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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衙门辩识

第13章 衙门辩识

书名:无冕宰相作者名:南方椰湾0本章字数:3313更新时间:2023-12-27 20:13:18

  廖道南、廖容两人已经是不胜酒力,醉意朦胧,两人踉踉跄跄告辞出来,欲上马回客栈。

  马升怕廖道南、廖容两人有什么闪失,想留宿廖道南、廖容两人,两人执意不肯。马升看到自己陋室也确实没有多余的铺盖被子,也就作罢。

  马升不放心,他特地从附近的山民中找来了抬架,并雇佣几个山民将廖道南、廖容两人抬到了客栈安歇。

  第二天,日上三竿,廖道南、廖容两人才醒来。

  “公子,今天吾们上哪儿去?”廖容等待廖道南用过早膳后,才问道。

  “去宁波府推官衙门一看,老爷曾经在此当推官,说不定还可看到现任推官坐在老爷坐过的太师椅上审案呢。”

  “公子,吾上次就听你说过老爷当过宁波府推官,吾一直心里纳闷呢,什么是推官啊?是推磨的官吗?那不是推夫吗?”

  廖容知道廖汉是作官的,在他心里主事才是官,却不知道推官是什么官?

  他不明白的是,“推磨不是仆役做的事吗?仆役也是交给驴子去推,还用得着官老爷去推吗?哟,对了,一定是衙门有许多管理着推磨驴子的人,他们是吃公家饭的仆役,老爷是管理许多名为‘推夫’的仆役的官,推夫又管理着‘推驴’。‘推夫’也好,‘推驴’也罢,都归老爷管,所以叫推官。”

  “现在又听公子说推官还要审案,推官管‘推夫’、‘推驴’也罢了,还要审案?老爷这个推官,当得真够辛苦的,事无巨细样样可都得管啊?”

  廖道南又好气又好笑,“汝在胡说什么呀?不学无术,还自以为是。推官在吾大明为正七品朝廷命官,知府佐贰官,掌理刑名、赞计典。”

  “推官衙门称为‘理刑馆’,这‘理刑’二字,表示推官的职掌。大明对推官职掌一般都说是‘专掌刑名’,或者说‘理刑名’。所谓‘专掌’,即‘不预他政’。府中的其他佐贰官如同知、通判,往往在本职之外有兼职。”

  “是缉盗断案的官呀?那不就是包龙图的官职吗?”

  “推官没有包公当开封府尹的职位高,只是府台大人的佐贰官,但是专司刑狱。不似知府权重,理案只是知府公事之一。”

  说到这儿,廖道南又道,“推官虽为佐贰官,但是为大明朝廷规定的新科进士才能授予的官职。”

  “推官位虽然不高,但是因为新科进士是天子门生,不少人与朝中阁老亦有师生之谊,背景非同一般,有晋升至京成为科道官的可能,甚至于有担当部院重任的可能,少数人中麒麟,亦有入阁拜相之可能,当然这类人属于凤毛麟角了。”

  “种种可能,并非可望不可及的前程,导致其直接的地方上司甚至畏惧之并进行巴结。”

  “即使是巡按御史亦见得进士推官有科道、部院之望,亦曲加护庇,结纳交接,托其查访凡布政、按察二司之贤否,悉出唇吻。有所不悦,布政、按察二司亦被巡按御史参奏罢免。于是布政、按察二司反皆畏惧,遇其来谒,每每留饮幕中,亲陪谈笑以结。”

  “听公子这一说,吾才知道,推官位低却不卑,颐指气使,上司也得曲意逢迎,轻易不能得罪,真是人生处处皆学问啊。”廖容听了廖道南的解释后,吐了舌头。

  “时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书上得来终究浅。老爷所谓的读无字书,听无弦音,此所谓也。”

  “公子所言甚是,承教了。伴龙可得雨,伴公子可增加学问,长许多见习呢。时事洞明可在官场纵横捭阖,人情练达可在官场如鱼得水,畅游其中。以后还可翻云覆雨,对不,公子?”廖容又有点自得了。

  “谁翻云覆雨?你吗?”廖道南揶揄、奚落道。

  “公子,你呀。我那够格啊。”廖容急忙道,后又一想此话公子好象听着有点不对劲,他一拍脑壳,刚才自己的话,语不择言,肯定又被公子瞅出破绽了,遂结结巴巴,语无伦次道,“吾错了。不是翻云覆雨?对了,错了,是大展鸿图,是公子大展鸿图。”

  “别说奉承话了,走。”

  “走?骑马还是步行?公子请明示。”

  “闹市还能骑马吗?”

  “知道了,步行。”

  廖容下楼来将马交与客栈店主临时照看。

  廖道南、廖容步行着穿过熙熙攘攘的繁华闹市,这里街道整洁,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汉、番各色人种皆有,服饰各异。店铺门面鳞次栉比,各种舶来品堆积如山,店面做各种生意的店家叫卖声与站在街头耍把式、卖艺的吆喝声混杂在一起。

  “宁波府比起安陆来又是一番景象,不愧为大明通商口岸城邑,繁华富庶非同一般啊。”廖道南感叹道。

  “公子,宁波府与哪些外番诸国进行贸易通商呀?”廖容好奇地问道。

  “应当问是吾大明与哪些外番诸国进行贸易通商,这样问才对。宁波只是一个贸易口岸,货物集散地而已。”

  “自吾大明郑和太监七下西洋以来,与外番各国交往日益密集,远如佛郎机、占卑、苏禄国,近如朝鲜、琉球、日本等等国,皆与吾大明有贸易往来。”

  “外番各国携带本国土特产及金银器皿、香料、珍珠玛瑙来到吾大明,换取丝绸布料、精美瓷器、名贵中药材、上品茶叶、粟米粮食以及秦汉古董铜钱之类回国出售,可获十倍利益。”

  ”以物易物再加上各种消费,宁波得风气之先,又有占天时地利,为交易口岸,受惠不少,这一切自然带动了经济的发展。”

  “难怪这儿操各种语言的番人多,服饰与吾大明迥异,金发碧眼的是西洋佛郎机人。黄肤黑发,形貌、服饰与吾们相近的是朝鲜人,其余的番人生于大明的化外之地,是化外之国的人。对不,公子?”

  “基本上是对的,不过他们还是顶着藩属国的名义,其实其国政自专,吾大明不预其国事。”

  “那公子,汝看,这两个奇装异服的人又是那一个化外藩国的呢?”廖容又指着站在不远处店铺前的二个剃头梳髻,衣着五颜六色,装束花里胡哨,脚穿木屐男子。

  这两人怀揣着刀剑正在一家店铺前与店主交谈,由于言语不通,交流不畅,这两人一边指着要买的东西,一边伊里哇拉打手式比划着。

  廖道南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穿着打扮怪异的人,“这两人的衣着似唐装又不似,非汉又非西番,不伦不类。是甚么人,吾也不知。”

  廖容有点儿惊奇,“这难倒了公子啊,世上还有公子不知道的东西啊?”

  “圣人言,‘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孔子尚有不知道的东西,何况凡夫俗子的吾呢?”

  廖容解嘲道,“也是,公子的话有道理。公子无所不知的话,岂非强于圣人了?”

  廖道南、廖容两人又转了几条街,“应当快到推官衙门了吧?”廖容问道。

  “应当快到了。”

  只是两人找了一圈,一无所获。

  “去问一下在此开店的店家吧。店家熟识情况。”廖道南对廖容说道。

  恰巧这时一个推车卖梨的小贩过来了,廖容马上问道,“老哥,汝系此地人吗?”

  “是的。”

  “对这一块地儿熟识吗?”

  推车卖梨的小贩上上打量着廖容,半晌才说道,“吾自幼在此长大,至今快五十年了。汝说,吾对这儿熟识不熟识?”

  “那就好。”

  “有什么事情要问吗?”

  “想打听一下,推官衙门在那儿?就是朝廷命官大老爷断案理狱的衙门。”廖容怕对方听不明白,边问边解释。

  “汝说的是严大人断案的地方吗?”

  “什么严大人?”廖容有点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汝不是说断案的大人吗?”

  “是啊。”

  “严大人就是啊。”

  “断案的不仅是一人啊,府台大人也断案啊。”廖容怕推车小贩搞混淆了。

  “汝问的是那一个?”

  “刚才不是说了吗?吾问的是推官大人。”

  “那就对了啊,严大人就是宁波府推官啊。”

  “那就对了。谢谢汝。”

  “不用。”说完,小贩推车说走。

  廖道南一见,急忙说道,“老人家别走。吾还想问一下,推官衙门在那儿?”

  “好找,前面就是。”小贩手一指,廖道南还未来得及道谢,他就推车走了。

  “公子,吾觉得不对啊,前面吾们刚才不是找了吗?没有啊。这老汉不是诳吾们的吧?”廖容说道。

  “彼此素不相识,又无纠葛,诳吾们干什么?汝多心了。”

  说完,廖道南大踏步地向前走去,廖容见了,摇了摇头,无奈地一路小跑跟了上去。

  来到了老人指点的地方,是一块坪地,廖容嚷嚷道,“公子,吾刚才不说了吗?是不是没有推官衙门?”

  廖道南手指一处高大的八字衙门建筑,不慌不忙地说道,“这是什么?是不是衙门?”

  “是的。刚才吾们在找推官衙门时,吾也看到了。只是这红漆大门上面不是有笔法遒劲的三个烫金字‘市舶司’吗?并没有三个烫金字‘理刑馆’,‘理刑馆’才代表推官衙门的啊。”

  “公子,‘市舶司’岂会是推官衙门?这不正说明了老汉诳人吗?”廖容不解地问道。

  “老汉生于厮,长于厮。偌大年纪,又与吾们素不相识,更无甚过节,他为什么要诳吾们呢?如不是诳人,老汉会记错吗?”

  “这个吗?”廖容答不上话了,心道,“是呀,这个推车老汉有什么必要说假呢?”

  “可以肯定‘市舶司’就是推官衙门。”廖道南不容置喙地说道。

  “那衙门上的‘市舶司’这几个字是怎么回事呢?”

  “吾也疑惑呢,去看看,问问衙门里的人便知分晓。”