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众议

　　人海茫茫，人事沧桑，十几年光阴转瞬即逝。

　　京城。

　　宁州街是京城最繁华的大街，长长的，宽宽的，曲曲又弯弯。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繁华无比，熙来攘往，热闹非凡。

　　宁州街被宁溪河四面环绕，河面甚宽，高大的游船穿梭不停，更有不少新月般的小艇来来往往，一派歌舞升平。

　　正所谓“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

　　云兮阁里早已人满为患。

　　侍者楼上楼下跑进跑出招呼客人，忙得不亦乐乎。

　　云兮阁与别处的茶楼酒肆不同，它是京城最负盛名的一处酒楼。

　　五重檐攒尖顶建筑。五层楼，依次往上，越豪华和高档。

　　一般平民百姓是无缘光顾的，尤其是顶楼的雅间，更是权贵的专属之地。

　　云兮阁临宁溪河而建，是宁州街上最高的建筑，尤其是晚上远远望去，云兮阁倒影在宁溪河上，还真是湖光秋月两相和。

　　白银盘里一青螺。

　　此时，酒楼外围着一大群看热闹的人，不住往酒楼里张望，议论纷纷。

　　盖因今天，将在云兮阁里举行西辰国一年一度的诗词大会。

　　西辰国自新帝登基以来，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在当今皇帝的治理下，国力日益强盛。

　　国泰民安，人民生活富裕，府库财富充盈，武力强大，四边安定。

　　当今四国中，无论是东盛国，北戎国，还是南泽国，不管从经济和军事实力来讲，完全无法跟西辰国相比。

　　毫无疑问，西辰国是当今最强大的国家。

　　正所谓“仓廪实而知礼仪，衣食足而知荣辱”，在这样的经济发展下，百姓生活舒适安逸，对艺术追求空前高涨起来，娱乐业极为发达。

　　诗词歌赋，唱戏听曲，是西辰国百姓的一大爱好。

　　云兮阁里举办的一年一度诗词大会，是最为引人注目的。

　　在这一天，京城里的达官贵人，各家的公子小姐，都可以去现场观摩，堪称名流贵仕共襄盛举。

　　当然，能够入场的，非富即贵，平常百姓，就只能在楼外驻足观望，然后品评从会场传出的诗作，一饱眼福。

　　西辰国与其他各国无疑都是通过科考取士，来选拔人才。

　　寒门子弟，要想鱼跃龙门，有两种途径，一是立军功，二就是通过苦读，以求在四年一度的科考中，金榜题名，从此摆脱“昔日龌龊”，而开始“今朝放荡思无涯”，从此走上人生巅峰，从此改变整个家族的命运。

　　而那些官宦权贵子弟呢？西辰国并不实行世袭制。除了皇家子弟之外，官宦权贵子弟，是不能承袭父辈的爵位或功名的。

　　他们除了寒门子弟的两条选择之外，还有另一个出路，即参加诗会，每年的诗会上拔得头筹的，即可跃过科考，而直接取得功名。

　　这便是官宦子弟的终南捷径。

　　因而，官宦权贵人家，凡年满十四周岁的，均可入场，而普通老百姓就只能纷纷围在云兮阁外，看热闹。

　　今日诗会将在此举行，因而，非但云兮阁内早已人满为患，云兮阁外看热闹的人，也早已把云兮阁围了个水泄不通。

　　而今天的诗会，尤比往年要热闹许多，盖因今天举办的诗会尤其与去年不同，人们纷纷传言，今天，太仆寺卿周芃粟将要带着他唯一的嫡子出席今天的诗词会。

　　因而在诗词会还没开始之前，会场内外，已经挤满人。

　　大家都想看看传说中的周家嫡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周大人不是有几个儿子吗？为什么说是唯一的？”围观中有人不解地问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周大人儿子倒有几个，却为其他妾室所生，庶子而已。”人群中一个人道。

　　不止是西辰国，各国关于嫡庶分别也是相当大的。

　　非但民间如此，皇室嫡庶之分，比民间更甚。皇位传承，也是嫡长制，后来才慢慢由嫡长制和立嫡立贤之间来选择。

　　不过当今西辰国，尚未立东宫太子，且皇帝嫡子颇有几位，就看哪位嫡皇子更贤能而已。

　　在云兮阁外围观的众人中，明显有一个人是众人中的焦点。

　　此人常年混迹在京城中各个茶楼酒肆，甚而至于烟花柳巷，对京中掌故颇多了解。

　　众人纷纷围拢在他身边，听他一个人在那里口若悬河地娓娓道来：

　　“听说呀，这个嫡子叫周景思，是周夫人已近高龄才生下来，夫妇二人老来得子，极为宝贵，一直养在府里。”

　　众人围着颇通掌故的男子，听他讲周府的故事。

　　民众中，向来喜欢打听别家的家长里短，尤其是像这种官家的故事，更是易引起众人的好奇。

　　太仆寺卿周芃粟是从三品文官，向来在京城中口碑甚好，都道周大人平易近人，为官几十载，清明又廉洁。

　　奈何周大人府中人丁不旺，据闻太仆寺卿周芃粟和夫人自成亲之后一直没有生育，夫妇二人甚是苦恼。

　　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无奈周大人为续香火，纳了一房妾，生了两个儿子。

　　周夫人为求子，拜遍了各地的寺庙，送子观音像前不知磕了多少头，可幸苍天有眼，枯木逢春，高龄之际终得一儿子，取名周景思。

　　老来得子，把个周大人高兴坏了。因而，周大人年过四十，而唯一的嫡子却极年小。

　　周公子，十四岁，传言长相极为俊美，才华出众，却从来没有在众人面前出现过。

　　“真是好人有好报啊，周夫人也算是苦尽甘来了。”众人纷纷感叹。

　　“今天是周大人第一次带儿子出席诗会，真是稀罕之极啊。”颇通掌故的百事通道。

　　“为什么要一直养在府中，不敢带出去？”

　　“听说，太仆寺卿周大人，老年得子后，一个算命先生说，此子命里娇贵，在成年之前，不可轻易示人，否则会有性命之虞。”

　　百事通向着众人，“你想，这么一个金宝贝，你可不也得藏着掖着了？更何况是太仆寺卿大人了。”

　　“哦，原来如此。”众人纷纷点头，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