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如今木已成舟

　　后面刚进来的刘妈妈也吓了一跳，赶紧上来扶她。

　　“二姑娘这是做什么？”

　　林氏长出了一口气，才反应过来：“胡说什么？你好好的在这儿，什么救不救的？还不赶紧起来！”

　　沈轻岚一边默念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一边重重磕下头去：“夫人救我，我不愿入平威将军府为妾！”

　　林氏冷不防她说出这样一句话，顿时皱起了眉。

　　刘妈妈也一脸诧异：“二姑娘这话是怎么说，这平威将军府的妾室之位，可是您费尽心思求来的，如今这又是想的哪一出？”

　　沈轻岚挺直了身子：“之前是我打错了主意，才做下那等不知深浅的事来，如今“病”了这一场，回头细想，光凭着大姐姐素日对我的情意，我也不能进这将军府的门！还请夫人成全，容我向将军府说明，之前种种皆是误会，清岚愿舍出这一身虚名，也要解了与将军府的婚约！”

　　林氏深吸一口气，端起手中茶盏，浅辍了一口。

　　“还以为你真是想通了，原来也不过如此……”她放下手中茶盏，慢条斯理地用手帕沾了沾唇角：“你既记着你大姐姐往日的情意，那今后在将军府中，记得姐妹之间互相扶持就好，这解除婚约的话，以后断不可再说了。”

　　沈轻岚一时之间有点懵。

　　之前为了这件事，沈府上下发了好大一通怒火，林氏更是为此连绝育汤这种伤阴德的事都做了，如今自己主动提出解约，照理说她不是应该高兴才对么？或者……她还是存了要赶尽杀绝的心，根本不在乎自己说什么做什么了？

　　“你也不必多想，”林氏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既然病已好了，便时不时出来走动一下，免得成天在屋子里憋屈得慌，又胡思乱想起来，你大姐姐那里，既然日后免不了在一处，她脾气你也知道，多担待着点，若是你嫌珍珠蠢笨不堪使唤，在我院子里再挑几个丫鬟也使得。”

　　言外之意，她是真不会对沈轻岚的性命有什么想法了。

　　“不……”沈轻岚还想垂死挣扎：“夫人不必试我，我是真心想要解除婚约，若是您怕两家名声有损，大可将责任全推在我身上，嗯……便是说我身染痼疾，无法婚嫁，也是可以的……”

　　“行了！”林氏似笑非笑地横了她一眼：“你也不必在我面前多说，无非是那一碗汤，断了你往上爬的心思，如今你便瞻前顾后起来，或者对我还满怀怨气，是不是？我老实告诉你，若你从今以后收起那些小心思，规规矩矩守在你大姐姐身边，自有你的好处，再者，你怀不了孩子，将来你大姐姐总会有孩子不是？到那时，她的孩子便是你的孩子，将来孩子成了人，你身为庶母，难道还怕没人养老送终？只要你们姐妹一条心，将谢靖云牢牢把在大房手里，什么坎过不去？”

　　靠，养老送终都出来了，这扯得也太远了吧？沈轻岚暗暗咬牙。

　　怪不得林氏举动突然与之前大相径庭，原来打的是这种主意！

　　不过也好，既然她改了心思，想必自己的小命也暂时无忧了，只是，要自己真的跟沈清墨一起，嫁到那什么将军府给人当妾？不光要以色侍人，还得做牛做马伺候那两口子？老天，你要玩我也不是这样玩的吧？那我这多出来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

　　至于那碗绝育汤，沈轻岚还真没放在眼里，现代医学都发展到那程度了，避个孕还屡屡失败呢，这缺医少药的古代，一碗药就能永久绝育了？实在可笑。

　　再说了，若这碗药真有那样的神奇功效，那也不打紧，这里的男子大多三妻四妾，她沈轻岚就没打算嫁给任何人，跟一大堆妹子分享老公，哪怕有一天真躲不过嫁了人，那肯定也是能不生就不生，这时代又没有剖腹产，生个孩子就是过鬼门关，这条来之不易的小命，自己还真不想就这么放弃了！

　　但目前的重点是，到底怎样，才能让自己摆脱小妾的命运呢？

　　沈轻岚正冥思苦想，冷不防身后帘子一响，一名中年男子大踏步走了进来。

　　“你母亲说得没错！”沈府男主人沈文渊径直走向林氏，在她身旁的红木椅上坐下，一面招手让人送上热茶。

　　很显然，他并没听见林氏前面说的绝育汤一事，只听到了最后半句而已，饶是如此，也让林氏心头狂跳，拼命向沈轻岚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多话。

　　沈轻岚还真有心想要在沈文渊面前揭穿此事，只是想了一想，就算自己说出来，除了让这两口子闹点矛盾之外，得不到任何好处，按记忆中沈父的性格，得知自己有个无法生育的庶女，直接放弃了都有可能，到时候得罪林氏，又没了靠山，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于是只好闭口不言。

　　“你做错了事，本该罚你，看在你病了一场，也受了不少罪的份上，这顿罚就免了，”沈文渊头也不抬地吹着茶杯中的浮沫：“听说你今日还大闹了家里的厨房？这又是怎么回事？”

　　沈轻岚还未开口，林氏早已笑着递上一碟佐茶的酥杏仁，一面主动替她分辨道：“哪有什么大闹，不过是伺候的下人饮食不够尽心，二丫头病中之人受不得委屈，略略说了他们几句而已，这也值得老爷亲自过问？”

　　沈文渊嗯了一声，脸上仍有怒容，挥挥手示意林氏将杏仁放下，皱着眉瞟了一眼跪在下首的二女儿，见她蓬头乱发一脸呆滞，心头更是厌恶：“她哪还有脸去骂下人？做下那等不知廉耻的事，就该每日在房中自省悔过，也省得日后去了别人家里，还要给自家丢人！”

　　“罢了！”林氏长叹一声：“如今木已成舟，老爷此刻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横竖婚约都定下了！只是委屈了咱们墨儿，也幸好墨儿大度，哭了几场之后，也认下了此事，好歹自家姐妹，也不是外头那些不知深浅的，只要将来她俩日子过得好，就不枉了咱们做父母的心！”

　　“听到没有！”沈文渊大喝一声：“有这样的嫡母与嫡姐，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将来入了门，记得安安分分侍奉你嫡姐夫婿二人，若还这样不知深浅生出二心，不用谢家处置，我先乱棍打死你这逆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