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悍妇捉奸引发的李自成崛起

崇祯皇帝开始树立他勤政爱民的良好职业形象，赢得全国人民的一致好评。但对内，朝堂百官对此却各有各的看法。皇帝四更起，朝臣岂可九更到？官员们觉得腰酸背疼，头昏眼花，办公实在力不从心。这还是小事一桩，朝臣们很快发现一个更可怕的现实：这个黄口小儿皇帝很爱发脾气，动不动就罢免官员，搞不好还一不小心杀个头梃个仗什么的。

先是兵部尚书崔呈秀遭殃，似乎这个人确实该死，因为他是魏忠贤的干儿子，在朝堂中耀武扬威。灭掉崔臣秀属于大快人心，朝野一片叫好声。

但后来的杀人方式很奇怪，朝臣表示：皇帝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猜不明白。

朱由检正式确定崇祯年号之后，只隔了两年，在1630年，又杀兵部尚书。是他自己提拔的。

兵部尚书王在晋被免官之后，提拔王洽做了兵部尚书，跟后金打仗还是失败了。

礼部右侍郎周延儒给崇祯出主意，拿嘉靖朝的庚戌之变做类比，说如果想让皇太极退兵，皇上就得杀兵部尚书。

最后王洽死在牢里。也有人说是吓死的或者饿死的。这一年是1630年，崇祯三年。我们熟悉的申用懋上位兵部尚书。结局呢？得以革职查办。对，革职查办已经是最温馨的结局。免掉一死，罢官回家。

申用懋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可以全身而退，简直就是老天刀下留人啊！赶紧溜之大吉，顺便带上粉头老相好，如意阁头牌夏如雪，回到苏州老家悠哉游哉，快乐逍遥。

天启二年（1622）年，有个叫毛羽健的湖北人考中进士，先授四川万县知县，后被调入京城，做了监察御史。

毛羽健算个是铁杆的东林党人，当上御史后，第一次上奏，就痛陈阉党陈杨维垣八大罪，及阮大铖反复无常，不像好人。

这俩人被皇帝一顿训斥后，转头就去找了魏忠贤打小报告去了。

此时阉党势力如日中天，魏忠贤懒得理会一个小小御史，直接命人将毛羽健除籍了事。

结果风水轮流转。天启帝挂了，崇祯皇帝上台。皇帝新班子缺人，想起了曾经弹劾阉党的毛羽健。于是毛羽健喜从天降，官复原职。

饱极思淫欲，官位稳定的毛羽健想偷偷纳妾。公开纳妾？他不敢，家里有母老虎一只。

一天，职场上顺丰顺水的毛羽健，下班后正和小妾温柔同眠，过着一枝梨花压海棠的浪漫生活。突然轰的一声，祸从天降！房门被踢开了——家里的母老虎犹如神兵天降！

母老虎发威，先是把小妾揍得鼻青脸肿，又手指毛羽健，大喝道：“跪下！跪下！跪下！”

扑通！毛羽健应声而跪，也顾不得如花似玉的小妾怎么看自己？反正在母老虎面前，求生是唯一选择。于是，堂堂御史乖乖地跪了一天一夜。

毛羽健好不容易把母老虎安抚好了，再和母老虎躺在同一床上，他恶心得直反胃。

他也不敢直接问，拐七拐八把事情调查清楚了。原来夫人是通过驿站进京的。

明朝全境有上千所驿站，承担马匹更换、公文传递以及给出差官员提供食宿等重任。

驿站是官员的隐性福利，使用时必须出示勘合，有点类似介绍信。

很多人用完后并不上交这份介绍信，而是借给亲友，有福同享，比如穷游鼻祖徐霞客之所以能潇洒走一回，靠的就是朋友送的“全国通VIP卡”，在驿站白吃、白住、白骑马或者驴？

毛羽健的心中对驿站燃烧起来熊熊烈火。要不是这驿站，自己的这点好事怎么可能被破坏？

文化人有的是办法。他上书崇祯皇帝：建议裁撤驿站。

毛羽健说，如今全国遍地的驿站已成朝廷和百姓的沉重负担，不少官威大的公仆动不动要求驿站提高接待规格，百姓苦不堪言。而且驿站的经费全由地方政府负担，很多穷的地方根本负担不起，只好继续将此重压转嫁给百姓。

“兵部堪合有发出，无缴入。士绅递相假，一纸洗补数四。差役之威如虎，小民之命如丝。”

毛羽健没想到的是，这么给力的建议，崇祯皇帝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老祖宗设立驿站，另有深意：给年轻人一个耗费精力的工作，让他们困在其中消耗精力与岁月，省得惹是生非。

毛羽健的执拗劲头上来了，他果断转换思路，拉上另一言官刘懋，给崇祯算了一笔账：撤销驿站之后，每年大概可以为朝廷节省六十余万两白银。

毛羽健是懂心理学的。他借崇祯之手除掉驿站，让崇祯点头的最大筹码就是节省银子。

毛羽健分析过：

“万历年间是国库没钱，皇帝私房钱多得很。万历三大征，宁夏之役、远征朝鲜、播州之战，共花费1160万两白银。根据当时的户部计算，万历三大征期间明政府的财政赤字已经达到了白银100万两，而且年年赤字。万历的钱怎么来的？除了张居正给他留下的良好基础外，他开征新税，依靠太监阉党去征税啊。农业税归国库，太监征的税归皇帝内库。后来辽东战事十分吃紧，军费大幅增加，每年又得多花300万两银子。但此时张居正留下的家底已经被败光了，这多出来的军费开支只能通过加税的方式平摊到老百姓头上了。加税无异于饮鸩止渴，危机早已经种下，迟早要爆发。大明危矣！”

“到了天启年间，你别看魏忠贤目不识丁，他还是有些办事能力的。天启年间，他帮助皇帝打压文臣与收税，皇帝躲在后面做做好人。魏忠贤重新设立了工商税、海税，使得天启的小金库富得流油。即使那时关外战乱不断，但明朝大军从来没有断过军饷，清军也没激起大浪花，都把关内守得稳稳的。”

“现在没了魏忠贤，各地农民饥荒闹事又频繁，辽东步步紧逼，我看当今皇上要应付不过来了。愁啊！”

果然！崇祯看到六十余万两白银这几个字，两眼放光，再也不想反对了。钱哪！崇祯皇帝多么需要钱啊！

于是，崇祯将刘懋调到兵部，负责修改驿传章程，并裁撤了一大批驿站。

当时的兵部侍郎申用懋认为这样做不妥，一次性裁撤的风险太大，会造成不良影响。他建议以六年为期，好好安抚被裁撤的驿卒，给足遣散费，其中年轻精壮的，可以编入各地驻军中去。

申用懋不只是会风花雪月，他的才干和见识都是真才实学，他能屡次升迁，靠的还是自己实力。至于老爸申时行的首辅效应，多少也带给他一些庇护。总体还是靠自己。

可惜的是，口袋空空的崇祯急于开源节流，没有听进去，他一门心思要搞钱，能省则省。

崇祯下令，一年之内，把多余的人员全部遣散。不到一年，便遣散了八万多驿卒。算下来，一共节省了近70万两白银。

银子是省了，人事动乱却产生了。

谁被裁掉都不会高兴，更何况家里老老小小的就指着这点薪水呢。没有合适的遣散费，谁乐意走啊？于是就不依不饶闹。

被遣散的驿卒中，有一个叫李自成的人。

没错，历史就是这么神奇，李自成在这里出现了。如果有后悔药可以吃，崇祯皇帝绝对选择听取申用懋的意见。苍天啊！大地啊！

被遣散后，李自成回到家乡陕西米脂，生活困苦，欠下了很多钱。还被债主告到县衙，县令准备把他处死。后来亲友把他救了出来。出来之后，李自成先是杀了债主，然后杀了给他戴绿帽的妻子。然后逃到军营。

投军之后的李自成刚开始还安稳，被提升为军中的把总。但因为明政府财政困难，军队被欠饷。李自成还是很穷，还是没有银子花，思想发生变化，去投奔了农民军，并逐渐成为朝廷的威胁。

远在苏州赋闲的申用懋叹了口气，忧虑重重。除了财政吃紧，最要命的还有人心松散问题。崇祯帝严于律己，也严于待臣，“使臣下终日处于畏怵之中”，君臣关系时常陷入紧张状态。臣子指出了症结，“有圣主而无善治”，皇帝却“讳疾忌医”，“求治之心操之过急”，在“一人独劳”的局面下，谁知道王朝会走向何方呢？

奈何崇祯皇帝不这么看，总有刁民想害朕，他对谁都不信任，待人极为凉薄。崇祯朝不乏军事强人，他们却很少能有好的结局，或遭到朝廷的冤杀、或被皇帝间接逼死、或者死于萧墙之祸——他们面对的不仅仅是前方的敌人，同时还要面对来自后方皇帝的猜忌、朝臣的打压、同侪的拆台，以及党争的倾轧……

而皇太极和李自成，他们没功夫理论崇祯皇帝和群臣的是是非非，聚精会神，直捣黄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