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虚名累人

　　阳踱步到窗边，看了一眼四周。这间顶层办公室是采用的全透明设计，透过玻璃可以完整的看见所有周围的环境。在习舞阳眼中，人间道所有的监视点都一览无余，甚至连天眼术都不需要。

　　“这些小苍蝇怎么处理？”习舞阳眼中的护山大阵在空气中慢慢旋转，无声无息，但充满威慑力。“大阵可以收了吧？”

　　“收阵是黑鲨三的事情，一会儿让她去办就是了。”白素从背后望着习舞阳，面有凝色。“神君座下高阶神使数量现在还不到满员的一半。龙级仅剩六位。虎级十二位。我们鹰级只有二十一位。鲨、狼两级缺的不是很多，但是同样高阶的少，低阶的多。地球这个小地方，鹰级神使连我在内只有三个，最高阶是赤鹰九，在南美。我手下的鲨级神使只有黑鲨三和黑鲨五，狼级，连你在内只有七个。按照编号，你的排名是最后的，白狼九十四。不过这次你救了我，我不想欠你的人情。我且问问你，你的魂力现在是多少了？”

　　“魂力吗？”习舞阳转身走到白素面前，平静地回答道：“我现在魂力大概一万一。”

　　“才一万一？”白素皱了一下眉头，“白狼级入门底线是一万魂元，看来在所有白狼之中你可能也是魂力最低的。甚至可能有些黑狼都不弱于你。”

　　“最低也不奇怪。”习舞阳自嘲的一笑，“我是神君拔苗助长硬催生出来的神使。这一身魂力全是在大空幽境二百多年打熬出来的。当然比不了七少您这样的老资格前辈。我只懂体术和一点点儿诡术和方术，论战斗力恐怕也是同阶里最差的。”

　　“年龄这种东西对于我们神使毫无意义。”白素平静地说道：“我们是神道，不是仙道也不是佛门。我们的寿禄与天道一体，神体也不会自然衰老。只要不是魂飞魄散，随时可以通过使用功德点数再造身体。那些仙佛最为忌惮的天劫，我们根本不会遇到。”

　　“既然我们可以随时复活，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神使陨落？”习舞阳问道。

　　“复活，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白素叹了口气，“制造一副身体，至少需要一百功德点。刚才我从这小神像里面消耗的功德量，就不低于一百点！”说话间，她轻轻用手指抚摸着黯淡无光的小神像，“这小神像受千年供养，信仰之力和功德之力加在一起也不过就相当于一百功德点。被我一次就几乎消耗光了。似这种宝贝，如今在地球上已经很难找到了。我侍奉神君已经上万载，自己手里的功德也不过就二十来点。重造身体都不够！更何况神战的时候，神使一旦陨落，离体的神魂就是对手最好的灵魂补品！很多神使就是因为吸收了足够多的神使神魂才强大起来的！被吸收了，也就等于魂飞魄散，就算有功德点也没用了。”

　　习舞阳听得直咧嘴！这神使之间的战斗难不成就跟野兽撕咬一样吗？干掉对方不够，居然还要吞噬掉对方灵魂？他不禁问道：“吞噬灵魂这种事情天道怎么会容忍的？”

　　“你吞噬凡人灵魂是逆天，但是吞噬神使灵魂却没事儿。”白素苦笑道：“我跟你说了，神使是神道，是天道的一部分。彼此都是神使，互相吞噬不过是天道的一部分转移到了另一部分上。于天道而言是无损的。既然无损，那就不会有天罚降临。神君之间的神战也是这样。彼此都是神道，只要不牵扯凡人，自然不会有事。所以别看每次神战都打的天昏地暗，有时候一方星空都会被打崩！但是凡人居住的星球通常都不会有任何影响。历史上也有神君或者神使打过了界，把凡人住的星球直接打爆了的。然后当场就有天诛降临，把犯了错的神君和其麾下所有神使全部打成飞灰！”

　　“看来天道还真是很保护这些凡人。”习舞阳笑笑，手指虚空一指，“所以这楼下监视的凡人，我们是绝对不能去碰的，对吗？”

　　“主动，不行。被动，可以。”白素很认真的回答他，“凡人不来招惹我们，就是没有不敬天。凡人观天千年万年，天道也不可能因为这样就降下天罚。但是凡人咒骂天道甚至肆意杀生，有违天和，那就是对天道大不敬。天以万物与人，人无一物与天。既然天不曾欠人的，人犯天德就是有干天和，诛之无罪。”

　　白素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们，就是天。伤害我们，就是伤天。伤天者，天诛之。无罪。”

　　“那要是骂我呢？”习舞阳摸了摸自己鼻子，“能揍他们吗？”

　　“可以，但是不能打死。”白素指了指天上，“别以为天道无眼，都看着呢。最多敲断他两条腿几颗牙，打死就犯错了。”

　　“要是失手了怎么办？”

　　“可以拿功德之力填补，信仰之力也有类似的作用。”白素似笑非笑，“不是告诉你了吗？一条人命一百功德点，只要你不是杀了那种自带功德金光的善人，普通人，一条命一百功德点。你要是功德点够多，杀不杀随便你。反正本七少一万多年就攒了二十点。普通人的话，切一条胳膊还够，再多就不行了。如果是那种功德善人，呵呵，二十点，最多也就给人家剪个指甲。”

　　“功德善人？也就是说，好人，对吧？”习舞阳摸了摸下巴，“怎么分辨？”

　　“分辨？那种人在人群里简直就是自带照明系统的好吧？”白素没好气的说，“你不是看见这小神像外面罩着的功德金光了吗？凡人也一样。凡是有大功德在身的，必然自带金光护体，百邪不侵。不用开天眼术你都能看见。可惜现在世风日下，这种自带大功德随身的人，本少可是上百年都没见过了。话说你要是真遇到有这种人，千万别放过，没准儿就是下一个神使候选！”

　　“哦，明白了。”习舞阳随口问道：“那要是身带信仰之力呢？是不是也想办法收过来？”

　　“信仰之力？”白素闻言冷笑一声，“有信仰之力随身者，杀！”

　　“什么？”习舞阳觉得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杀？”

　　“对，直接杀！一个不留！”白素冷冷道：“原因我现在不告诉你，以后你到了我这个级别自然会明白。”

　　“好吧，那我不问了。”习舞阳从善如流，不多废话，直接从随身空间里拿出画框，放在办公桌上，问：“这阴物回收完毕，怎么处理？”

　　“哦，对了，把这事情都忘了。”白素看见画框，这才想起来习舞阳之前是去办事了，不禁也是一笑。除了这么大意外，险些把正事儿忘了。

　　“这些东西你收好了。”白素一挥手，办公桌上出现好几样东西。习舞阳仔细一看，有电子手表，手机，一堆钥匙，还有几个朴实无华的小箱子。白素指了一下桌子，介绍道：“你救了我，以后就是自己人了。在这亚欧两洲之内，有任何难处都可以叫我帮忙。这款手表是经过特殊改造的。以后凡是天道谕令，都会发到这里面，你自己注意看讯息，有不明白的可以直接问我。里面存着我的电话，电话簿里第一个就是。手机也是我们改造过的，里面的软件不能删除，有很多功能，你自己慢慢研究，不懂的，去问黑鲨三。她是我们这儿的技术总监，所有涉及到技术方面的东西都是归她管，包括护山大阵的启动和维护。这些钥匙你收好，钥匙上面有地址，是一些隐蔽的安全屋。可以避开人间道的监视。这些小箱子里面有一些法器和神药，大部分是一次性的。不够用了就来找我，我再给你补充。”说着，白素略微顿了一下，缓缓道：“我七少生平不受人恩惠。这次欠了你的人情，以后你就是我七少罩的人。一会儿我会让黑鲨五去通知所有狼级神使，连你在内，所有狼级神使，都受你节制。只要我没派任务给他们，你可以随意调遣他们去帮你完成任务。你放心，不必担心他们不服从你的命令。有我的话，他们不敢不听你的。”

　　“都是机缘巧合，七少你太客气了。”习舞阳坏笑一下，“但我这人脸皮厚，七少这么大方，我就却之不恭了。”说话间将桌上东西全都收入戒指的随身空间，心里却在打鼓。

　　都是狼级神使，让他这个新人去命令别人？能听他的才怪！搞不好还给自己弄一身麻烦！话说白素搞这个多余节目干什么？这不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吗？

　　“你这小子，倒是个真性情。”白素笑骂一句，忽然好像想起来什么，问道：“你刚才出去的时候，没开我给你那辆车？”习舞阳做个鬼脸，道：“我上辈子死就是死在车里的，被人乱枪打成了马蜂窝。这辈子好不容易活过来，可不想再死在车里。”白素闻言点点头，但还是拉开抽屉，拿出一把车钥匙丢给习舞阳，说道：“还是备着吧。车在地下车库，万一你想用车，就开这辆吧。之前那辆破车，一会儿你去找黑狼六十三，交你自己任务的时候记得把钥匙给她。”

　　“收到，七少。”习舞阳收起车钥匙，冲白素弯腰行礼，“您先休息一下，我去交差。”

　　离开办公室，随手关上大门，一转身，门外站着一男一女。女的眉眼细长，短发，脸型冷峻，女生男相，三分冷艳，七分英朗。男的高大威猛，右眼戴着一个黑色眼罩，嘴里叼着根烟，却没有点燃，只是摆个样子。

　　“黑鲨三萧蔷。”

　　“黑鲨五孟威。”

　　两人一前一后将习舞阳夹在当中，不用习舞阳发问就自报姓名。习舞阳轻轻叹了口气，问道：“两位前辈有何指教？”

　　“知道前辈，就要学会问好。”萧蔷双腿微微岔开，双手垂在身体两侧略微上扬，眼睛冷冷盯着习舞阳，“区区一个小白狼，不要以为走了狗屎运救了七少就能踩到我们脑袋上。你才当上几天神使？要不要我们这些前辈教你几招保命的本事？”

　　“两位前辈误会了，七少可没对我区别对待！”习舞阳向上张开双手，一脸的无辜，“那个小神像是我偶然捡到的，被七少用完了就变成一块土疙瘩。七少奖励了我不少东西，说我以后遇到难处理的事情可以找她，仅此而已。”

　　“别装蒜了！”大个子孟威沉声道：“七少刚才传音给我们，让我们通知所有狼使，要听你号令！你小子好狗运，刚一来居然就能当上狼使的头领！可怜我跟三姐，跟着七少几百年，也没拿到这个特权。”

　　“误会误会。”习舞阳笑笑，“七少说说而已，我这点儿能耐，估计所有狼使里面都是垫底的，哪会有人服我？七少是给我面子而已。我可不敢指使别人！就像二位前辈说的，我习舞阳只是初来乍到，运气好被七少高看一眼，这已经是天大的福分。我怎么敢恃宠而骄？不怕被两位前辈扇耳光吗？”

　　“哼，倒算是个懂事的。”孟威冷哼一声，向萧蔷使了个眼色。习舞阳趁机说道：“二位前辈，我还要去交任务，能走了吗？”

　　“去吧，记得办事的时候警醒点儿，不然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萧蔷冷然应了一句，向左移开半步，让出道路。习舞阳笑笑，不紧不慢的向电梯走去。

　　勾心斗角！

　　电梯门关上，习舞阳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虽然他有过心理准备，但是显然还是低估了这些神使之间的斗争激烈程度！自己是神使，他们也是神使。既然都在陆黯神君的座下，那么明目张胆的互相争风吃醋好勇斗狠肯定是不行的！任何一个神君都不可能允许这种内耗情况的存在！所以习舞阳算准了，即便是他们看自己不顺眼，也不可能就在白素的办公室外面公然动手！但是黑鲨三和黑鲨五，这俩神使明摆着就是白素的贴身侍卫！青黄赤白黑，虽然白素只是白鹰七，看上去在鹰级神使中级别不算高，但是却能有仅次于她一级的两个神使当护卫，这明显不合常理！按照刚才孟威无意中透露出的消息，高一级的神使是不能指挥低一级的神使的！至少要差两级才能指挥下级神使！按照这个逻辑，白鹰七根本不可能拥有鲨级神使护卫！而且这两个护卫居然公开的对自己上司赏识的人进行威胁，这说明担任白素护卫这个任务不可能是白素决定的！

　　既然不是白素决定的，那么决定这件事的，至少也是虎级神使甚至更高一级的龙级神使！就算是身为神君的陆黯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掺和到这里来！那是不是意味着，白素还有别的任务背景？这个背景甚至可以让仅仅比她低一级的神使每天给她当保镖！假如真被习舞阳猜着了，那么能赐予这种特权的，就真的只有陆黯神君了！

　　可是白素背负的任务到底是什么？这可就看不到迹象了。唯一能称得上迹象的，只有她与人间道之间已经摆在台面上的剑拔弩张了！

　　明明神使缺员严重，按照白素的描述，陆黯神君有上百个跟太阳系差不多的星圈要管理，就算一个星圈配备一名神使，那也需要上百位！现在地球上居然白素一个人身边就有十位神使！这还没算上另外两位鹰级神使！搞不好地球上的神使多达二三十个！这种人员密度，堪称骇人听闻！关键陆黯派了这么多人到地球，到底要干什么？这么大量的神使出现在地球上，人间道居然还敢公然对抗！这个自称人间道的组织到底是什么来路？

　　想了一会儿，习舞阳摇摇头，太烧脑了！这里面水太深，问题还是容后再议吧。他自己答应画框里那个小姑娘的事情还没解决呢。身为神使可不能随便瞎许愿！许了愿不去做，没准儿哪天这天雷就劈下来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