手拍打着木板，当真像是死了亲人一般哀嚎出声。

　　“奶娘，是朕不孝！”

　　“朕不该如此待你！朕心中有愧，有愧于你啊！”

　　众人瞩目之下，李未央悲呼，说至伤心处，几乎气绝。

　　汪直见状，慌忙上前劝慰。

　　“陛下，莫要哭了，当心哭坏了身子！”

　　“想来娘娘若是知道，陛下而今念起她哺乳之情，一定能含笑九泉啊！”

　　他一声声说道，但李未央却像是一句都听不进去一样，匍匐在那棺椁之上。

　　一直到哭的没有力气，他这才在汪直的搀扶之中回了寝宫。

　　夜里，汪直以为他已睡去，也准备回去休息。

　　可还没走，就被告知李未央下令要萧妃娘娘来陪自己。

　　虽说汪直心中不爽，但还是去了萧妃寝宫，把她带到了李未央的身边。

　　“陛下，容老奴告退！”

　　汪直跪倒在龙床前低声说道。

　　李未央则是面色悲伤对他挥了挥手。

　　“去吧，莫要担心朕！”

　　“待明日把那画师所做的画作，收缴上来，送到朕的书房之中，朕要在书房中焚毁此画，以告奶娘在天之灵！”

　　他交代道。

　　汪直走后，李未央朝着萧靖瑶看去。

　　只是看了一眼，便看到了萧靖瑶复杂的目光。

　　“陛下……”

　　萧靖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爱妃，莫问，莫讲！”

　　“到朕的身边来，到朕的怀中！”

　　李未央摇头说道，对萧靖瑶招了招手。

　　萧靖瑶叹气，到了李未央的身边。

　　她刚站住，就被李未央一把揽入怀中。

　　“爱妃，朕这几日着实是心中苦恼。”

　　“让朕抱抱，或者抱抱朕！”

　　“让朕安歇一会儿，之后好把朕心中积攒的东西，说与爱妃听！”

　　李未央长出一口气说道。

　　萧靖瑶此时心思莫名，轻轻点头应了一声，之后便宛如一只乖巧的猫一样依偎在李未央的怀里，眸光深邃看着远处依旧亮着的宫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