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书名:侯府嫡谋作者名:Universe本章字数:10257更新时间:2023-12-27 20:13:23
看完烟花表演的谢幸晚一直到跟顾生几人告完别,回到府里的时候都还是处于较她往常更兴奋一点的状态,她现在一点也不想睡觉,拎着带回来的雪松茶往祖父祖母住的长白院去了。
安嬷嬷一眼就瞧到了她,赶忙把谢幸晚领进屋去,“姑娘这是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老夫人陪着老侯爷在整理孤本,你先坐着喝杯茶,我去叫老夫人跟老侯爷。”
不一会她祖父祖母就出来了。
祖母嗔怪道:“你这小丫头大晚上不休息又要做什么把我跟你祖父喊出来?”
谢幸晚站起来挽着祖母的手坐下,指了指桌上包着的茶,“这是我特意给你们带回来的礼物,叫雪松茶,跟我的院子名一模一样,我想着应该是祖父和祖母爱喝的,就拿回来给你们尝尝。”
祖父打开,捻了几片茶叶凑到鼻尖闻了闻,满意说道:“闻起来味道还可以。”转念一想问道:“你往日里从不关心这个,今儿这茶叶你从哪知道的?”
“阿颜今天不是叫我出去玩吗,后来嫌街上人太多就拉着我去了个茶楼,这茶就是那茶楼里面的。”谢幸晚不自觉的隐藏了跟顾生和青山的相遇,于她来说,仿佛顾生的名字是个禁忌。
祖母点点头,“是城阳王府的那个小丫头吧?这些年也听说过她,是个能干的姑娘,你跟着她一起也能学到不少东西。”
谢幸晚听祖母说程颜颜是个能干姑娘的时候还愣了一下,后来一想虽然平日里程颜颜在她面前没怎么表现,但她举办过去那么多场宴会,第一次见面时程颜颜做事确实是滴水不漏,十分周全。
祖父倒是不在意这些姑娘家的东西,但在他心里,谢幸晚多学些东西总是没错的。“后天就是你的生日宴,阿晚可以多叫些朋友来。”
往年谢幸晚的的生日也举办宴会,不过都是一些府里亲近的下人,也从来不跟朝里的官员有过多接触,谢礼征把着西北兵权,所以皇上是不希望他们跟这些人走得太近的,为了绝后患,这些年忠义侯府从没设宴邀请朝廷重要官员,能不去参加的也不去了。
但难得谢幸晚有了知己好友,又是孩子们之间的来往,没有人希望自己家孩子的生日是冷冷清清,无人祝贺的。
“阿晚,你祖父说的不错,这几天府里就先准备着,你看看自己想邀请那些人,写好帖子送去就是。”祖母也赞同道。
谢幸晚点点头,“好,我回去想想。祖父,听安嬷嬷说你刚刚是在整理孤本吗?”
祖父十分爱惜自己的书,时不时就整理一遍,尤其是那些孤本,虽然已经誊抄了一遍,但原书对于读书人来说,是这世间珍宝。
谢幸晚想全部拿去送给顾生,但觉得自己这样有点太吃里爬外十分对不起祖父,于是有些纠结地说道:“祖父你能把誊抄的书借给我看一下吗?”然后我再自己抄一遍送给顾生就好了。
后面的话没敢说出来。
祖父没什么别的意见,就是全送给谢幸晚都没问题,不过有些好奇的问谢幸晚:“你不是不爱看这些晦涩难懂的书吗?”
谢幸晚笑笑,“拿来看看也算是学到点东西,况且誊抄下来也能定定心。”
祖母见天色已经很晚了,一锤定音的说道:“阿晚这样想很好,不过已经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明天我让安嬷嬷把书给你送去。”
谢幸晚东西也送完了,书也要到了,爽快的站起来跟祖父祖母告别:“那我先回去了,祖父祖母你们也早点休息。”
祖父看着谢幸晚离开的背影,叹息道:“也不知道礼征这次能不能回来给阿晚过这次生日。”
祖母安抚的拍了拍祖父的手,起身拉着他往寝房走去,“礼征赶不回来他也会补给阿晚,况且阿晚还有我们陪着呢。”
一夜就这样平淡的过去。
第二天一早安嬷嬷就把书给谢幸晚送了过来,谢幸晚翻了翻,心里觉得大概是顾生喜欢类型,就提起笔开始抄写起来。
明朗进来把手里端着的汤放到桌上,走到谢幸晚身边,“姑娘,宋姨母和两个李姑娘来了,说是来送新年的回礼,顺便也给姑娘准备生日庆贺。”
明朗不提,谢幸晚差点就把这些人抛之脑后了,她放下笔,问道:“祖母怎么说?”
明朗一边研磨一边回答:“老夫人说姑娘若是不愿出面就把她们打发走,若是想见一见就去前厅说说话。”
谢幸晚靠在椅子上,想到那个晚上李念奺没说完的话,思考了好一会才起身,“走吧,我们过去看看,总不能一直躲着。”
走到前厅的时候,宋潇月正十分热情的跟祖母说着话,祖父压根没在,“老夫人,年前送的礼太贵重了,幸晚又送了不少来,真真是破费了。”
撇了一眼门口发现谢幸晚来了,立马站起来亲热的拉着谢幸晚走到位置上,“幸晚来的正好,我正跟你祖母说你送东西的事呢,怎么好让你给姨母送那么多贵重的。”
谢幸晚对宋潇月笑笑,又看了看坐在宋潇月旁边的李念绾和李念奺,才对宋潇月说道:“不用放在心上的,算作是晚辈这么多年来的一点心意。”
祖母也帮忙说道:“阿晚说的不错,李夫人不必挂怀,阿晚平日也不缺什么,送这些东西就当做孝敬长辈了。”
于是宋潇月也不再纠结于这个话题,看向谢幸晚说道:“幸晚真是我见过这么多姑娘最懂事的一个了,姨母想到你生日就是后天,可有什么安排?”
谢幸晚还记着宋潇月说过李念奺跟自己是同一天生日,淡淡撇了一眼低着头没说话的李念奺,转头回答道:“平常生日罢了,没什么大的安排,祖母说请些关系好的朋友就好。”
宋潇月满脸不赞同,“老夫人,不是我说,阿晚如今年纪也大了,生日宴怎么能办的这样随意,不若我也来府里帮忙,把这宴会办正规些,多请些达官贵人来看看我们幸晚如今的样子,也好给以后幸晚议亲铺个路。”
谢幸晚淡淡垂下眸子,知道这话不是自己能回答的,心里觉得宋潇月大抵是认为忠义侯府的人对她还算尊重,现在倒有点得寸进尺了。
果不其然祖母听宋潇月说完就渐渐收敛了还算温和的脸色,不冷不热的将话给挡了回去,“阿晚议亲自然首先是看她自己的意愿,然后才是她父亲还有我和她祖父的意见,更何况,阿晚的身份家世摆在这,不必他人来观察阿晚,李夫人有些多虑了。”
宋潇月也没想到自己的提议白白换来了老夫人的冷脸相待,有些尴尬,慌忙解释道:“老夫人说的是,是潇月一时心急僭越了,我这人不怎么会说话,老夫人不要放在心上。”
谢幸晚心里叹口气,觉得自己这便宜姨母怎么几天不见,那股聪明劲儿就直面下降,祖母的意思是说宋潇月对自己不尊重,但宋潇月不把重点放的自己身上,反倒跟祖母道歉,真是事半功倍了。
果然祖母还是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个人观点不一样罢了,也没什么可挣的,阿晚的生日宴李夫人若是有空就带着两个李姑娘过来玩玩。”
宋潇月舒了口气,“到时候一定来。”她见老夫人脸色不好,但她这次来确实是有事相求,于是狠狠心转向目标到了谢幸晚身上,“阿晚可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哥哥,他一直想见你一面,可奈何学业繁忙总是不得空,心里十分愧疚。”
谢幸晚眉心一跳,大概明白了今日宋潇月的不对劲是为了她儿子,面上不动声色的回答道:“科考近在眼前,忙起来好好复习也是好的。”
宋潇月见谢幸晚还算好说话,心里一松觉得还有希望,脸上多了些喜意,“是忙着好……不过阿晚,姨母有个不情之请,阿晚可愿意帮姨母一个忙。”
祖母也不理宋潇月心虚时不时看来的眼神,只慢慢喝着昨天谢幸晚带回来的雪松茶,谢幸晚淡淡一笑,说道:“姨母说说是什么忙,幸晚看看我能帮多少。”
宋潇月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碍于那是自己儿子的前程大事,一家人就指望他了,还是继续说道:“老侯爷博学多才,是诸多学子向往之师,若是你哥哥能得老侯爷几分指点,想来科考一举成功的几率更大了。”
她说完就十分殷切的看着谢幸晚,这几次的接触她大概也知道在这府里,谢幸晚说的话对老侯爷老夫人的影响才是最大的。
这个忙倒也不是谢幸晚不想帮,而是早些天自己祖父就看过宋潇月儿子的文章,若是有还算可教之处,祖父不用自己说也会主动联系。
况且,宋潇月每次来忠义侯府都是别有用心,没有一次是不跟利益挂钩的,没有人希望自己一直被利用,更何况,宋潇月借着谢幸晚姨母的名号,已经得了不少好处了。
谢幸晚神色未变,倒是她看见宋潇月说这事时李念奺不再低着头一直盯着她,她也没理,只笑着应着:“我跟祖父说说,听听他的想法,不过祖父年事也高,精力有限,若是不行,姨母千万不要怪罪。”
宋潇月一下就听出这是委婉的拒绝,她想说只要你要求你祖父去,他肯定就答应。但这是忠义侯府不是她家,面前的人是谢幸晚不是李念奺,不是她能随意发泄放肆的地方。
她只能忍下心里话和不甘心的情绪,勉强笑道:“那便麻烦幸晚了,回礼送到我们就不在继续叨扰了,幸晚,老夫人,我们就先回去了。”
祖母像是没听见刚刚宋潇月跟谢幸晚说的那些话一样,直到宋潇月说要走,她才让安嬷嬷扶着她起来,“李夫人稍等,陈伯,送李夫人她们到门口。”
宋潇月就带着李念奺跟李念绾灰溜溜的离开,谢幸晚注意到李念奺离开前还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这李夫人的心有些大了。”祖母的话将谢幸晚拉回神,她心想,可不是嘛。
但还是不想自己祖母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费神,安慰道:“今天她听见我拒绝了,想来是不会再把注意打到祖父身上,再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她也只太忧心自己儿子罢了。”
祖母不以为然,淡淡说道:“若她儿子的才华能让她放心,她自然也不会求到这来,况且,就算望子成龙,也得量力而行,一味的强求只会适得其反。”
谢幸晚没再接话,她心里当然知道这个道理,祖母能想到这些已然是表示自己心知肚明,说多了反而不好。
这事就没继续说下去,谢幸晚觉得没有必要,所以也没跟她祖父提起过。
初三这天,谢礼征的信送到了府里,谢幸晚打开一看,她父亲说自己已经快马加鞭,就明后两天就能到府里了。
谢幸晚看完信,有些欣喜的说道:“祖父祖母,父亲说她明后两天就能到家了。”
祖父祖母自然也已经看过信,谢礼征在对待自己女儿的事上十分细心,为了给谢幸晚独一份,他每次寄回家的信都会分别写两封不一样的。
“安嬷嬷,礼征住的院子可收拾好了?挑的小厮等会带来给我看看。”祖母转身吩咐安嬷嬷。
安嬷嬷是跟在祖母身边的老人,了她一生未嫁,看着谢礼征长大成人结婚生子,又看着谢幸晚出生长到现在,谢礼征回来,这个老人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
“回禀老夫人,侯爷住的院子昨天就收拾好了,老奴特地去瞧了瞧,跟侯爷走的那年摆放的位置都差不多,小厮也已经挑好了,我等会就让人领来让老夫人过过眼。”安嬷嬷回答道。
祖母让人只准备小厮是想着两点,首先是谢礼征自己不喜欢丫鬟伺候,第二点是谢幸晚母亲以前去世两年,谢礼征这突然一回来,保不齐家里有些人会有些心思,索性就直接不要丫鬟了。
“阿晚,明天就是你的生辰了,邀请的帖子都发出去了吗?”祖父关心的问道。
“都发出去了,但也不多,就请了阿颜,还有顾生和青山。”谢幸晚回答道,“他们三人都是跟我熟悉的好朋友。”
“也不知道你父亲倒是是明后两天那一天到家,若是明天就时候正好,还是他第一次给你过生日。”祖母自然是希望自己儿子能早点回来,可车马奔波,不是她能决定的。
谢幸晚心里也有点期盼,又怕期望太大明日他父亲没回来,那失望就会更大,于是说道:“若是明天父亲到的话,那就算跟着众人陪着我一起过,若是后天才到,那就祖父祖母跟父亲在陪着我过一次只有一家人的生日。”
祖父祖母都被她这一番话哄笑,不再纠结谢礼征那一天到,毕竟只要他们一家人在一起,什么都不急。
到了谢幸晚生日这天,明朗给谢幸晚换上一身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上身穿着团锦琢花衣衫,明朗看着谢幸晚换好的样子,叹道:“姑娘今天也太漂亮了。”
谢幸晚无奈笑笑,“别拍马屁了你。”
明朗自觉有些冤枉,不服气地说道:“姑娘还不信我的,等会出去你就知道我才说对了。”
话音刚落,程颜颜被领了进来,她一看谢幸晚就先夸张的“哇”了一声,又拉着谢幸晚左看右看了一遍,“阿晚,虽然你今天生日,但这也太漂亮了吧。”
谢幸晚觉得明朗跟程颜颜大概是能成为极好的朋友的,“阿颜,别一直说这个了,怎么就你一人?”
程颜颜还在看她,随意回答道:“顾生哥和青山也来了,不过他们外男,不能进来,就在院里等着,我在外面待的无聊,就想先来找你。”
她说完,把自己的礼物送上来,“阿晚,这是我特意找宫里给你做的步摇,你快戴上看看,唉你这头上这只玉簪子好眼熟。”
谢幸晚摸了摸头上那只顾生说的白梅簪子,没解释,笑着对程颜颜说:“你快帮我戴上看看。”
程颜颜于是不再纠结,把那步摇待到谢幸晚头上,又仔细观察了谢幸晚的一身,“明朗,你也过来说说,是不是很好看?是不是很配这身衣裳?”
明朗觉得自己有了帮手,胆子越发大,“程姑娘说的不错,我甚至觉得今天姑娘称得上是倾国倾城。”
程颜颜很赞同明朗的看法,“你说的很对,不过你家姑娘是个害羞的性子,不要说大声让她听见了。”
谢幸晚听完全部,难得有些无语,“阿颜,明朗你们说的我都听见了。”
程颜颜俏皮一笑,明朗吐吐舌头,谢幸晚着实拿她们没办法。
“走吧,我们出去吧,别让祖父祖母等久了。”
“对了阿晚,我看见你那姨母跟那两位李姑娘也在。”程颜颜一边走一遍说道。
谢幸晚淡淡点头,“她们在便在吧。”
程颜颜和明朗并不是夸大其词,至少从谢幸晚走到宾客席所有人都不自觉盯着她这一点就能看出来。
今天的谢幸晚是真的很漂亮。
青山忍不住对旁边的顾生说:“幸好阿晚妹妹今天没邀请太多人,不然你仅这一天,就得多多少情敌。”
顾生看见小姑娘明艳卓绝的样子,目光落到她头上的白梅簪子上,闻言对青山还颇有些高兴的说道:“你说的不错,所以以后她生日也只邀请三五好友就好。”
青山想也不想的怼道:“你能决定阿晚的生日宴邀请多少人嘛。”
顾生没直接回答,只意味深长的对他一笑,青山瞬间明白了顾生的意思,他是说等谢幸晚嫁给他以后,每年谢幸晚的生日也只邀请几个熟悉的好朋友和亲人。
青山默默地在心里向顾生吐一口口水,呸,无耻至极。
虽然是谢幸晚的生日宴,但邀请的人不多,得脸的下人在外院围坐吃饭,里面只有两桌,宋潇月跟李念绾李念奺还有祖父祖母一桌,算作是亲戚坐在一起,再一桌就是顾生青山跟程颜颜。
祖父举起酒杯,“老夫在这里敬大家一杯了,感谢大家今日来参加我们阿晚的生日。”
祖母也笑道:“今年比起往常,阿晚的生日热闹了许多,颜颜,顾生,青山,你们都是阿晚最重要的朋友们,阿晚平日里劳烦你们多照顾了。”
顾生几人也站了起来,程颜颜是个会讨老人喜欢的开心果,这会已经十分亲近的跟谢幸晚一起叫道:“祖父祖母,阿晚是我的好朋友,谈不上我照顾她的,都是她一直顾着我呢。”
顾生看了谢幸晚一眼,“老侯爷,老夫人,阿晚这样性格极好的姑娘,跟谁做朋友都是对方占了大便宜才是。”
可不是么,你都想占便宜把人娶回家了。青山在心里默默吐槽,“我比阿晚稍长一岁多,她就是我妹妹,哥哥照顾妹妹是理所应当的,再说了,阿晚平日里也照顾我们许多,老侯爷和老夫人有个好孙女才是让人惊羡的。”
宋潇月见谢幸晚的几个好友都是些身居高位的世家子弟,心里对这个侄女的重视程度又高了几分,她见状笑道:“阿晚好好的长大就是最好的,老侯爷和老夫人这么些年辛苦了,阿绾,念奺快跟幸晚说声生辰快乐。”
李念绾虽然十分不想在谢幸晚面前低人一等,但奈何今天是她生日,自己母亲和这么多人又盯着,心里想想其实谢幸晚对自己也算不错,勉强真心实意的说道:“幸晚姐姐,生辰快乐。”
谢幸晚对她笑笑,说道:“谢谢你。”
李念绾一说完就坐下来了,但李念奺站起来好一会都没说话,只是盯着谢幸晚,安静了好一会,到场面都有些尴尬的时候,宋潇月见不对劲暗地里掐了掐李念奺的手,李念奺面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她慢慢对谢幸晚笑了,她缓缓开口:“阿晚,生辰快乐。”
全场所有人都看出来了李念奺的不对劲,宋潇月怕她破坏谢幸晚的生日宴,想把她拉下来做好,却没想到平日里温顺听话的李念奺竟是一把甩开了她。
李念奺看也没看其他人,就盯着谢幸晚说:“阿晚,你知道的,我跟你同年同月同日生,但你看看,今年你能成为全场的主角,我却只能当这给你祝贺的宾客,没人记得我的。”
谢幸晚其实今天也没想起这事,但李念奺明显是把怨意全放在了自己身上,她冷下脸来,“你可以回去让你父母亲,让你的兄妹帮为你祝贺。”
李念奺闻言笑的有些疯狂,她指着谢幸晚说道:“你明明知道我不是李家的亲生女儿,他们向来都看不起我的。”
此话一落,宋潇月已经苍白了脸色,李念绾显然是不知道这件事,她慌乱说道:“你疯了吗,李念奺?说的都是些什么胡话。”
李念奺转身嘲讽的看着李念绾,有些怜悯的看着这个一直装作高高在上的所谓妹妹,“你知道你母亲为什么给你取名李念绾吗?”
谢幸晚一愣,想到那晚上李念奺也是这样问她的,她见李念绾一惊,“还不是因为我是她最宝贵看重的女儿,自然是取个好名字,不像你都是随意取做念旧。”
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这名字后面还有这些事,但没有人忘记这是谢幸晚的生辰宴,祖父跟祖母已经沉下了脸,“李夫人若是有家事没处理完,就先带着她们回去。”
程颜颜也看不下去,“李姑娘,你若有气回去跟自己家里人好好解决就是,今天可是阿晚的生辰宴,她既邀请了你们来,就证明是把你们当家里人看的,何必让她难做。”
顾生也面色难看的盯着李念奺。
李念奺愤愤说道:“凭什么她谢幸晚就能像个公主一样被你们捧在手心呵护着,我李念奺自小连个丫鬟都比不上。”
谢幸晚直直的看着她,“所以,为什么给她取名李念绾?”
李念奺怜悯的伸手摸了摸李念绾的脸,宋潇月气急:“李念奺你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又要说什么胡话?”
她冷冷的看着宋潇月,慢慢回答,“那自然是因为庶女宋潇月自小羡慕嫉妒自己的嫡长姐宋之意,但又样样都比不上人家,她听说宋之意的女儿取名叫谢幸晚,就把自己的女儿的名字叫做念绾。”她嘲讽的轻笑了一声,“她怕做的太明显,还把晚字换了绾,宋潇月,你凭什么一个名字就能让你的女儿跟宋之意的女儿相提并论呢?”
李念绾听完已经全身僵硬,她想问问自己的母亲,让她告诉自己都是假的,她的存在不是一个去比较的东西,不是别人的折射物,可她看向自己母亲时,发现她已经双目失神的瘫坐着,她就知道李念奺说的不错。
所以这些年无数声的“阿绾”,其实喊着的时候一直想的是在京城里的“阿晚吗?”那我又算什么呢?李念绾有些绝望的想。
这件事说出来已经让众人恶心至极,祖父生气的说道:“宋潇月,我念你算是阿晚的庶姨母,每次来府里寻求帮助,忠义侯府都是尽力为之,没想到你竟然还对阿晚包藏如此祸心,你现在立马带着她们离开,不要再出现在我们眼前。”
顾生不关心那母女三人的腌臜事,他只看着面无表情的谢幸晚,谢幸晚心想,这么久了总算是弄清楚了。
她慢慢走到宋潇月旁边,宋潇月有些闪躲的不敢看她,谢幸晚强硬的板着她跟自己面对面,她的声音甚至算的是温和,然而说出来的话却是一字一句刺在宋潇月的心上。
“一个名字算不得什么的,就像如果你的名字叫宋之意,你也没那个运气嫁给我父亲,更没那个本事跟我母亲比上半分,你就算穷尽一生也爬不到我现在的这个地位,你明白吗?”
宋潇月被这番话说的脸色又白了几分,谢幸晚放开她,“更何况,从你把名字安到你女儿身上的那一刻,你又变成了一个失败的母亲。”
她半句没说李念绾,因为这件事跟她来说关系不大,相反,对她的伤害是最大的,那样高贵带刺的一朵玫瑰花,就在这时慢慢凋零了。
她本想就这样散场了,又听李念奺说道:“宋潇月你那么怕她做什么啊?你来京里前怎么跟我说的你都忘了?”
宋潇月慢慢回神,有些惊悚的看了一眼谢幸晚和李念奺,慢慢闭上了眼睛,许久才缓缓开口:“我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们走吧。”
李念奺一听这话,十分生气的拽着宋潇月的手,“凭什么?凭什么不说,我这么多年的苦就白吃了吗?”
顾生已经不想再看这场闹剧,“老侯爷,让家仆把她们几位请出去吧。”
青山补充道:“若是再闹下去,我也可以让巡查的士兵带你们去大理寺盘问清楚。”
他话音刚落,李念奺反倒平静下来,冷冷的看着谢幸晚说:“好啊,就让大理寺卿来判一判谁才是真正的谢幸晚,谁才是真正的忠义侯之女。”
宋潇月已经不敢再说话,李念绾也被李念奺的话惊到,她来回的看着谢幸晚跟李念奺,原来李念奺在忠义侯府那么多的不对劲竟然是因为这个。
祖母摔了筷子,“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她冲老夫人笑了笑,“祖母,我才是你们真正的孙女啊,你知道我见你们第一天看到你们对谢幸晚呵护备至我在想些什么吗?”
“我在想,这一切都该是我的啊,凭什么她能得到我该有的一切?”李念奺又看向谢幸晚,“我本来是不想说的,可是你知道她做了什么吗?”
她指着宋潇月,“她为了她那烂泥扶不上墙的儿子寻求祖父的帮助不成,就联系了另一位老师,为了让那位老师帮他儿子,她还想把我嫁给她。”
谢幸晚说不出现在是个什么心情,她就静静地看了李念奺好一会,才问道:“她不是知道你的身世吗?”
李念奺笑了笑,“因为她观察了忠义侯府许久,觉得你太受宠爱了,她怕没有确凿的证据扳不倒你,就算把这事说清楚了,祖父祖母还有父亲精心养育你这么多年,也舍不得把你赶出去。”
她的祖父祖母还有父亲这样说出来,让谢幸晚觉得无比刺耳,她甚至有些不清楚李念奺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又想到自己母亲对自己的那个冷淡的态度,不就是另一个版本的李念奺吗?只是自己还有祖父祖母所以过得很好,但现在祖父祖母还是她的祖父祖母吗?她有些不敢回头看他们。
所有人都静默了片刻,顾生慢慢走到她身边,轻轻对她说:“她说的不一定是实话,我相信你才是真正的谢幸晚。”
明朗见谢幸晚被欺负成这个样子,气得发抖,“亏我之前还觉得你可怜,我家姑娘还对你那么好,李夫人说的果然没错,你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程颜颜过去挽着谢幸晚的手,“阿晚,你别怕,我们都陪着你呢。”
青山难得严肃起来,“阿晚,撑起精神来,别被她的片面之词糊弄过去了。”
顾生扶了扶她头上戴着的白梅玉簪子,温声说道:“阿晚,你今天戴这个很好看,我说的不错,很适合你。”
谢幸晚有些闷闷的心终于有了些许暖意,“阿晚,到祖母身边来。”
谢幸晚闻言瞬间变得有些僵硬,她转身慢慢走到祖母身边,她祖母拉着她的手,就如同往常一样,“李姑娘,纵然你今日说再多,我们也不会信你分毫,阿晚养在我和老侯爷膝下到现在已经是十九年的光景,我相信她就是礼征的女儿。”
李念奺难以置信,“我说我了我才是真的,为什么都不相信我?”她已经被宋潇月逼到绝境,她想她是多么善良的一个人,若不是宋潇月,她是不会跟谢幸晚抢这个位置的。
她冷笑一声,看了看场上的所有人,“既然你们都站在她那边,我便慢慢告诉你们真相。”
“宋之意生育的时候是在宋家,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怀着孩子还要回到娘家去,她虽是府上唯一的嫡女,但她母亲早早就去世了,只是有个嫡女的身份罢了。”
“但碍于忠义侯的面子,府上的人都对她好吃好喝的照看着,时刻巴结着宋之意的宋潇月自然也回到府里,宋潇月仗着自己也怀着孕,跟宋之意有共同话题,竟然就这样熟稔起来了。”
“可宋之意生产的时候,宋潇月却动了坏心思,她把我跟谢幸晚调换了,因为她陪着宋之意的这么些天,感受到的是她跟宋之意的天差地别,她就想,让她的女儿也过过苦日子。”
说到这,她恨恨的看了一眼宋潇月,继续说道:“但她是个十分胆小懦弱的废物,不敢将在襁褓里的我扔了,怕宋之意察觉真相找她要孩子,恰好她整日神色紧张,胎里的孩子刚出生就没气了。”
她吐了一口气,仿佛要把这么些年受的委屈全部吐了出来,“她就把我带回了家,又觉得是我抢了她孩儿的位置才害得她的孩子刚出生就离去,就把所有的怨气全撒在我身上,没过几年,李念绾就出生了,她从不让我跟李念绾亲近,说我的身份给李念绾提鞋都不配。”
“后来,我长大了些,大概七八岁的时候我去给她请安,却一不小心偷听到她跟身边老嬷嬷的谈话才知道全部,那时候我什么都没做,只去看了一眼我那趾高气扬的妹妹。”
她说到这瞧了一眼无神的李念绾跟瘫坐着的宋潇月,又转头对谢幸晚说道:“阿晚,你知道我那时候在想什么吗?”
“我在想,她养的女儿跟我才不配放在一起比较,毕竟连名字都是从该属于我的名字里带出来的,那时起,我生活的所有希望都来自于京城的你们。”
“其实天高路远得到你们的消息不容易,但宋潇月不知道是出于心虚还是什么,十分在意你跟母亲的消息,我就是从她那里慢慢描绘出你在忠义侯府生活的样子。”
她似乎想到什么,神色认真的问谢幸晚:“所以你小时候没有对母亲对你的态度产生疑问吗?”
谢幸晚闻言白了几分,冷冷看着李念奺,又仿佛透过她看到了神色淡漠的宋之意。
顾生却突然想到第一次见到谢幸晚的场景,他终于想明白了,忠义侯府除了她的母亲,没人敢把自家嫡出的小姐随意甩在雪地里。
李念奺也没想得到谢幸晚的回答,自顾自的说道:“后来李念绾的哥哥得到了在京里参加科举的机会,就举家来到京里陪读,不过那个草包大概是没什么希望的。我在入京的前一夜跟宋潇月把这些事都开诚布公的说清楚了,她明明答应我帮我的,可没想到她竟然敢临时变卦,你们知道我有多恨她吗?”
没有人回答她这个问题,顾生对她冷眼旁观,明朗紧紧握着谢幸晚藏在袖子里的手,青山和程颜颜都担心的看着谢幸晚。
祖父把茶杯摔在地上,冷声说道:“李姑娘你胡闹够了没有?今天是阿晚的生辰,我给她积福,你现在离开我还能既往不咎。”
李念奺没想到自己已经说出真相祖父对自己还是这么态度,她难过道:“祖父,我才是你亲孙女啊,你跟祖母不应该把我认回去吗?”
祖母冷哼一声,“我先前已经说了,我跟老侯爷都相信阿晚才是我们的亲孙女,你们李家母女次次有求于忠义侯府,阿晚每次都对你们真心相待,到头来,你们竟平白给阿晚泼这么大一滩脏水,以后出去可千万别再打着阿晚亲戚的旗号了。”
李念奺难以置信道:“祖父祖母,你们是不是不舍的谢幸晚,我可以不让她走,但你们不能不认我啊,我才是忠义侯真正的女儿。”
“谁是我真正的女儿我还能不知道吗?”屋外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
众人望向来处,竟然是谢礼征赶了回来,身上穿着戎服,还落着没化的雪花,谢礼征虽是武人,但长得十分好看,眉眼甚至还算的上温润如玉。
他走到厅里,冲老侯爷跟老夫人行了个礼,“父亲,母亲,儿子不孝,今日才有机会回来看望你们。”
又对愣神的谢幸晚说道:“小晚,父亲来晚了,让你受委屈了。”
谢幸晚终于没忍住,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