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誰能幫忙殺死老子?

　　之所以说是象画，因为他看起来实在是既不象人，也不象物，只勉强是个模样而已。

　　郎好心头突然打了个激灵，他就是刚才的风。

　　不错，郎好看到的风就是这个模样。

　　郎好对梁家兄弟的愤怒不知不觉间消失了。

　　因为眼前这个“模样”就象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阴冷到极点的黑洞，不论是什么，好象都会被他吞了进去。

　　吞得无影无踪。

　　月光很明，静到了极点。

　　只有那黑长衣上的水，滴滴嗒嗒地落在草叶上。

　　苍白的月光，寂静的大地。

　　连虫子也似停止了鸣叫，黄河里的流水也没有了声息。

　　此时好象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在把郎好的魂魄从天灵盖上一点一点地往出拔。

　　就象拔萝卜一样。

　　每拔一下，郎好就脊骨发凉，头顶生寒。

　　每拔一下，郎好就想叫，可又不敢叫；

　　每拔一下，郎好都想哭，却也哭不出声。

　　郎好隐隐发现，好象有另外一个自己，正一点一点地离开自己的身体。

　　那“模样”散发着一种奇异的气息，一种只有寂无人烟的荒野里，被丢弃的尸骸才会有的气息。

　　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你是谁？”梁大的声音听起来是在问，却更象是在哭。

　　那“模样”不回答，静静地站着，任身上的水不停地嘀嘀嗒嗒。用他脸上那两个黑斑静静地对着三人。

　　郎好发誓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哪怕是方才梁大用刀子抵在脖颈上的时候。

　　虽然那时郎好感觉马上就要死了，可是也远比现在面对着这个“模样”的感觉要好得多。

　　他两眼发直，只觉每多看这“模样”一眼，都宁愿马上去死。因为郎好觉得此时若是能去死，那可真是一种福气。

　　可是郎好的眼睛却根本离不开他。

　　他以前不知道什么是绝望。现在终于明白了。

　　原来一个人不但没有任何选择，而且没有选择的机会，甚至连选择的可能性也没有的时候，就是真正的绝望。

　　就象现在面对这个模样，纵然有人给郎好一百两黄金，告诉郎好死亡与黄金，可以选择其中一样的时候。

　　郎好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死。

　　因为不论他多爱黄金，多想发财。多么怕死。

　　都不愿意面对绝望。

　　可是没郎好却没有选择的可能，哪怕是死，都没有权力和机会去选。

　　世界上还有这个更可怕，更让人绝望的么？

　　“模样”突然动了。

　　他脸上的两个黑斑一闪，射出两道诡异的光芒。

　　郎好的呼吸都似要停止。

　　原来他是有眼睛的。

　　他不但有眼睛，而且会说话。

　　他说：“老子是不死神君，一个八百年想死都死不了的人。”

　　他接着说：“老子叫高洋。”

　　他的声音低沉而悠远，好象是在梦里发出来的。

　　郎好脑中一阵恍惚，只觉天旋地转，根本没法听明白他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继续道：“老子一个月前在千里之外黄河上游跳下水，一直漂到今天，整整三十天还没淹死。”

　　漂了一千里，在黄河里三十天淹不死？

　　郎好昏昏沉沉的，感觉这完全就是一场恶梦。

　　只听他道：“所以，你们三个谁能帮忙杀死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